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瀛听闻楚妗进宫,想要去找她。可近日他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
为此他又回到了郦姬的院子住着,郦姬仍旧没有好脸色与他,不过他并不在意。
看着郦姬蹲在墙角拔草,商瀛在她身边蹲下。
“阿娘知道我的很多秘密,还知道我不知道的秘密。我应该杀了阿娘,那些秘密才不会泄露。”
郦姬拔草的动作顿了一下,未说话。
“可阿娘突然死了的话,皇姐一定会查吧。让她知道是我,就不好了。如果让皇姐知道,我是你偷情生下的,该怎么办呢,阿娘?”他犯愁地说着。见郦姬看向他,他又接着道,“那我一定在死之前,拔了阿娘的舌头。”
“我现在就想拔了阿娘的舌头啊。”他的目光落在郦姬的唇上,不带情绪,“可若是做了,不好解释。陈新也没法替我圆。”
“先放在阿娘这里吧,阿娘最好当个哑巴。”商瀛站起身,居高临下蔑视的目光落在郦姬的脸上。
“让我进去!凭什么惠安能来我不能来!给我开门,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毓秀公主,毓秀公主您还是离开吧。陛下不允许任何人进玉堂。”
“惠安她不是人吗?她来过多少次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难道不是公主吗?”
商瀛的目光让院门外的声音吸引,听起来像是陈新与商韶仪。
门外
忽然“啪”一声,商韶仪的巴掌落在陈新的脸上。陈新瞬间跪了下来。
“给我开门,要我再说几次,以为我不会杀你吗?”商韶仪的声音冷了下来,陈新看着她带来一位婢女,两名宦官,觉得来意不简单,可也拦不住,只得起身开锁。
院门被放肆地推开,商韶仪的目光一下便捉住了站在院中的商瀛,眼里几分戏谑。
“就是你吗?”
她是第一次这样打量商瀛,从前根本不在意这人。看着不怎么像个落魄皇子,站在那儿倒像是世家公子。衣衫齐整,用料上乘,想必是楚妗送来的。
楚妗府里的东西可比她的还好。
头戴玉冠,那玉冠也非凡品。楚妗果真都是好东西。
她又看向蹲在墙角的郦姬,“她就是郦姬,听说是个疯子,不会伤人吧。”
连这疯子的穿着打扮都不似她想象的落魄。楚妗可还真不是半点关照这里。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听说惠安很喜欢来找你。”商韶仪再次看向商瀛,又吩咐陈新离开,“你下去吧,没你什么事了。”
陈新看了一眼商瀛,应诺退下。似是让他自求多福。
“你是谁?”商瀛装作不识得。
“我是你皇姐,毓秀公主。”商韶仪说着,往屋里走去,“惠安来了那么多次也未曾说带你离开这偏僻的鬼地方,我有办法让你离开。”
“皇姐?”商瀛低着头轻声自语,忽然勾起一个怪异的笑,“可我只有惠安皇姐。”
“毓秀皇姐有什么办法?”他抬起头跟着走向屋子,却见商韶仪一脸嫌弃地站在屋里,这般狭小简陋的屋子,“你这地方还真是鬼都不来。想要离开吗?”
“帮我除掉惠安,我就帮你离开。”回头看着商瀛跟进屋,商韶仪道。
商瀛踏入门槛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商韶仪,“为何要伤害惠安皇姐?”
“因为她不是好人,她陷害太子。”
商瀛看了商韶仪半晌,想起此前楚妗被害的事,答:“好。”
“你若将这事告诉惠安,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商韶仪又威胁道。
“那我不想杀惠安皇姐呢?”商瀛面上不见情绪。
“那你现在就别想好过。”商韶仪话音一落,院里两个小宦立刻就冲进屋抓住了商瀛。
“我只是被关在这儿,我又不是傻了。”商瀛笑,笑得阴狠,“而且我不怕死的很难看。”他一脚踢翻了身侧的小宦,又将另一侧的踹倒在地。
阴冷的目光落在商韶仪身上,“想杀惠安皇姐,我怎么能让你从这里活着离开。”
商韶仪一时吓得连连后退,恼羞成怒,“她给了你什么好处,何必为她送命!你若伤我,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两个小宦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再次扑向商瀛,动作更凶狠然而并不能再将商瀛擒住,且渐落下风。
他就像是林中与人搏斗的狼。而两个细皮嫩肉的阉人显然不是一身野性的狼的对手。
看着自己带来的手下无法捉住商瀛,他一身的桀骜与想象中的落魄好拿捏截然相反,商韶仪心生惧意带着婢女偷偷想要离开。
商瀛却是再次踹翻了一名宦官,另一人一声惨叫被折断了手,倒在地上扶着断肢哀叫颤抖。商韶仪尚未走出几步就被抓住手腕,眨眼手臂便勒住她的脖子。
商韶仪惊恐地大叫,“你若敢杀我,你一定不得好死。”
商瀛不为所动,一瞬拔下她头上的簪子抵在她的动脉,商韶仪只闻耳侧,低低阴郁带着嘲讽的声音,“想杀皇姐,你怎么敢来找我呢。我的命都属于惠安公主,杀你都不会杀她。”
“你……”商韶仪眼里盈泪目光撇着自己被抵住的脖子不敢动弹。
院门忽然被打开,楚妗就站在门前,商瀛抬头。一瞬踢开了商韶仪跑到楚妗身后,“皇姐。”
他抓住楚妗的手躲在她身后,即使楚妗的身形矮过他,“他们要杀我。还逼我杀你。”
可怜又害怕的语气。
楚妗冷漠的视线看向被人从地上扶起的商韶仪,“皇妹这是做什么?给我行大礼吗?”
