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盱离开商偃的寝殿后,皇后脚步匆匆的赶到。一同跟随而来的还有商韶仪。
“陛下,太子他只是一时糊涂。惠安她也并未什么出事啊不是吗。”
王佩凝向魏佶询问过商偃的情况,而商偃一直闭着眼冷漠与怒气萦绕着他,王佩凝斟酌着开口。
“皇后以为死了才叫出事?”商偃睁开眼,冷漠更浓了些。
“陛下,太子才是您的儿子。嫡出的长子。您一直以来眼里都只有惠安,他难免有些嫉妒。陛下要为了外人而舍弃儿子吗?”王佩凝动之以情地询问。商偃的脸色却并无太多变化。
“朕难道没有警告过他吗?他有听进去朕的话吗?惠安,”商偃说到此,毫无感情的目光看进王佩凝的眼里,“是他可以动的吗?”
王佩凝心头如针刺,忍耐住怨怒的情绪,“陛下,妾会责骂他的。不会再伤害到惠安。”
“他既然是太子,就做好他的太子。多余的事对他没有好处。你让他好好想想吧。”商偃的话冷的像是冰掷在地上。
“妾知道了。”王佩凝行礼,要离去。商偃的声音又响起,“惠安那里……”
“妾会向惠安给一个交代的。”王佩凝立刻接话。
商偃遂不再多言,怒气让他不愿与王佩凝多说。
公主府里,楚妗也听闻了皇宫的事。悠哉悠哉侧靠在踏上,梅雨在她身侧手拿一柄蒲扇替她扇风,微微凉风略微凌乱地撩着她的发丝。
“殷君,你说这次会如何?”楚妗看向对面坐在案后的殷集。
“殷某猜不到。”殷集道。
楚妗笑,“太子没那么容易被废立,我也不指望他如此轻易地被废黜。不过我有的是耐心,倒是商盱就没这么好的脾气和耐心了。”
“公主的目的是逼他造反,他是否是太子确实无关紧要。”殷集道。
“许久不进宫了,该进宫看看了。”楚妗从榻上坐起身,挥退梅雨,“让珠玉准备些点心,我一会儿进宫要去看皇子瀛。”
“诺。”梅雨颔首退下。
楚妗眼含笑意地走到殷集面前俯身落了一个吻在他额头。殷集抬头看着楚妗,两颊一些红晕不明所以。楚妗却不多言转身离开大殿。
殷集看着她离去,叹了一声。
公主这是心情不错吧。
楚妗进宫只当并不知道商偃的事,先去了玉堂。然而门上落锁不能打开,她便去找了陈新,带路到了商瀛的新院子里。
“皇姐!”商瀛躺在小摇椅上一脸烦躁地扇着扇子,忽然见楚妗站了起来。
因着楚妗许久不进宫,他连出去转悠的心思都没有了,总之转到哪里都不会见到楚妗。就待在院里发呆。
陈新退下合上院门,楚妗看着欣喜的商瀛提着食盒走上前,“阿瀛怎么不与你阿娘住在一起了?”
商瀛扑上前将楚妗搂住贴在怀里,哀伤地,“阿娘不要我了。”
楚妗略微愣怔。
“阿姐,会不要我吗?”
楚妗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我怎么会不要阿瀛。不会的。”
商瀛抱着楚妗,眼底晦暗。这样下去,他只会越来越难以忍受没有皇姐的日子。
他不会再回到当初,皇姐离开了便离开了。他会疯。
“阿姐不能抛弃我。”他将楚妗抱的越发紧了。楚妗有些喘不过气,“阿瀛的力气真大,别怕。”
她温和的安抚让商瀛放松了力气,缓缓将她放开。
“我给阿瀛带了点心。”楚妗提起食盒抬头笑着与商瀛说。
两人于是一同进屋。
玉堂,商瀛自那日离开就再未回去。郦姬躺在院中的摇椅上一动不动,失神看着天空,面容憔悴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形同鬼魅。
小宦官打开院门送来午膳,她忽然暴起冲上前掐住了小宦的脖子,“我要杀了惠安公主,我要杀了惠安公主!”
