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胖揍一顿渣男当然是好,可尤有文身上有秀才的功名,县太爷都不能轻易刑罚,何况是普通的老百姓?
顾大郎一听,傻眼了。
“难道就拿这王八羔子没办法了?”
“办法当然是有的。”顾秋细说给顾大郎听,“趁着尤有文没防备我们,您上门去请些村里的长辈过来,得要跟我们交好,在关键时候能向着我们,家里田地也没挂靠在尤有文名下免赋税的。这样,等我们跟尤有文有争执了,他们也不会轻易倒戈,帮着尤有文说话。除了这些长辈,还得再请王老先生,他是最刚正不阿的,又是尤有文的启蒙老师。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王老先生肯支持我和离,尤有文不敢不从。不然,他就是忤逆恩师,大逆不道。”
顾大郎眼睛一亮,连连点头,“行,我现在就去请。”
“还有小叔子那里,顺便也叫人带个口信给他吧。”尤有武是比较亲近原主的,跟尤有文又是亲兄弟,如果连他都站在自己这边,这对引导舆论起着很关键的作用。
顾大郎感慨,“这孩子比尤有文有良心,他若能赶回来,你这和离也能顺利不少。”
其实在顾秋看来,和离的事好解决,不好解决的是尤明月,原主的小闺女。
古代夫妻离异,一般孩子都是留在男方的。
显然,顾大郎也想到了这点,临出门前,他转身问顾秋,“明月这孩子……”担心顾秋还恼着尤明月,顾大郎帮着尤明月说了几句好话,“她不过才四岁,正是贪玩的年纪,什么都不懂,但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不是柳相思带着玩几天就可以替代的。”
“我知道,她是我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不管的,这尤家又不是好地方,更不能丢她在这里自生自灭了。”
“那你有办法带着她离开尤家吗?”
顾秋苦恼,“目前没有,走一步算一步吧,但不会不管她的。”
等顾大郎出了门,顾秋等了会儿,估摸着人都快请齐全了,她先去了尤有文那里。
不管有没有办法争夺到尤明月的抚养权,在大人之间的大战没开始之前,她得保证孩子不被尤有文藏起来。
……
“你来干嘛?”尤有文正跟齐氏商量,他和柳相思的婚事,顾秋的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顾秋看着躺在柳相思怀里睡午觉的尤明月,小声道:“孩子睡觉都是我带着的,没有我在她身边,她会睡不安稳。”这是事实,醒着的时候跟谁玩都行,可一旦到了她睡觉时间就得亲娘带着,即使最近尤明月比较亲近柳相思,可不管是午觉,还是晚上睡觉,仍旧会吵着闹着要找娘,不然她会半睡半醒,容易受惊,“我先带她回房,等安顿好了她,我再来跟你说正事。”
“睡不安稳?”尤有文冷笑。
他不信顾秋的话,只当顾秋不死心,想拿孩子要挟他,故而拔高了声音,讥讽顾秋。
“胡说八道!她在相思的怀里睡得别提有多么的香!”
柳相思也说,“表姐,明月跟我很亲,她很依赖我。”轻轻颠了颠尤明月,又俯身亲了亲,很有几分向顾秋挑衅的意思。
齐氏摸了摸尤明月的睡脸,得意炫耀,“别看我家相思自己还是个孩子,可她是最有耐心,最有善心的,再难缠的孩子,她也能哄得住。你看,我们这么说着话,明月都没醒,如果真按你说的,没你带着她睡,她会睡不好,她这会儿早应该醒了……”
话还没说完,好不容易哄睡的尤明月吚吚呜呜的,扭着小身子醒来了。
不仅如此,眼睛都没睁开,就先哭着喊着要找娘。
这可就打脸了。
尤有文当即面色铁青,齐氏、柳相思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尴尬得呼吸都有些不畅。
唯独惊醒的尤明月,看到顾秋也在这,一溜烟地从柳相思怀里下来,速度快得都没给柳相思反应的时间,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想拦住扑向顾秋的尤明月,尤明月此时早就已经跟八爪鱼一样,牢牢攀附住顾秋的身体,兴奋地大喊大叫,“娘!娘!娘!我好想你!”
犹似多年未见般,尤明月粉嫩的小脸蛋直蹭顾秋的脖颈。
“娘也想你,很想很想你。”顾秋虽没当过母亲,可因为身体残留着原主母爱的意识,脑子还没下达指令,身体就已经做出反应,亲密地兜着尤明月的小身体,耐心地回应着她。
尤有文看着眼前亲热的母女俩,又回看了下眼巴巴望着尤明月,对方却压根没空搭理她的柳相思。
他心痛得不成,很是替柳相思叫屈。
大步上前,尤有文凶狠地瞪着眼珠子,大骂尤明月,“记吃不记打的白眼狼!你忘了你娘是怎么打你的?你也忘了你表姨是怎么辛苦哄你睡觉的?为了你,她的手都抱酸了,到现在都还在打颤呢!”
