第205章 沦陷

潘又安难过地走到淡水河边,停住了脚步,就这么放弃追求柳树芽吗?

就是在这里,柳树芽曾经毫不留情地把他推进河里!

那还是去年夏天的这个时候,李伟那个二愣子,就会跟柳树芽掰扯,非要柳树芽嫁给他后亲自洗手做羹汤。

柳树芽已经很明确地表示不会做,要请保姆。

可是,李伟就非得拧那一根筋!

把柳树芽气得,干脆跑到河边来吹吹风。

河堤边的柳树林这里,是全城默认的,年轻人谈恋爱的去处。

至于潘又安,他是跑到这里来纳凉躲清静的。

他那个婆娘,能干顾家,什么时候潘又安回去,家里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有可口的饭菜,有热气腾腾的洗澡水,洗净熨烫平整的衣裳……

唯一让潘又安烦恼的是,他那婆娘爱唠叨,一张嘴他几乎插不上话,他婆娘不知道得唠叨多久才能住嘴。

所以潘又安很矛盾,喜欢干净整洁的家,但受不了他婆娘的唠叨。

至于欲望,他潘又安又不缺女人,是女人缺他潘又安!

他又不是种马!也不是哪个女人看上他,他潘又安就来者不拒的。

总得他潘又安看得上眼的女人才行!

只是,在情场里纵横了这么多年,潘又安碰到了一个柳树芽!

刚开始,潘又安真以为柳树芽在欲擒故纵,他在柳树芽之前是真没碰到过对他潘又安不动心的女人。

可是,潘又安挑逗也好,撩拨也罢,柳树芽还真的只把他当成普通人看。

潘又安才慢慢想起来,柳树芽的父亲,柳树芽的哥哥们,长得都不差,柳树芽也许真是看好看的男人看惯了,才对他潘又安这张脸免疫。

就算如此,潘又安还是不甘心的。他那时是受伤了不假,可柳树芽每天照顾他,得看他八遍,他这心里,总觉得被柳树芽占了便宜。

潘又安想找回场子,怎么也勾搭柳树芽跟他好一回,他这心里也许才能过得去。

所以,去年夏天,在河边恰好逮到跟李伟吵完架的柳树芽,潘又安就臭不要脸地上前撩拨,

“怎么,人家李伟不理你了?”

柳树芽见到潘又安就把怒气收了起来,又不是人家潘又安惹她生气的。

“他理不理我,跟你没啥关系吧?”

柳树芽并不想招惹是非,这个潘又安,那点男人的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

柳树芽撇清关系,抽身就走。

潘又安那时候够无赖的,一把揽住人家姑娘就不撒手,哄着人家:

“他是跟我没关系,你跟我有关系好不好?”

“三儿,跟我好吧,哥哥疼你!”

把柳树芽气得,又不好叫人,也不好跟潘又安撕扯。

夏天本就衣衫单薄,俩人抱在一起,彼此那些身体曲线会自然而然地重叠在一起。

柳树芽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潘又安的身体变化。

“潘又安,你这么着急吗?”

“什么意思?”潘又安还以为自己能得手,微微放松了手臂。

“一来就这样,你倒是够快的啊!”

这个?潘又安也有点冏,他确实对柳树芽很有感觉。

不过,就算两人相识,但是,还远没到可以如此亲近的地步。

可是,如果柳树芽真是那么风流的人儿,这也不算什么吧?

再这么端着,可就矫情了!

柳树芽见潘又安死搂着她不肯撒手,干脆换个策略,轻轻扭着撒娇地提议,一起去河堤上走一走,凉快凉快去么?

抱着的感觉虽然好,可是,到底也是盛夏,酷暑难耐,夜晚的风都还带着白天的灼烧感,这么抱着确实热。

潘又安被柳树芽哄着,觉着这个提议不错,至于接下去会怎么样,潘又安觉着“有戏”。

再说,柳树芽一个小女子,潘又安如果硬拉着她不放,柳树芽又能跑到哪儿去?

却是真没想到,柳树芽一边哄着潘又安跟她去河堤上走,一边在寻找适合收拾潘又安的地方!

潘又安半点没有提防柳树芽,在一块河堤护栏缺失的断口处,被柳树芽猛地推进了河里!

