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卉这心,如同滴血一般,一听陆清衍出事,她便如同那失去理智之人,平时日一贯保持的大家闺秀,在此刻全然消失,怒骂嘶吼,疯狂拍打院门。
门内小厮也是看牙牌办事,不敢违令。
“小姐,他们说得有理,二公子情况危机,我们这番闯进去,唯恐耽误公子医治啊。”海棠连忙劝谏,“不若我们就在外等等吧。”
海棠年岁大些,自是敢说两句。
芍药却一句不敢多言,她家小姐夜里大喊大叫,情绪骇人,此番阵仗,当真是从未见过。
“等?你叫我如何等?”她双眸通红,回眸恰好看见跟在她身后回来的云紫,上前一把抓住,“快说,二公子到底怎么样了,很严重,是吗?”
云紫对陆清衍亦是有意,此刻更是眼睛含泪:“嗯,府医说,像是快撑不住的模样.......”
闻言,宋思卉险些晕厥,好在海棠和芍药及时馋住了她。
一定是叶寒霜!
一定是叶寒霜狐媚勾引害的!
明知道二哥哥身子不好,却还拉着二哥哥强做苟合云雨之事,想着生个嫡子傍身,却全然不顾二哥哥孱弱之身,如此这般,当真可恶至极!
勾栏货色!!
宋思卉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捏着,原本晶莹的双眸在黑暗中只剩下,妒忌,怒火,与看不清数不尽的恨意。
“撑不住.......”她脑中全是这几个字。
“若我此刻不进去,难道要我连二哥哥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吗?”宋思卉泪水滚落,面色悲痛不已。
云紫瞧着她已然扭曲的脸,忽而想起什么,忙不迭小声开口:“我知道青雅居柴房后有一小洞,若宋小姐不嫌弃,我们可以从那里进!”
“你这婢子,怎的早点不说!”宋思卉气急。
“在何处?劳烦云紫姑娘带我们去,我们小主也是一时心急,你别往心里去,你如今帮了宋小姐,来日小姐和大夫人,亦或三公子,都会感激你的啊!”海棠连忙替自己主子周全,快速道。
“这边,你们跟我来!”
......
偌大的侯府在宵禁时刻的上京城,寂静无比,灯笼高挂,几十处的院落,红墙环护,绿柳周垂,游廊甬路连接各处。
这翠竹构的富贵清高,被月光敷上一层淡淡薄雾,朦胧之中,那富贵不知还剩多少,那叵测的人心却从未减过半分。
青雅居在提心吊胆地等待太医,下人们屏气凝神,候在床边的叶寒霜亦是如此。
叶秋漓端坐在堂厅侧座上,焦急又安静地等待陆清旭带着太医归来,只是这宋思卉喊叫的声音忽而消失,让她站起了身子,有些担忧。
寒霜顾着屋内,她得替妹妹看好屋外。
春禧院,罗三娘抱着孩子跪在廊下,晚风终究有些冷,身娇体弱,时不时咳嗽几声的人,却还是紧紧抱住孩子,不让孩子吹到一丝凉风。
宋氏让她跪在这里,等陆清旭来了,若陆清旭要将她接到府外安置,那她管不着,自有叶秋漓同他闹腾。
若要纳进门给孩子入族谱,那她可得好好做做文章!
翟纤云和白露负责将人看牢。
宋氏头风不适为由,躲在卧房,刘妈妈轻轻替她捏着太阳穴,小声道:“瞧云紫那样式,似乎很严重呢,大夫人可要着人去书房禀报侯爷?”
宋白晴闭着双眸:“自是要禀报一声,不过,再等等吧,让那病秧子再熬些时辰,对了,你晚膳前不是说,碧云阁的人一直守着侯爷回来,可最后因侯爷与属下同幕有事商议,匆匆说了几句便将人请出来了?”
“是的,如雨看得真真的。”
“匡芷荷打扮地格外年轻,妆粉唇脂一样没少,亲手作了侯爷先前最爱吃的龙酒糕,守株待兔般等了许久,才见侯爷归来,可侯爷身边跟了好几位大人,她不便随侍,就只说了几句话,便请她离开了。”
“说是晚间会去碧云阁瞧她。”
刘妈妈将事情一一告知。
宋白晴眼眸渐渐闪过几丝冷意,“这些时日,侯爷也只来我院里用过一次晚膳,平日都以要务为由,吃喝拉撒都在书房!当真是没把我这个正妻放在眼里,如今倒好,匡芷荷那妖精晃悠两下,他便去了,可笑啊。”
“这也不一定。”刘妈妈连忙安慰,“侯爷这些时日,早出晚归,很有些日子,都宿在都督府官舍,回侯府时也宿在书房,没去过碧云阁,今夜或许也是说说而已,毕竟侯爷带了同僚进府。”
宋白晴手指缓缓握紧,眼神倒是少了些阴狠。
罢了,匡芷荷早晚都会变成老女人。
侯爷如今也老了,身体机能大不如前,也不似从前那般会有男欢女爱的心思,她也不再靠着丈夫过活,索性随便了。
她如今关心的,只有她的儿子。
只要旸儿的前途光明璀璨,富贵依旧,其他的恨与怨,也不必像年轻时那般愚蠢,一味的装娇弱拌怜悯争宠,毕竟,她自有一番无需依赖丈夫的好手段!
......
叶秋漓再院内来回踱步,脚步轻轻,一边关注着里屋的动向,一边期盼陆清旭能顺利将人带回。
瞧着那荧火般发亮的月光,她深深吁了一口气。
可还未等来太医院圣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而砸进叶秋漓耳朵。
“二哥哥!”
“二哥哥!”
宋思卉连哭带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叶秋漓眼神微愣,她怎么进来了?
宋思卉猛地冲进屋内,叶秋漓迈步想要将人拦住,春桃也紧跟其后,谁知宋思卉身边的云紫和海棠,什么也不管,猛地讲她推开。
叶秋漓气力小,整个人往后踉跄,砰的一声狠狠摔在地上,连带着手臂直直砸在椅木边上,巨痛传来的瞬间,让她有种骨头碎裂的错觉。
“大少夫人!”春桃连忙将人扶起来。
叶秋漓压根顾不上疼痛,被春桃搀扶起身,便冲进屋内,谁知还是晚了一步,宋思卉形似发疯般,上手便扯住叶寒霜头发,发疯似扇在她脸上。
叶寒霜一只手被床上的人紧紧握着,根本来不及反应,头皮和脸便已传来火辣辣地疼。
宋思看着病床上虚弱,且身上扎满银针的人,心中愤怒更甚,她将所有的罪责,全部怪罪再叶寒霜狐媚惑主,不加节制,以致怀孕上!
“叶寒霜!”
“你个伤风败俗的荡妇,害得二哥哥成这般模样!”
“你莫不是这侯府灾星!”
“要是二哥哥有事,我定要你付出十倍代价!”
叶秋漓冲上前,连忙护在自家妹妹面前:“宋小姐,府医正在医治,你如此大吵大闹,耽误救命之事,难不成想害死二公子,假情假意,居心叵测,最后还要怪在我妹妹身上不成!?”
这是她第一次在侯府冷脸呵斥!
铿锵有力的一句话,让宋思卉瞬间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