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风一走出包厢,就迎来了程秀秀。
他皱了皱眉说:“怎么又往这跑,你爸不是不让你来了吗?”
“他说不就不啊,我爸是我爸,我是我,你能不能把我们分开对待啊!”程秀秀烦躁地说。
她能感觉出魏如风对她的疏远,也听老钟他们说过虽然魏如风跟着她爸干事,但是却像捂不热的石头,不亲人。程秀秀想魏如风肯定是被她爸强留在东歌的,所以他不高兴,顺带着就对自己不冷不热了。
程秀秀是个直来直去的人,她不信拿真心换不回真心,即使魏如风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夏如画,她也难以放弃。更何况,程秀秀和她爸说起这事时,程豪特笃定地说魏如风和夏如画不可能。她信她爸,从小就信,凡是她爸说的事,无一不成,因而程秀秀继续天天腻歪着魏如风。
“你爸说得对,一姑娘,天天一身烟酒气,像话吗?”魏如风心正烦,不想和她多纠缠,闪身往楼下走。
程秀秀也没跟着,哼笑一声说:“你不喜欢还把姑娘往这带?怎么着,还是放弃你‘姐姐’了吗?”
“秀秀,这么说话有意思吗?”魏如风定住,背冲着她说。
“没意思!没意思到家了!可你好好跟我说话吗?”程秀秀生气地走到他对面,直视着他说,“上回我爸说送我出国,你在旁边使劲说好,可我不乐意你知不知道?就算你见着我就躲,不想跟我往一块凑,但也不能就这么把我往外轰啊!我还有口气呢,和你姐一样,也是个人!”
程秀秀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魏如风心里软了下来。程秀秀对他是没的说,但他不可能回报些什么,程豪也不可能让他回报些什么。他一直有意无意地隔开魏如风和程秀秀,魏如风在一旁看着,心想老狐狸也有糊涂的时候,他不可能和程秀秀在一起的,程豪防范得实在多余。所以程豪安排程秀秀出国的事,他是完全支持的。一是不想让程豪误会,二是不想让程秀秀也蹚入浑水。
“最近不太平,有人在暗暗动手脚,”魏如风拍了拍程秀秀的肩膀说,“你爸怕你出事,所以才想送你出国,我也是这么想的。”
程秀秀被魏如风少有的温柔弄恍了神,她红着脸说:“那你不告诉我!可我还是不想走,我还怕你们出事呢!”
魏如风笑了笑说:“你爸出不了事,我保证。”
“你呢?”程秀秀担心地问。
“我不能出事。”魏如风想起了夏如画,深吸了一口气说。
“不说这个了!晚上陪我吃饭吧!对了,你和那俩妞没关系吧,也不好看,不像你喜欢的类型啊!”
“不了,我今天晚上回家,我姐刚才呼我了。”魏如风摇摇头,掏出呼机看了看说,“那两个女孩捡了我姐的包,我怕有问题,就带来东歌探探,你别为难她们。”
程秀秀酸酸地说:“就那么在乎她吗?”
魏如风没有回答,他往楼下走了两步,顿了顿说:“秀秀,算了吧。”
“我不!”程秀秀望着魏如风的背影狠狠地甩头而去。
魏如风开车回了家,打开门时屋里是暗的,他心里一紧,忙走进去,却看见夏如画静静地坐在沙发上。
魏如风松了口气,按开灯的开关说:“你怎么不开灯啊!下回记着,在家留个亮,要不让人着急。”
魏如风很忌讳黑暗,甚至晚上睡觉都打开客厅的灯,那个血腥味的雨夜也给他留下了阴影,他怕那种黑暗中不可知的恐惧。
“如风,你干过违法的事了吗?”夏如画幽幽地看着他说。
魏如风动作一滞,把夏如画遗失的袋子放在茶几上,转过身说:“又乱想什么呢,你看你,迷迷瞪瞪的,天天尽瞎琢磨,把包都丢外头了。”
夏如画腾地站起来,走到魏如风面前说:“如风,你从不对我撒谎,你老老实实跟我说,你到底在干什么?是不是违法的事!”
“我累了,你让我歇会儿……”魏如风扭过头,闪开身说。
“魏如风!你就告诉我一句话,好也好,坏也好,你让我知道,我才能帮你呀!”夏如画拽住他,带着哭腔说。
“姐……你早就帮不了我了……谁都帮不了我了……”魏如风惨淡地笑了笑说。
夏如画的眼泪一下子滑出了眼角,她松开了魏如风,斜靠在墙边低喃着说:“为什么……为什么啊?咱们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的过日子呢?到底是为什么啊!”
魏如风走到夏如画身边,她紧闭着眼睛,右眼角的泪痣随着她的抽泣,一颤一颤的,更显得忧伤。魏如风不知不觉地抬起手,想抚摸那小小的黑点,为她拭去泪水。可就在指尖要碰到她的时候,魏如风停住了。他一寸寸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转握成拳,轻轻地说:“姐,这不是别人的错,是我自己的错。你救不了我,我也不用你救。”
魏如风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门锁“咔嗒”一声,将夏如画留在了另外一边。夏如画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她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点点的崩塌了,冥冥中她有种感觉,好像正是她的存在才把魏如风推到了现在这个无路可退的地步,而他们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那只曾经被她握紧的小手,渐渐松开了她的掌握,失去了最初触手可及的温暖。
魏如风静静地听着夏如画哭泣的声音,眼泪顺着他冷峻的眼角滴落下来。夏如画隐忍的痛苦让他更为难受,他想如果不是他爱上她,她可能不会被原本清晰的世俗法理、黑白是非所束缚,因而也不会这么苦苦煎熬。魏如风想他不能这样下去了,他自己的人生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夏如画一定要好好的。那么他就去当她的弟弟,或者去当任何无关紧要的谁谁谁。就算孤独冷漠,只要能让她好,魏如风甘愿埋葬自己的爱和幸福。
那天晚上,他们在同一个房子里分处两地,各自悲伤。漫漫时光中,发生了点什么,滋长了点什么,又掩埋了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