商韶仪气得咬牙切齿,看向楚妗,又看向站在楚妗身后的商瀛,他亦看着她,忽然他抱住了楚妗,“皇姐,我害怕。”
“你!”商韶仪险些噎出一口血,“楚妗!”
“皇妹怎么会在这儿?”楚妗问。
“你不也在这儿?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吗?”商韶仪不知还能说什么,只觉自己气得快要裂开。
楚妗冷漠的神色忽而转为笑,“阿瀛好像不怎么喜欢你。你不是很听父皇的话知道这儿不能踏足吗?”
商韶仪脸色古怪地看着楚妗,要说听话,要说讨商偃喜欢,这个人应该是楚妗才对。
“我在父皇眼里向来不知礼数不守规矩,父皇才不那么喜欢我。要说听话,这个人不是你么?你不是一向听父皇的话。”
“让你发现了。”楚妗笑意不似笑意,看得商韶仪心里发毛。
“一个被遗忘幽禁的皇子,我只要与父皇说,他就活不了。你护着他也没用。”商韶仪并不想咽下这口气。
“随你,不过我会送你给他陪葬。”楚妗应得随意。
商韶仪再次觉得心里发毛,看着楚妗觉她如今好像越来越可怖。最终一言不发地让婢女扶着离开。
行至商瀛身边,商韶仪的目光看向他,像是记下了仇。商瀛暼她一眼,不以为意。
商韶仪离开后商瀛还与楚妗靠得极近,楚妗回身撞在了他身上微微皱眉,抬头看他,“阿瀛被她的人打了?”
商瀛点头。
墙角的郦姬一直看着院中的一切,忽然一阵笑了起来,眼里怨毒蒙着郁气。商瀛朝她看去一眼,郦姬冷漠地回看,起身进了屋里。
陈新躲在院外的角落,看着商韶仪被扶着有些跛脚的离开,带来的两名宦官亦灰溜溜的跟在她身后,看着也伤的不清。呼出一口气,庆幸自己去找了楚妗来。
他就知道,这几个人根本没法拿下商瀛。若是出事,商瀛那小子不怕死,他却还不想被连累死。
商韶仪回了广宁殿,哭着让人传太医。事情传到了皇后与商盱那里,两人便都来了她殿中。
“你说是皇子瀛弄伤的你?”商盱以为自己听错了。
“皇兄难道还不信吗?我本是想替皇兄除掉楚妗,哪知那皇子瀛竟然如此听楚妗的话,他为了楚妗是要杀我!我差一点,差一点就要被他杀了……”商韶仪惊魂未定地又哭了起来。
王佩凝脸色难看地坐在床沿一言不发。商盱同样阴沉着脸,沉思片刻,“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莫哭了,我必会为你讨回来。楚妗,我早晚将她五马分尸。”
“楚妗我们动不了,那个父皇早就弃之不理的废皇子我们还不能拿他如何吗?皇兄,楚妗可在意他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他。”商韶仪吸了吸鼻子,还红着眼框,想到报仇之事脸上已都是凶狠。
此时的长乐宫寝殿里,焦今荷已照顾在商偃身侧。
虽又恢复了朝事,可商偃的身体看着却并未恢复多少,隐隐像是更加严重了。太医每日都会来请脉两次。
“皇子齐的身体好了?”商偃盘坐在席间,身上披了条薄毯。入夏的天气该是有些热意,可商偃却觉得微凉。
“齐儿的伤是好了,但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说起商齐,焦今荷的脸上添了几分哀伤。
“多养养当是就能好了。”商偃的语气中没有几分关心。焦今荷本该习以为常,可在此次爱子经历生死后,她开始不能接受,忿忿不平。
“若齐儿是那个女人的儿子,陛下可是会将皇位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