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世子撑腰

在?扶风榭正?房当?差的丫鬟们今日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日之前忽然互相冷淡的两位主?子,今早起床后又毫无预兆地变了一个?样。

不过仅仅只有世子变了,少夫人还似从前一样优雅端庄。

比如?此时,新调来的梳头丫鬟正?在?给少夫人绾发,世子就守在?一边瞧着。

梳头丫鬟一边忙活着,一边称赞道:“少夫人生得一头好?秀发,又顺又黑亮。”

世子随即接话道:“真美人就是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是美的。”

听世子一本正?经地拍马屁,丫鬟们忍俊不禁,纷纷不着痕迹弯了弯唇角。

可?少夫人仍是文静地坐着,除了能从镜中看见她姣好?的面庞上始终如?一的微笑?外,仿佛并没?听见世子说话一般。

裴承赫见这招没?用,若无其事地摸了摸鼻子,又走到梳妆台前随意拉开首饰匣一格看了一眼?,状似自言自语说道:“就这,太少了,得再添点贵的。”

谁家夫郎会?像世子这样?丫鬟们想笑?不敢笑?,憋得脸有些?微红。

这时少夫人倒是开口说话了。

只见她从中取了两支钗子戴上,悠悠说道:“世子的银子还是留着作酒钱吧。昨夜没?醉,想来是未曾尽兴。”

丫鬟们听不懂乔芝暗含的意思,只当?她是在?跟裴承赫客气。

可?裴承赫听得懂啊!乔芝这是在?暗讽他昨夜明明没?醉还装醉歪缠他。

奈何是他理亏,便只能哄着让着他夫人一些?了。

裴承赫拿起乔芝的一柄镂鍱金梳篦在?自己头发上梳了梳,好?声好?气道:“非也非也,没?喝醉并非是缺酒钱。人既有家室,自然不可?夜半才归家。”

乔芝从镜中与他对视,看他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方才丫鬟给他梳的冠髻被他弄乱了发丝,平日里风流俊逸又威风霸道的人物沾染了几分傻气。

乔芝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不搭理他的话,吩咐道:“晴燕,快给世子重梳发髻,待会?儿?还要给母亲请安,这幅模样怎么行?”

“是,少夫人。”晴燕依言走到裴承赫跟前,等他离开此处去他自己梳发那方去。

裴承赫抬脚动身,手里乔芝的梳篦却不给人放回去,在?他自己镜桌前坐下后,把?梳篦递给了晴燕,“用这个?梳。”

晴燕有些?犹豫地接过梳篦,小声道:“世子,这是女子插髻装饰用的梳篦,给您梳发不太方便。”

“就用这个?。”裴承赫坚持己见。

乔芝回头看了裴承赫一眼?,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

主?子执拗,受苦的是下人。晴燕手里陡然间换了密齿的女子梳篦,梳起来不甚习惯。最后用了比平日多一份的时间,才将裴承赫的冠髻梳好?。

这期间乔芝早就准备妥当?了,走出房门?在?院中观赏晨间带了露水的月季花,顺便等裴承赫出来。

镜中的夫人走了,裴承赫的头发在?丫鬟手中又动弹不得,顿时好?生枯燥无趣。

让裴承赫这么一耽搁,夫妇俩到金玉苑的时间比往日晚了接近一刻钟。侯夫人同其他人早在?厅堂里落座说着话。

因?此乔芝同裴承赫步入厅中时,所?有人都注目望着她们二人。

侯夫人将裴承赫从头看到脚,点着头说道:“赫儿?今日换下了皮靴,穿的这双翘头鞋很是衬你。”

裴承赫在?侯夫人面前站定,伸出一只脚给她展示了一番,自得道:“不错吧?样式好?看,穿着也舒适。”

“不错。”侯夫人认可?道,又问他,“是在?铺子买的?还是府上针线房的人做的?”

“都不是,是您儿?媳亲手做的。”裴承赫得意道,然后同乔芝一起给侯夫人行了礼,拉着她在?位置上坐了。

世上做母亲的谁不希望自己亲儿?能娶得宜家宜室的姑娘?侯夫人心情大好?,奇道:“儿?媳竟还会?做鞋?这门?手艺不简单啊。赫儿?你小子有姻缘福,娶了位好?贤妻。”

只育有一女的二姨娘轻松捧场叹道:“若世子爷不说,奴婢还以?为?是鞋铺买来的精等鞋呢!”

