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风雨前夕

想起这件事,乔芝转而静下?心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过恰在此时,外?面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然后?是有人往房中走来?的脚步声。

乔芝侧躺望着门框与屏风处,接上了裴承赫现身后?的目光。

“你今日定是累了。”裴承赫迎着乔芝的注视躺上床,与她面对面侧躺。

他也是忙完后?回了院就洗浴了,此时身上还挟着皂球与香料的味道。衣裳是用苏合熏过的,也是清朗宜人。

如今乔芝闻惯了这味道,此时被属于裴承赫的香味包裹着,身心又放松了几分?。

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手,温声道:“世子也累了,早日歇息吧……赔罪就免了。”

“那怎么行!”裴承赫一猛子坐起身来?,又单膝跪床一本正经道,“夫人在上,请恕承赫之罪。新婚之日不?应陪酒过度,导致头脑不?清醒,没回喜房陪伴夫人,反倒还在妾室院中。”

“免罪。”乔芝笑了笑,“我?不?在意的,也好在世子院里两院妾室都?安分?。”

过了这么久,乔芝也发现了,柳娘子和孙娘子在这院里如同摆设一般。自从自己嫁进来?,除了头一夜,没见裴承赫去寻,也不?见两位娘子来?找。

逢初一十五来?给她请安,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提起他的两房妾室,裴承赫略有窘迫,“实话同芝芝说,两人都?是我?带回来?另有它用的。不?提她们了……”他话音落,停顿片刻才道,“芝芝,我?们成亲已过一个月了,还未行周公之礼。不?提最初那阵,如今不?是我?不?想,只是不?想强迫你。”

裴承赫提起此事,乔芝心中陡然缩紧,连双腿都?不?自觉缩了起来?。

她连感情都?不?曾求过,对此事自然也是避之不?及。

从前裴承赫不?提,她就当不?知,得过且过了。

也不?知道裴承赫此时提起,是不?是想将?礼行了,也好向侯夫人交差。

裴承赫看出乔芝的紧张,接着说道:“芝芝你放心,只要你不?愿,我?就一直不?动?你。什么时候你愿意了,再同我?说。”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不?会找别人,也不?会有通房外?室。还有,我?去勾栏也都?是安分?守己的,你信我?。”

他说了这么一堆,乔芝原本的紧张化作了笑意。

笑过后?又在心里想着,她知道同床与生子很?重要,如今拖了一个月已经是惊世骇俗。但母亲因生胞弟而亡对她的影响太大,所以她心中一直十分?抗拒此事。

可是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她终究还是要经历这些的。

“世子,谢谢你。”对于裴承赫的尊重,乔芝心中还是很?感激的,她郑重地对他说道,“再给我?点时间。”

裴承赫点点头,笑道:“我?等,多久都?等得起。”

两人静静对望了一阵,就在乔芝经不?住他这样炽烈的目光,要转过身去时,裴承赫一手撑在乔芝身旁,俯身在她额上啄了一下?。

裴承赫甫一远离,乔芝就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让他看她此时的表情。

见乔芝这模样,裴承赫更是好奇得要命。不?过念在乔芝是“他进一步她退三?步”的性格,他没敢多纠缠她,只能起身将?烛台剪了,回到床上安分?躺下?睡觉。

第二日众人齐聚在金玉苑,见证三?公子同新妇孙四?姑娘孙沛春敬茶改口?。

庶出的三?公子虽然养在姨娘院中,但是敬茶依然还是面向侯爷及侯夫人的。

孙沛春面如桃李娇柔,端着茶走向公公与婆母。

乔芝见着她敬茶,才发觉自己是格外?不?同的。

像孙沛春这样,既恭敬又温柔,带些小?女儿的娇羞,才像是刚成为人妇的新婚娘子。

而她当初那副模样,仿若已经成婚三?年五载的大夫人似的。

再看裴承赫,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乔芝估计他也是在回想当初婚后?第一日的他吧。

