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明白,孙女虽然是嫁出去的人,可身上永远留着叶家的血,祖母和父亲母亲的养育教导之恩,孙女始终牢记于心。”
叶秋漓先摆明自己的态度。
算是给祖母下颗定心丸。
听到这话,高氏欣慰点了点头:“你向来都是最乖巧,最懂事的,这点,祖母看在眼里,叶家五个孩子,就你最让我省心,所以今夜,也只叫了你来,便是有些贴己话,要说与你听。”
“祖母但说无妨,孙女洗耳恭听。”
看着祖母严肃的模样,叶秋漓的心也跟着谨慎了起来。
“靖王乃皇后所出,虽是两立两废,失了圣心,可他乃中宫嫡子,坐镇东宫名正言顺,实乃太子最佳人选,能力是差了些,可他性格温和敦厚,不像辰王风流荒唐。”
祖母所言,句句箴言,靖王两立两废,皆是因为处理政务,三番五次出纰漏。
第一次被废,是因为督造运河堤坝时怠工,雨季来临之时,堤坝还未竣工,忽而一场百年不遇的大暴雨,淹没了下游近千户百姓。
不过后来查出,是工部图纸出现问题,才导致工期延长,未能按时竣工。
重查此事后,又恢复了东宫之位。
第二次被废,倒没有太多缘由,听闻某次去请安,殿内只有皇上与靖王两人,不知礼节不到位还是怎的,反正皇帝忽而发怒,一道圣旨,便又给废了。
但不论怎样,祖母向来重嫡庶尊卑,首选,永远是嫡子。
叶秋漓眉心微颤:“所以叶家......要站在靖王之阵营?”
“你且先听我说完。”对于叶秋漓的忽而多嘴,高氏温怒呵斥道。
叶秋漓微微颔首,“是孙女多嘴了。”
“争储之事,像你父亲这样的小官,根本没有站阵营之说,不过是跟着姻亲,跟着上级,悄摸的看着风向罢了。”
“站阵营的,都是那些大官,要官。”
“但像你公爹那般,手中有权,身上有爵的人便不同了,有些漩涡,他们避无可避。”
“礼部尚书柳建恩,是你父亲的顶头上司,柳尚书站谁,你父亲便只能听从上级的命令,做好自己的本职。柳尚书的妻子,乃皇后堂妹,你觉得,柳尚书会站辰王,亦或者,他能站辰王吗?”
叶秋漓摇头。
“且原先你夫家,便是站在靖王之阵营,如今若随意倒戈,实在非明智之选,这点,你可明白?”
而当初答应这门婚事。
也有此原因。
虽说陆侯爷被斥责了,但至少证明他站过靖王,只要站过靖王,便与礼部在同一个圈内,与叶府自然也不冲突。
若如今侯府倒戈辰王,那他们两家,才真是站在对立面了。
“秋漓明白,且夫君和公爹都想到了这些,只是惠妃留下的话,多有几分强硬,他们这才纠结了些。”
“陛下年轻时善战,所以辰王的眼睛,全盯着掌管军务之人上,如今盯着五军都督府。”
“中前后左右,五个都督府,而你公爹所在的中军都督府,掌管上京以南至越州的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戍等,分领除了锦衣卫之外的,在京各卫所,以及南边地方的各都司卫所。”
五军都督府掌管国家兵马大权,和兵部都听命于皇帝。
五军都督府有统兵权而无调兵权。
兵部拥有调兵权而无统兵权。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相互节制,互不统属,但如今的五军都督府,不论是权势威望,还是陛下宠信,都胜过兵部。
中军都督府管辖上京以南至越州的诸州的都司卫所。
前军都督府是东部沿海诸州。
后军都督府是西边疆土,右军都督府与左军都督府,分管北上与渝国相邻的一东一西之大晋领土。
这便是五军。
中军事及京师卫兵,自然分量更重。
“辰王盯着五军都督府,而五军都督府的关键职位,大多都是公、侯、伯任职,这中军,乃是他最想要的香饽饽。我这么说,秋漓,你可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叶秋漓静静听着祖母的话,深感其中的重要性,“秋漓明白的,祖母。”
“我今日匆忙叫你回来,便是要你从今往后,只要侯府有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跟家里人报信,这是一。”
“如今惠妃插手,陆侯爷心中纠结,但不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让侯府的未来的风向,永远朝着靖王,这样你爹爹在礼部,才能不受牵绊,顺顺利利。”
“你自己开不了口,便要想办法,让你的夫君开口。”
“侯府四小姐,绝对不可嫁与辰王,此事你要想方设法劝阻。”
“至此以后,这便是你在侯府的任务,叶家上上下下,几百族人的未来,都与你息息相关,此话,我是命令你,并不是同你商量。”
“你,听明白了吗?”
