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婚约

伏宥身为九尾一族第二代族长唯一的公子,年岁尚轻,虽然生性活泼些,但也是个睿智知轻重的,有一向沉着冷静偶尔缺根筋的訾束一道帮衬,再加上行事稳妥的郦衡控制大局,虽然这阵容有大材小用的嫌疑了,但也确保此事应该万无一失,再不见进展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真正令琴宁意外的,倒是与姚慧的婚约一事。

琴宁是化生于断琴海之上的先天神明,本来像这样托生于海洋湖泊山川草木间的小神不知凡几,大多都在存活下来并通晓事理之后,就投奔了昆仑神族或者海外三岛,昆仑领主太华神王与三岛十洲诸神共同负有接纳照拂新神的职责,但琴宁一出生就有七彩云霞九天神鸟盘旋海上三十六个昼夜,注定不凡,被途经此地来看热闹的一众妖神中,婚后多年无子的九尾族长伏吟神君带了回去,收作义子。

琴宁一直备受宠爱,虽然收留琴宁的第二年,伏吟神君就和妻子居婉神女有了自己的孩子,但还是琴宁更得偏爱一些,夫妻俩担心琴宁始终不能在有些排外的族内身居高位,日后另辟洞府会孤单,还为其与挚交好友姚蒴商议,最终两族立下公子琴宁与公主姚慧的婚约,那个时候天地间还算太平,即便巫族与妖、神两族已有些小摩擦,却还未有撞毁天柱这等可恶的事情发生。

后来因战事吃紧,琴宁先天具有上神法力,在义父姚蒴麾下从末将做到将领,且当时战况不容乐观,祖神盘古精气所化的大巫们灵智不高,但战力奇高,十个上神都未必是一个祖巫的对手,且大巫们不易受伤,又天生善医,就算受伤之后也能很快自愈,当他们其中一个受到外族挑战之后更是联合全族成群结队地反击,妖族的扶桑大帝及其师弟苍侯神君也是在与巫族的交战中吃了大亏,身为羽族七君之一的苍侯神君扛下祖巫蓐收的一通胡乱攻击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扶桑帝君若不是撤得及时,只怕也在劫难逃,但仍是内伤外伤受了一堆,不宜再战。

若不是共工触柱一事致各族义愤之下结盟,要让巫族给出说法,巫族又不喜欢讲理,即使时不时大巫之间会有内讧打作一团,但一致对外时却格外团结,只凭实力镇压,历来如此,各族早已在深受其害的同时深恶痛绝,不然也不会有勇气贸然挑战祖神盘古留下的十二支绝对力量,于是才有了这一战的开始。

琴宁怕拖累与他有婚约又一向隐居中立的仙一族,便不顾义父义母的反对,执意去信白山要退婚。

只是琴宁有所不知的是,他的书信被未卜先知的仙族公主姚慧截获压下,未被呈至族长跟前。

而仙族阖族却因公主此举才能毫无芥蒂地加入战局,站在妖族、神族一方,更仰赖向来中立却擅长各项实用秘术的仙族与妖神两族精诚团结,这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最终取得胜利。

琴宁在这一战中,对重情重义的姚慧颇为欣赏,如今却从姚蒴族长来信中得知,原来当初书信是被截下了,而且也是这位公主的手笔,琴宁方才明白过来,当时并不是仙族族长不同意退婚并且忙于战局所以没有提及此事。

而知晓实情后,姚蒴心疼自己的女儿居然被认为仙族贪生怕死不会出战的臭小子退婚还为了大局暗中隐瞒,一怒之下便凭这琴宁亲笔的原封书信,宣布两族婚约解除。

当初立下婚约时交换给仙族的九尾一族信物也已经由仙使退回青丘,同时姚蒴忿而来信中洲司法阁,望琴宁也能尽快归还当初交换给九尾一族的仙族信物。

当时立下这桩婚约,是长辈们的意思,全然出于好意,琴宁与姚慧都还年幼,没有什么想法和意见,长大后各怀心思,各自忙着学习各类技能,巫族与妖族、神族之间一直冲突不断,仙族隐藏边界明哲保身,以致琴宁与姚慧一直两两相隔,在大战之时才得以正式见面。