那时他对成亲多有抗拒,头几日一直是一副冷淡厌倦的模样,与此时面带微笑如沐春风的裴承谦截然相反。

思及此,乔芝转眼看向裴承谦。

裴承谦此人面白无须,平日里话不?多但瞧着为人和煦,比起沉默寡言的二公子要外?向许多。

他娶得爱妻,心情尚且不?错。

不?过反观他的生母三?姨娘,则是一副不?悲不?喜的无谓模样。

一段姻缘能不?能过得舒畅,同婆母的态度与处事有很?大关?系。看三?姨娘这态度,乔芝不?禁有些为孙沛春担忧。

众人从金玉苑散后?,裴锦玥几位姑娘拥到乔芝身边。

乔芝与裴承赫便同妹妹们来?到园中亭坐下?。

裴锦玥眉飞色舞道:“嫂嫂,你猜我?有什么好事要说与你。”

裴承赫笑话妹妹道:“我?们锦玥也能给嫂嫂带好事了?”

“那是自然!”裴锦玥白眼道,“我?对嫂嫂可比哥哥对嫂嫂好多了。”

乔芝含笑打断他们兄妹二人的斗嘴,问道:“让我?猜猜,是有好吃的?还是读书有关?的事?”

裴锦玥和裴锦晴惊讶地对视一眼,看向乔芝道:“嫂嫂你真聪明!昨日我?同学士府的郑七姑娘说了,她说改日给嫂嫂送帖子,邀嫂嫂去看看学士府的族女学呢!”

郑大学士府的族女学,除了郑家姑娘,还接收了另几户门第的姑娘一同读书。

乔芝对族女学有些向往,不?过她如今嫁了人,没法参入其中。

之前同裴锦玥聊过此事,没想到她便放在了心上。

现在听说能去见识女子学堂,乔芝很?是高兴,先是由?衷感谢了裴锦玥一番,然后?看向裴承赫。

裴承赫见她高兴,自然乐见其成,知道乔芝是怕打扰影响了人家不?好,他温声安抚道:“既然有学士府的姑娘邀你,你就去瞧瞧。锦玥她们也都?在,看一看又不?是什么大事。”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乔芝很?高兴。

原以为裴锦玥说的改日是好几天,没想到当天下?午,学士府就派了人来?送帖子。

门房的人将?帖子送到扶风榭,再由?扶风榭外?院的下?人送到了彤兰手中。

彤兰上午随少夫人一起的,知道有这回事,也知道这帖子对少夫人多重要,送帖子前还特地净了手。

素雅的罗纹砑花纸笺被送到乔芝手中,她珍而重之地双手端着,先赏了好一会儿外?封上郑七姑娘的字,才打开看内里的内容。

帖中写?的内容不?多,大意是邀乔芝四?月十八日至学士府做客。

乔芝来?来?回回将?寥寥几行字看了四?五遍,举着纸笺拿到裴承赫跟前,“世子,你看郑七姑娘的字写?的真好。”

裴承赫看了一眼,点头道:“是不?错,不?过你定能写?得比她还好。”

他见乔芝真心喜欢这些,又提议道:“不?如我?们来?写?字?”

反正暂时无事,乔芝欣然同意了。

两人来?到书房,裴承赫命人在翘头书案旁并排放两张椅,又从书架中翻出一册刻帖。

这是一本梅花诗作的集帖,帖中以清秀的小?楷摘录了多首咏梅的诗文,适合拿来?给女子临帖。

裴承赫审视了一番,觉得合适,便将?集帖摆在了乔芝面前。然后?自己在她身旁坐下?,不?临帖,全由?自己来?写?。

乔芝接过梅花集帖,先没忙着临,而是打开细细先赏了一番。

她从前跟着乔昌润一同写?字,临的是他的蔡襄尺牍,虽然有化入自己的风格,但是初学写?字的影响还是无法磨灭。

所以乔芝的字端雅却不?娟秀,与她爱赏的字样并不?一致。

她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冷不?防从旁伸来?一张纸,纸上写?着她的姓名,是裴承赫的字迹。

