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新婚

谢玉升声音低柔,仿佛在诉说情话:“朕失忆了,有些事记不清了,不过这种事,我们以前不是经常做吗?”

秦瑶抿了抿红唇,似乎想要反驳说,可又顾忌之前是她自己说过二人关系很是亲密,不能一下否认,一时进退两难。

说是不好,说不是也不好,何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秦瑶算是领略到了。

秦瑶想了想,道:“也没有经常,只、只是你不喜欢这事,所以一年下来也没几次。”

谢玉升打量着她,看她装。

他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她腰,没有月事带。

秦瑶被当场抓住说谎,连连后退,这一退,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谢玉升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她脚踝上绑了金钏铃铛,再将烛火靠近,发现她换了一件轻薄的纱裙。

谢玉升蹙眉,弄不清楚她为何这身打扮。

小姑娘咬唇解释:“除了那件事,我都可以答应你,这衣裙是我让侍卫出去买的,你送我花灯,那我给你跳一支舞,作为回报,好不好?”

也不待谢玉升回答,她起身,甩了下云袖,作翩跹状,似要起舞。

谢玉升没看她,喉咙燥热,他手腕间青筋都被逼出来了,她还想着为他跳舞,也不知是不是该赞她一句体贴贤惠。

不过忍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个时候。

谢玉升坐在榻边,目光沉静地看着眼前少女,月色入窗,云阶月地,衬得他清贵无双,若非那腰下掩盖不住的坚硬滚烫和突突直跳的额角,谁见他这副样子,不得称赞一句人中君子。

秦瑶哪里顾得了谢玉升是什么感受,心里慌张,足尖点地,舞得越发卖力。

这舞她跳了不知道多少会,是她自个编的。

她父亲是大将军,秦瑶少时没少去军营,所跳的这支舞沾染了军中的乐曲的气势,气势恢宏,丝毫不拖泥带水,又兼之女儿家的柔媚,转动间舞袖如璀璨繁花,

花钿罗衫耸细腰,移步绰约凤影娇,每动一步,纤细脚腕上铃铛灵动作响。

若是能配上那军中的乐鼓和羌笛,更有有一种江山美人的气势。

秦瑶虽然在礼乐诗书一概不精通,但在舞上可以说艳绝,早在谢玉升娶秦瑶前,就听说洛阳秦家小女儿善舞,一舞宛如凤凰行,能引百鸟争鸣,传得神乎其神,其中能有几分真不得知。

