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的阳朔,山水还是那样的山水,画廊还是那样的画廊,什么都没变。
两个人选住的客栈就在江边上,推开窗就是雾蒙蒙的桂林山水。那山是奇形怪状陡峭的山、水是碧绿澄澈漓江的水,两个人在傍晚都有点懒,想订餐看漓江的山漓江的水。
“日,不行,will让我出去看宴请餐厅。”卢米突然想起涂明交给她的临时任务:“走,咱们去吃顿好的,试餐。”卢米朝尚之桃眨眼。
“看看菜单得了,回头卡你报销。”尚之桃总觉得涂明能做出卡报销的事来,那天听daisy和serena聊天说涂明看报销看的细。
“是他让我安排宴请的,不试菜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卡我报销我让他请回来。”卢米哼了一声。
“总跟他针锋相对,怎么能睡到他?我观察了一下,will平常太谨慎了,都不给人机会。”尚之桃总结涂明:做事一碗水端平,对人一视同仁。开会时也会跟ke讨论甚至辩论,不卑不亢一个人。
“不给机会,创造机会也要上。不信搞不定他个夫子。”卢米说完噗一声笑了,吊儿郎当的,也看不出这话是真是假。
“就这么惦记啊?”尚之桃认真问她。
“他□□,真少见。”卢米吹了个口哨:“我验验货,回头写个使用心得。”
“你就会胡说八道,别人总以为你是盲流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出了客栈,走在漓江夜色中,人也会变温柔,都默契的安静下来。尚之桃正式派驻西北,卢米舍不得她,但她永远支持她,希望她好。她不屑于在职场上交朋友,尚之桃是唯一一个让她掏心掏肺的人。共同的朋友孙雨曾打趣她们:“但凡你们两个有一个人取向变了,我现在都能吃你俩喜糖了。”
“我申请去西北展厅的支持,will批了,他还表扬我。”涂明表扬卢米的话特别逗,她学他的口气:“你能主动要求到艰苦的地方去,我非常感动。也希望你就此历练一番,以后能有更好的发展。”学完问尚之桃:“像不像政治老师?”
“像!”
“他就这样,讲话奇奇怪怪,整个人都绷着,像一个石膏人。”卢米这样总结涂明。
穿过人群,卢米找了一家餐厅,能看漓江夜景,也能直接看到不远处的演出“刘三姐”,位置非常好。于高处看风景,又有那么一点不同。重庆夜景跟香港很像,桂林的夜景散在山水里,总之华灯都美,风骨各有不同。
蓝色浸透夜晚,江面升起白雾,风光写意,山歌这边唱那边又和。两个人坐在高处,看的清清楚楚。
“特别开心能跟你一起看遍风景。”尚之桃拉拉卢米衣角,这样说。
“这话说的,跟别人看我也不答应讷!”卢米眉毛扬起,神情不羁又真诚。
卢米想起第一次来桂林是跟卢晴。那年卢晴高中毕业,卢国富给了她两万块钱让她自己旅行,她带上了卢米,两个人一拍即合,第二天就来到桂林。那时桂林游人没有这么多,两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小店吃米粉,又在十里画廊骑自行车,接连骑了三天,却不觉得累。现在想想,好像还是昨天。
于是就给卢晴发消息:“阳朔还是挺好看,就是人忒多,不如咱们当年来的时候。”
卢晴过很久才回她:“那可不!当年出去玩都是随便走,现在到哪儿都想着错峰。”
“你干嘛呢?手机不离手的人回消息这么慢。”
卢晴看了眼对面的姚路安,他正好整以暇看着她,好像猜到她在酝酿说谎。但姚路安还是不了解卢晴,卢家人,都爱打直球。哪怕是卢晴,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在自家人面前说谎。
卢晴给卢米发了一条语音:“姚路安约我吃饭,我们俩刚刚聊到吃完饭去做点什么。我提议去我家里坐坐。”她的脸微微红着,神情又有那么一点兴奋,好像一个少女准备进行人生第一次叛逆。
我操。
卢米我操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尚之桃:“我姐!卢晴!离婚后转性了!”