乔芝心中一动?,接过了纸,然后?取了笔沾墨舐干,望着梅花集帖的笔法,试探地写?下?了裴承赫的姓名。

三?个字写?完,有小?楷清秀的笔锋,但是因为并非一气呵成,所以有些散架不?紧凑。

乔芝看了又看,并不?满意,正要将?纸藏起来?,被裴承赫一臂拦着,将?纸夺走了。

“意义非凡,理应珍藏之。”裴承赫吹了吹墨,避开五个字将?纸折了起来?,顺势放进了自己的暗袖中。

要夺纸就要与裴承赫拉拉扯扯,书房里还有各自的丫鬟小?厮候着,乔芝拉不?下?脸,只能眼睁睁看他收起了她没写?好的字。

与此同时,在悠然苑的偏室中,三?夫人霍氏与五夫人冯氏屏退一干丫鬟,只留了最信任的管事妈妈与大丫鬟在身旁。

这样的会面,在侯夫人称病推乔芝出来?管事后?时常发生。

二人在当初得知大房要议乔家女做世子夫人时,本都?很?是赞同,以为娶进门的是个门第不?高的女子,就会好拿捏。

如今乔芝得了雷老夫人喜爱,还办了一场人人都?称赞的喜宴,事情是越发脱出掌控了。

这二人如何不?慌?

冯氏怨道:“三?嫂,你胆子也太小?了些。我?都?给你出好了主意,给乔芝使个绊子让她跌一跤,你不?肯。如今可好?她现在美名有了,你往后?如何同她争?”

“名有何惧?想法子毁了就是。”霍氏心里憋屈,还要受冯氏的气,脸色就不?太好,“你出的主意,在宴饮里下?药,这让我?如何听你的?若事成,侯府的面子都?要丢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查出来?,我?这么多年积攒的都?要尽数毁了。你还怎么从我?这里拿钱花用?”

“说起来?,老夫人训斥我?的时候,怎不?见你替我?说一句话?你在老夫人面前那样得脸,说一句话不?难吧?”

冯氏心道是霍春兰自己办事不?利,非要将?厨房管事送走。她可是阻拦过的,可霍氏一向觉得她蠢笨,只相信自己。既如此,她有什么好帮她说话的?

不?过两人牵绊甚深,还不?好撕破脸,冯氏只好扬了笑讨好道:“好三?嫂,是我?不?对。不?过你说要毁了乔芝名声,是想怎么做?”

霍氏目光幽幽,若有所思道:“为人妇,坏名声无非犯七出。想法子逼她犯错就是。”

冯氏点点头,“我?想起来?世子院里还有两个妾室,自古妻妾不?相容,若能将?她们拿下?,岂不?是大好的助力?”

“你说的是,我?也如此想的。”霍氏抬头望着远处,喃喃道,“得先派人去世子院探探消息才成。”

到了学士府郑七姑娘相邀的四?月十八这日,乔芝同大房四?位姑娘并三?房、四?房的两位适龄嫡姑娘一同乘上马车离开侯府,去往大学士府邸。

学士府位于昌央街,与侯府所在的朝阳大街隔了三?道岔,相距有些远。

众人分?坐了两辆马车,与乔芝同乘的是裴锦玥与裴锦晴。

一路上,两位姑娘给乔芝介绍着学士府的情况与族女学都?有哪些府邸的姑娘,絮絮叨叨了一路,所以感觉马车未行多久就停了下?来?。

乔芝踏下?马车,发觉马车是停在了学士府西侧门处,一同抵达的还有挂了魏字的马车。

不?过裴家姑娘好像同魏家姑娘并不?熟稔,仅是互相打过招呼便罢,连一同相携去往学堂的意思都?没有。

等魏家姑娘们走远了,裴锦玥凑到乔芝跟前说:“她们家兄长?也在这里上男学,有个魏公子同哥哥倒是走得近,有时还在一处玩。”

