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娃娃脸,白皙透着淡粉的肌肤,几乎吹弹可破。蓝色的大眼睛,玫瑰花瓣似的粉唇。她那可爱无敌的笑容,以及亲热的语气,教人怎么也无法冷脸相对。
“原来是月神。”兰花微微一笑,语气却有些淡漠,“兰花模样丑陋,无法起身,月神前来有失礼仪,让您见笑了。”
来人自然是小月神昭华。
昭华似乎没在感觉到她的冷淡,笑嘻嘻地在床沿坐了下来,然后扁了扁嘴,歉然道:“对不起,兰花妹妹,都怪我太大意,害得你那日被妖女掳去。我发现后去追时,眼前就要救下你了,结果斜地里又杀出另外一个棘手的妖女,这才把你弄丢了。后来又跟着昕哥哥找灵童,一直到今天知道你出现,我赶紧下来了。”
兰花盯着昭华的莹莹蓝眸,的确充满了抱歉。可是透过那双真诚的蓝眸,她看到的满是那白衣男子天人模样。隐隐的失落,在她的心里又开始蠕动起来。
尽管曾经有过被抛弃的委屈和难过,但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们呢?如果救了,是她的幸运;不救,则是他们的权利,在他们的世界当中,她算得了什么呢?她的份量简直太轻,太微不足道了。
“没关系,反正都已经过去了。”兰花故作无所谓地一笑,似乎很轻松,一点也没将它放在心上,“对了,你们找到了灵童?”
一听兰花此问,昭华便高兴笑道:“是呀,你失踪后不久,灵童就出现了,还真是巧。”
“他是谁?”兰花也跟着松了口气,脑里不合时宜地闪过小昱的影子,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会是他吗?
昭华一拍手,刚要说话,忽然感觉到旁边射来两道嗖嗖的好奇目光,扭头一看,正是被她忽略当作空气的高道长:“唉呀,见到兰花妹妹一时高兴,竟忘了还有旁人,幸好我在屋子周围设了结界。”
兰花光跟昭华说话去了,忘了高道长还未走,怕两人引起误会,忙道:“不碍事的,高伯伯是我的救命恩人,昭华姐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罢简言几句为两人作了一番介绍。
昭华向高道长点了点头,菀尔一笑道:“我在天庭的观尘台早就看到了,你不像个坏人。”
高道长伸了抚了抚胡须,苦笑不已,他不像个坏人?难道他长得不像好人?对于昭华的身份,初闻之下他还是大大吃了一惊。他万没想不到,这位看起来像瓷娃娃般的小姑娘,竟然是仙胎之身的月神!怪不得她的出现,他丝毫没有察觉到。
“那位灵童,你也是认识的,他在人间的身份是小昱。”昭华伸手点了点兰花身上厚厚的绷带,脸上带着怜悯的神情,“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很疼吧?都是我不好。我现在下来,马上就带你到天庭去疗伤。当然,这也是小昱的意思。”
高道长一听,立刻为兰花感到高兴,呵呵一笑:“月神此举,甚是不错。想那天庭上,灵丹妙药应有尽有,又有妙手回春的仙医。小丫头,你算是因祸得福,竟然能到天庭养伤。这下好了,本道也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地到处采药制药,弄得一身脏兮兮的。”
兰花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心道哪次见着您时,您的外袍是干干净净的?都黑得发灰,灰得发黑,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昭华使劲地点头,娇声道:“那肯定的,天帝早就叮嘱过,一定要把兰花妹妹平安地带回天庭,把她的伤治好,绝不能留半点疤痕。”
天帝?两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如果可以,兰花肯定会坐起来与高道长大眼瞪小眼。她什么时候跟天帝有交情了,居然让他老人家如此兴师动众?
昭华嘻嘻一笑:“天帝就是小昱呀。”
兰花这才明白过来,小昱的灵智一旦开启,可不就是天帝了么?想来昭华急急下凡,也是因为小昱催促的原故。但不管怎么样,能劳驾月神心甘情愿地亲自跑一趟,她也应该放下一切成见。至少,除了东方夜,这世上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昭华带走了兰花,没有耽搁多久。本来,在人间多呆一刻钟,兰花便多承受一刻钟的痛苦。
高道长挥手送别两人,看着她们消失在夜空中,脸色更黯然了。他很想问问昭华,可知如何进入花界?但话欲出口时,又忍了下来。既然花界入口对他已经关闭,想必是天命如此。兴许是他的诚意不够,或是老天要对他进行遥遥无期的心里惩罚,那么要从无形的“囚牢”里释放出来,还须自己去努力争取。
琼楼玉宇,仙雾缭绕。巍峨雄殿,金碧辉煌。鸾鸟呈祥,仙音飘飘。这是兰花对天庭的大抵印象,来源于她躺在一朵柔软的青云上,使劲地扭头后所看到的结果。
昭华将她送至天宫后殿的一处偏殿里,安放在美奂美伦的寝床上,陪着她说了几句话,耐不住对玄昕的思念,匆匆跑去他的府邸了。寝宫里另外接手的四名仙娥,上来细心照料,兰花极为受宠若惊。
不多时,小昱就带着一队神仙浩浩荡荡向寝宫开来,如果不是耳边烦人的叮咛,他早就几步蹦作一步冲了进来。老远就听见他欢欣的大嗓门:
“兰姐姐!你来了吗?!可想死我了!”