琴宁对着一枚玉色温润的指环出神,姚慧早知他要退婚,也知他因何要退婚,却一直不动声色,一开始为了战局暗中隐瞒是她,那么现在突然被姚蒴发现原来的那封书信,看来也是这位公主故意为之,既如此,无论他当初怀着什么样的苦衷,终究成全了这位公主隐秘的心思——姚慧不想嫁他。

想明白此中关节,琴宁将指环收入一方看似普通的木匣之中,置于案上。

“尊上请吩咐。”阁中唯一的女执法者魏娇向琴宁行礼。

“劳烦走一趟白山,代为归还仙族信物。”琴宁用指节叩了叩那方木匣。

魏娇会意,将木匣妥帖收起后告退,离去之前她深深看了一眼眉心紧锁的琴宁,近来发生的事她都有所耳闻,虽然她体谅她的上司当时的心情,但她也明白不是谁都有义务体谅,仙族崇尚礼仪,爱好和平,想来那个时候对还未有所建树的尊上也是托付了很多信任,不然无名野神如何能与一族公主结亲,只是这桩亲终究还是成不了。

魏娇心底默默一叹后离去,即刻启程前往白山。

这头姚慧却不在白山养伤了,而是在南山山腰紫钧和虞冰隐居之地,撑着伞指挥属下为师尊漏雨的破茅草屋添砖加瓦。

里里外外好一番折腾忙碌,简直是把这仅有两个房间的屋子重新建造了一遍。

紫钧坐在虞冰房间的床边,给卧病在床的虞冰喂些汤药,本来虞冰的外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奈何没有高深修为傍身之后,体质变差,屋漏偏逢连夜雨,再吹了些风,果然得了风寒,紫钧便采了些药暂且对付着,却未料到自己的弟子姚慧恢复得差不多之后,便赶来探望,一见这漏雨的破茅屋,就看不下去了,非要令仙使修葺一番。

紫钧眼下和虞冰一起无奈地听了满耳朵敲敲打打的声音,都相顾无言,直到听见姚慧还要给他们建出院墙来,紫钧叹了口气,赶紧放下碗,走到门口出声制止。

“有住的房间就够了,修院子作甚?”紫钧看着自己冰雪聪明漂亮可爱的唯一弟子撑着伞站在雨里吹风,觉得有点心疼又有点头疼,收个弟子太有主见也真不知究竟是不是件好事,叹了口气,招招手:“快进来歇着吧,小公主,你的伤也是刚好,现在又下着雨,何必让他们冒雨赶工呢,为师不差你那两匹砖。”

“请师尊好好休息,不多时就建好了。”姚慧拢了拢耳边被风吹开的碎发,撑着伞对着紫钧微微一笑,并不为所动,按照她出门时与父亲的约定,她不能在外逗留,日落之前必须回到族里服药歇息,所以才令属下冒雨赶工,以她之见,荒山野岭简陋住处如何能抵御毒虫猛兽,若是遇见些没什么灵智的,倒是好打发,但若是遇上生了灵智有些修为且不安分的,觊觎这两位失去了族中地位和大半修为的落难上神,她远在白山,要如何兼顾,即使有部下看护,难免也会有疏漏,她要修起院墙,设下牢固的结界,让师尊和虞冰神君安心将养。

还是那个问题,有个太有主见的弟子到底好是不好呢?紫钧了解姚慧,这位公主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既然劝不动,就只能作罢,见姚慧身上穿着的白色束腰窄袖长裙终是有些单薄,想必姚慧从白山出来时天气晴好,日头有些晒,就没有添衣,紫钧折回屋里找出一件帽上缀着白色毛领的深紫色披风,再次向姚慧招招手。

姚慧乖乖上前任紫钧给她佩上披风,紫钧在给姚慧整理长得要拖到地上的发丝时顺手摸摸姚慧的后脑勺,笑道:“奇怪呀,也没有比寻常的娃娃多块骨头,怎么如此不听话。”

姚慧看着自己的师尊此时的鲜活动人,心中很是觉得宽慰,什么都不舍得计较,更何况一句玩笑,便微微一笑,轻声问道:“不知神君的伤寒如何了?”

