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客栈,宋思卉刚回到客房,便捂在被子里泣不成声,伤心欲绝。
海棠看着心疼又无奈,上前安慰:“小姐,您别这样,夫人在天上看着,该伤心了。”
过了好一会,陆清旸又来到了客栈,进去前,他抬头看了看天空。
乌云缓缓游动而过,将太阳遮了这十足十,天空一下变得灰蒙蒙。
想起陆清衍说的话。
他闭了闭眼,舌尖抵了抵上颚,想起宋思卉那副不讨喜的嘴脸,他心中闪过几分不屑与烦躁。
让他娶她进门?
做梦去吧!
真没想到才荒唐了一次,这人便有了身孕。
陆清旸整理好其挂上,而后才踏进客栈的门,敲响客房门。
海棠看着站在门口的人,朝里面通报了一声:“小姐,三公子来了。”
宋思卉深吸了一口气,坐起身子,抹去眼泪,从里屋走了出来,“清旸哥哥.......”
“我同你们小姐单独说会话。”
海棠回头,得到宋思卉准许后,便退身出去了。
屋内只剩两人。
宋思卉红着眼睛,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像是清晨的露珠,明亮透彻。
不得不得承认,宋思卉虽说姿色不到上佳,但比起普通女子,还算是长得不错。
此刻挂着泪水,一如我见犹怜的模样,便更让人心软。
“伤心了?”陆清旸依旧装作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模样,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宋思卉心里防线崩溃,直接靠近陆清旸怀里,抽噎哭起来。
“三哥哥,他为何这般对我?”
“要不要喝点酒,喝点酒,心情便不会这般难过了?”陆清旸温柔哄着。
喝酒吗?
宋思卉下意识用手抚了抚肚子,细微的动作,被陆清旸尽收眼底。
看来,陆清衍所说。
是真的。
“可是我酒量不大好。”
“喝点米酒,纾解纾解心情便可,不会喝醉的。”
陆清旸温柔的引导下,宋思卉心动,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古人云,一醉解千愁。
眼下这般,或许也只有喝酒,才能减轻她心中的悲痛。
陆清旸细腻温柔,彬彬有礼,在客房内,与她共饮,宋思卉酒量不是很好,平日在家宴上,倒也喝过。
只是不似今日,伤心的人,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很快,宋思卉面颊发红,人已经开始晕乎了。
她握着酒杯,开始从自己那花天酒地,嫌弃糟糠之妻讲起,再到侯府,再到陆清衍.......
泪水洒地,悲泣悲泣。
“我不过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为何就这么难?”
“叶寒霜本就是个贱人,我就是讨厌她,我当日就是推她了,我就是不想她生下二哥哥的孩子!”
“那又怎样!”
“这一切,都是因为爱,若不是真心爱慕二哥哥,我又怎会如此?”
宋思卉一边说,一边哭。
很快,她便酒量不足,人晕乎乎地倒在桌子上。
陆清旸看着,原本假装醉意的脸,渐渐浮上一抹阴沉。
“思卉啊,那你为何,想要嫁给三哥哥?”
“因为二哥哥辜负我,三哥哥你,至少是真心,真心疼我......”
醉酒的人,说话迷迷糊糊,每一个字,都摇晃着往外蹦。
陆清旸眼眸微眯,继续问:“三哥哥心疼你,可三哥哥的母亲,似乎不是很愿意,让我娶你进门呢?”
“哈哈哈,姑母吗?”
“是的,你姑母不愿意,那可如何是好?”
宋思卉撑起脑袋,面颊通红,摆了摆手,“不怕,我手里,有姑母的把柄,姑母她不愿意,也得愿意。”
陆清旸凝眉:“什么把柄吧?”
宋思卉眯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最后脑袋撑不住,猛地又倒在桌子上了。
陆清旸皱眉,扶住肩膀,将她撑起来,“宋思卉,什么把柄?”
宋思卉脑袋撑不住,毫无意识。
陆清旸急了,咬牙:“宋思卉,你知道姑母什么把柄?”
