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月用罢晚食,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姜氏院里的翠柳捧着个漆黑木匣子,推开院门进来了,看见她,便笑着过来行了礼,道:“小娘,四老爷带回来的物件,四太太让奴婢给您送些过来。”
站在一旁的红群闻言忙上前接过匣子。
苏明月问道:“母亲可曾用过晚食?”
“徐嬷嬷走后便用过了,四太太让小娘早些歇下,明日同她去给老太太请安。”翠柳笑着答话。
苏明月点头,有心问问父亲与母亲的情形,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
翠柳走后,待红群关好院门,服侍完洗漱,苏明月随手抽本书打发时间。
红群见状又多点盏灯:“小娘看一会子便歇了吧,小心伤着眼睛!”
苏明月眼睛不离书本,“嗯”了声算作回应。
结合原身的记忆,书本上的字即便都认识,也需她耐下心重新熟悉一遍。
眼下练字且先放一放,识字却迫在眉睫,当睁眼瞎的滋味可不好受。
翌日清早,天才漏出点亮光,苏明月便被红群挖起来洗漱。
苏明月迷迷瞪瞪,任由红群帮忙穿衣梳洗。
心里还稀里糊涂想着,幸亏穿成个小姐,如若是个丫鬟,她该怎么办呦!?
等人被红群按到铜镜前,她才算清醒了一些,想起今早还要去请安的事来。
歪头瞅一眼外边,天色已然大亮,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红群我是不是起的晚了?”
红群手指翻飞,帮她梳理着头发:“怎会,奴婢看好时辰叫您的。”
苏明月松口气,这里看天色判断时辰她还不太习惯,给老太太请安,去晚了可不好。
红群嘴里回着话,手头动作丝毫不受影响。
苏明月看着镜中装扮好的自己,不禁怔然。
她知道自己容貌不错,在末世她一直小心翼翼的隐藏,脸没有哪一天是洗干净过的。
今日仔细打扮过的她,虽尚显稚嫩,已现倾城之姿。
心里突地一慌,声音就很不自然:“红群,只是去请安,不必如此。”
红群闻言抿着唇,仔仔细细上上下下这么打量了一番:“小娘,奴婢也没做甚,还是如往常一般。”
红群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显然已经看习惯了。
苏明月再次看向镜中,女孩儿肤白赛雪,唇珠红润,鼻挺而小巧,眉细而纤长,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好像蒙着一层水汽。
她心里清楚,镜中的人影就是她的模样,只是太久没照过镜子,才模糊了自己的长相。
“小娘今日瞧着气色极好,不用胭脂水粉,反而更显自然。”
红群以为苏明月如以往那般,利用胭脂水粉来提升气色,不禁劝道。
苏明月垂下眼眸,心知红群误会了,也没甚解释的必要:“罢了,我们去母亲那里吧!”
主仆二人到姜氏的韵竹院时,几个粗使婆子并丫头正在洒扫院子,见到她纷纷行礼问安。
苏明月点下头算作回应。
穿过院子,红群撩开帘子。
姜氏早已打点妥当,端坐在餐桌前,看到她,便笑着向她招手:“月月,过来先吃点早食,先垫吧垫吧!”
苏明月抬脚行至姜氏跟前,唤了声“娘”,便坐下了。
姜氏颔首,接过翠柳手中的勺子,亲自盛了碗粥食,推至闺女面前。
“娘可曾用过?”苏明月左右挪了挪,调整了下坐姿。
“等你不来,我便用过了!”姜氏端过桌上的小菜,往闺女那边推了推。
苏明月捏着调羹,目光飞快地打量了一圈,又偏过身体,歪头看屏风后边。
并不曾看到苏承厚。
“望甚呢?”姜氏笑问。
“娘,爹爹呢?”
“你爹昨晚上歇你祖母院里了,你吃过早食去请安,在老太太那里便能见到他了。”姜氏看着她,满脸的宠溺。
苏承厚昨晚歇在了老太太院里,没回母亲这来?
苏明月皱眉,抬眼小心打量母亲神色。
“看甚?快吃!”姜氏夹了只水晶饺,给苏明月放到手边的小碟子里,示意她多吃。
苏明月无奈,低头喝口粥,调羹丢一边,提起筷子夹水晶饺,哈着气,小口小口咬着吃:“早知道爹爹昨晚没回来,我就同娘一起用晚食了!”
话音落地,苏明月眼睛余光偷瞟姜氏。
姜氏对上她贼兮兮的目光,瞪她,细声细气道:“食不言寝不语,你小心咬到自己舌头!”
母亲精力充沛,说起狠话也一样漂亮温柔。想起来,她相貌也不差。
苏明月心情大好,吃东西的速度快起来。
母亲并不是印象里的哭包,对苏承厚也没有她以为的那样重视。
心里喜悦,就喜欢吃东西,因这,一桌子各式早食被她一扫而光。
男人吗?没甚好东西,女孩子要多对自己好一点,少理那些个坏东西,苏明月嘿嘿笑起来。
“你那甚样子,慢些吃,没人同你抢!”姜氏见女儿狼吞虎咽,还怪模怪样。
不禁嗔道:“吃顿饭三心二意,还做那怪表情,让旁人看到像甚样子!”
“娘——,这里不是只有娘没有旁人吗?不然我也不会这样!”苏明月撂下筷子,抱着姜氏胳膊撒娇。
姜氏被她闹得没了脾气,不禁哄道:“乖,别闹,让红群帮你整理一下,我们快些去给老太太请安,去迟了你祖母怪罪下来可不好。”
红群递过来拧干了的湿帕子,苏明月接过擦了手脸,红群又帮她重新抹了些香脂。
姜氏见红群一个人忙前忙后:“你屋里的兰香还没回来当差吗?”
苏明月仰脸,由着红群折腾,听到问话“嗯”了声:“快回来了,就这几日功夫,她老子见好了。”
姜氏蹙了蹙眉,女儿身边统共两个得用的丫头,现下就剩红群一个,哪里忙的过来:“娘院里的小丫头,你喜欢哪个,请安回来你就领回去,也好给红群搭把手。”
苏明月想了一下便应下:“谢谢娘!”
红群一个人照顾她的确太辛苦了些,一整个白日都要围着她转,晚上也不得闲空。
姜氏领着苏明月,一行人很快来到老太太的福寿院,在门口遇到黄氏领着她那房的两个庶女。
姜氏率先福了福,行了同辈礼,喊了声“大嫂!”
黄氏还了礼拉起姜氏:“四弟妹不用多礼。”
苏明月见母亲与大伯母寒暄完,上前喊“大伯母!”
行了晚辈礼,又与两位庶姐互相见礼,行了同辈礼,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进了老太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