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栩儿再一次踏进「WhiteLadies」七楼办公室。领路的应乃雏打开门,看见有人在,吓了一跳。「学长?!」
「过来拿点资料。」程予皓瞧见乃雏身后的栩儿,微笑招呼。「不用介意我,我很快就走了。」
「既然你在,我就介绍一下。」应乃雏朝程予皓一比。「栩儿,他就是『WhiteLadies』的代理负责人,程予皓,我习惯跟明之一样喊他学长。」
「妳好。」程予皓伸出手。
栩儿与他一握。「您好,我叫黄栩儿。」
两人手掌接触瞬间,程予皓惊讶一娣。她的手,摸起来真软、真舒服!
这么一分神,他就忘了松开她手。一见栩儿要抽手却抽不回,应乃雏赶忙过来分开两人。「喂喂学长,你也握太久了吧?」
「对不起。」程予皓尴尬。「我失态了,实在是黄小姐的手,摸起来的触感太好!」
「色魔学长。」应乃雏保护地挡在栩儿面前。虽然栩儿年纪长了应乃雏四岁,但她看起来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我们到茶水间去。」应乃雏牵着她走。
调制巧克力需要的工具跟材料,乃雏全从「Grace」搬来了。
站在熟悉的工具前,栩儿就像战场上指挥若定的将军,眼神气势都不一样了。
「要先做什么?」应乃雏问。
「从调奶油开始。」栩儿将鲜奶油塞往她手里。
不过几分钟,浓郁的奶油香气弥漫整间办公室。
在外头查数据的程予皓馋到口水都快滴下来了。「妳们在做什么?我也要吃一点。」
应乃雏才不许。「别过来喔,学长,这里没你的分。」程予皓隔着乃雏头顶往里看,只见栩儿专注地盯着隔水加热的巧克力糊,之后再添入奶油以打蛋器搅匀。两相混合散发出来的香气,嗜甜的应乃雏跟程予皓闻到都呆掉了。
「小气鬼,妳搞那么多巧克力,让我吃一点会死?」
「不准不准……」
「喂,这是妳对大恩人的说话态度?」为了吃,程予皓开始要起人情来。「想当初要不是我介入帮忙,妳跟明之会那么顺利?还有,好歹这茶水间也是我的,我吃一点当使用费不过分吧?」
应乃雏嘟嘴,这里的巧克力,是要跟明之关起门来「用」的啊,她才不希望被学长先吃到!
「快一点。」程予皓非要尝一口就对了。
「不行吶!」应乃雏跺脚。
「可以啦,小雏。」调整好甜度的栩儿将巧克力糊倒进玻璃罐中锁紧。「钵里的巧克力绝对够程先生吃。」
「可是……」应乃雏凑来嘀咕几句。栩儿听完,脸颊倏地羞红。她反应真可爱。程予皓目光完全被栩儿吸引。只见两个女人头凑头嘀咕个不停。
「不能让他先吃啦……」
「但是不让程先生吃一点又说不过去……我想到了!」栩儿问的程予皓。「程先生喜欢吃甜吗?」
「喜欢。」他点头,然后一看搁在旁边的巧克力包装纸。「哇,还用到guanaja,妳们很讲究啊。」
一听就知道他是巧克力行家。栩儿再度将不锈钢钵放进热水中,再多打一点奶油,添入巧克力后用力搅拌,最后以热水冲下,以瓷杯盛起一杯最顶级的热巧克力饮品,就这么完成了。
「我帮你多添了点甜度,应该会比我刚才做的还要合你的胃口。
「好想喝……」应乃雏欣羡地看着程予皓的杯子。
程予皓故意拿到应乃雏面前吹凉,然后啜一口。
「怎么样?好不好喝?」应乃雏在旁急问。一秒、两秒!程予皓足足呆站了五秒钟,才说道:「―完美。我的天吶,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香浓的热巧克力!」
「我也要喝一口。」听见这种评语,应乃雏怎可能不抢。
「嗳嗳嗳,小心点,等一下打翻了……」
「不要我闹就给我喝一口。」
「不"。要。z」
正当两人闹得不可开交,栩儿已快手快脚把工具收拾好了。
她抽来两张厨房纸巾擦手,交代道:「小雏,这里工具等干了之后再收进袋子里,要麻烦妳送回『Grace』,不然我明早会没东西用。」
