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说神史述浩劫

兰花随同尧轩回到竹舍,捡了藤椅坐了,蔷薇连忙奉了三盏花茶上来。

“神界不是天庭吗?天庭里不是有玉帝吗?”兰花一开口便道出自己的疑惑,她一直相信是天庭在管辖所有的神仙,包括阎罗地狱,还从未听说花国与天庭并列,并不受天庭管制。

“其实这神界与你们人间颇为相似,神界分天界,花国和青国,各司其职。天国是人类修仙的向往,花国乃世间花草树木得道之所,青国管辖天下所有禽兽。”

尧轩笑了笑,耐心地解说。兰花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一一回答太费时间,不如一并将这神界起源说了出来。

昔日盘古开天劈地,力竭而死后,其头为四岳,双目为日月,脂膏为江海,毛发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并将精神依附于昆仑。后来,昆仑上的精气幻化出三位大神,神农、女娲和伏羲。

神农喜欢自然,创造了百草花木;伏羲凭借自己强大的力量,创造了飞禽走兽。女娲则以黄土抟造出人类,但是造人过程过于辛苦和劳累,便引绳投入泥中,随后举起一甩,泥浆就洒落为人。

斗转星移,世间众生逐渐繁盛起来,热闹非凡。人类草木禽兽皆谓己大,相互不服,经常争吵。神农、女娲和伏羲,也无法决定谁为万物之主。

众生里又有得灵气者修炼成仙,飞升九天。天庭里的诸神诸仙,常常为夺天庭之位或谋其利益,战乱不休,引发一系列自然灾害,使得大地上的万物众生陷于水深火热之中。面对如此情况,神农、女娲和伏羲干脆将神界一分为三,毕竟人类为万物灵智之长,所以以天庭为首,各自统辖其万物种族。

然而当年蚩尤与炎黄逐鹿之战,水神共工与火神祝融争帝,都导致神界元气大伤。其两人部下余孽联合天上一些心术不正的邪恶之神,以及横行人间的怪物,拉拢人间想走捷径不惜坠落的修炼者,慢慢地聚集在遥远的西方,逐渐形成了与神对抗的异界——魔界。

神界三分之后,其利也有弊。三国以天国为首,唇齿相依,三帝必须同心合力,上下一心,才能共同抵制魔界。青国和花国传承几十万年平安无事,只是天帝继位乃是采用转世制,每一任先帝仙逝,就得从人间寻找其转世的灵童,所谓帝劫。

而在寻找灵童的空档里,魔界就会蠢蠢欲动,借机想取代神界,但屡次被神界联手击败。俗话说,伤敌一千,自伤八百。因此神界虽然以胜居多,同样受到重创。经过上万年的休生养息,神界才慢慢恢复元气,而魔界也同样日益强大起来。

所以,每一个万年,是一段不长不短的周期,足够魔界做好发动进攻的举措,也足够神界加强防御的准备。每一个万年将近,是整个神界与魔界最紧张的时刻,即万年浩劫。

但凡每逢神魔大战之际,双方都无暇管顾其属下子民,其大大小小的战争往往波及人间万物,因此导致异数倍出,天下纷乱。

“那么,现在是否已经到了万年浩劫的年限呢?”兰花听得入神,情不自禁地问道。尧轩喝了一口蔷薇泡的花茶,沉吟了片刻,答道:“快了。”

“天帝无恙吧?”兰花巧妙地问了一句。尧轩微微一笑,不动声色,观察到她眼底抑不住的新奇和兴奋,反问道:“怎么,丫头对神魔之争很感兴趣?”

兰花当然很感兴趣,而且还不止一点点的兴趣。换作任何一个普通的人类,得知此情都不会冷静,无动于衷的除了傻子,大概也就只剩疯子了。她的心情异常激动,真想跑到母亲身边嚷道:娘亲,您一心向佛,连菩萨的面都没见着,可是女儿现在跟神明在一起哪。

一想到母亲,这种狂喜之情便渐渐冷却。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她呆在花国有几天了?至少有三四天了吧,那岂不是人间已过了三四年?那么,父母他们找不到自己,会不会……

她一边想着,一边不自觉地把话问出了口:“是不是神界一日,人间一年?”蔷薇好笑地看着她紧张模样,说道:“没那么夸张,不过神界一日,人间一月也还是有的。”

兰花心里很是纠结,怎么办才好?立刻回到父母身边,还是多留些日子沾沾仙气?回去怕是容易,再来就困难了。不过,假如神魔之争已经开始,那么留在这里应该比较危险。左右思量,还是小命比较重要吧。

“木神大人,您能把我送回去吗?”