叶秋漓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商量,便将事情放在她肩上的祖母。
总觉得自己不是叶府的女儿。
自己只是叶府的下属。
自己更不是祖母的孙女。
而是祖母的棋子。
原来将她与寒霜嫁入侯府的时候,祖母便已盘算好了未来的棋局。
心中说不出什么感受,只是祖母这般说,她不能忤逆违抗,便沉重点了点头:“孙女都记住了。”
看着叶秋漓点头,高氏满意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温热茶水:“你的任务,是暗中关注侯府与皇子的来往疏密。而寒霜的任务,是伺候好二公子,保证未来可以袭爵便可。”
如此以来,叶家的未来,也能长远。
“要记住,你们永远都是叶家的女儿。”
祖母语重心长地说完全部,轻轻拍了拍叶秋漓的肩膀:“你姨娘也在叶府,寒霜亦是,叶府的未来,便是你们的未来,是景焕,景禹,你,寒霜,雪怡,你们这些儿女的未来。”
高氏看着叶秋漓,说道姨娘二字,更是暗中加重了些。
像是告知利弊,更像是威胁。
叶秋漓心中五味杂陈,看着祖母的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孙女都记住的了,不过,孙女有一事相求,恳请祖母应允,若此事不能解决,孙女恐难以静心做事。”
高氏意味深长了看了她一眼。
她这孙女实在是聪明,不仅话里有话,而且,都会玩交换利益的那一套了,果然是长大了。
高氏嘴角淡淡浮现半抹笑意:“你先说来听听。”
“秋漓姨娘被心悸之症困扰多年,秋漓在古籍中查到,以针灸医治,效果奇佳,恳请祖母替她寻些女医,施针以治。”
“上京女医不多,但你既然开口,我便答允你,只要你想着叶家,叶家也不会亏待了谁。”
迟暮之年的祖母,说话做事皆有自己的一番威严,既然她应下诺言,便不会食言,这点,叶秋漓很放心,更何况双方此言,夹杂着彼此想要的利与益。
祖母想要家族昌盛平安,父亲官途顺利。
叶秋漓想要娘亲健康平安。。
各有各想要的东西,这样,彼此都很放心。
秋漓起身行礼:“多谢祖母体恤,今日之言,孙女铭记在心,日后的一言一行,皆会考量祖母今日所言。”
吩咐好全部之后,祖母还特许叶秋漓去看望许姨娘。
想着许久未见,叶秋漓心中既酸楚又激动,恨不得快快见到自己娘前,她刚踏出房门,正准备朝娘亲的院子走去。
春桃便朝她使眼色。
叶秋漓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春桃身边候着两位长相不错的姑娘,见叶秋漓出来,福身行礼,“奴婢给少夫人请安。”
两个姑娘异口同声。
正当叶秋漓疑惑的时候,祖母从里屋走了出来:“这两位姑娘,是我这些日子和你母亲费心调教好的,你带去侯府,以后若有事情,可叫她们传话,要是姑爷看得上,做个婢妾亦可以,总归,看你们夫妇自己。”
祖母这一“病”,不仅给自己安排了任务。
连带这......美人,都替她搜罗好了,还真是周到。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