至少谢玉升坐在这里,没看到半点鸟的痕迹。

秦瑶一共给谢玉升跳过两次舞。

除了眼下这一次,便是大婚之夜。

那晚和今晚情况相差不多,她心里抵触那事,在喜房中二人独处,她开口说的第一件话,说要给他跳一支舞。

谢玉升答应了。

就是这一支舞,引发了那一夜最后一连串事故。

谢玉升并不想回忆那一晚,那一晚给二人留下极差的印象,偏偏外面的人谈起帝后二人的风流野史,似乎都格外喜欢提那一夜。

谢玉升眯了眯眼,眸光落在不远处少女起舞的身影上。

少女的腰那样软,规律的舞动,格外的灵活,看上去能轻而易举地折成不同的角度。

谢玉升揉了揉指腹,他也确实折过——

在大婚的那一夜。

那一晚,喜烛燃到三更夜,秦瑶跳了三支舞,香汗淋漓,见新郎官依旧端坐在榻边,没有半点睡意,便知今晚是逃不过了。

本朝虽然民风开化,废除了大婚之夜检验元帕看处子血的恶习,但皇子娶亲总归不是儿戏,新婚之夜不得糊弄搪塞过去。

外面立着不少宦官婢女,都在听着里面的动静,今夜二人蜡烛换了几根,新郎官叫了几次水,明日都会上禀给上头。

谢玉升以为不过是例行公事,没料到秦瑶这么害怕。

秦瑶哭成了泪人,眼睫沾湿,红唇咬碎,说练舞都没这么疼。

窗外春雨迷蒙,月亮高悬,曲径早已湿滑,却艰涩难行。

红帐与烛光交叠,影如辽阔山川,山河起伏,更漏声幽幽,九曲十八弯,声声慢。

少女脚上挂着的铃铛,叮当作响,晃啊晃啊,点缀在玉一样雪白的肌肤上,发出沙沙的清亮声。

殿外的人屏息听着,那铃铛声一直没停过,恰如她舞动时一般的规律,不过细细一听,还能辨别出区别的,之前的铃铛声轻快,这会的却沉闷着、压抑着、像不敢乱发出声。

铃铛声每一次颤动,都听得人心尖一颤,仿佛能想象到她抬腿时的样子。

秦家幺女善舞,纤腰软胜绵,素手软若雪,舞时那样动人,想必也能讨尽郎君欢心。

铃铛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裂帛声,灯盏落地哐当声。

忽然里面传来少女的惊叫声,殿外人眉心一跳,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去推门。

直到少女再次扬起娇声,这次带了点急促:“来人!快来人!”

一众侍婢意识到不对,赶紧动身推门,可映入眼帘的一幕却惊呆了众人。

只见床帐坍塌,大片大片床帐飘落,深红色深深浅浅,如天上的云水倾洒,堆落在榻上。

榻上的二人却不见了踪迹,而是翻滚到了地上。

少女手上、背上、腰上都是红色的绡纱,深红色帐幔遮住了身前旖旎的风光,遮不住纤薄的后背,而她正坐在身上。

身后的床塌了,帐子也塌了,灯盏七零八落,一片狼藉,惨烈无比。

侍婢们忙不迭去扶秦瑶起来,高声唤人来,说喜房里床塌了,让人赶紧再搬一件新的喜床进来。

外头的人听到这一匪夷所思的要求,愣了好半天才敢确定没听错——

要新的喜床?

大婚之夜,里面的情况竟然激烈如此?

下半夜,喜榻换了,然而众人内心却再也平静不了,暗潮涌动,几日一过,楚王殿下与新婚妻子放纵声色,过于心切,甚至弄坏喜榻的事,便传遍了长安城,甚至先帝都略有耳闻,私下询问了谢玉升是否确有其事。

任谁听了,不得瞠目结舌,啧啧称奇?

世人都知当今楚王清冷端方,不耽女色,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会放纵声色至此?

自古帝王将相的风流事就广受追捧,而这等艳事,在谢玉升登基后,非但没有被人遗忘,反而更为人津津乐道。

外人当然只看到表面,不知道内情。

那一夜的真实情况是,秦瑶脚上挂的铃铛乱晃,扯到了床幔,怎么解也解不下来,秦瑶卧在那里,腿乱动,想要逃脱,慌张中铃铛一勾,直接扯下了床帐。

床帐厚重,洋洋洒洒飘落,直接砸下来,她惊叫一声,拉着谢玉升一道滚下了榻。

等回过神,帐榻了,床也被压塌了。

新郎官还什么事都没来得及做。

这一年来,谢玉升每每与秦瑶同榻,脑海里都会浮现起那一夜的场景。

那夜过后,也不是没想过碰她,但秦瑶的抵触实在大,谢玉升也心有余悸,怕她又吵又哭,再闹出大婚之夜那荒唐的一幕,不想也不愿强迫她。

到后来,二人感情越发平淡,谁也没主动提这事了。

今晚却不同。

有些事出于男人对猎物的本能,谢玉升看着那一抹窈窕的倩影,忽然张口唤道:“瑶瑶。”

小姑娘转身,收起云袖,由于舞得过于卖力,心口上下起伏,问:“怎么了?”

谢玉升眼底晦暗如深渊,扬起唇角:“过来。”

秦瑶摇摇头,既然知晓了等着自己的不是好事,怎么还肯过去?

谢玉升看着她脸,笑道:“别等我过去。”

他说得极缓,语调低沉,犹如催命符一般,随之而来的一股战栗爬上秦瑶的后背,让她不敢再逆着他的意思。

“什么事啊?”

秦瑶慢悠悠走到榻前,垂下眸子看他,腰肢却被一双有力的双臂给桎梏住。

他指腹轻轻摩擦她的腰,仰面含笑道:“皇后是不是答应帮我一个忙?”

他贴着他,呼吸微微扫过她的颈窝。

秦瑶耳根红透,不敢开口,尚在犹豫该怎么拒绝时,谢玉升便起身,将她打横抱到了榻上。

秦瑶心头大震,抬起双臂去推他,双腿上系着的铃铛摇晃,铃铛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

秦瑶不愿意,隔着布料,感觉到了那份张扬的勃发,以手遮面,道:“再等一下!”

