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进了新房倒是个清凉的所在,原本额头上,身上冒起的汗开始消退。我正准备端坐着歇一歇,这盖头之下,我膝盖之上递过来一个描漆托盘,上面放着几块糕饼,只听得如黄莺出谷的声音道:“大奶奶,爷让您先用些糕点,垫垫饥!”

“好!”我回了她一声,用手拿起一块绿豆糕咬来吃。虽然我早已听他说了一堆他们家的破事儿,正如我预料的那样,复杂中透着悬疑,完全不亚于我这些年看的任何一本话本子。毕竟这一辈子的话本子多数是男人所写,里面皆是妻妾和谐,满堂春色,共效于飞。这家里他老爹一妻五妾,各有专长,各有特色,再加上还有他那嫡亲叔叔和庶出的叔叔两家子,这一大家子的人要吉祥起来,也确实不太容易。

但是在他如此殷勤的态度之下,忘记了一件事情,大家大户都有通房丫头。如今这只如玉的小手,难道是他的通房的?一下子愣在那里,他是鳏夫不错,他死了媳妇,不代表就没有通房和姨娘,按照正常逻辑,他这种身份,没有才奇怪不是?

我特么没有打听清楚就进来了?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于我最近的智商直线下降到逼近0的位子,颇有不满。

不满归不满,既嫁之则安之,我琢磨该如何文绉绉讨要人家芳名,想了几回觉得还是直接点地好”:“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听雨!是大爷房里的丫鬟!”她这一出口,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果然是房里人。

“给我倒一盏茶来!”血没吐出来,倒是原本刚刚塞进去的一口绿豆糕呛到了我,我咳嗽了几声,她递过来一杯清茶,我喝了两口作罢,递给她去。她又要给我送上另外一块点心,此刻我已经没有了胃口。她拿来一块湿手巾给我擦手。

“听雨姐姐,净房的水已经准备好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嗯!你们都出去吧!”

正当我刚刚开始考虑光他房里已经可能是有很多故事的时候,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传来,那听雨唤他:“大爷!”仅仅这两个字里我听出了一丝丝的婉转。

“出去吧!”他的吩咐甚为寡淡。听见关门声,我开始琢磨怎么跟他聊聊这些问题。

一根称杆揭起我头上的盖头,眼前一阵明亮,他站在我面前,红光满面,喜色撩人,说着:“燕儿,今日实在好看!”好看个鬼,我今日原就怕汗水花了妆,所以不过是画了眉,涂了口脂而已。就是头上这三斤重的凤冠倒是珠光宝气。可能衬的我也貌美了些,今日倒是让我明白了什么叫富贵逼人。

不过我此刻是冷眼瞧他,面庞气的鼓鼓地,他瞧见我这模样,又看了看桌上的点心盘子,几乎没有动口气略微嗔怪:“我让听雨给你带些吃的,你怎么没吃?即便嘴叼,也该吃两口!”

在感情这事情上头,我总结了一下,实在没什么经验。前世里,家世和个人风格决定了但凡对我露出些微好感的男子,一个个都小心翼翼,如珠似宝却也似真似假地对我,我工作繁忙哪里有空去应对?今生更是为了果腹忙忙碌碌,之前未曾思及这些锦上添花的事情,也就近些日子对他有了那般的遐思。

他若真是此地标准的男子,认为三妻四妾是在正常不过的,大不了我收拾行李走人。想清楚了直截了当问:“那听雨说她是你房中人?”

他愕然,懵了一会子,边大笑,边摸上我那鼓起来的脸说:“我未曾想到娶了个醋坛子!”

“到底是不是?”我瞪着眼睛,等他回答,也随时随地等着一跃而起。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问我。我自问没有自信到以为自己会是终结一个流连花丛之人。我不嫌弃他是鳏夫,自有前提,但是不代表我能容忍他现在有暖床,虽然从逻辑上应该容忍。

“如果是的话,你们家这趟浑水我不掺和了,今日委屈你睡那榻上,明日我拾掇拾掇走人。”我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隐藏了我伤感地近乎酸涩的心。我自知自己太矫情,即便是入了这个时代,其实心却从来都与它格格不入,一直说这个是正常,那个是正常,那不过是没有真正将自己当成这个时代的人罢了。可如今真的将心放了进来,这么天经地义的事情,让我恰恰无法忍受。

“不是!”他回答地好干脆,我心内一松,他又说:“我没有通房没有妾室,我那先前的娘子,我也早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我俩是青梅竹马,她在我心中有分量是不错。不过如今这心里却是你!”这情话说得好似猜透了我心中所想似得,让我不免有些惊讶,我的手还停在他的肩膀上,粗糙的手皮划过他的滑溜的喜服,貌似勾毛了一些细丝。

他拽住我的手将我搂紧了道:“春宵一刻,燕娘这一天我们等久了!”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我想要问个清楚,可紧接着他的脸颊贴紧我的脸,直接让我转移了注意力,呼吸在我耳边,热气让我酥麻起来。

他抽空儿,将我的凤冠卸下,我一头黑发如洗发水广告一样滑落下来,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柔嫩易推倒,反正此刻我是被他压在床上,被子底下的花生红枣等干果磕着我的腰背,我想喊暂停,可他已经用唇封住了我的口,在那里与我厮缠,我呜呜地无法出声,他那手完全不停歇,伸手给我宽衣解带。等到我的口舌控制权回归于我,我才说道:“能先把床上的干果给清理了吗?”