「没问题。对了,妳刚做的巧克力,多少钱?」
「两百五,妳等一下拿给丽琪就好,算店里的进帐。」
「这么便宜!」程予皓忙说:「我也要买,给我十罐。」
「就说过没你的分。」应乃雏顶开他。「不过真的,太便宜了,少说也开个五百块。」
「够付成本就好。」栩儿看了下时间。「不早了,我得快去做spa,上一次太晚回去,还被念了好久。」
「对噢。」应乃雏赶忙送她去搭电梯。「谢谢妳喔,我再打手机给妳。」
「工具记得。」
应乃雏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电梯门一关上,就见端着瓷杯的程予皓探头问:「妳跟她感情很好?」
「还不错,怎样?」
「那……妳知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想知道?!应乃雏指指他手里的瓷杯,是要他献上贡品。
程予皓好勉强地交出杯子。
乃雏开心接过,啜了一口―反应跟他刚才一样,呆了五秒她才找回舌头说话。
「我的天吶!」她赞叹不已地盯着快见底的杯子,好喝到她都想哭了!
「快说。」
「还没有啦,不过最近她爷爷正在逼她四处跟人相亲,你知道她爷爷是谁吗?」
程予皓摇头。应乃雏告诉他。程予皓脑袋飞快转着。「有有有,这消息我朋友有跟我提过,嗳,妳觉得我现在去插队还来不来得及?」
应乃雏眼睛一亮。对噢!怎么会忘了还有学长这么好的人选?
「我帮你打电话问她……」应乃雏翻出手机,响了好久,转入语音信箱。「她可能在换衣服吧,我等会儿再打。」
晚一点应乃雏联络上栩儿时,她正好在周梦唯车上。
「我是小雏啦,有两件事要跟妳说,工具我已经送回『Grace』了;第二件事呢,我是来帮学长请问,他有没有那个荣幸跟妳私底下见面?」
握着手机的栩儿一呆。「妳是说……」
「他就是下午那个拚死要吃到巧克力的家伙啊,噢对,我还没跟妳说,我有跟学长说妳正在相亲的事,他对妳印象很好,才要我打电话……」「什么印象很好。」栩儿听见手机那端有一个男声斥道。「给我,我来跟她说。」
「喔,栩儿,学长说要亲自表白心意,我手机给他喽。」
「栩儿小姐?我是程予皓。」
隔着手机,程予皓声音变得更低柔了。栩儿愣愣回了句:「你好。」
「我从小雏口中听到一些事,也知道妳是『Grace』的蛋糕师父,我刚吃过妳做的蛋糕,非常好吃,非常美味。」
「谢谢。」栩儿别扭地一瞧周梦唯,幸好他还没察觉异状。
「所以,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们可以有个正式的认识吗?」
「对啊对啊,」应乃雏在程予皓身边喊道:「学长很爱吃蛋糕,跟他在一起不用担心『Grace』的将来!」
「吵死了妳。」程予皓斥了句才继续说:「只是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她要怎么答?栩儿再一啾周梦唯,心里不安极了。
「谁打来的电话?」周梦唯朝她一娣。
「一个朋友……」栩儿顿了下才对着手机说道:「那个,相亲的事,都是我爷爷在安排,我也不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周梦唯靠旁停车,然后抢走她的手机。
「嗳……」她惊讶转头。
周梦唯一臂挡开她欲拿回的手。「请问阁下哪位?」他声音冷静沉着,但眼神却冒出不悦的火光。
手机那端的程予皓一顿。「我是『WhiteLadies』的程予皓,请问你是?」
程予皓?周梦唯边思索相亲名单边答:「我叫周梦唯,栩儿小姐在外行程一切由我安排,我刚才听见栩儿小姐说到相亲的事……」
周梦唯很确定,这姓程的家伙不在名单里。他一娣栩儿,眼中充满狐疑!
妳打哪克认识他的?!