潘又安在胶河边长大的,当然会游泳,只是被柳树芽突然推下河堤,也是吓了一跳。

等潘又安缓过神浮上河面,就见柳树芽在河堤上正笑眯眯地低头看他!

“拉我上去!”潘又安有点恼火!这女人,不愿意就不愿意,竟然往河里推他!

“你说什么?”柳树芽装傻。

“柳三儿!快拉我上去!”潘又安不是怕水,而是嫌脏。

这边可能是洄水弯,有不少淤泥,他一扑腾,就有一股子臭味扑面而来。

“什么?你要游会儿?那好啊,我先走了!”

柳树芽见潘又安会水,便放心地笑着跑掉了,徒留潘又安一个人在河里生闷气。

到嘴的鸭子飞了!潘又安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河面,又溅起一股子淤泥的腥臭味!

潘又安没办法了,只好逆着水流慢慢往桥头那边游,那边有上下河堤的台阶。

不然,就只能往入海口那边游,从海滩那边上岸。

没讨着便宜,还被那丫头摆了一道!

反而激得潘又安对柳树芽更上心了些。

再后来,一次又一次,柳树芽见招拆招,就是说什么也不肯跟潘又安!

潘又安是真没有觉得那李伟有多好,柳树芽越是这么跟他潘又安保持清白,潘又安越是想把柳树芽拖进自己怀里来。

只是天长日久,潘又安才发觉,人家柳树芽,还真不是个放荡风流的女人。

潘又安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他不该听风就是雨,把人家好好一个姑娘家当成那种荡妇淫娃看待。

潘又安这才收敛起来,不再总是跟柳树芽动手动脚的。

只是,潘又安的行为是收敛了,可是他的心,不知何时,落到了柳树芽那儿。

转眼又是一年夏天,现在的潘又安无比地渴望亲一亲,抱一抱柳树芽!

那丫头是真倔啊!有时被他潘又安逼得没了办法,宁愿被他整夜地抱着,也绝不答应跟潘又安找个地方休息去!

这柳树芽!倒是把男人的那点心思看得明明白白!

……

潘又安走到河堤这儿,前后想了想,再也迈不开步子回家。

他一颗心全在那女人身上,他人回家了又怎么样?还不是吃不好睡不好地惦记着人家?!

潘又安扭头就往柳树芽家跑去!

不行!他还是放不了手,忍不了那女人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那女人把他看光了!那女人把他推进了河里!那女人把他捆到树上!那女人扒过他衣服!……

他们亲过、吻过、拥抱过、他还为她……

那女人,把他潘又安的心,勾走了!

凭什么?把他潘又安勾成这样,她柳树芽转头就找了个小男生谈恋爱?

潘又安只觉得憋屈又委屈,他这么喜欢柳树芽,柳树芽怎么还能无动于衷?

不然,他这么跟柳树芽纠缠着,算什么呢?柳树芽,就应该是他潘又安的女人!

潘又安跑到胡同口,刚想转到楼道那边去,又突然停住!

柳树芽那个狠心的女人不会给他开门的!

潘又安看着楼面上都罩着防盗护栏的窗户,一个主意在脑子里生成。

柳树芽睡得朦朦胧胧的,似乎听到些什么动静。

到底是单身住着的姑娘家,警惕心强,柳树芽很快醒过来,就听见窗外传来些轻微的响声。

柳树芽赶紧去厨房,抓了个小小的带把小锅在手,那是她煮面的厨具。

柳树芽小心地靠近窗户,刚好看见潘又安已经爬上二楼,正攀着她家防盗护栏的一根栏杆,用脚使劲蹬着另一根护栏。

老式铁艺防盗护栏,防君子防不了小人。

那种细细的铁栏杆,架不住潘又安这种成年精壮男人的力气,很快弯出一个大豁口。

潘又安也看见了拿着小锅的柳树芽,他没说话,只是凭借着自己强健的肌肉力量,像只漂亮的大型猫科动物般灵活地钻进了被他弄豁的防盗护栏里,推开了只安了张细纱网的薄纱窗,轻轻巧巧地跳到了柳树芽的面前……

远处,不知谁家还在看深夜的译制片,片尾曲是那首著名的《卡萨布兰卡》,希金斯那充满男性魅力的低沉、沙哑而又磁性的嗓音演绎着异国恋人的爱意绵长:

Ifelllovewith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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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ckrowofthedrivesh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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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树芽在一夜甜睡中醒来,像只小猫一样舒展了一下身体,又心满意足地重新趴回枕头上。

屋子里早没了潘又安的影子,那家伙仿佛如同昨夜里的一场幻梦,完全消失不见。

还真是偷香窃玉惯了的,想逮住他还真得废点脑子!