乔芝点点头,忆起方才有位年岁稍大的魏家姑娘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眼。

此番小?插曲按下?不?提,乔芝同自家妹妹在学士府家仆的陪送下?来?到她仰慕已久的女学学堂。

郑家七姑娘带着八姑娘已经候在学堂外?多时了。

“月聆!月溯!”裴锦玥冲她们挥挥手,挽着乔芝走到她们跟前,“谢谢你们相邀,我?嫂嫂今日可高兴了。”

乔芝也笑着同郑家姑娘互相问了好。

而后?众人随同郑家两位姑娘一起步入了学堂中。

郑家不?愧是书香世家,建筑庄严肃穆,学堂内更是朴素简洁,正中一方匾额上写?着“开卷有益”。

厅□□摆布了二十余张书案,正中有教案,两侧摆了书架,墙上悬挂有四?幅名家字迹。整个学堂厅内书卷气浓厚。

郑月聆领着乔芝四?处看了看,这期间其它府邸的姑娘们也都?陆续到齐了。

看着有个梳妇人髻的女子出现在学堂内,不?认识乔芝的都?纷纷拿眼去瞧她。

见人来?齐后?,郑月聆走到人前,同众人介绍道:“这位是威远侯府裴世子夫人乔夫人,今日我?邀乔夫人来?学堂看看,坐在最后?一排旁听一日,应当不?会影响到诸位吧?”

只不?过是多个人旁听罢了,大多数人自然摇了摇头表示不?影响。

只有魏家几名姑娘见最年长?的姐姐没有表态,便没有什么反应。

不?过既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异议,郑月聆肯定不?会管少数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了,领着乔芝在后?排落座。

因为乔芝坐到了最后?排最靠边的位置,所以裴家姑娘今日也从前排挪到了乔芝附近。

裴锦玥占住乔芝身旁的位置,凑着身同乔芝小?声道:“嫂嫂,我?怎么见魏苧儿好像怪怪的。”

魏苧儿,就是魏家那个最年长?,在门口?处就以异常目光看乔芝的姑娘。

乔芝不?好闲话她人,轻声道:“恐怕是我?今日来?得突兀,打扰了,”

裴锦玥瘪瘪嘴,还欲说话,女夫子恰好从门口?处进来?,她只好噤声回过身坐正了。

郑月聆应当是提前与女夫子说过了,所以她并未惊讶今日多了一个听讲的人,且还是与姑娘们格格不?入的妇人,与众人问过好后?,就开始接着上回讲的内容继续教授。

此前,乔芝同裴锦玥问过郑大学士家的族女学,知道这里学的是四?书五经、楚辞词曲。

尽管没学过前面的内容,一开始有些听不?懂女夫子所讲的,但是看着书细细听着,乔芝仍是在享受间学懂了一些典故。

夫子讲得慢又细致,书翻过两页,一堂课恍然间就结束了。讲完后?,夫子就叫了休息。

一堂课时长?为半个时辰,中间休两刻钟。休息时间还算长?,姑娘们只有少数几个留在厅内,其余都?出了学堂,或玩耍赏景,或相携去净房。

乔芝同裴家六位姑娘先是在学堂旁竹丛边的石桌石凳处坐了会儿,后?裴锦秀想去净房,又一同去往净房。

路遇一道花墙时,隐隐约约听到墙后?某处传来?“裴世子”三?字,众人不?禁疑惑地放慢了脚步。

听得最清楚的裴锦晴立即伸了食指停在唇前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轻手轻脚往墙边的花窗处挪了挪。

不?过停下?脚步后?静下?心来?听,墙后?说话的声音便能听得较为清楚了。

“成亲前就曾说过,不?出三?日就要休了她的。如今还在外?招摇。这里都?是我?们未出阁的姑娘,一个妇人也好意思来?。”

“二姐姐,这是真的吗?”