宋思卉舔了舔唇,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陆清旸急赤白脸,松开手,任由她倒在桌子上。
“姑母啊,她......”
陆清旸刚要起身,听到动静,连忙低头凑近,竖起耳朵。
只听宋思卉,用极小的声音说。
“姑母啊,她通奸啊,跟三哥哥以前的,教书先生.......”
顿然间,空气似乎凝滞,一切进入寒冬,陆清旸心口一颤,屈辱又愤怒。
脑海中顿时闪过年少时,男子身体刚过某特殊时期。
他夜里总做春梦,醒来后难以入眠。
便去后院花园散步,想着看看星星,静静心。
可他没有看见星星,只看见假山后面,自己母亲和别的男人......
自那以后,他在某些方面,也出现了奇怪的癖好,且逐渐不受控制。
阴暗的心,也是从那时,坠入无尽深渊,再也难见天日。
越不同寻常的,他越喜欢,越禁忌的,他越觉得刺激。
但刺激过后,又是无尽的空虚与茫然.......
陆清旸手指颤抖。
听到宋思卉的话,心犹如万箭穿心,鲜血四溅。
他捂住胸口,大脑空白。
望着醉倒的人,陆清旸背脊颤抖,缓缓站直身子,心中,忽而起了杀意......
风云骤变,原本还有些许日照的天,忽而变了颜色,乌云密布,狂风四起。
雨点落瓦檐,朦胧雨雾,瞬间笼罩整个涠州城。
叶寒霜推开阁楼支摘窗。
伸手去接外面的雨水,她唇角微微浮起。
听着滴答的雨声,心底莫名的轻快愉悦。
也不知姐姐可还好?
“幽若姐姐,该吃药了。”
一个少年端着刚煨好的药,站在门槛外,朝里面喊。
“我能端进来吗?”
少年面颊稚嫩白皙,干净明朗,脸上带着浅笑,小心翼翼询问屋内之人。
“可以进来的。”叶寒霜收回目光。
虞霖是陆清旭手下的人,今岁十八,比叶寒霜小大半年。
家中曾遭遇山贼抢掠,双亲惨死,谷老游历行医时,偶遇逃跑出来,年岁尚且十二。
半死不活,得谷老搭救活了下来,后来又进了影刹门。
筋骨不错,经过多轮历练后,达到标准,便留了下来。
虞霖将药放在桌子上,叶寒霜微笑:“这些事情,我自己做便好,你不必端上来的。”
虞霖看着她此刻并未易容的脸,害羞地挠了挠头,“公子嘱咐要照顾好你。”
叶寒霜无奈,没有再说其他。
端起药喝了起来。
“那我先下去了,等雨停了,姐姐要练剑,可以再叫我。”
叶寒霜同他请教过剑术。
这几日,闲来无事,他也时常陪她一起练。
“嗯,好,谢谢你。”
人走之后,叶寒霜慢慢喝着药。
之前喝了很多避子汤。
谷老给她把脉,说她身子偏寒,便每日开了药方,煨给她喝。
叶寒霜喝完要去沐浴,洗好身子,重新易容。
这一次,是谷老指导,她自己来。
避免来日谷老不在身边。
以备不时之需。
一口一口喝完全部,叶寒霜看着窗外的宛若珠帘的雨滴,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陆清衍。
清冷的面孔依旧,脑海中即使想起那个人,她也毫无波澜,就算有,也被她极力压制下去。
“陆清衍......”
叶寒霜唇角微微上扬,笑意似轻似重,似有似无。
那个男人的名字,再次穿过心尖,又从唇角呢喃而出时。
她其实很想看看,此时的陆清衍,到底处于什么样的情绪中?
是毫不在意,是根本无所谓,还是会偶尔想起,那些日夜厮磨留下的点滴痕迹?
叶寒霜舌头轻舔过唇,苦涩沁入口中,她却觉得蕴着一股淡淡的甜。
只要易容之术,走到陆清衍身前,他都发现不了半分。
那事情,才算彻底落地。
所以过几日,她会谷老一同进入陆府。
所以,到时,她与陆清衍,还会再见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