“什么?”
“主动邀请姚路安去她家!”
“我的妈!”尚之桃睁大眼,两个人都有那么一点雀跃,都想云观看卢晴带姚路安回家。
卢米怀揣着跟尚之桃一样的念头,对卢晴说:“带回去!带回去!别吃饭了!饭有什么好吃的!快回家!别拘谨!”这一连串叹号真的非常传神了,迫切希望自己的堂姐拥有一个不普通的夜晚。
卢晴接收到卢米的心情,就笑了笑,成年男女,你约我吃饭我约你回我家坐坐,这有什么的?中规中矩的日子过的还不够吗?卢米说的对,我高兴,我乐意,我就应该这样。
就放下手机对姚路安说:“我吃的差不多了,你呢?”
姚路安看一个淑女装狂野,觉得非常新鲜,多少有那么一点半推半就的意思:“我也差不多了,送你?”
“走。”
两个人出了西餐厅,冷风吹过,卢晴打了一个冷颤,姚路安的外套就披了上来,手撤的倒是快。秉承风流不下流的原则,不愿意顺手吃女士豆腐,觉得那样太跌份。又“野”又有原则,这点倒是跟卢米有那么一点想象。
卢晴攥紧他外套,在灯火阑珊中跟他走向他的车。今天姚路安没骑摩托,卢晴终于少了一点恐惧。坐上他的副驾,座椅加热启动,缓解了刚刚的寒气,让人变得有那么一点懈怠。卢晴的脊背微微弯了,陷进座椅里,看着姚路安。眼神幽幽的,带着不熟练的盛邀。
她想:我活了三十年,按照世俗的眼光和评价去活,乖乖女、三好学生、贤妻,到头来呢?现实恶心的你喘不过气。我为什么要这样?我应该放肆一点,按照我自己的愿望而活。
姚路安深深看她一眼,启动了车。卢晴身上的无人区玫瑰味道让他的车厢多了温柔和旖旎,感觉挺不赖。
车行这一路,卢晴的脑海天人交战。她从前不做逾矩的事,像卢米那样任性而为更是没有过。从前她以为是卢米年轻气盛,后来她觉得不对,那样好像她没年轻过。
当姚路安停下车,车厢里幽暗安静,呼吸变成很暧昧的存在。卢晴甚至不曾察觉,她刻意秉着的呼吸,一下、一下,像一只胆小的羊。
“在车上还是去楼上?”卢晴缓缓的说,像下了很大决心。
“车上,刺激。”姚路安解开安全带,探过身去到她面前,手放在她膝盖上。
身体靠过去,一下一下的啄她的唇,眼眸落在她微闭的眼睛上。睫毛颤着,泄露她内心的挣扎。姚路安停下来,指尖擦过她微凉的唇瓣,毫无征兆笑了一声。
他觉得挺逗的。
姚路安行走世界,见惯男男女女放肆自在,也见过有人端着装着,但大多数人都想装成一个好人。卢晴却想装的随便。
“激烈点好吗?”卢晴微闭着眼睛,手抓住他衣领:“像二十岁时候那样亲吻,牙齿磕在一起没关系,但要特别激烈。”
姚路安不讲话,猛的吻住她,舌探进她口中,裹着她的,带着十足的进攻性,舌头柔软牙齿锋利,口津交换,有隐隐水声。他身上的味道密密实实的包裹住卢晴,卢晴后退,他进攻,两个人都有一点气喘吁吁,在最后牙齿咬住她嘴唇:“这样?”
“或者这样。”卢晴拉着他放在她膝盖的手,缓缓向上。
姚路安突然笑出声:“挺会啊。”回到自己位置上,指尖抚着自己的嘴唇:“这么想变野啊?”
“车里不行是吧?跟我上楼吗?”
