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舟后日便要回来了!
这个消息叫云筝欣喜万分。
只要他回来,自己癸水迟迟未至之事,好歹有个人可以商量。便是真的有了身孕,有陆行舟帮忙买堕胎药,也更加方便。
这小半个月来,云筝那颗惶恐不安的心也总算稍稍放了一些。
转眼过了两日。
正好轮到云筝松涛苑当值,伺候完勇威候,她照常前往凤鸾院向赵氏汇报。
不曾想刚进院子没多久,便听丫鬟进来禀报:“夫人,三少爷回府了。”
云筝心下一动,面上压抑着不显,老老实实将侯爷今日的状况说完了,才安静退到一旁。
一想到已经多个月未曾见到陆行舟了,她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期待。
不一会儿,便见陆行舟身着一件月白色暗纹长衫,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
云筝眸光轻动,掠过一抹淡淡的欢喜。
可这欢喜并未持续多久,因为紧接着,她看到了他身后跟着的一位弱柳扶风的年轻姑娘。
那位姑娘,白衣胜雪,青丝如墨,仅用一根素雅的发髻轻轻挽在脑后,她的脸庞略显圆润,却带着一种纯真的美,初来乍到,那双清澈的眸子里还闪烁着好奇。
与陆行舟并肩而立,宛如画卷中的一对璧人。
云筝看着她跟在陆行舟身后,心顿时沉了半截。
男子独自外出归来,身边却多了一个女子,她怎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赵氏此时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眼神如刀般钉在那名女子身上,仔细打量。
不过她到底是侯府主母,很快收敛了脸上的不悦,开口问道:“三哥儿,你身边这位姑娘是何人?”
陆行舟朝大夫人行了个礼,而他身后的那名女子也学着他的样子,恭敬地行了礼。
“我在巡察途中遭遇暗算,生死关头,幸得这位姑娘仗义出手,我才得以逃脱死劫。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名唤林婉柔。”
说罢,陆行舟又转身看向林婉柔,轻声道:“婉柔,这位是我们府上的主母。”
林婉柔怯生生地站在陆行舟的身侧,“大夫人万福。”
因着赵明月的缘故,赵氏对这位林姑娘并无好感,即使见到她恭恭敬敬地朝自己行礼,脸上也未见丝毫笑容。
“我看林姑娘年纪不大,身娇体弱的,三哥儿你就这么带她来京城,可问过她爹娘的意思?”
赵氏话中暗藏玄机,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陆行舟却是神态自若,"她无父无母,在乡野中以采摘药草为生,我见她孤苦无依,又感激她的救命之恩,这才带她回了京城。”
无父无母,又有救命之恩……
云筝站在一旁,心中泛起一丝莫名的情绪。
若是仅为救命之恩,道谢重酬便足矣,何须带回来。
也不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
“夫人,府中应当还有闲置的厢房?”
陆行舟淡淡地瞥了赵氏一眼,说出的话意味明显。
他这是要留下林婉柔了。
赵氏捏着佛珠的手微微攥紧。
他与明月有婚约,却一直不与赵家提及婚事,反而出去巡察一次,便带回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采药女。
这分明没把自己与赵家放在眼里!
赵氏心中思忖,眉头微皱。
下座的林婉柔似乎察觉到了赵氏的不悦,急忙上前解释。
“大夫人,民女曾听陆公子提起,您是个通情达理、心地善良之人。他还说,只要民女随他回府,您定会以礼相待,不会轻视民女,还会帮民女在京中安顿下来……今日民女一见您这菩萨模样,便知他所言不假。”
林婉柔抬起眼,眸光恳切地望向赵氏,“夫人,民女明白您的顾虑。但请放心,民女并非居心叵测之人。多年来在山中采药,民女也积累了一些药理知识,愿意为大夫人调理身体,不会在府中白吃白喝的。”
赵氏还未开口,就被林婉柔戴了顶菩萨心肠的高帽,现下她还主动提及提自己调理身体。
赵氏心下不禁冷笑,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还真是狡黠,好赖话都叫她说去了。
而如今这个情况,也不好与陆行舟对着来。
怎么说林婉柔也曾救过他一命,也算是侯府的救命恩人。
“既然林姑娘无父无母,又是初到京城,不如就先在这府中住下,我让下人为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赵氏说完,看向了身边的魏嬷嬷。
魏嬷嬷应了声,抬脚走到了林婉柔身侧,“林姑娘,请随老奴来吧!”
林婉柔有些害怕,依赖地看了陆行舟一眼:“陆公子……”
陆行舟朝她温和一颔首:“先下去歇息吧,我晚些过去看你。”
听到他这样说,林婉柔才放心一般,朝他露出一抹浅笑,才缓缓地跟着魏嬷嬷离开。
云筝站在一旁,将两人的眉眼官司看了个清楚,心下蓦得一阵酸楚。
再看那随着魏嬷嬷缓步离去的林婉柔。
当真是个可人儿。
她身上那种淡然的气质,宛如山林之间不染一丝尘埃,超脱凡尘的仙子。
这样恬静淡雅的女子,必定会讨得男子喜欢的。别说是陆行舟了,就换做是她,也不自觉地被林婉柔所吸引。
就在她出神时,突然听到了赵氏的声音。
“你们都出去吧,我与三哥儿单独聊聊。”
这是要屏退众人了。
屋内的奴婢们纷纷退下,云筝应了一声“是”,也提步离开。
与陆行舟擦肩而过之时,到底没忍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却不曾想,恰好与他四目相对。
男人黑眸幽幽,仿佛蕴含着某种意味深长的暗芒。
云筝的心瞬间一紧,连呼吸都乱了分寸。
生怕漏了馅,她忙不迭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出了正厅。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身后那道炽热视线一直牢牢跟随她,直到被粉墙挡住,才彻底消失不见。
云筝捂着狂跳的心口,不禁咬唇,他方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