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问常兄:“三个月以后怎么办?”

“能怎么办?怀孕了,要养胎。”他回答地那般掷地有声。

“……”我一时无法给他任何回答,只想给他的自信点个赞。

总算见到了闻名已久的方嬷嬷,果然是一个面相严厉一丝不苟的老人家,五十来岁,清瘦冷峻。她见我先行了一个礼,我依着之前在国公府学的礼仪还了她一个半礼之后请她落座。

“我这刚进府里,闹了不少笑话!夫君与我道,嬷嬷为人通达,又礼仪周全,是以让我向嬷嬷请教!”我坐定之后,脸上略带谦逊向她求教,她是带大常远的人,更兼是他外祖母的心腹。不必在她面前装。

她微微一笑道:“少爷谬赞,少奶奶也言重了!少爷也对老奴言道,少奶奶心有锦绣,只是要老奴提点一些规矩,刚好少爷日常也繁忙,想将夫人和先少夫人的那些嫁妆交到少奶奶手上,刚好老奴熟悉这些,倒也是个好事。”

她对常远好是有感情,对我也许会爱屋及乌,也许未必,至少从常远的先夫人那里,我并没有看见她有任何的参与,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必须互相认同才能相处融洽,从她的面相和说话来看,她是一个极其严谨的人,那好吧!从严谨开始。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和她打交道就是认真听认真学,直到有一天,她与我说那些典当行,钱庄的出息,我自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听进了耳朵里,她跟我说:“李家村的庄子按照往年惯例出息……”

“嬷嬷,这里的数字我有些疑惑……”李家村那个庄子是常远亲娘的嫁妆,靖国公怎么会薄田给自己的女儿,但是按照记载的田地和应有的产出之间有些问题,我将数据拿了纸笔,一步一步推演给她看,不过是落笔之下,她原本没有太多表情的脸,已经有了裂缝。

论豪门的孩子,前世的那些孩子,如果父母有心培养,那比这里的孩子要艰苦太多,我从小也是钢琴、书法、舞蹈……更何况前世的外公是大学教授,又是书画大家,所以我的字画无论是前生还是今生,至少混个业余中的专业是绝对没有问题。此刻我认为她不是被我的一笔好字给震惊,而是切切实实的数据。

她对着我说:“还是少夫人明白,老奴居然被蒙蔽了!”

“嬷嬷啊!账本这个东西,有时候自己操持时间长了,反而看不出这些端倪!一个外来人,没接触过一眼反而能看穿。”其实我是放屁,如审计,一般能看出多少问题,但凡是里面的人都知道这家公司混乱地一塌糊涂,审计照样过才是惯常。

经过这些天上午与她交谈,下午有时候出去调研,对于他的这点子产业我也算了然于胸,所以最近我更多的查账,核实。对于具体的经营我没多少经验,我熟悉的是并购和投资,剥离不良资产,集中优势,然后收购新的资产才是我要做的。

另外哪些用重资产配置,哪些只需要轻资产运作很有讲究,比如好地段的饭店,我的看法是黄金地段买地,即便是饭店生意一般,靠着地段的升值也能收益的保证。而一些田庄和作坊,尤其是作坊我的看法用比较偏远的地段,而且尽可能地不要自己购买地皮。

说完这些,她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道:“看来老奴真的不中用了!”

“嬷嬷怎么这么说?”我呵呵笑着道,因为已经跟她熟悉说话的时候,我多带了一份亲昵道:“阿远自有没有了娘,把您当娘看!我自有也没爹没妈,如今他的娘,自然是我的娘!您是咱们心里的阿娘啊!对于自己的阿娘,难道还有中用不中用之说?”

她眼里有不可置信,我却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知道,她算是靖国公府的人,但是对着常远是实实在在没有半点子虚言。而我近日又猜测了一件事情,正要等待验证,至少我男人选择了靖国公一派,我自然和他一起,无需多言。

“少奶奶说这样的话,要折煞老奴了!”她一下子有些局促,我过去挽着她道:“嬷嬷陪我去灶上,咱们娘俩一起去准备晚饭,等阿远回来吃!”

前几日常远假借了方嬷嬷之名,需要进行系统性的学习,所以方嬷嬷建议为了不打扰到大厨房正常运作,在咱们院子里砌一个小厨房,她可以正确地指导一个主妇怎么管理一家子的饭。

所以我就有了一个小厨房,也可以随时让人从大厨房拿材料过来试制,这倒是便宜了常兄,一早一晚必然在家里用,我时常叮嘱他好吃也要稍微控制点,小心将军肚。

今儿早上我揉了面团洗了面筋出来,刚好做个水面筋塞肉。洗出来澄面做凉皮刚好。闷烧了两罐子盐,用猪网油把鸡包了裹上干荷叶,这是我简易家常的盐焗鸡。我去自家窝里搬一坛子腌雪菜,做了个清清爽爽的雪菜冬瓜汤,方嬷嬷和听雨在我身边一起打个下手。

搬了一张小方桌在院子里,将几道菜盛好放在桌上,刚刚倒上一盏大麦凉茶,准备喝两口,常远准时出现,我与他盛了饭,递给他,让嬷嬷坐下一起吃饭。

嬷嬷是个讲规矩的人,说道:“少爷和少奶奶慢用!老奴回去了!”得,这就是特别较真的人。

我拿了一壶酒出来,道:“你勉强喝两口,这是我调制不太成功的,哎!”如今有钱了,味道勾调不到家,是我心里的一点点子明媚的忧伤。

他喝了一盅说:“味道不错啊!”