被追问的魏苧儿此时心里极不?平衡,她从前暗暗钦慕裴世子,但众人都?说他不?好,她不?敢表露分?毫。今日碰见爱慕之人的妻子,且还听闻裴世子待夫人百般纵容宠爱,自然满心都?不?平静。

反正她已经歪曲事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说得肯定一点。

“那是自然,你寻个人出去一问就知道我?说的不?假了。”

花墙这一头,反应过来?墙后?的人在嘴碎乔芝,裴锦玥霎时脾气就上来?了,迈开腿要去与人争执。

乔芝眼明手快,拉住了裴锦玥,对她指了指侧方檐下?悬挂的郑字灯笼。

然后?静悄悄带着妹妹们原路离开了。

走远以后?,乔芝见人人都?气得不?轻的模样,温声安抚道:“古有言‘谁人背后?无人说’,且任由?她说吧。这里是郑学士府,若我?们在此与人吵闹,岂不?愧对七姑娘的一片好意?”

“可是她胡说!”裴锦玥气得脸都?红了,“哥哥怎么会说休……休妻……”

乔芝正要回话,忽闻背后?传来?男子话语声。

“并非修祁有意偷听,只是恰好路遇各位夫人小?姐,实在抱歉。”

众人转过身,见从树后?走出来?的是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忙垂头让至一边。

看来?他一直在此处歇息,是乔芝众人走到此处说话,他才不?得不?现身的。

一想到对话让人全须全尾的听了去,女子们都?不?禁有些难堪。

虽然乔芝是裴家这方身份最重的,但她不?识来?人,所以裴锦玥主动?站在一众女眷身前,同那人打招呼道:“俢公子安好。”

修祁亦是守礼地侧站垂眸,眼睛并不?乱看。清朗的声音说道:“诸位夫人小?姐安好。修祁在此处先等候,待您等先离开。”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乔芝等人自然顺应着先行离开了。

纵使修祁是品行绝佳的翩翩公子,也没忍住抬眼看向那一抹窈窕的背影。

方才他听闻她似乎遭人说了难听的话却还温言宽宥她人,又见佳人回眸,久无波澜的内心似乎不?受控制地被撩起了一丝涟漪。

佳人做妇人装扮,又与侯府大房嫡五姑娘在一处,想必就是裴世子迎进门的那位夫人了。

涟漪消散,化为了一缕青烟。

修祁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恰在此时,一抹掩在草丛中的月白出现在他视线的尽头,修祁转眼看去,见草丛中确实有东西,便走上前,蹲下?将?其捡了起来?。

是一个造型精巧的梅花形香囊,香囊上绣着一小?枝白梅,凑近些便能闻到幽幽的米兰香气。

不?知道是方才哪位姑娘,又或是世子夫人掉的,修祁便先收了起来?,放在了暗袖中。

另一头,见过修祁的姑娘们忘了之前路遇的不?快,都?有些魂不?守舍。

裴锦玥也含着淡淡的笑,给乔芝解释道:“嫂嫂,刚才那是二月会试的会元,是郑大学士唯一收下?的学生。此人才华横溢,都?说待五月殿试,他定能摘得状元,成为多年未有的连中三?元之人。”

乔芝方才看见了修祁清风朗月的容貌,又听裴锦玥说他是会元,难怪就连裴家的几位姑娘都?因遇见了他而含羞带怯。

众人换了路去了净房,遇到修祁的悸动?慢慢冷却下?来?后?,裴锦玥又想起了魏苧儿说的话,起初她是不?信的,可是念着无风不?起浪,她又知道自己的兄长?偶尔确实是混不?吝的,便生了找人打探一番的心思。

嫂嫂这么好的人,若哥哥真说了那等话,她定要护着嫂嫂斥了哥哥才行。

与此同时,在扶风榭中,收了她人重金收买的扫撒丫鬟趁着无人进了柳娘子所住的纭芝院,将?一封糊的严严实实的信封从打开的窗缝中塞进了屋内,而后?快速离开,四?看无人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此处。

过了不?久,柳娘子自里屋出来?,一眼见到榻边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封信,心中不?禁怦然乱跳。