他摸了摸我身后,应允将我放开,腾挪之间我擦了他,本就已经红到炸的脸更是渗出了汗,暗自骂自己没用,自诩为开放社会的灵魂,这点子胆量都没有。

待他放开我,我撑起了身体,糊里糊涂之间居然没有发现衣带已经全然松了,人站起来,滑溜的婚服却掉在了床踏板上。正在清理干果的他,转头见我这般轻笑起来,我连忙从地上拿起一件外衣胡乱罩上。

他清理完之后,倒也不急着继续,只是将他松垮的外衫和里衣都脱了,露出精壮的上身,我转过头去不看他,听得他在背后说:“燕儿,先来吃两口!”被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肚子当真是饿了。转过身到桌前,指着他道:“你能不能披件衣服?”

“燕儿不是一直说垂涎我的一身肉吗?我是你夫君,你合该落落大方地观赏才是!”他完全不理睬我的要求,就着了一条裤子,坐在那里,一副老子就不穿衣服,你打算如何?

我不如何我拿了碗筷埋着头,开始自顾自地吃了桌上的饭菜,他不禁失笑道:“你有做娘子的自觉吗?将夫君晾在这里自己吃了起来?”我继续闷头吃东西,不理睬他,要我伺候他,做梦去吧!如果我能有正确的认知,其实不应该这么想,毕竟伺候男人吃东西,也是这里女人应尽的义务。但是我的认知形成太久,早就偏地不知哪里去了。

他无奈地捡了两样吃了两口。拿起桌上放的两个瓢与我说:“合卺酒总要喝一口!”说完他将坛子里的酒倒入瓢中,递给我。

我喝着甜甜的米酒,听他说道:“喝下这酒,日后你我夫妻一体,同甘共苦。”听着这话,我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也太容易感动了吧?

再次被他安置在床上,我默默地做心理建设,告诫自己这有什么?没吃过猪肉难道没见过猪跑,时隔不过二十年,二十年前你什么没见过?

“燕儿,睁眼!”他一边叫我,一边已经抽掉了我的裹胸,我双手不由自主地要抱住那里。他哪里肯让我遮掩?强行将我的手拉开,扣住。我顶着拼死吃河豚的决心,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他也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

我想起前世有朋友说:“你知道老外为什么喜欢东南亚的女人吗?”

“她们放得开!咱们这儿的女人别看嘴上厉害,到了床上……”当时听他一言难尽地说话,我不以为然。毕竟我觉得作为一个勤奋好学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事情上输了呢?自以为看过那么多的影像资料或是科普读物,难道还不能模仿?脑中突然冒出一句:“事到临头需放胆。”

我略微抬头,亲了他的嘴唇一下,他如同得了好大的奖赏,震动着胸膛笑出了声来,也放开了我的手,我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他得了我的鼓励,从唇开始一寸寸往下移,我的手也抚摸上他的背,背上不甚平整,有一道蜿蜒的疤痕,很是突兀,升起一阵心疼之感。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而紊乱倒也还记得跟我解释:“已经没事了!别挂心!”此刻我已经被他闹得迷离起来,听得不太真切。

随着他一句:“燕儿,耐着些!”那硬生生的疼痛如约而至,我咬唇轻声呼痛,他这厢倒是停了下来,看我反应。其实他不上不下,我也很是难受。我张口骂他:“傻子,横竖都是这么一遭,快些完事了!好养伤!”他听到这话,嘴里突然笑了出声,下面狠狠一挺,果然如傻子一般,不慎将口水滴落到我脸上,我疼地眼里禁不住落下泪来,他低头不知道是舔他流下的口水,还是我的泪水,总之,我痛了没有快乐着,他看上去倒是挺乐呵的。

清理过后,让人重新铺了枕席,我与他躺在了一起,他半撑着身子看着我,我已经是上下眼皮打架对他说:“不早了,睡吧!”

“你先睡!我可能会打呼!”他躺下侧着身体贴抱着我。什么意思?怕打呼噜让我睡不着,所以让我先睡?从来没有被如此体贴的我,突然之间似乎明白了,老天为什么要我穿越,想来前世我想活成大哥心中的女人,偏偏成了女人心中大哥,且一路往大哥心中的大佬狂奔而去。为了防止我将自己活成男主,这一生才给了我一个卑微的身份,让他来这般待我?安心地做大哥心中的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