“不。”姚路安仰头喝水,咕咚咕咚的声音令卢晴屏息。
“感情您找我吃饭就是无聊消遣?”卢晴突然心情特别糟糕,她自从离婚后就有一些阴晴不定。很多时候脾气来的非常突然,她自己甚至都无法控制:“无聊消遣您找别人去,别人有的是时间陪你玩。”她下了车,关车门的声音有点重,撒腿跑进小区。
姚路安看着她背影,挑了挑眉,转而拿出手机打给她。
卢晴已经到了楼下,接电话的声音气喘吁吁:“您讲。”
“住几栋几单元几楼?”
“什么意思?”
“我去找你。都这样了,我不做点什么太对不起你了。”
电话里安静下来,卢晴刚刚的胆量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悔。
“怎么了卢晴?现在装孙子了?刚刚摔我车门的时候可是真没省着劲儿。”
“我在进来这条路上等你。”
“行。”
姚路安下了车裹紧大衣,走路的姿态像古时的将士,前方是沙场,缴械不行。卢晴看着他这种带着杀气的姿态,把秋天的晚风都磨出了刃,刮在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家里还有酒吗?助兴。”姚路安双手插在兜里,准备吓死卢晴。
“家里只有绿茶。”
“够了,也行。”
“现磨咖啡喝吗?”
“都行。”
姚路安跟卢晴进了家门,看到了一个田园风干净而舒适的家。
“风格不错。”
“我单身时候装修的,结婚后搬出去几年,前段时间刚搬回来。”卢晴没有掩饰自己刚刚离婚的事。
“感觉怎么样?”
“什么?”
“离婚后的感觉。”姚路安身体闲适的靠在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卢晴。她双手捧着一个水杯,像做错事的孩子。拍拍自己的腿:“来,坐我腿上说。”
卢晴坐在那,水杯里还冒着热气,就隔着薄薄雾气看着姚路安,倾诉欲来的特别突然。
“有时觉得棒极了,有时自我怀疑,有时觉得幸好离了,有时觉得可惜。喜怒无常,性情大变,但总体来说,能挺过去。”
“也有难受的时候,共同的朋友提起他或经过曾经一起去的某个地方,心里就空一块。”
“我怕黑,夜晚屋里黑漆漆的,翻个身旁边再没有人了。”
“但我挺过去了。用卢米的话说,为那么一个操蛋的傻逼不值得。”
“我知道我挺过去了。”
姚路安点点头,喝了口水:“你刚刚总结你离婚后的状态,不太全面。”
“?”
“有时特别淑女、有时故作狂野。”姚路安指指她的唇:“心里想着要叛逆,嘴唇都没做好准备。”接吻的时候她的嘴唇很紧张,也不自在。姚路安笑笑:“我对你挺感兴趣的,身体驱动我约你出来,但我没想过趁火打劫。没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卢晴面前,拍拍她的头:“我走了,回见吧。”
卢晴跟在他身后,走到门口,姚路安回头看她:“改天一起喝茶?或者喝酒?”
“骑摩托也行。”
“骑摩托免了,你那一声一声的尖叫忒瘆人。等我从国外回来,我约你。”
“或者我跟你一起?”
“好,下次。”
两个人都笑了。
卢晴送姚路安到楼下,看他的背影消失。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尽管离婚了,但她身体里那一部分本我仍旧是吸引人的。只要她愿意,无论她三十岁、五十岁还是七十岁,都会有男人愿意送她回家。
只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需不需要男人送她回家这件事,从此以后取决于她自己。
“卢米,我们什么都没发生。姚路安很绅士。”卢晴知道卢米一定等着听点什么,就对她说。
“哦…”卢米显然很失望。这跟她头脑中的大灰狼撕扯小白兔剧情不一样,这样不带感!但是仔细想想也挺好。
“你今天怎么样?”她问卢晴。
“我很好。”卢晴说:“别担心我了,我不是被出轨主动离婚待解救妇女了。我活了。”
“真好。”卢米发去一个拥抱:“至少姚路安的行为说明一件事,离婚这件事对女人来说,什么屁事都不算!咱们的魅力可大着呢!”
“对!分手也是!不影响我妹妹发散魅力。”
分手带来的痛苦早就过去了。世界在卢米眼中翻篇很快,永远有新鲜的有趣的东西在等着她。她愿把所有热忱献给这一切。
献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