那人也真的停了下来,秦瑶得到机会,往床里缩了下,头靠上床头,鬓发上碧玉发簪“咚”的一声滑落,砸在地上,满头青丝便如瀑滑落。

这厢房甚至可以用简陋来说,她雪肌乌发,琼鼻红唇,深陷被子之中,姿容非但不减,反而使她的看上去更加的张扬。

谢玉升额角已有汗珠流下,他状态真的很不好,额穴一直在乱跳,此情此景,他再忍还是男人吗?

秦瑶咬唇:“这里是佛门重地。”

她眸中满是仓皇,期盼着能以此话让他有所顾忌。

秦瑶能感觉到自己手上的被子正在被一寸寸抽走,她指尖紧紧攥着被沿,与他拉锯着、焦灼着,抬起腿踢他,被他摁到一侧。

阴影笼罩而下,秦瑶才要张口,细碎的话语便被男人的唇瓣碾碎,他吻住她,捧住她的脸,倾身而来,她身后是冰凉的墙壁,退无可退,一靠上,冰凉的触感便刺得她后背发凉,让她下意识身子前倾,投入她怀中,被他拥得更加紧。

呼吸从口中溜走,空气越来越稀薄,她唇间还沾有发丝,被他指尖拨走,掠起一层更深的麻意。

她被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身后冰冷,身前滚烫,逼仄的墙壁让她通体发寒,终于她得到几分喘息的机会,道:“你不能这样。”

谢玉升拨开她青丝到一侧,将鼻梁埋进她颈窝里,深深嗅了一口,少女发间的清香沁入鼻端,终于缓解了他的几分燥热,他闷声道:“我知道。”

说是知道,环住她的手却没松开半点。

也是这一刻,秦瑶才意识到什么叫羊入虎口,面对男女之间巨大的力量差距,她这只待宰的羔羊,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秦瑶害怕着、颤抖着。

他的唇从她的耳后开始向下,经过她的耳珠、脖颈,最后落在她锁骨上。

她指尖都紧张得发颤,就在她以为谢玉升会继续往下时,他却踌躇不前,峰回路转,转而向上,吻住了她的下颌。

那是一种近乎缱绻的吻,秦瑶闻到他身上的香,那股冷冽的味道让她身子一颤,她抬起手,抵在他唇边,垂下头看他。

她没办法了,只能妥协问道:“会疼吗?”

少女声音娇颤,尾音带着几分哭腔,配上那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愈发的楚楚可怜。

回应她的,是手掌心传来的温热气息。

谢玉升在吻她的手,少女的手柔弱无骨,十指纤纤,丝绸凝脂一般柔滑。

他吻了吻她的指尖,抬起眼,目若朗星,里面藏着些许笑意:“怎么会疼呢?”

他揉了揉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笑着看她,说话时声音暗哑得厉害,任谁听了都觉得他喉咙滚烫,像着了火。

那笑容看得秦瑶不寒而栗,他平白无故摸她手做什么?

他明明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有心思与她扣手。

少女自然不知道,她掌心细腻的肌肤,让谢玉升想起了夜晚与她在夜雨奔跑时,她握着他手腕,那一种令人发颤的感觉。

也让他想起了冷雨落在肌肤上,那沁人心脾的凉意。

——确实能舒缓燥热。

几滴热汗顺着谢玉升额角滑下,勾勒出他面庞干净的线条,他眼底清亮,握住她的手,轻轻垂下,搁在了被子上。

他撑不住了。

谢玉升似笑非笑,面容无害:“怎么会疼呢?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秦瑶顿时不解,明明刚刚他表现的那样子,还像要把她拆吃入肚,怎么现在又变了主意?

那份萦绕在她心头的不安并未消失,反而加重,只听谢玉升缓缓道:“这里是佛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不会对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在你自己心甘情愿前,我不会动你。”

秦瑶点点头,以为谢玉升快要放过自己了,谁知道男人的下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心底的防线:“但皇后答应过帮忙的事,同样不能反悔,不是吗?”