栩儿微微瑟缩,她完全无误地读出他心底想法。
「是这样的,我在『WhiteLadies』跟栩儿小姐有一面之缘,我知道栩儿小姐正在寻觅理想的另一半,想说是不是可以安排我与她正式认识,我想追求她。」
周梦唯暗暗抽气,一直以来出现多少相亲对象,他全没放在心上,但这个程予皓让他感觉非常不一样。尤其是她的态度―他狠狠盯住她,心里疑问翻飞。她为什么一脸心虚样?她跟这家伙发展到什么程度?为什么这家伙有她的手机号码?
「我会把你的要求转送到黄董事长那儿,明天十点给您答案?」
「那就麻烦你了。对了,我的电话,0931777XXX,可以帮我把手机交给栩儿小姐吗?我想跟她说声再见。」
「当然。」周梦唯嘴巴虽然这么响应,可额上爆跳的青筋却泄漏了他的情绪。
一直以为她的一切全在他的掌控之下,原来,他盯得还不够紧。
他沉着脸把手机还给栩儿。
糟了。栩儿背脊汗毛直竖,她从没看过他那么生气的样子。
「喂?」她对着手机怯怯说道:「是,好,不会,再见。」
她刚结束通话,周梦唯便狂怒地抢过,拗断了它。
「啊!」栩儿吓坏了。
「妳给我说清楚!」他一把拉住她。「妳跟他怎么认识的?还给他手机号码?我明明交代过妳,绝对不可以给其它男人电话―」
「我没有。我给电话的是乃雏,她是我『Grace』的老顾客,我们在『WhiteLadies』遇上……」她把来龙去脉简单交代,想不到他听了之后更气。
「妳瞒着我跟其它男人见面?」
冤枉啊!她连连摇头。「我真的没有,那是刚巧,不然,你用董事长名义回绝他嘛,以后『WhiteLadies』我也可以不去―」
「我不会回绝他。」他咬牙切齿地说:「妳好不容易勾来个男人,我怎好意思坏妳好事?」
被他诬赖,她也生气了。「你为什么老是扭曲我意思?我已经说不是这样了!」
「不然妳要我怎么想?一个陌生男人有妳的电话号码,还亲自打过来说要追求妳,偏偏妳跟他认识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反应,真的很像打翻醋桶的男人在质问他的女朋友?」
怎么可能?!这是头一个闪过他脑袋的念头。他根本不喜欢她,怎么可能因为她而吃那个姓程的家伙的醋?但他心里不满的情绪又该如何解释?周梦唯阴沈地瞪着一脸不解的栩儿,突然松开她,掉转车头,重新把车驶回路上。
过了好一会儿栩儿才发现,这不是回家的路。
「你要带我去哪儿?不是还得回去跟董事长一块吃饭吗?」
周梦唯不答,但答案很快揭晓。
目的地是他家。
「不,我不要去你家……」栩儿极力抗议。她知道这会儿进了他家,又得遭受多少情欲的折磨。
但我行我素惯了的周梦唯,哪会听她的抗议。
车一停好,栩儿马上按住车钥匙不让他拔。「我不要上去……」
「原来妳喜欢在这儿,也行。」说着,他手便朝她胸脯摸去。
她吓得身体一缩,当然车钥匙很快落入他手中。
利落开门下车,他打开副驾驶座车门要她下来。
栩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手紧抓着安全带不肯离开。她以为这样他就治不了她?周梦唯鼻一哼,一个箭步按下安全带插扣锁,把她像扛米包似地架到肩膀上。丢脸死了这动作。栩儿既怕被人发现,又觉得自己应该抗议。「放我下来,周梦唯!」声音虽气,但音量并不大。
他一路冷笑着将她扛进电梯,放下,以身体跟手臂将她牢牢压制在电梯角落。
这一角度刚好是监视器死角,他注意过,大门管理员顶多只能看见他的背。「妳好大胆子啊,从来没有人让我这么生气过……」他一边说,一边咬尝她纤长的颈脖。经过这几个礼拜的「惩罚」,他已非常了解她每一个敏感带。
只要轻咬她脖子,她就会发出耐不住的低哼?只要吸吮她耳垂,她便会牢牢抓紧他衣襟,因为双腿早已酥麻地站立不稳;只要亲吻她的嘴,挑动她的舌,她整个人就会像融化似的,无力软倒在他的臂膀中。
对她的肆虐一路持续到电梯门开启,他才打横抱起她,快速掏出钥匙开门。