见紫钧蹙起眉头,神情严肃,姚慧不由也敛起笑容,担忧起来:“徒儿已命略通药理的小娥前去山中寻找合用的草药了,只要还是按时服用……”

紫钧听得闹心,忍不住打断她:“你多担心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康健!还有空过问他,你以为为师不知你当时做的手脚!”对于换命秘术虞冰与姚慧承伤各半之事,扶桑帝君于公是妖族共主,于私是紫钧的师叔,又如何会瞒她,还称赞姚慧孝义,是难得的好弟子,紫钧想起姚慧的自作主张导致这位公主自己躺了整一百多年养伤,能活动了之后就开始瞎折腾,简直恨不得用披风带子把这“难得的好弟子”勒死算了。

原来师尊是这个意思,姚慧感到有些意外,又有些莫名泪意,为了掩饰,垂眸一笑,把语气放得轻快又俏皮:“神君于师尊有救命之恩,师尊如今体弱,自顾不暇,徒儿理当关心一二,莫非师尊……”

紫钧眯起眼晴。

“是吃醋了吗?”姚慧说完就掩唇笑起来,眉梢眼角写满了“八卦”二字。

紫钧见她非要东扯西扯转移话题,无可奈何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这么喜欢吹风,那你就吹着吧,到时候别躺在床上咳,教你父亲忧心。”

姚慧低眉顺眼,恭敬得刻意又做作:“是。”

紫钧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快步回到房间,继续守着虞冰。

虞冰和姚慧当初都为了救紫钧有不同程度折损,但是紫钧只能一直守着虞冰,偶尔探望姚慧,只因姚慧还是尊贵的仙族公主,又是唯一的公主,全族上下都不会允许她有任何不测,而在羽族,七君之位一向是强者居之,紫钧为了救句芒舍弃了君主荣耀,甚至都没想过还活着,而虞冰为了她,失去八成神力,换来一身伤痛,无法继续担任七君,羽族紫钧和虞冰这两支必会择日另立新主,虞冰几乎可以说是已经因她失去一切了,她是绝不能坐视不理的,但修为恢复,岂在朝夕,也只能先医好底子,徐徐图之,紫钧已决心要常伴左右,不到虞冰完全恢复,不做另外打算。

至于虞冰是什么想法,他从未言说,只是看神情,既没有怨怼也没有不甘,倒似自得其乐得很。

姚慧一直觉得虞冰神君暗恋自己的师尊,只是紫钧当局者迷,又在男女之情上缺根筋,虞冰神君又从不明示也不暧昧,姚慧虽然以前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些,但师尊自己的私事,她不合适过问,就一直静观其变,直到大战最后虞冰神君舍命救护紫钧,那份毫不犹豫才让姚慧确定虞冰神君对自家师尊的情意,只望师尊也能因此开窍,莫要辜负虞冰神君的深情厚意才是。

雨下了不多时,就渐渐停了,略有清爽的微风拂过被冲刷得焕然一新的山木翠叶,带来袅袅花香和呦呦兽鸣。

姚慧收了伞,见小院也逐渐修得有模有样,便伸指撩了撩探入院内的一支树桠上鲜嫩可爱的叶片,叶尖上的雨水滴落下来,沾湿了她袖口上繁复的银色仙族徽纹,她也混不在意,心情大好地将伞立于墙边,又解下披风,往屋内去。