身后的一名神仙马上出言纠正:“陛下,请注意言辞,不可如此放低身份称呼一名凡女。”
嘎?小昱乜了他一眼,不满道:“我叫我的,又碍着哪条天规了?又不是你叫,你急什么?你想叫我还不让你叫呢。凡人?凡人怎么啦,我现在不也是凡人吗?”
那名神仙碰了个钉子,不敢再规劝他。另外那些或老或少的神仙们,听得面面相觑。见天帝生气,只得压下嘴边的千言万语。毕竟,他可是未来的天帝啊。只得咳咳几声,装着没有听到转过身,就当他小孩子好了。
众神仙进得外殿时,小昱早就进里面去了。见兰花使劲地想抬头,小昱急忙过去按住她的肩,心疼道:“别别别,兰姐姐可不要随意乱动,这伤口没好。唉,这么重的伤,也不知谁下的狠手。仙医,快来给她治啊,走那么慢想跟蜗牛比赛吗?”
听他冲着进来的一众神仙里面大呼小叫,其中一名医仙闻声,忙小跑步前来。兰花笑了笑,温言道:“小昱,别急,再急也得让他们喘口气吧。再说,我一时也死不了的。”
小昱嘿嘿一笑,神情里闪过一丝腼腆和尴尬:“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你看你,都被裹成一个大棕子了,看着叫人心疼。”
接着,右手对另外一些挤进来的神仙不耐烦地一挥:“出去,都出去,马上要给病人检查伤口,兰姐姐可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姑娘,你们乱哄哄地杵在这儿想看嘛?”
众神仙被噎了一下,互瞪了一会儿,终于识趣地涌了出去。
仙医伸手在兰花四肢的断骨接口处轻轻敲了敲,兰花登时痛得紧皱眉头。他又伸出一根手指,稍稍按了按一下她的胸部,随后恭敬地对小昱道:“陛下,依小仙看来,这些断骨接得有些粗糙,又不曾涂抹好药,所以恢复较慢。不过,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关键是她五脏六腑的伤势较重,治起来比较麻烦。”
“不管怎么样,你都给我把她治好。”小昱毫不客气地说道,看到兰花只剩一颗露在绷带外完好的脑袋,他心里那个急呀。
“这位姑娘伤势虽重,却无性命之忧。待小仙另开药方,重新配药包扎,不多日便可复元。”
“不多日是多久?”小昱瞪着仙医,直截问道,“十天,还是半个月?你需要什么药,只要天庭里有的,尽管捡最好的开便是。”
仙医赶紧摇头,迭声说道:“陛下,这姑娘乃是凡人之躯,恐怕……”
小昱真的怒了,脸色一僵,声音沉了下来:“哼,凡人之躯怎么了?凡人之躯就不配用天庭的仙药?我偏要给她开最贵最好的药。”
仙医吓了一跳,连忙道:“小仙并非此意,天帝误会了。小仙的意思是,这位姑娘乃是凡人之躯,有些丹药的药力过于霸道,以她的体质,恐怕不能承受得住,弄不好会适得其反。”
小昱的脸色这才缓了缓,哼了一哼,说道:“那便依你的意思,谨慎开药。不过,要她恢复得越快越好。你不是神仙嘛,最好不要超过一天,现在能站起来更好。”
仙医脸露难色,神仙也不是万能的哇,您还是神仙之首呢。这天帝咋就这么不讲道理,由着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莫非果如大家所说,也只有圣护元君的话,或许天帝才能听得进去?
半晌,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恕小仙本领低微。姑娘这病情,小仙竭尽全力,至少也得需要三天的时间,她才能下地。”
兰花见状,赶忙抢过话头:“小昱,你不可强迫仙医。此事非同儿戏,哪有说好便好的?仙医心里也是巴不得我早些好起来,岂会藏私?仙医大人,您尽管按照您的方法治吧,我不碍事的。”
“三天便三天,可不能拖得太久。要是三天还未好,你可以到人间去锻练锻炼了。”小昱想了想,总算是让了一步。仙医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赶紧开药方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