来不及到卧室里了,一踏进玄关带上门,他立刻放下她,迫不及待覆上她嘴……
他气息不稳地松开娇喘连连的栩儿,拿出手机走到卧房接听。想也知道会是谁打来。
「董事长,对不起,路上塞车!大概还要二十分钟,我知道,我开车会小心。」
结束通话走回客厅,他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栩儿,正仓皇地套上内衣。
他靠近,从后搂住她细腰。
「不要这样!」她感觉他手横过她胸,将她柔软的胸脯调整进蕾丝罩杯中。
平常做来很正常的举动,被他的掌温,还有不断拂进她耳朵的鼻息,染上无比的诱惑色彩。
「这么急着逃离我?」
「你就爱逗我。」她低喘着瞪他一眼。
「谁教妳这么有趣。」他帮她调整好内衣后换抬起她下颚,在颈脖上留下一道细吻后,突然重重咬下。
「啊!」他在她肩胛下方留下一个外人看不到的吻痕。董事长的生日宴越来越近了,想到再过几天她便会决定结婚对象,他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他一直在想办法保持原样!在不娶她、不给她承诺,而其它男人也碰不到她的情况下,继续占据她的身与心。
但目前为止,答案是没有。
他不是得牺牲自己的自由,就是得牺牲掉掌控她的权力。
两个他都不想放弃。偏就是这样,把他卡死在一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微妙地带。
然后还蹦出了个程予皓―周梦唯咬牙切齿。他倒要会会那男人,瞧瞧敢犯到他头上的男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他帮她把拉炼拉上,再转动她肩膀,审视她被他吃掉的妆容。
「坐。」他下巴朝沙发一点。
栩儿有听到通话内容,知道时间所剩不多,他应该不至于再上下其手。
她缩着身子坐好。他打开她的化妆包,取出粉饼跟一管唇蜜,仔细帮她补妆。在唇蜜抹刷堪堪离开她嘴唇之际,她突然开口说话:「过了董事长的生日宴,我就没办法跟你私下相处了―你,真的不会觉得舍不得?」
「世上比妳漂亮的女人那么多,我随时可以找到人填补。」
他眼神残酷,严酷的言语正是用来掩饰心头的那抹松动。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不需要温情、不需要羁绊,他一个人也能活得很好;感情,是他生命中最没有价值的存在。
「原来如此……」她寂寞地垂下眼睛,声音几不可闻。「我知道了。」
看她的表情,他还以为她会哭泣掉眼泪―其它女人不都如此表现?但她没有,几个深深的吸气后,她主动离开沙发。
「我们走吧。」
不舒服。望着她果断绝然的背影,有一种微妙的情绪在他心头翻搅。他讨厌她与众不同的反应,因为那会让他心焦,让他无从猜测,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上了车系好安全带,他这才注意到脚边的手机残骸。车子一离开停车场,他立刻找了家通讯行,刷卡买了支一模一样的还她。栩儿安静打开纸盒,将旧有的SIM卡插进手机里,开机,确定完好没有损坏。
「怎么样?」他问她手机状况。她点点头没说话,接着响起简讯铃声。
她点下开启,是程予皓。
我是程予皓。我刚忘了说,今天那杯热巧克力非常好喝,是我喝过最完美的。希望下回还有机会品尝妳的手艺。
栩儿静静地看着,读到「手艺」两字时,豆大泪珠突然掉在偌大屏幕上。她赶忙抹去,同时删掉程予皓的简讯。程予皓不经意的赞美,勾出她的心事,想起她向来最喜欢的事,就是守在「Grace」作坊中,专心一意做她的蛋糕。
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会离她离得那么远?