他俯身在她耳畔,声音低沉,似在哄骗:“皇后的手,朕很喜欢。”

后面的话没有直接说,但秦瑶一下就明白了。

她美目圆睁,手指蜷缩,被他的五指抻开,往下轻轻压去。

细雨叩窗,有雾气自山涧中升起,将四周氤氲在一片雾蒙蒙的湿气之中。

触手一片湿润。

屋外,值夜的侍卫们坐在屋檐下,望着远山漆黑的月色。

寺庙简陋,里面稍有动静,外头便能听清,尤其是在这样寂静的夜晚,再细微的响动,也会被放大。

一墙之隔,根本藏不了声音。

一开始帝后二人进屋,众人是听到了铃铛声,之后不久,屋内重归寂静,二人似乎是歇了下去。

谁知这时里面又时断时续传来响动,有男子闷哼声,极其低微,很难察觉,更多的是女子说不要的抽泣声。

“谢玉升,松开我的手,用你自己的,别碰我。”

皇后娘娘受了莫大的欺辱,声音里溢满了委屈。

那些侍卫们一半是皇帝的,一半是皇后身边的,一时间闻此动静,相顾无言,面露尴尬。

夜晚的佛堂寂寞无声,几处飞鸟的影子掠起,皓月皎洁,吐出白练霜华。

后半夜,秦瑶推开谢玉升,去了净房净手。

净房里没有镜子,只有浴桶,水面倒映出一张小姑娘,她目有清泪,眼尾洇红,唇瓣被咬破,鲜血都渗了出来。

秦瑶心里委屈,将右手伸进浴桶里,舀了水擦洗。

谢玉升跟了进来,蹲下来,帮她净手。

秦瑶嫌他黄鼠狼给鸡拜年,想要抽回手,被他再次捉住,撑开手心。

秦瑶都心有阴影了,一个劲摇头。

不得不说,鸣凤台的酒后劲实在太大,那酒人喝下后,会觉遍体燥热,四肢百骸中有上万只蚁虫在啮咬,解酒的法子,就是通过出汗,将骨髓中药效给逼出去。

谢玉升没用常规的法子去解酒,故而解酒的时间长了些,就是苦了可怜的皇后娘娘。

少女的手搁在在水波里摇晃,谢玉升俯下眼睫,掬了捧水,耐心地替她洗手,那手的主人心里不平衡,故意搅动水,舀水溅到谢玉升的脸上。

谢玉升转眸,直勾勾看她,他眼底的暗欲已经退潮,眉眼间荡着一股稀薄的清透之气。

与方才压着秦瑶手不许她松开的样子判如两人。

谢玉升松开她的手腕,道:“手洗干净了。”

秦瑶抽回手,谢玉升又垂眸落在她衣裙上,柔声道:“裙子也脏了,要换一身吗?”

脏的哪里是裙子,小腿上也不干净。

秦瑶把小腿伸到他面前,示意他帮自己洗,谢玉升大概是心中有愧,也没拒绝,极其好心地帮她洗了。

不止如此,还非要帮她换衣裙,可这偏僻庙宇,夜已深,哪里还有干净衣裙。

谢玉升迫着她换上他的衣衫。

男子宽大的衣袍罩在小姑娘身上,松松垮垮,遮住了腰身,却有一种难言的隐秘感。

秦瑶甩甩袖子,衣服有点松,谢玉升让她把领口先拢好再甩,秦瑶低头看了一眼,立马乖乖照做。

从净房中出来,秦瑶就不想搭理谢玉升,床上脏的床褥已经换下,秦瑶麻溜地上床,眼皮子困得要命,可一想到方才在这里发生了何事,她就辗转反侧,始终无法入睡。

窗户半开,空山的雨裹着风吹进来,一室清新。

过了会,秦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下在黑暗中睁开双眼。

身侧榻边沿没有人,空荡荡的。

秦瑶等了一会,谢玉升还是没有从净室里出来,空气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闻着像是血的味道。

秦瑶看着净室里亮着的微弱烛光,心中划过一丝不妙的情绪,赤脚下地,走了过去。

她站在门口,持着灯烛,唤他:“谢玉升?”

谢玉升背对着她,没有回话。

那抹血的气味更大了些,秦瑶眼皮直跳,赤足走过去,心中担忧,柔声问:“怎么了,我怎么闻到血......”