尧轩一眼看透了她的心思,依然笑了笑,说道:“你不是我国的子民,又来历特别,所以还得再留一些时日。待到天庭来人,自然会让你返回人间。”

尧轩心想,前些时日天庭对外放出风声,说天帝突然恶疾缠身,需要在天宫里静养一段时间,没有他的传令,任何人不得打扰。想来天帝已经转世,天庭这样做,可能是掩人耳目,以其让魔界不敢轻举妄动,争取时间到人间寻找灵童。

兰花有些失望又有些开心,失望的是不能立马返回到父母身边,开心的是能在仙国多住一些时间。

尧轩最近很忙,极少回来,又因为兰花暂且留在了其住所,所以大多数时间是与蔷薇在一起。

既然知道这是仙国,那么蔷薇是仙子不容置疑的。蔷薇仙子的来历,兰花是知道一些的。

这要从一个传说开始。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名叫蔷薇的姑娘,与邻居一青年相爱,并私订了终身。因为貌美,声名远播,连身处深宫的皇帝也心动,便下旨让其进宫为妃,蔷薇听说后当即昏厥。在众乡邻的暗中相助下,准备以患急病身亡为由,与青年躲进深山。奈何此事走漏风声,天下贪财之人处处皆有,向官府告了密,当地官员又火速奏报朝廷,皇上大怒,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令官员带兵追捕。两人步行怎逃得过追兵?为了不牵累相爱之人,蔷薇毅然跳下了万丈山崖,青年悲痛万分,亦随着跳下。追兵在崖下寻到两人尸体,运回京城。皇帝见蔷薇尸身完好无损,容颜美丽如生,又气又恨,下令鞭笞两尸。谁知落鞭无痕,浇油不烧,举刀不碎,抛入大海亦不沉。

此时,朝廷上下怨声载道,说皇帝暴虐无道。碍于群情激愤,皇帝不敢继续,这才命人打捞两尸合葬。之后不久,坟上长出带刺的美丽花儿来,见过的人们都说是这是蔷薇姑娘所变,花刺乃青年为保护她而生,故取名“蔷薇”。

“这么说,就是蔷薇姐姐在人间的历劫了?”兰花嘘唏不已,同时又敬佩蔷薇对爱情的忠贞,以及那份舍身为情郎的刚烈。

“是啊,情劫。”蔷薇自那日跳崖舍身,已经堪破情劫,返回花国。她真身乃是尧轩屋舍外花架上的蔷薇,沾染了仙露,又因尧轩偶尔以仙泉之水浇灌,灵气大增,慢慢修练成人形即将成仙。忽然有一日,凡心大动,羡慕起神仙眷侣来,这才被花帝罚下凡间。

“姐姐堪破情劫,成了一名真正的花仙。那么,那名凡间与姐姐曾经相爱的青年呢?”兰花想起那位同样跳崖壮烈殉情的男子,不觉问道。

蔷薇此时心中方略闪过一丝淡淡的伤感,笑了笑,说道:“他不过是人间一名凡人,因着莫名缘由,与我有一番际遇,成为我要渡的情劫罢了。后来我去查探过,他轮回转世后,投生了一户还算富贵的好人家,日子不再似前世般清苦。”

兰花不免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他也是一名下界历劫的神仙,多好。这样重返神界后,两人真可以成为神仙眷侣了。

“其实花国里的各位花仙树仙草仙们,说起来,在人间时大抵都有一个动人的传说。”

蔷薇笑了笑,提醒还在大呼遗憾的兰花,莫要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

兰花一听,兴趣大增,急忙问道:“木神大人有没有历劫,他的劫是什么呢?他的真身是什么?看屋前这么多的墨竹,难道是一棵墨竹?”蔷薇却摇摇头,说道:“不是。他与我们是不同的。”

兰花见她不肯详细说,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这是仙家秘事,怎么可以随便让她一个凡人知道呢。她想了想,又问道:“魔界有没有花仙之类的?她们是否也像你们一样?”

蔷薇笑嗔着她道:“你的小脑袋里问题真多,一个接一个。魔界花木稀少,且多为妖,行事向来随心所欲,擅走歪门斜道,自然不能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