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食妖蛊一事,怎么解释?”
“谁说那食妖蛊非得妖物才能解?区区一只食妖虫,哪放在我东方夜眼里?若不是那食妖虫在你体内留的时间过久,莫名地变得十分强大,我也不必损耗那些元气,费了好些时日才恢复过来。”
东方夜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轻叹一句:“你真是我逃不过的劫。”兰花歉然一笑,低声道:“对不起。”
东方夜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宠溺地一笑:“刚才是我太激动了些。见到你失而复得,恨不得想把你揉进胸口,再也不要让你受到伤害。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只是希望你不要再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对你的一片心意。我真的很想,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让你安安心心地生活,不要一个人到处流浪。”
兰花低低地嗯了一声,只觉得脸颊烫得厉害。她嗔道:“又油嘴滑舌了。”东方夜无奈地一笑,说道:“也就是对着你,我才会情不自禁。”
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东方夜才想起问她这些日子的去向。兰花想了想,把雷雨那日发生的事,包括在地宫里遇到蓝心公主,大概说了一遍。
东方夜听得眉头紧拧。无面人影?哼,那一定是某魔女使用了幻术。传说中的黑暗地宫,居然就在长官府地底,他内心颇觉震憾。幸喜兰花碰到了蓝心公主,才能侥幸逃生。否则,任他想破头,也绝计不会猜到朝思暮想的人儿,竟然就在自己所处的地面下。
兰花拿出一个黑木匣,默默地看了它一会儿,说道:“这是魔后泪,公主让我以后有机会交给魔后。我想,你在魔尊手下办事,转交给魔尊比较方便。”
东方夜扫了木匣一眼,并没有伸手来接,微微一笑道:“不必,你自己收着便是。昔日曾听过这魔后泪,据说失传已久,当时以为只是讹传,没想到是真的,而且居然被藏在地宫里。”
兰花想这哪是失传啊,可是又不好说破。听得东方夜不以为然,大为不解道:“这可不好,朱砂泪是魔后的身份像征和护身符,我非魔后,怎么能据为己有呢。”说罢将匣子递过去。
东方夜又将木匣推了回去,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那没什么区别。你就算给了魔尊,他亦不会收的。我原准备向他讨要,如今恰好在你手中,正是天意如此。”
兰花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脑里不知在想什么。东方夜心念一动,想起一事,便按住她的手:“且慢,我看看这魔后泪是何模样。”
拿过她手中的匣子,拿出来朱砂泪仔细地赏玩了一会儿,忽然故作神秘道:“花儿,你且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戏法。”
兰花嗔道:“你又要耍什么把戏?”话虽如此,仍听话地闭了眼睛。东方夜默念法诀,手中的魔后泪登时焕发出瑰丽的红光,然后一闪,便从他手里消失不见。
正闭目的兰花,觉得额前眉间中心微微一凉,似水滴附上。东方夜笑道:“好了,可以睁眼了。”
她睁了眼,见东方夜笑吟吟地看着她,唇角翘得老高,神情很是得意。再看看他的手中,已是空空如也。
“摸摸你的前额,看有何变化?”
“这算什么戏法?”兰花伸手轻轻触摸了额间,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心下一阵疑惑。东方夜将她带到美奂美仑的水晶镜前,只见片片镜里映出的兰花,额间一抹鲜艳的殷红,如泪珠形状,给她平添几分娇媚。
“咦?”兰花摸了摸那点殷红,讶然道,“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怎么不知道?”
东方夜站在她身后,看向镜中娇美如花的人儿,甚至是满意道:“这便是那颗魔后泪,我已把它嵌上你的额前。魔后泪的真正用法,并不是佩戴在身上,而是嵌在额前的。”
兰花被他此举惊了一跳,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不行,你得赶快弄下来。我,这么明目张胆的,我害怕会惹祸上身。且不说被魔尊生气,若是被其他人知道,麻烦就大了。”
东方夜按下她的肩头,顽笑道:“我忘了告诉你,这魔后泪一旦被嵌上,就再也弄不下来,人在珠在。魔尊那里,你不必担心,他是没有任何意见的。至于别人,更无须在意她们的脸色。过得两天,我送你去樱花谷,从此不被这纷扰的烦琐之事打扰。”
兰花眼前一亮,脱口而出:“樱花谷?”
东方夜点点头,眸里闪过一丝愧疚,温柔地环住她,轻叹一声:“不错。我原想留你在身边,但想想上次的突发事件,仍心有余悸。与其让你在府里担惊受怕,不如先送你去樱花谷。那儿有强大的结界,极少能有谁闯得进去。这样,我也放心许多。你亦可在樱花谷静心修炼,待我大事完毕,便回去陪你。只是,这段日子要委屈了你,害你孤单一人留在樱花谷了。”
兰花一阵恍惚,眼里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呢喃道:“谢谢你,夜。我会在樱花谷,安心地等你回来的。”
两日后,魔宫的密室里,东方夜与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男子面对面地站着,互相对视,不卑不亢,毫不退让。
此人正是魔尊,瞪了半天,不见东方夜丝毫退缩,终于开口,声音里没有太多的感情:“你已经把她找了回来?”
