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得想办法。”七叔直截了当开口,“让你大哥陆清旭,跟我们合作才行。”
“而且勤王这个人,我们之前从未关注过,并不知其底细,若是只有鬼血帮还好说,万一他暗中,也养着其它江湖高手。”
“刺杀一旦不成功,反而留下踪迹。让人寻到我们神机门的气味,那对我们神机门,对晟王殿下,皆是不利。”
“这事我明白。”陆清衍拇指和食指摩挲,“但陆清旭眼下的情况,他不可能丢下叶秋漓不管。”
“此刻他人就在府中,可否将人叫过来,我这里有一桩事,只要说与他听,他或许,会与你合作。”
七叔语气很是认真,有些故弄玄虚。
陆清衍问他是什么事,他却不说。
只说:“你之前拜托他调查勤王母妃之事,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
“我这里有些早年间知晓的逸闻,或许能让他伸出援手。”
陆清衍不太相信,“什么逸闻?”
“此事,我不好单独跟你说,不若你把人叫来,我亲自说与他听,听完之后,大家都会知晓。”
龙牙在一旁:“七叔有这样的逸闻,能撼动大公子想法,为何早些时候不说?”
龙月也附和:“是啊。”
龙廷在一旁静静嚼着杏干,不太听得懂他们在叽叽歪歪些什么,反正只要主子一声令下,让他打谁,他就打谁。其他的,他都不关心。
七叔摆手:“此事也只是试试,是否能行,还不一定。”
龙牙和龙月目光看向陆清衍。
陆清衍眼底沉寂,最后看向龙月:“你去传话,动静小些,别吵着生病的人。”
“是。”
七叔摸了摸灰白胡须,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陆清衍,最后在一旁茶案前坐下身子,静静等待就陆清旭到来。
暖阁。
“有要事相商?”陆清旭狐疑地看了眼龙月。
龙月颔首,继续说:“我们公子收到一封来自京城的信。”
京城?
莫不是辰王的事情,在岐山的时候,他就收到了消息。陆清衍在京城也有眼线,说不一定,也是此事。
这个事情,确实事关重大。
但他跟陆清衍又从来不在一个战线上,就此事也商量不了什么,他和晟王想走“清君侧”的路子。
他却并无此意。
覃子嵩拜托他的事情,他与义父商量,已经在暗中布局,可靖王之脾气秉性,再怎么样,也不会走谋反的路,只能以守为攻,暗中蛰伏,静待时机,而后伺机而动。
陆清旭心思都在叶秋漓身上,回头望向床榻上虚弱未醒的人,陆清旭开口拒绝:“等秋漓醒来再说。”
龙月有些为难:“公子在书房等着,耽误不了多久的。”
绮兰目光犀利,盯着龙月。
叶寒霜正好推门出来,瞧见他们,走了过来:“我担心阿姐,过来瞧瞧。怎么了?”
龙月看着自家二少夫人出来,正好提议:“不若二少夫人先看着大少夫人。确实事关重大,还望大公子走一趟。”
龙月再三请求。
叶寒霜也正好出来,想要进去看看她的阿姐。
陆清旭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嘱咐绮兰看好,若秋漓醒了,或者有其他情况,立即禀告他。
绮兰应下。陆清旭走进屋内,眼底克制,深深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嘱咐叶寒霜再过半个时辰喂一次药,让大夫过来把脉。然后跟着龙月,去了前院书房。
宁七叔看见人来时,面上扬起客气恭谨的笑,虽是岁数比他大,却格外恭敬地行了个礼:“陆大公子,久仰。”
陆清旭面色冷漠,看不出什么情绪,瞧见这人,心里瞬间明了。宁安客栈的七叔,人称七叔或宁七叔,在涠州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又是神机门的情报点,他怎会不知。
只是这般明面上介绍给对方,毫不遮掩,还是第一次。
陆清衍简单介绍了下,大家坐了下来。
“不知之前勤王的事情,劳烦兄长的人调查,如今进展如何?”
“人已经去了北渝,但毕竟北边路途遥远,来回,外加打探,总得费点时间,再过半月,不论结果为何,都会有消息传来。”
陆清衍接着说:“兄长是否猜测过,此次涠州城的瘟疫,除了辰王,还有可能是勤王?”
陆清旭神色不变,目光却看了过来:“你从京城得到的消息,是勤王的?”
“还有辰王的。”陆清衍眼底带着几分打探,“不知兄长是否,也收到了某些消息?”
“你这是打算,跟我互通有无?”陆清旭保持警惕。
宁七叔在一旁静静听着,天边渐渐亮了起来,似是升起白雾,笼罩这思暗非暗的雅致旧宅,书房内两兄弟相互试探的气息,拉扯地格外厉害。
陆清衍笑了笑:“我一直都想跟兄长互通有无,只是兄长一直不愿。否则我们合作,很多事情,一定会事半功倍。”
“直说吧。”陆清旭心里想着秋漓,不想再说这些试探来试探去的废话,“你叫我来,到底想商量什么?”
陆清衍手指碰了碰眉心,和身旁的七叔交换了个眼神,最后打算直说:“我们在京中的眼线发现,勤王和北渝细作有来往,想要深入调查,可对方有勤王府做庇护,很难深入。眼下这位大皇子,又南下监军,途径涠州,此次瘟疫,极有可能跟他有关系。诸事算下来,这人很麻烦,我想劳烦兄长出手,除掉这位大皇子。”
勤王和北渝细作有来往?
陆清旭眼底稍露诧异,“当真?”
“为细作提供庇护当真;瘟疫之事猜测;南下监军已是事实。”陆清衍严谨开口,“而且覃子嵩离开前不是说过,鬼血帮很可能是他的势力,如此种种,这人实在不简单。”
陆清旭视线落在一旁的宁七叔身上片刻,又看向陆清衍:“我说过,涉及朝政党争,暂时不做。”
陆清衍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宁七叔站了出来:“大公子,我知道你们影刹门这些年做的任务,很多都是买凶杀人,杀的都是北渝和南羌的人,涉及朝政和党争的不做,可勤王,本就是不是大晋血统,他身上留着北渝人的血。”
“更何况他如今有叛国通敌之嫌。”
“如此,难道不是最符合你们影刹门的买凶要求吗?”
陆清旭神色不变,眼神却冷了不少:“宁七叔这帽子扣大了,杀手组织,做的,就是杀人的买卖。倒也没有这般高尚的忠心大义,更没有什么只杀北渝和南羌之人的说法。”
宁七叔笑了:“这话,大公子实在谦虚。”
“并非谦虚,实话而已。”
宁七叔说的有些话没有错,但他不喜欢这种沾满鲜血,还要用家国大义做盾牌的感觉。杀便是杀了,是有底线,有原则,但最多的,还是为了沉甸甸的银两,没什么好说的。
戍守边疆,守镇国门,不畏苦寒,那才是家国大义。
至于他自己,年少时寻不着光明,只得在阴暗中苟且,以求生存罢了。
瞧陆清旭似乎没有松口的意思,宁七叔心中喟叹一声,终是开口:“不知大公子,可还记得你的生母?”
话音一落,陆清衍和陆清旭同时看过来。
陆清衍甚至比陆清旭反应还大。
因为他没有想到,宁七叔居然还会知晓这事?
毕竟他的母亲邹氏,就是因为那个外室,才致使难产,而后情绪抑郁,得了产褥之治不好,撒手人寰。
陆怀林,还有云氏,都是害死他母亲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