柳树芽在床上又赖了一会儿,缓缓心神,盘算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潘又安竟然敢没完没了地招惹她柳树芽,都已经到了弯门、盗洞、爬窗户主动送上门来的地步,不收了这个妖孽,真当她柳树芽是吃素的?!

唉!

她柳树芽想安安分分地嫁人,还真不容易,连老天爷都不愿意她顺顺利利地跟了那个可爱的肖潇箫!

到底,肖潇箫跟她柳树芽还是有缘无份啊!

她柳树芽都已经硬起心肠,彻彻底底地把那个绝世美人潘又安关到门外了。

好家伙,他居然爬窗户!

柳树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也好,不然……

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她柳树芽会为了潘又安对不起肖潇箫。

肖潇箫虽然好,但是到底年轻,到底不是何志尧,柳树芽真怕跟肖潇箫在一起的新鲜劲儿过去,她会厌烦了这个清澈得如一湖潭水般波澜不兴的肖潇箫。

到那个时候,要是肖潇箫痴缠她,她柳树芽肯定不耐烦哄他的。

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长了一身的本事,若是不用,若是肯束之高阁,那么一定是因为,有一个足够重要的原因。

若没有,怎么可能藏着不用呢?

肖潇箫,还达不到让她柳树芽从此彻彻底底地、乖乖地做个宜室宜家小娘子的地步。

说一千道一万,差着缘份,差着情份,差着时间,差着魅力,小男孩子,太单纯了啊!

连她柳树芽那么明显的暗示,这小子都没有听懂,难道,还要她一个女人张口说明白,要你跟我在一起吗?

难道,天很晚了,让你肖潇箫在我柳树芽家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你都推脱了,还要柳树芽再说什么呢?

但凡肖潇箫肯留下来,哪怕真的只睡沙发,潘又安又哪儿来的机会?

那样,柳树芽就算嫌弃肖潇箫少了些情趣,也是愿意从此费些心思,好好对待肖潇箫这个小郎君的吧?

柳树芽收起了心中的万千思绪,起床梳洗。

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抢人家的人,总得计划周全,总不能像上次那样,搞得鸡飞蛋打,两败俱伤。

岂止是两败俱伤?三方都没有落好。

虽然,徐凤仙至死都不知道何志尧已经跟她柳树芽在一起,但是,她柳树芽清清楚楚地知道一切!

虽然,是徐凤仙跟何志尧的感情先出了问题,可若不是因为她柳树芽,何志尧应该不会那么积极地办理离婚手续,大概率还是会跟徐凤仙拖上一阵子,也许是拖一年,甚至拖上几年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徐凤仙应该就不至于反应还那么激烈,徐凤仙应该也会疲于拖延,最后同意离婚。

她柳树芽心爱的何志尧,也许就不必搭上性命。

那样的话,她柳树芽就可以跟心上人何志尧甜甜蜜蜜地生活在一起,从此双宿双飞了吧?

可是,这世间也没有“也许”。

泪,不知不觉,滴了下来!

树芽捧起水池里的水,撩到自己脸上,洗去泪痕。

她柳树芽,也不愿意招惹一个又一个男人的,奈何,她想要的男人,总是离开她,或者不懂得她。

就像已经端上桌的山珍海味,却独独忘了放盐,再怎么好,也是不好入口。

至于潘又安,对他唯一不满意的,就是他是有主的吧?

潘又安总以为柳树芽不喜欢他,其实,只是柳树芽不愿意再伤害另外一个女人而已。

老爹柳树说过,男人很多,没必要非守着一个人。

她柳树芽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干嘛非得抢别人手里的?

谁想,她柳树芽越是拒绝,潘又安反而缠着她缠个没完没了!

都到了不顾危险,爬她家窗户的地步!

她柳树芽又不是真的对潘又安无情无意无感觉,还能如何?

我若深情写相思,不如顾盼望汝知,

钗横鬓斜残胭脂,搏君深情伴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