谢玉升回头看她,淡声说无事,下一刻,一蓬殷红的鲜血,从他口中吐了出来。

而他身侧的浴桶里,已经吐了好几口血。

秦瑶捂口,手上灯盏险些掉落,连忙唤人进来。

谢玉升接过她递来的帕子,咳嗽了几下,取下后,见帕子上血迹蜿蜒,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

他身体燥热异常,血管滚烫,里面好像涌动着千万根银针,仿佛下一刻就会刺破那薄薄的一层壁,从中喷涌出来。

谢玉升额穴突突直跳,眼前发黑,手撑着案边沿,一阵一阵血从口中吐出。

秦瑶手足无措,而谢玉升还在不断吐血,久久不停,渐渐有崩堤之势。

“来人!”

厢房外接连亮起灯。

侍卫们连夜出去,请了附近仅有的一名大夫,那大夫大半夜被喊起来,衣冠都没穿戴好,踉踉跄跄跑了进来。

谢玉升已不再呕血,胸口渐渐平复,擦干净嘴边血迹,牵了牵嘴角,坐下后,由郎中诊脉。

大夫手指都在发抖,手搭上谢玉升脉搏,冷汗直流,偷偷地打量眼前人的穿着,心知这怕是一位贵人。

秦瑶站在谢玉升身后,焦急地问:“怎么了大夫,我夫君怎么会突然吐血?”

大夫听到说话者是个女子,抬头看了秦瑶一眼,本是无意间一瞥,目光忽然一缩。

室内室外的人,都在等着大夫的话。

大夫收回手,沉吟了会,询问道:“这位爷,方才是和夫人在一块的?”

谢玉升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语调藏着几分不悦。

大夫左右眼珠子乱转,像在思忖什么,过了会道:“那您有没有和夫人行房事?”

话音落地,室内气氛往下一跌。

谢玉升冷声问:“这有什么关系吗?”

大夫顾念屋内有其他人在,为了这位贵客的面子,便压低声音道:“有关系啊,我给您诊了一脉,发现您脉象浮躁,飘忽不定,血气上涌,这是气血攻心之兆。贵客您身子不好,若再和夫人不加节制地胡来,实在是伤身子。您看,您今晚受不住,都咳血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安静可闻针落。

大夫被盯着头皮发麻,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提起一旁的药箱,似乎是想走。

半晌,谢玉升薄唇微启,吐出来了一句:“庸医。”

大夫被扔了出来,衣裳上溅了一地泥土,捡起地上的金子,摇了摇头离开。

厢房内,秦瑶担忧地看着谢玉升,越想刚才他吐血的场景越觉触目惊心。

她走上问:“怎么办,要不要赶紧回宫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谢玉升压下喉咙口腥甜,舌尖却在反复回味这一线铁锈味。

他的吐血之症不是一天了,早在失忆前就有了。

第一次吐血,是在五个月前,那次吐得并不多。

太医给他开了一副药,服下后,情况有所好转,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可不久后,再次呕血,才意识到了严重性。

三个月来,他吐血一次比一次严重。

天子即位还不到一年,身子就出了这样大的毛病,倘若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前朝后宫都不会安稳。

而究竟为何会吐血,连宫里一向以医术著称的萧太医,也诊不出来此症。

谢玉升猜测是有人给他下的毒。

至于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天子下毒?寥寥无几。

谢玉升当初是怀疑过一个人的,想到这里,他轻轻敲了下桌案。

“你怎么不说话啊?”秦瑶将小脸凑到他面前,眼中满是担忧的情绪,脸色惨白,好似吓坏了。

第一眼看上去,她真的很是担忧他。

秦瑶伸手去拉他:“快起来,我们回宫吧,让太医给你瞧瞧,千万不能有事。”

谢玉升口中又有温热的血上涌,忍了忍,将那股血腥压下去后,他伸手拉过秦瑶,将她抵在桌案边。

他确实不能有事,若有事,她岂非成了小寡妇?没有子嗣,若他死了,她没半点倚靠,能有什么好下场?

他将她桎梏在怀中,舌尖撬开她的牙关,狠狠地吻住她。

秦瑶推他,却加重了这一吻,呼吸间都是浓重的血腥味。

秦瑶觉得自己快被吻得死掉了。

谢玉升松开了她,指尖擦了擦唇角的血。

究竟是谁能有本事给他下的毒,谢玉升唇角轻勾,目光缓缓地落在眼前少女脸上。

秦瑶擦擦嘴角,这个时候也不是恼怒他吻自己的时候,美目轻扬,也温柔地替他擦去唇角的血,柔声道:“好点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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