“香味有些杂,主味不够突出!总之,失败!”

他玩味地看着我,我摸了摸脸,问他:“脸上有米粒?”

“没有,你知道今天寄松跟我请辞了吗?”

“为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今天早上我出去了一会儿,没看见寄松,自己在那院子里进行了一会儿力量训练,后来就回来揉面团洗水面筋了,别看才这么一碗,这是个费时费力的菜。

“他说,他不好意思再保护你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一脸惭愧的来跟我请辞?”他追根究底问。

这是啥意思吗?我刚过上出门有保镖,回家有保姆的生活,这保镖就要摔帽子不干了?

我回想了昨日下午,我去院子里进行训练,刚好看见寄松无所事事,就勾了勾手指,让他跟我试试手。自从到了京城,常兄帮我两下打跑了街霸,我还没好好地跟谁干过架。寄松起先并未将我放眼里,只是我硬逼着他出手,等真跟我交上手,才发现我每一招都是直接干趴下对方的打法,废话前世我学的是散打,而且教我散打的堂兄,从一开始就强调所有的限制就是为了在比赛中能够减少危险,但是我们学散打一为了保命,二为了击倒对方,没有任何需要限制。

到了这一辈子,我带着我干娘这个小妖精一路北上,风吹雨淋是一回事,更多的是穷山恶水,即便路上好好走着路,也有人会上来搞事情,我只能用拳脚让他们听话,让他们滚蛋。实践出真知,实战中我有了很大的进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寄松刚开始被我几下打地有点懵,影响了他后来的发挥,所以我和他最后抱拳言和,虽然按照我的习惯要握手。我清了清嗓子,组织了一下语言,要简洁地将事实概括:“那还是寄松厉害,我只是出其不意!”

“还挺谦虚的?”

“那是!那是!”我看他的脸色,不明所以地有些心虚。

“我说你那手怎么那么糙,可见不是光干活干的,还有练拳练的啊!”

“我本来就没说自己光干活了啊!怎么有意见?”我挑衅地看着他,这是我的生存方式,我一直认为求人不如求己。

“没意见!”

“他为什么不干啊?我对他没有不客气啊!”

“你让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打成那样,他能受得了吗?”我夫君如此对我说道。

我想了一下道:“我不是男人,没有体会过男人的尊严受伤害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昨天那一架打地很是畅快!什么时候教我射箭?我让寄松教,他不肯教!”

“行了,寄松我就给调离了,帮你另外选个贴身护卫!”原本貌似他没打算放弃寄松吗?怎么这时候就改口了?直到后来他贴身教我射箭,包括拉弓,瞄准这些姿势的时候,我才明白是为啥。

“寄松是作为护卫进行练习才有这样的身手,你的身手从何而来?而且你会那么多,写字,读书,调酒,挣钱!”他问我。

我瞧着他,再也不能谦逊了,就吹嘘地跟他说:“我是一个被挣钱耽误的厨子,被厨子耽误的打手,被打手耽误的酒保,被酒保耽误的进士!”其实我上一辈子总结过自己,我所有的条件加起来足足够够作为一篇霸道总裁男主,还是那种汤姆苏的,谁想到生为了女儿身。所以到最后才无人问津,乏善可陈。

“你还是一个说书唱戏的!”他又给我多加了一个职业,可不是这几日我才将《神雕侠侣》给他讲完。我实在为自己的博学感到汗颜!

晚上,刚进房间,他就一个擒拿手,我身体立马反应过来,在擒拿与被擒拿的过程当中,我被他压在了春凳上,那时已经激起我的反抗之心,脑子里已经排除了爬山这个概念,忘记了我此刻应该是柔软易推倒,与他开始搏击,最后不知道谁将春凳踢倒了,闹出了相当大的动静,他摔门而去,我骂他:“毛病!”

洗吧洗吧干净,躺床上自顾自睡了!我模模糊糊之间,他爬上床来,在我身边躺下,耳边说:“怎么这么没心没肺!”

我滚到他怀里,嘟囔:“是你莫名其妙!”抱着他的腰继续睡。

第二天的根据听雨的播报就是,我因为没有跟着方嬷嬷好好学习,回来被大爷骂了,然后我作为一个市井出身的彪悍女人,居然敢顶嘴,俩人吵架之后,大爷摔门而去。

我问她后来呢?她说:“没有了啊!大爷摔门而去了,就摔门而去了!”

哦!好吧!如果这是他们喜闻乐见的结果的话,那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