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漓露出来的眼眸,弯月一笑:“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若情况不好,我自己会说的,不必担心。”
绮兰这才放宽心。
陆清旭原本每日晚上都会来看叶秋漓,可今日朝廷发了密诏,他们要去布政使司议事,他便叫展鹏传话去。
不过那时叶秋漓正在给一年轻女子施针,展鹏不便进去,便隔着门说了话。
叶秋漓应声:“好,我知道了,替我跟他说,要保重身子。”
自死尸被捞起来那日,城内被传染的人数激增,不过到了今日,能医治的医治,能隔离的隔离,实在救不了没了性命的,也只能尽快火化掩埋。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情况总算是好转了些。
没有再大片大片传染。
医馆内除了叶秋漓,虞霖,绮兰,还有药馆掌柜和四位伙计,因为也确实有医治不了的人,外面还有一小队官兵守着,负责处理已逝之人。
点着烛火忙到深夜,总算是能喘口气。
大家一起随意吃了些东西。
药馆边上官府空了房子做病坊,加上药馆内的几间厢房,能住下不少人,用被褥席地而睡的病患,气色都好了不少。
前几日总面色凝重,哭哭啼啼的,今夜反倒能聊几句了,官府送来的粥和饼子,也没像前几日那般,剩下许多,大部分都吃完了。
叶秋漓吃完东西,拿着烛火在药柜边上配方磨药,烛火映照,没有时间弄妆发,她额前落下一小缕发丝,睫毛透出蝴蝶阴影,衬着雪白肌肤,似黑暗中弥漫着的月光。
虽今日已经很累了。
但她想多配些药出来。
“医官姐姐。”
就在这时,一道清脆的童声响起,叶秋漓回眸,便看见一小女孩拉着自己弟弟,一大一小。
她记得这两个孩子,大的十岁,小的五岁,来的时候病得很严重,不过如今已经逐渐好转。
对方叫她医官姐姐。
官府在涠州城四处都设了病坊,有的是城中大夫,有的是医官,两个小家伙,大抵以为,她是医官。
叶秋漓微愣了下,手摸了摸面巾,确定自己面巾围得好好的,她眉眼露出笑:“怎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
女孩摇了摇头,手推了下身旁的弟弟,面色似乎有些害羞:“阿通,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医官姐姐吗?”
小男孩害羞一笑,掌心摊出,伸到叶秋漓身前:“医官姐姐,娘亲说你是好人,是你救了我们,我们想把这个送给你。”
叶秋漓心口一暖,放下手中药格,稍微走近了些:“给我?”
小男孩手心放着一块崭新的三角平安符,往叶秋漓的位置伸了伸,“嗯,送给姐姐。”
叶秋漓看着两个小家伙晶莹纯洁的眸子,心中莫名有种满足感,她小心接过:“如此,多谢了。”
“呀,医官姐姐收下了!”
“嘻嘻!”
瞧着叶秋漓收下,两个小家伙又害羞又高兴,捂着脸,蹦蹦跶跶找自己娘亲去了。
叶秋漓看着平安符。
不知为何,睫毛略略有些湿润,这算不算是,自己的医术,在某种程度上,被人认可了呢。
她将平安符小心收好。
转身开始认真制药。
另外一边,覃子嵩带着叶秋漓,白日先找到城门守卫,询问近一月涠州进出城之情况,是否有嫌疑之人,或行为怪异之人。
可挨个询问,都说不曾有,进出城的人,就那些,若是别地而来,若非差役,皆需路引,可除了些外地来的商队,并无其他异常。
十几具死尸,而且仵作验尸得知,这些人死前就带有瘟疫,被人暗中藏在涠州城河道之中,这才导致涠州瘟疫急速泛滥。
死尸。
这般显眼的东西。
若从别处运到涠州,自然十分显眼,非常人能做到。
城内的河连接城外护城河。
“或许我们,可以去昭觉县查查。”夜间,覃子嵩和叶寒霜刚从护城河探查结束。
两人从城外直道往城内走,四周寂静,月光照耀,叶寒霜忽然开口说。
“怎么说?”覃子嵩略微挑眉,看向身边比自己矮一个头的‘男子’。
“南方第一次出现瘟疫,就是我们之前在昭觉遇到的那次,后又传播到别处,可那次很快便遏制住了,再有瘟疫,便是如今的涠州城。”
覃子嵩也想到了此事,不过叶寒霜先开了口,分析得也很对:“确实要查。”
“还有一件事!”叶寒霜想到什么,她顿住脚步,转过身子和覃子嵩面对面,表情认真,“若此次涠州瘟疫,乃别有用心之人为之,此人断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可近月,涠州城来的人,最突兀的,无非就是........”
叶寒霜刚说到这里,忽而听到不远处马蹄声车辕声,迅疾而来。
目光随之望去,便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那是.......龙牙和龙月。
对方也看见了他们,龙牙眸子微眯,随后勒住绳索,到马车边禀告:“公子,遇见了覃世子。”
车厢内,男人缓缓睁开眼眸,俊美面颊下,眸眼一片漆黑。
覃世子,覃子嵩?
“停下,刚好有事,想问问这位覃世子。”
覃子嵩看着缓缓停下的车队,回眸看身边之人时,她已后退一步,面色沉静,似毫无波澜,装作是自己手下,恭谨站在他身后。
“别来无恙,覃大人。”陆清衍下了马车,身着白色大氅,月光之下,幽幽光线,也难掩那张极为好看的脸,他气色似乎好了很多,不似之前,羸弱之样十分明显。
“陆二公子。”
两人相互见了礼,叶寒霜也一副跟着‘主子’同礼的模样,默默颔首,龙牙和龙月牵马走到后面。
“覃大人怎的如今也在涠州,眼下天色已晚,怎还独自在城外?”陆清衍没有多看他身边之人,毕竟那人一身兵服,黑色盔甲在月色下,越加不显眼,人也被覃子嵩遮了大半。
“锦衣卫做事独来独往,我不论做何事,也不必想陆二公子汇报吧。”覃子嵩面上带着几分笑,便蕴着几分冷,这话说的温和,实则暗藏寒意。
“是在下唐突,只是随口寒暄几句,望覃大人莫怪才是。”陆清衍倒也不在乎,笑了笑,即使眼底含着冷,语气却也歉然恭谨,“如今涠州瘟疫泛滥,听闻有人在河道放置死尸所致,此事,不知覃大人可有留意?”
“二公子是想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