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从店里出来,东海笑道:“老周是又换女朋友了?感觉这个岁数挺小的。”
“钱烧的呗。”羽沫答,“身边小姑娘不带重样的,谁知道哪个是他女朋友,或许都是。”
“老周最近这么闲吗?”东海笑,“那或许就是威子影楼的小模特。最近他俩走得挺近。”
“威子是咱本地人,周远山不是吧?”
“他初恋好象是江州人,这才来的槐树街做生意。”
“看着不象啊,这么有故事,”羽沫被挑起一点好奇心,“你听谁说的?”
“威子呗。”
“那追成了吗?”
“好像是他大学时一直暗恋对方。女孩原有个恋人,结婚后又离了。老周就千里迢迢找过来,两人好了两年,好像那前夫家又后悔了。”
“好复杂,后来呢?”
“后来就不时有争吵,一次女孩半夜拎个箱子离家出走,没拦住,被车撞了。”
“啊?人没了?”
“孩子流产了。”
“谁的?”
“应该是周远山的吧。”
羽沫半天没说话,“怀孕了还能吵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都是这么说。有次大家喝酒,他喝醉了,说女孩一直坚持要丁克,怀孕是个意外,他根本不知道。”
“那这事是挺伤人的。后来呢?”
“不久后,女孩取走了他们银行卡上所有的钱,一个招呼也没打,直接飞去了澳大利亚。”
“那他不就是……人财两空?”
“当时算吧。”
“再没回来过?”
“好像后来又嫁给了一个外国人。”
“怪不得他这个人对待感情有点……”
“有点什么?”
羽沫一顿,“那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睹物伤人吗?”
东海轻轻一笑:“老周这几年在这里认识不少挺硬的关系,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很挣钱的。”
“什么关系?”羽沫好奇。
“那就没多少人能够说的清楚了。他在后山还有个玉石加工厂,算是前店后厂。”
“厉害啊。”
“是啊~”
“为情而来,却发了财,到头来还是为钱留下。不知该说他幸,还是不幸。”
“那就都是人家心底的秘密了,很难对外人道。”
东海一笑,“你店里试过那个小店长了?她可能和老周也带点关系。”
“啊?”羽沫吃一惊,“你怎么知道的,不早说?”
“早说能怎么样?”
“早说就不想用了。”
东海微一皱眉,顿了一下道:“也是今天早上才听老关提了一句,具体如何大家都是猜测。老周也是好意吧,想不留名地帮帮你。”
羽沫刹住脚步,抬头认真看了东海脸几秒,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异样。
“东海,你不觉得老周和你别的朋友不太一样么?”
“你说说看~”
“油腔滑调的。”
“嗯?”
“少了点义气,多了些城府,很世故的一个人。”
东海低头,挽起羽沫的手,低声笑道,“你倒是敏锐……那咱不聊他了。”
羽沫在东海面前,偶然耍点小心思也不过是为了撒娇,一向算是坦荡。
此刻原本心里有些话不吐不快的,倒犹疑了下:“东海……”
“好象是起风了,你冷不冷?今天夜里会有场雨吗?”
“不会下雨吧,天上还有星星呢,东海,我有些话……”
“冷得在打颤?怎么没把那条厚披肩也带出门,我把外衣先给你?”
“天,你可别,你再感冒了?!”羽沫急忙拦住他,“我不冷啊。”
“好,”东海一手揽住她的肩,“你刚想说什么……”
“我是说……”羽沫沉了沉,还是改了口,“那小店长还要用吗?”
东海低头捏捏羽沫脸,无声地笑了下。
“怎么了吗,我是想问下你意见。”羽沫有点不自然。
“沫沫,你要学得再沉得住气些才好。”东海低头拍拍她手。
“什么意思……”
“那小店长你可以先试试,老周用人还是有点眼力的。知道这层关系就好。今天晚上,天上真的有星星吗?”
羽沫抬起头,眯着眼:“是啊,一闪一闪的。”又抬起手指看,“就象我今天手上戴的这枚戒指,亮晶晶的。”
东海也就随着她站住脚,和她并肩在槐树街的街边,相拥着站了好一会儿。
“走了,沫沫。”东海牵了她的手,边走边细细地抚摸过她纤细的手指,“结婚的时候,也没买个戒指给你,心里总觉得亏欠你了……”
“我看病的时侯不是把家里的钱全都带走了吗?”羽沫忽然疑惑道,伸手在他心口位置指指戳戳,“你说你哪来的钱?是不是……”
“啊?!”东海忽被问得一愣,“当然是我没白天没黑夜干活挣来的啊。”
“你要学得沉住气点才好。”羽沫嘿嘿笑道。
“不是,我说老婆,不兴咱这么没情趣啊。”东海挡开在他胸前作乱的手,“拿了戒指的女人,不都是抱着老公亲一下。最不济,也得含情脉脉的说声你真好。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羽沫笑:“什么电视这么无聊。”
走了几步,回头笑道:“你真好~”
“可见电视上都是骗人的,”东海笑,“这也叫含情脉脉?”
羽沫踮起脚尖,轻轻亲了下东海脸:“遇见你真好。”
“快停吧,老婆你和含情脉脉这个词不大搭调,”东海一手捂住耳朵,笑道,“听着有点二。”
羽沫伸手胡乱地打了他两下。
东海捉住她的手:“收了我的戒指,心情好点没?”
“嗯。”
“这一路上,先前一直听你在默默叹气,听得人心疼。快到家了,用不用路上给岸岸和妈买点桂花蒸糕?”
“老家的姨婆添了个孙子,几天前接了他们去过满月,要小住几天。嗯,事先我也不知道吴主任会不会同意你回家,也就没和他们提。生气了?”
东海摇摇头。
走到家门口,羽沫松开东海的手,正要拉开手包的拉链,被东海伸手按住。
羽沫不解,抬头,只见东海把那瓶酒的提袋轻轻放到地上,低声说:“我身上带着家里钥匙呢。”
说着,摸出旧日钥匙,然后弯下腰,插入门孔,慢转,“当”的一声,门锁轻启,东海站直身,半天,才轻轻推开家门。
羽沫看得眼底一热,忙低了头径直往里走。
东海却一手合上门,一臂伸长抱住了她,羽沫手里拎着酒后背直直地抵着家里的门,只是被动地站着。
东海低声说:“沫沫,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