尤明月还真得忘记顾秋打她的事。
即使现在被提醒了,她还一脸茫然的样子,只依恋地直往顾秋的怀里钻。
至于柳相思哄她睡觉……
尤明月嫌弃地撇撇小嘴吧,“我不要表姨哄我睡觉,我只要娘!我喜欢娘哄我睡觉!”
换句话说,她可讨厌表姨哄她睡觉了。
柳相思在尤明月身上可是下了不少功夫的,现在努力全都被否决了,柳相思只觉得一腔热情付之东流,心中涌起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难过,以及随着难过伴随而来的愤怒,特别是她的两条胳膊,因为过长时间抱尤明月而产生的酸麻感,此时在尤明月的言语刺激下,酸麻感更加加重了,甚至沿着血管直往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蜂拥过去。
那感觉……简直了!
柳相思的眼泪都因此飙了出来。
她这么一梨花带雨,尤有文是心疼得都快无法呼吸,不顾他平时总挂在嘴上说的有辱斯文,直接上手拉扯尤明月,“小小年纪就如此不知感恩,长大了还得了?下来!赶紧给我下来!向你表姨道歉!磕头道歉!”
尤有文虽是个文弱书生,可对于四岁的孩子来说,手劲仍旧是不小的。
尤明月疼得哇哇大哭。
顾秋伸手去挡,手背也被尤有文抓出几道血痕来。
“尤有文,你够了!跟个孩子计较什么劲?”
“不跟孩子计较,跟你计较是吧!”拉扯不下尤明月,尤有文就把气撒到顾秋身上,“生女肖母,莫怪明月这般不懂事,原来根子都在你这里呀!全是你教坏了她!”
齐氏在旁边拱火,“明月其实是个好孩子,她跟相思独处的时候,那可是很乖的,但顾秋一来,这性子就大变了。刚才你也看见了,如果不是顾秋过来,估计现在还安安稳稳地睡在相思的怀里,哪里有现在的事?”
是呀,顾秋不来,啥事都没有!
尤有文愤恨地怒瞪顾秋。
柳相思趁此机会,火上浇油,“孩子都是学坏容易,学好难,若表姐天天过来看明月,那明月的将来可就堪忧了。虽说你是好心,休书都已经给了,还留表姐在家里休养,可表姐却……如此下去,不说明月的脾性会变得更加乖张,不好管教,对于表姐的身体也没益处,如果因此缠绵病榻,对外又怎么说得清?你的好心说不准会被曲解成别有用心,故意磋磨表姐。”
这话有如当头棒喝,促使尤有文下定决心,当即轰赶顾秋,“好呀你,枉费我顾念我们曾经的夫妻情分,给你留了点脸面,你却包藏祸心,存心想阴害我。既然你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直接把你扫地出门!”
齐氏贴心地递上扫帚。
尤有文拿着扫帚,直接往顾秋身上招呼。
柳相思故作担心地喊尤有文,“小心点,别打到明月,她是无辜的。”
“有文,我来帮你。”齐氏热心上前,大力拉拽顾秋怀里的尤明月。
俩人合力攻击顾秋一人,而顾秋刚小产,身体本来就虚,又得小心护着怀里的尤明月,哪里有多余的力气反击?
只得左躲右闪,狼狈逃窜。
动静非常大,左右邻居都听到了,纷纷出来看热闹,但他们没一人站出来帮顾秋,因为尤有文给了顾秋休书没多久,齐氏早就在邻居间宣传开了,说顾秋如何的小心眼,嫉妒她家闺女比她有才气,又如何殴打她闺女,结果却自食其果,害了腹中孩子……说得有鼻子有眼,尤有文又都已经休了顾秋,就没人怀疑齐氏的话,即使有怀疑,家里田地挂靠在尤有文名下,也不敢出头惹了尤有文不高兴。
再加上没参战的柳相思见有人围观,故意引导舆论,让邻居们误以为顾秋不死心被休弃,拿孩子做筏子威胁尤有文,这就导致了本来同情顾秋的邻居,也都跟着倒戈,帮着尤有文一起讨伐顾秋,甚至喊着尤有文别再顾念旧情,对如此没有慈母之心的顾秋手下留情。
“你们这是在干嘛!住手!快住手!”而就在顾秋快护不住尤明月,要被齐氏暴力抢走时,王老先生在顾大郎的搀扶下,进了院门,抬眼看到眼前鸡飞狗跳的景象,王老先生怒其不争地指着尤有文大声呵斥,“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尤有文,你堂堂男子汉欺凌弱小母女,成何体统!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