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进店

东海的这场感冒竟然来势汹汹,低烧咳嗽了将近一个多月。人病了,难免也有了些疲倦之态,这天稍微好了一点,皱了眉正打算去店里。

“嗓子还疼不疼?”羽沫劝,“前两天不是都安排好了么,今天就别去了,有小文看着店呢,又不是没你不行。”

东海正系外衣扣子,此时倒愣了下,自言自语道:“也是,又不是没我不行。”又问,”沫沫,要不你陪我去店里?”

“我去店里做什么?”羽沫吃惊,“我又不懂店里的事,和大家也不熟,我不想去。”

“多去几次不就熟了。我要是生病了,难道你不管?这可是咱自己家店。”

“你病了,不是有小文么。你最近这一个多月总发烧,去得也少,小文管得不是都挺好的?我也不感兴趣,岸岸就够我操心了。”

“去吧,我想让你去。以后店里的事情我也多个人虽好,可哪有人能和你比?老婆最贴心了,好啦,听话了。”

羽沫不情不愿地和东海去了店里。简单和大家问了个好,就躲到最里面的按摩间想休息。东海却带了人推门进来。

“来来,认识下,这是段师傅和许师傅,咱们刚开店时就在的老人,这是我媳妇沫沫。”

“段师傅,许师傅好。”

“老板娘好。”

“喊我羽沫就行。”

“这是小邵,小金和小董,虽然年轻,手艺都挺好。这是沫沫,你们老板娘。”

“沫沫姐好。”

“你们好。正是上客人的时候,大家都忙去吧。东海就是带我过来玩玩,不用陪我。改天我请大家吃饭啊。”羽沫笑。

大家又都和羽沫客气了几句,嘱咐她多来玩,才散了。

东海又牵着羽沫的手到前台,招呼小文:“沫沫来了。”

“哟,老板娘来了,你可真是稀客。”

“都老板娘了,怎么还算是客?”东海笑。

“我说错了。这也是羽沫的店啊。”

“快算了吧。你们两个人的店,一个管技术,一个管人员,我就是跑来玩的,而且还是被东海强行拉来的。”

“你要多来,大家背后都奇怪老板娘什么样呢,你可真是大家闺秀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你不知道你侄子萧岸岸小朋友随谁啊?要多调皮有多调皮。我哪有空出门?”

“都这么粘你啊。”小文笑。

羽沫只当没听清。

“岸岸三岁了吧,你这还是三年来第一次踏进咱们店,东海可能也是怕你操心,怕累着你。”小文接着说。

“我以前是担心她累着,最近想想,还是应该该让她来咱店里学学,小文你有空好好教教她店里的事。”东海笑。

“我不学。家里的事就够操心了。你再说我就被吓跑啦。”羽沫悄悄拉了下东海衣袖。

“岸岸都上幼儿园了,你还不清闲点?”小文笑。

“你家晓鸥怎么不来店里上班了?她来,我还能找她聊聊天。”羽沫忙转移话题。

“她不是生了二胎了么,四岁的哥哥,二岁的弟弟,那个小的更淘气。她在家带小的呢。”

“可惜你们没生个姑娘,要不咱两家可以结个娃娃亲了。”

“遗憾,遗憾。”小文笑。

“和她讲讲这个月的流水。我去招呼下客人。”有人喊东海,东海拍了拍羽沫肩。

“你认真的?我又听不懂。”羽沫问,东海已经转身走了,羽沫对小文苦笑,“我学这个做什么?早知道不来了。”

“就当听着玩玩吧。”小文笑笑,“你这么聪明,肯定一听就懂。我简单说说。”

东海的感冒忽好忽坏地又拖了一阵,人瘦了很多,因为病了,精神不济,连话也说得少了。

谁知这天按摩店的客人里来了个姓姜的眼科大夫,东海倒像是他乡遇故知般兴奋,不是约着人家喝酒就是约着人家唱歌,半个月下来两人已经称兄道弟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等姜大夫从省医院参加完学术研讨会,就带来了个天大的好消息,羽沫的眼睛可能有的治了。“羽沫是后天失明,现在不比十年前,这种手术成功率已高了很多。我恩师就是省眼科医院的李主任,这方面的专家,我都给联系好了。”姜大夫说。

“谢谢姜哥,哪天咱约着吃饭。我知道我们江州城好几个好馆子,您一定赏光。”东海连声道谢。

“你帮我多推拿几次就挺好,我颈椎舒服多了。哪天我找你去吃饭。先你让你妻子尽快来省医院。”

“好咧。谢谢,谢谢。”

东海当即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取出来,打到了一张银行卡上,怕不够用又向自己哥哥借了些,连夜替羽沫悉心打点去省医院的行李。

“衣服、洗漱用品、被单,身份证,病历,我把卡放夹层里了,你想想还忘了什么?”东海说着,又找出把雨伞放进箱子里。

羽沫呆呆地坐在床边,交握着两只手,心里却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踏实:“你前一阵不是说想装修按摩店吗?装修设计都谈了好几次了,等你装修完我再去吧。”

“你看病要紧,装修的事可以再等等。”

“岸岸幼儿园下周有亲子运动会,我参加完再去。要不然岸岸会失望的。”

“我去。”

“我把家里的钱都拿走,万一……”

东海啪的一声合拢了箱盖,问道:“万一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羽沫嗫嚅:“你赚钱那么辛苦,咱们攒这些钱也挺不容易的,我都拿去了,万一看不好,钱再用光了……再说,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咱们再想想,再等等。”

东海突然就动了气:“你也知道我辛苦,所以才要把钱用到你看病上。用光了我再挣就是了。你还想什么,等什么!人也托了,钱也准备好了,妈陪着你去看病,岸岸由我和我哥他们倒着接。你要是还这么任性,这个家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着找了烟叼在嘴里,头也不回地摔门出去了。

东海从没和羽沫说话大声过,更别提发脾气了,羽沫着实被吓了一跳,一时有点不知所措,怔在那里也忘了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