她一面将小宦官掐的脸色青紫,一面恶狠狠地念叨。小宦官挣扎着,终于掰开她的手将人推开,保住了自己的命。
他惊恐看着郦姬,踉跄着跑出院去不忘锁上院门。
送来的膳食洒了一地,郦姬被推倒摔在地上,脸上的阴狠还维持着,望着地面洒落的饭菜,“他是我的儿子,他怎么能不听我的话。”
“这种地方,怎么能没人陪我。惠安,惠安公主,她骗走了瀛儿。我一定要她死。”
惊恐逃离的小宦官去禀报了陈新,陈新并不敢擅自处理郦姬的事,遂去询问商瀛,又因楚妗也在商瀛的身侧。
“惠安公主,皇子瀛,郦姬她疯病犯了,方才险些掐死送饭的奴婢,她……”陈新看了一眼商瀛,犹豫着是否说出口。
“何事?”商瀛问。两人在屋中一张小案几的两侧相对而坐,分食着点心与米酒。
“郦姬疯疯癫癫的还说要杀了惠安公主,可要过去看看?”陈新瞧了两人一眼便低下头不敢再多看。
从不曾有人敢如此亲近皇子瀛,他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楚妗便与商瀛一同到了玉堂,院里,郦姬还坐在地上,捡着洒落的食物吃着。听闻声响抬起头来。
一见到楚妗当即目露凶光,爬起身就向她扑去。商瀛立刻将楚妗挡在身后,阴冷的目光落在郦姬身上,抓住了她的两只手。
“阿娘。”他的语气中几分温柔,与他的目光判若两人。
“她比我重要是吧,都敢不要阿娘了。”郦姬挣扎着,阴郁地抬眼看着商瀛,“有了她就不需要我了。”
“是阿娘要我滚的,是阿娘说我没用要杀了我的。”商瀛冷漠的目光里些许怪异的笑意,说出的话却透着哀伤。郦姬明白了,他是装给楚妗看得,眼里怒火更盛,奋力挣扎要抽回手。
“我不能让阿娘伤害皇姐。”商瀛攥着郦姬手臂的手越发收紧,郦姬甚至觉得快要被他捏断,若不是楚妗在,或许已经被他折断了,“你放开我!”
“你是我的儿子!你该在我身边!”
楚妗被商瀛护在身后,听着郦姬的话忽然觉得她或许并没有疯,又或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疯。
她探出头,看着郦姬。或许应该杀了她。
“阿瀛,我妨碍到你们了吗?”
“陈公公,还不快将她绑起来,要让她伤到惠安公主吗?”商瀛向还站在一旁的陈新道。陈新当即吩咐人将郦姬捆了,又将她的嘴堵住。
正当楚妗还沉浸在思绪的时候,商瀛转过身又抱住了她。
“阿姐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不会的。”
陈新越发觉得两人的关系亲密过了头,不敢多看地退下了。
郦姬看着商瀛拥着楚妗,小心翼翼像是暗藏未知的情愫,如他过往独自抚摸那张狐裘,目色赤红地挣扎。
“阿瀛,郦姬是疯了吗?”楚妗似意识到了暧昧,将商瀛推开。商瀛看了一眼郦姬,“阿娘就是这样,挺疯的。”
楚妗也看向郦姬,她确实疯,却并非她以为的那样疯。她还有思维。但并不关心商瀛。
楚妗抓住商瀛的手拉他离开,“吩咐人将这儿的事处理便可。”
“嗯。”商瀛乖乖地跟她离开,“皇姐会生气吗?”
“不会。”
回到商瀛的院落又陪了他一会儿,楚妗离开去见商偃。未出未央宫就被王佩凝的人拦住,请往椒房殿。
意料之中。
“见过母后,母后金安。”
进入椒房殿看到王佩凝,楚妗行礼。
“不必多礼,身体修养的如何了?”王佩凝面带笑容。商韶仪也在殿中坐着,目光却并不那么和善。
“儿臣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听闻父皇龙体有恙遂进宫来探望。”楚妗答道。
“你父皇需要好好休息,你便不必过去打搅了。此次你与皇子齐受伤之事只是个误会。太子是有些过错,你也莫太过计较。”王佩凝理所应当波澜不惊地说着。
楚妗安静地听王佩凝说完,纤长的睫毛垂着,唇角一丝翘起。
“母后说的是,太子皇兄身份尊贵。儿臣不会为这点小事为难皇兄。想必二皇兄也不会的。”
王佩凝面上的笑意淡了皱起眉,似才想起商齐,“我知道你最是听话。皇子齐你不必管,他不过是个美人生的,比不得嫡出的太子。”
商韶仪在旁听闻王佩凝夸楚妗,不屑地撇嘴。倒是少有的安静没有吵闹。
楚妗被王佩凝遣退她方才道,“母后可别信她。答应得这般爽快,必然是有什么坏主意!她一肚子坏水。”
王佩凝不禁对商韶仪另眼相看,“仪儿竟然知道警觉了。可是发生了什么?”
商韶仪不知从何说起,但她现在已是认识到楚妗并不是只小绵羊,“总之母后不要被她骗了。”
“她便是去找你父皇也不会得到什么。你父皇再宠她,也不会拿江山社稷给她。”王佩凝并不担心商偃会没有理智。
而楚妗离开椒房殿也未去见商偃亦未见商齐,径直出宫回府。
王佩凝自以为与商偃达成了约定,然而商偃并不打算此次之事轻描淡写当做不曾发生的饶过商盱。
因为身体不适,商偃多日未上朝,商盱几次求见都被拒之门外。恢复朝事后,仍旧冷落着商盱。
商盱越发烦躁不安。
商齐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回到朝中。商盱设计他险些没命他也早听闻。看着退朝后烦躁离开的商盱,商齐站在了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皇兄。”
商盱看着商齐,露出阴冷的笑,“二皇弟啊,有事?”
“咳,咳。”商齐低头掩唇轻声咳嗽,“太子兄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商盱似是觉得商齐的问话十分可笑,“二皇弟大难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