屋内虞冰服完药就沉沉睡去,病容亦无损这位曾为羽族七君之一的神君的英俊,披散的发整整齐齐铺在枕头上,看得出精心打理的痕迹,紫钧守在床边,视线落在虞冰脸上,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没有表情,但是气氛却柔和又静谧,连姚慧进了屋到了虞冰的房间门口,紫钧都未察觉。

姚慧见此情景,不由莞尔,不愿惊扰,转身轻手轻脚将披风挂在架子上,便悄然出屋。

已经成型的小院内,除了有两间屋子,好像空余的地儿还有点多,姚慧打算去找些整块的坚固大石做成桌凳,摆在院子里,供师尊和神君闲时饮茶会客。

这次护送她一道过来的仙使一共八名,两名小娥找草药去了,余下六名都全力在修建院落,争取早些时候完工,才能及时护送公主回白山,族长让他们跟出来的时候再三交代过,日落之前要带公主回去,公主才刚恢复,不得在外多加逗留,族长就这一个宝贝女儿,万一再有何不测,他们谁都担待不起。

是以忙着眼前那点事情的众仙,没有注意姚慧自己跑到别处找石材去了。

姚慧也不想让属下过于紧张,就没有走太远,仔仔细细找了一圈,发现也没有合心意的石头,就采了些能吃的野果打算往回走了,却感到头顶上方有金石相击的脆响,混杂着鸾鸟的啼鸣,隐带着一股威压经过,姚慧不由翘首以探,这才发现半空中有一驾眼生又华贵的鸾车,往师尊住的地方悠悠而去了。

听说鸾鸟是不甘为弱者所趋的,鸾车是妖族位高权重者才拥有的座驾,难道是师尊以前的同僚吗?姚慧心想,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一捧野果,觉得以此招待师尊的客人的话,难免有点太寒酸了,便先藏进了袖子里。

走到院外,姚慧便见自己带来的那几个仙使毕恭毕敬地立在刚修好的院门口,连去采药的小娥都回来了,鸾车停在不远处,没见动静,想来贵客已进了院子,却不知是谁,能让自己的仙使这么恭敬,羽族七君还是妖族分支的哪一族族长吗?

姚慧边暗自猜测着边走近,待看到院中立着是谁之后,才恍然,原来是扶桑帝君大驾,虽然对方背对着自己,姚慧却还是以一丝不苟的恭顺上前打算行礼。

扶桑帝君察觉之后,转过身来抬手摆了个“免礼”的手势,接着又摆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位帝君一向随和,有大能却从不恃强凌弱,反而对弱族颇多照顾,在弱肉强食的妖界保持着罕见的仁慈,一直深得民心,仙族族长姚蒴也对他十分敬重,并要求全族都要对帝君多加尊敬,而仙族上下原本大半都对扶桑帝君的事迹真心拜服,自都遵从。

姚慧不敢多看帝君面上温和的笑意,视线顺着帝君的长发蜿蜒而下,追逐到垂落在长长衣摆上的发梢,又挪回来,将目光定在帝君一尘不染的白色靴子上,这次见到的扶桑帝君,没有在战时见的那几面穿的那么正式又华贵,一身素白,广袖长袍的衣襟和袖口上没有任何纹绣,平平无奇,但她发现自己每次见到这位帝君,心中都有着难以描摹的紧张,好像还有些激动,想看又不敢看,这感觉实在是一言难尽。

却听帝君压低了声音,道:“公主不必多礼,可否替我入内看看,钧儿和小虞是不是都睡着了?”