将?信拾起拆开,看完了其中写?的内容后?,柳娘子心绪不?宁的点燃盏油灯,将?信笺尽数烧毁了。

学士府中。

修祁回到学堂廊下?,见周围无人,自暗袖中取出香囊端在手中细细看着,脑中不?断回忆方才遇到裴家女眷时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一扫而过时是何等情况。

这样精巧雅致的香囊,瞧着同那位夫人的气质倒是如出一辙的,不?知道是否是她的。

明知捡到她人之物该立即奉还,可修祁头一次这么荒唐的不?顾礼义,想寻个好时间再去找裴家女眷归还。

他思绪飘远,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直到手中香囊被人夺走才如梦初醒。

“修会元在这儿看什么?”魏仲澜拎着香囊看了看,又递回修祁的手中,“又是哪家爱慕你的小?姐送的?”

修祁从不?说谎,顺口?坦白道:“是我?捡的。”

“捡的?哪里捡的如此精美的香囊,我?也去捡一个。”魏仲澜没话找话道,又问,“修会元向来?不?沾俗务,用不?用我?帮你找到失主?我?拿给我?家妹妹,让她去姑娘里问问是谁丢的。”

修祁早就习惯了周围人对他没由?来?的热切,本想寻个理由?拒绝他,可转念一想,万一这香囊是那位夫人的,他当面还给人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考虑到女子名节,修祁还是忍下?了念头,将?香囊递给了魏仲澜,“那就麻烦魏兄了。”

见帮修祁解决了一个小?麻烦,魏仲澜高兴不?已,拍着胸脯保证一准帮他还给失主。

不?过中场休息的时间快到了,魏仲澜收好香囊,打算下?一次休息时再去找他家妹妹帮忙。

郑大学士家的族学一日有三?课,第二课结束休息时,魏仲澜立马站起身,走前还同修祁打招呼道:“修会元,我?这就去帮你还香囊。”

修祁对他淡淡点了点头。

魏仲澜带着香囊,来?到女学学堂,寻了郑家的丫鬟将?魏苧儿叫了出来?。

魏苧儿本要与人去赏花,被哥哥叫出来?略有不?悦,嘟囔道:“哥哥找我?做什么?”

兄妹两人站在远远的树下?,魏苧儿回头看相约赏花的友人没等她都?已经走了,正皱起眉头,转回头与魏仲澜提着的香囊撞了个对脸。

“帮哥哥一个忙,其实是帮修祁一个忙,他捡到一个香囊不?知是谁的,你看看是谁掉的,还给失主。”

魏苧儿刚放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修会元?”

她说话间,推远了魏仲澜的手,将?香囊看清后?,脸色却渐渐变了,“哥哥,你说修会元捡到的,不?知是谁的?”

魏仲澜不?知道妹妹的反应怎么这样大,点头道:“对,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的?拿走还回去吧。”

魏苧儿接过香囊,心头涌出了几层念头。

静了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魏仲澜,问他道:“哥哥,你之前说春分?节时,裴世子曾当着多人的面,落了你的脸?”

魏仲澜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起这事,纳闷地回道:“是啊,可令我?好一阵难堪。”

“那你想不?想报仇?”魏苧儿阴冷地笑了起来?,“真是一个大好的由?头送到了面前。”

魏仲澜从前想巴结裴承赫,但是一直与裴承赫几个走不?了太近,本就多有介意,后?来?被裴承赫当场讽刺,起了心结,渐渐就没凑上去了。

乍然听妹妹说可以报仇,他还是有些心动?的,于是问道:“什么法子?说出来?听听。”

魏苧儿看着香囊,笑道:“你就去跟裴世子说,他夫人与修祁有私情,在郑家不?清不?楚的,叫你给瞧见了。”

她说的话太超出魏仲澜能理解的范畴,令他一头雾水,疑惑道:“什么?”

魏苧儿将?香囊丢给他,嗤笑道:“听我?的就是。这香囊,就是裴世子夫人的。我?有印象,不?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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