东方夜瞥了他一眼,耸耸肩道:“不是明知故问么?”
魔尊哼了一声,语气里似乎有一分不悦:“你这次的动静太大,为了找她,听说差不多把整个漠城都翻了过来,弄得一片乌烟瘴气。”
东方夜懒洋洋道:“我若不弄这大的动静,岂不是让你觉得,她在我心中的份量不够重?麻烦你顺便告诉那人,叫她少玩这套。我东方夜可不是怜香惜玉的滥好人。”
魔尊听了袖子一甩,哼了一声,见他一副开水不怕死猪烫、无所畏惧的样子,一时倒也无可奈何,便转身不理他。东方夜在身后嘲弄道:“难道你除了哼哼,不会别的?”
魔尊眉一挑,刚想发怒,忽又想起什么,便忍了下来。
室内沉默了半天,魔尊清咳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说道:“本尊不反对你弄得满城风雨,但谨记勿要在关键时刻耽误计划,你应该明白这对魔界意味着什么。你现在不能动她。”
此她非彼她,东方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东方夜想也不想,就顶了回去:“放心,我还没有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也没有忘记我的任务和使命。但是,我重申一句:我不想再失去她。你知道我能重新找到她,是多么的不容易吗?你倒好,压制我的记忆,若不是她意外地出现在我面前,唤醒我以前的记忆,我们可能就此终生错过。唉,你高高在上,眼里除了施展抱负,大展宏图霸业,哪会明白男女之间的爱情。”
魔尊脸色登时有些不太好看,可是又不屑反驳,于是拂袖又重哼了一声。这小子,越说越过份了。
东方夜喃喃说道:“这次失踪后,我派了无数人手,遍查整个魔界,甚至进入人间和神界。当没有一点她的消息传来时,你可知我内心有多么害怕,等了这么多年,我存在这个世上,为谁而活,为的是什么?我害怕得无法思想,无法不恐惧。哼,都是你的好属下!”
“别忘了,她没有这样做的动机。”魔尊看着他高涨的情绪,忍不住出声,言外之意提醒他没有证据不要随便置疑。
东方夜冷笑一声,提高声音反驳:“没有动机?如果她得知你我的关系呢?是不是也没有动机呢?”
魔尊神色一变,怒气暗生,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这怎么可能?!”
东方夜唇边划过一丝讥笑:“这有什么不可能?许多女人天生会有一种可怕的直觉,而这种直觉往往又很准确。我的出现,我的来历,对别人来说,不是太神秘么?难道与你的好属下暧昧那么多年,看不透她的心里?还是说旧情难忘,你于心不忍?”
魔尊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能接受他的说法:“难道你有什么破绽?”
东方夜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笑得狂妄,毫无顾忌。随后,他停下笑声,嘲弄道:“我的破绽,不就是你的破绽?”
魔尊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辩驳。只得从鼻里冷哼一声,不悦道:“别忘了,是本尊给了你生命和自由,你才有今日。”
东方夜往宽大的座椅上随意一躺,翘起脚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话是没错。你给了我生命,可是也给了我责任。你没有时间做的事,我替你完成。我活着的最大意义呢,就要找到她,照顾她,爱护她。至于你的宏伟大业,只是我使命中的一部分而已。再说,我这么做,也是替你赎罪。难道不对吗?”
魔尊气得脸都快歪了,眸中火星蹿出。若不是大计尚未完成,又正处于紧要关头,他真想把东方夜掐死。情魄而成,果然是情痴。
东方夜忽然邪魅地一笑,低声说道:“你若是想见她的话,这几日趁有空,可去樱花谷一趟,我不会太介意。”
魔尊一愣:“她已经去了樱花谷?这,是不是时日太早了些?”
东方夜撇了撇嘴,满不在乎:“早什么早,迟早她不是都要去的么。你在长官府里放了那么一只弃妇加怨妇,哪里还有风平浪静。我可不想让那毒妇浪费我的精力和时间。樱花谷本是为她而建,若不让她住过去,岂不浪费了你辛辛苦苦搬来的上千株樱树?”
想了一想,他又加了一句:“对了,忘记告诉你,那魔后泪已被我嵌到她的额上。”
狂风突起,魔尊出其不意地一脚向东方夜踹去。这一脚若是踹中了,东方夜的腿骨非碎折不可。但东方夜似早有防备,连人带椅轻轻地一挪,便轻巧地躲过。
尽管告诉过自己,千万不要生气,千万不要跟这疯子一般见识,但魔尊的耐心被东方夜挑战到极限,气血上涌,终于怒骂道:“滚,滚得越远越好!只要不坏了本尊的大事,你爱做什么便做什么!”
东方夜呵呵一笑,跳站了起来,说道:“我既是情痴,自然不能辜负这个名头。为了她,有可能什么事都能做出。我的事,你就甭管了。你只管安安心心地去完成你的宏伟计划,祝君早日一统三界。”
魔尊看着他大大咧咧地走出密室,眼神愈来愈冷。看来,东方夜的自我意识越来越强,渐渐不听他的命令,以后恐怕难以掌控。这样下去,可不是一件好事情。他突然有些后悔把记忆和感情全部留给了东方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