难怪不得帝君要示意“噤声”,原来是怕打扰到师尊和神君的休息,姚慧悄悄深吸一口气,朝帝君一拜,然后轻手轻脚走到屋内,虽然轻手轻脚,心中倒希望师尊醒着,她就不用自己单独面对帝君了。

偏偏不凑巧,虞冰沉沉睡着,紫钧伏在床边,不知何时竟也睡着了,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不得醒过来,姚慧在屋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纠结了片刻,终是将原先她挂着的披风取下,轻轻盖在师尊身上,便硬着头皮垫着脚尖出去了。

扶桑帝君见姚慧独自出来,也不多问,指了指院门,先往院外去了。

姚慧内心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想不想跟上去,反正是不敢不跟上去,也不敢让帝君久等,就快步出了院子,见帝君站在鸾车边上冲她招手,她就从善如流地走过去,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这是一个既不算冒犯也不算怠慢的距离,回道:“帝君,师尊和神君都睡着了,看您的样子也是不想打扰,慧就没有叫醒他们。”

“既然他们都在休息了,是我来的不巧。”扶桑帝君凝目看了她一会儿,笑道:“看来公主的伤势也大好了,我平日过来也觉得他们住处过于简陋,有得空给他们修缮一番的打算,奈何妖界如今百废待兴,实在抽调不出工匠,便搁置了,幸得公主如此有心,我看这小院儿就很不错了。”

得到族中素来敬仰的长辈夸赞,姚慧有些受宠若惊,倒是缓解了几分紧张,不由腼腆一笑:“师尊不拘小节惯了,没有那么多讲究,慧作为弟子,却希望师尊和神君能住得好些,不过仙族确实不擅长兴建恢宏华丽的殿宇,只能够建一座简单的院落给师尊避避风雨而已。”

扶桑帝君微笑着点点头:“钧儿原先住在她自己宫里养尊处优惯了,没想到这小茅屋她也能住的下,我左右也还是有些担心,就偶尔来看看。”

姚慧知道帝君是自己师尊的师叔,师尊的师尊苍侯神君至今未醒,帝君向来仁慈,代师弟关心弟子再正常不过了。

“慧代师尊谢过帝君。”姚慧还是不敢多看这位风华正茂的帝君,不是盯着地面,就是盯着自己的鞋面。

小辈儿到了他跟前大抵如此情状,扶桑帝君倒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么拘谨多半也还是因为没怎么见面不熟络的缘故,想起自己其实本来也要去拜会这位公主,有事相求,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真可谓机缘巧合,得来全不费工夫。

“眼下他俩都歇着,天色还早,公主可愿到舍下坐坐?”扶桑帝君说起来其实跟姚蒴族长比起来还要年轻上三四万岁,只比姚慧、琴宁、伏宥这些小辈年长了两万九千多岁,只是神级大妖的出身赋予他强大的先天法力,他又极聪明,万年间的功绩卓著,被天地间妖族奉为共主,这位在一盘散沙、各自为政的妖族中脱颖而出的大帝,风流眉眼,样貌实在是得天独厚,无可挑剔,这般温言软语,加之诚恳、温柔又专注地凝视,即使别有用心,也没有谁能狠得下心来拒绝他。

久居仙界,清心寡欲的姚慧惊疑不定之下一抬头,顿时觉得自己脑子里都乱刮了一阵妖风,虽然打仗的时候姚慧也远远的见过这位帝君,与他说过不多的几句话,但随时都为对方的威严折服,总是严肃的在看待敬重他,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棱两可的、深情又清纯的模样,不由自主地就搭上扶桑帝君伸出的手登上了鸾车。

仙使们眼见公主要被带走,不明所以,一名仙娥不知所措地跪倒在驾前:“帝君容禀,族长令我等护送公主,不得晚归,不知、不知帝君有何要事……”

扶桑帝君登车之后本打算即刻离去,倒把这群仙使给忘了,掀帘看这小仙娥讷不成言的样子,他温声宽慰道:“无妨,只是带公主到妖界转转,日落之前我会亲自将公主送回白山。”

帝君放下车帘之后,鸾车就振翅而起,往东而去,须臾便不见踪影。

既然帝君都这样说了,公主也被带走了,仙使们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先按照公主原先的旨意给小院设下多重防御结界,再赶紧回白山向族长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