周梦唯彷佛生了通天眼,光从她动作就知道是谁发的简讯。
「那家伙挺积极嘛,妳说才跟他认识一天?」他言下之意,就是怀疑他俩有私情。栩儿别开头,好一会儿才说:「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他一时哑口。
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直到抵达黄家大楼。
事情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从黄家离开,周梦唯独自开车回家。昏黄的路灯点亮城市的黑暗,藏在车顶阴影下的俊颜如鬼魅般忽隐忽现,他回想着几个礼拜来的事。望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潮,他竟一下忘了自己到底想上哪儿去。
最后,他把车停在「Grace」附近。快要八点半,「Grace」铁门已拉下一半。
望着不再亮起的二楼窗台,他想起那一晚,自己失魂落魄地站在楼下。而她,毫不犹豫地让他进门。
她的温暖―他想起她最吸引他的地方,以及她那永远温柔的笑、毫不保留的拥抱与反应。他俩之问本不应该产生交集,却因为他的贪婪,改变了一切。
他就像飞蛾,受不了温暖微光的引诱,一次又一次靠近、耽迷―但是今晚,他却在她一句自白中,听见她的疲惫。难道,爱上他,是这么寂寞的一件事?周梦唯翻出她留在车上的纸袋,取出被他捧坏的手机把玩,破碎的机壳扎痛他手掌,他脑子突然闪过一句近似诗的语句。
他那时不小心摔坏的,该不会是她的心吧?
「怎么可能。」他嗤笑地将手机丢回纸袋。他对自己的魅力太有自信,一半也是对栩儿的死心眼有信心。
手机骤响,他取出一瞟号码,按下接听键。
「董事长。」
黄盛宗来电目的,是通知他明天行程有变。
「我刚跟程予皓他父亲通过电话,他也非常赞同予皓跟我们家栩儿见面认识。吶,你明天改带栩儿到国宾饭店。至于常董儿子那边,我已经跟他们延期了。」
常董儿子,是栩儿原本的相亲对象。周梦唯想不到黄盛宗会对程予皓这么赏识,还特别为他调整行程。
虽然还没见过程予皓,但从他行事态度,周梦唯嗅到了一丝同类的气味。做事讲究快狠准,一旦相准了目标,动手绝不犹豫。他心里感到不安,栩儿那个单纯的家伙,确定抵挡得了如此猛烈的追求攻势?「栩儿小姐怎么说?」
「她没有反对,据说予皓他有个朋友跟栩儿是老交情,明天她也会一道出席。」
挺聪明的么,那家伙。周梦唯按在排档杆上的拳头一紧。
「我知道了。」
「好了,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董事长晚安。」
「嗯。」
结束通话,他瞪着偶有车影经过的马路发呆。
他现在已经厘不清心里的感觉了。假如说她对他的意义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他为何会有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即将从自己手上溜逝的畏惧不安感?
「不可能!」他喃喃自语:「我不可能爱上她的……」
但此时心头的慌乱,他又该做何解释?回程,瞥见莱尔富门口有个停车位,他遂下车买点东西。结帐时,突然听见店内广播呢喃说着:「接下来我们来听一首1993年的旧歌,唱的人是前阵子演出《色戒》的梁朝伟!」
「当爱情来的时候,妳会要求我的承诺……我又怎能付出那么多,当我依然如此迷惑,不要爱我,我会伤了妳的心……」(我会伤了你的心/词曲:周治平)
见鬼了!他冻住似地傻站在原地,擦得晶亮的玻璃门上,映出他惊愕的表情。
一首当年他没印象的旧歌,如今却切中了他的心情。
我怎么能够拒绝妳的美丽妳的温柔
我怎么能够说妳太天真妳太执着
该用什么理由让妳不再编织美梦
不要爱我
我会伤了妳的心
妳永远不会了解妳我之间有什么不同
妳永远不会懂这场道戏的规则
我又怎么忍心看到妳泪流满面的表情
不要爱我我会伤了妳的心
这歌词意义,哪里是冷酷的拒绝?分明就是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才会害怕容易厌倦疲乏的自己,会不小心伤了对方的心。
「先生?」望见周梦唯呆立不动,店员好心地探问:「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
他仓皇离开便利商店,只怕多待一会儿,再多听那歌一会儿,他向来维护极好的栅栏,用来保护自己的心墙,会瞬间崩溃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