“若三公子往后也能同世子这般享福,我这做姨娘的就圆满了。”三姨娘借夸赞乔芝,说得话中有话。

两位姨娘都开口说话了,大姨娘不好?沉默,也开口道:“世子夫人真是长得又美,又心灵手巧。若不是亲眼?见着,奴婢还不信怎生有此等像书里写的一般的人物!”

此时,大姨娘所?出的二公子裴承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身旁的妻子何氏一眼?。

满场都在?夸赞少夫人贤良淑惠,何氏自知比之不及。又见夫郎看了她一眼?,顿时手足无措地垂下了头。

乔芝没?料到只不过是一双鞋,裴承赫会?在?人前这般高调。她见引起事端,还令何氏略有难堪,开口说道:“母亲、姨娘们谬赞了。我也仅有针线能当?回事,且这都是不上台面的,不足挂齿。”

裴承赫眼?中向来是看不见他认为?不重要之人的。见乔芝自谦,他顾不得其她人心情如?何,立即反驳她道:“你的才艺当?为?顶尖,自然要挂齿。”

侯夫人含笑?看着儿?子儿?媳,能感觉到他们二人的感情与相处已经渐入佳境。

今日见乔芝还给裴承赫做了这样一双存了十分用心的鞋,她心里更是满意儿?媳,自然乐见其成。

自裴承赫成年以?来,看他还同年少时一样不开窍,侯夫人没?少操心过。

从前外面风言风语传裴承赫与穆虔两人不清不楚,可?把?侯夫人慌得不轻。她知道人若有这种心思就很难改变,还想过若真如?此,不如?老蚌生珠,再与侯爷生个?儿?子出来传嗣。

后来裴承赫院儿?里连续进了两个?妾室,侯夫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时间长了,做母亲的自然知道了这两人没?一个?是裴承赫真心的。

虽然裴承赫同她再三保证自己没?问题,可?侯夫人还是没?法不操心。

去年裴承赫终于同意娶妻了,虽事出有因?没?娶个?侯夫人满意的高门?贵女,不过经过一段日子后,这个?小户女乔家姑娘给了侯夫人太多意外之喜。

现在?裴承赫这场姻缘,不禁令侯夫人由衷感慨实为?天作之合。

儿?子儿?媳两人不仅外表般配,性子也恰恰补足了各自缺漏。

最重要的是,乔芝能让对儿?女私情避之不及的裴承赫这般上心维护,侯夫人不知若没?有她,天下间还能不能找出第二个?来。

心中越想越满意,侯夫人面含微笑?望着乔芝,俨然已将人看作自己亲生女儿?一般了。

裴承赫他母亲对二人乐见其成,但妹妹裴锦玥就不是了。

她纳闷地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兄长,不知道他心里又在?盘算什么坏事。

他作弄谁都可?以?,可?要是想作弄她这么好?的嫂嫂,那她裴锦玥可?先不答应。

人人各有心思,心意参差,不过这些?与乔芝都无足轻重。

因?为?侯夫人当?众宣布了一件意义重大的事。

“我最近总是感觉疲乏无力,承谦婚事就由春兰操持。我已同春兰说了,此次娶妻喜宴,春兰主?理、大儿?媳从中协助。儿?媳,趁此机会?,你同你三婶娘好?好?学学掌家之道。”

侯夫人口中虽说是因?身子不适才转交三房操持,但说话间神态与平日无异,语气也意味深长,自然就不是她表面所?说的意思。

乔芝心中了然,站起身来屈膝道:“母亲请安心休养,儿?媳一定虚心同三婶娘请教,将三公子的婚事操持得无一不美。”

此前,侯夫人已派了官媒上伯府提亲,裴家与孙家走得近,两家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因?着诚敬伯府的老伯爷患病卧床,诚敬伯夫人想以?婚事冲喜,便提出为?孝成亲之意,将三公子与伯府四姑娘的婚事尽早举行。

为?孝成亲是善事,侯夫人当?然无异议,所?以?侯府便要即刻开始筹备三公子的婚事与喜宴。

筹备庶子喜宴不是大事,所?以?侯夫人有意趁此机会?抬举乔芝,将她推到侯府全府上下跟前露面。

有这一回的经验,往后侯夫人再将管家实权逐渐交到乔芝手中,便是顺水推舟的事了。

从前侯夫人掌管家大业大的侯府力不从心,因?为?心思稚嫩才交了权出去。没?想到瞧着温和善良的三夫人,却是个?不简单的。时间长了侯夫人才知养虎为?患,只可?惜放权容易收权难。

三夫人霍氏从十一年前就开始协助侯夫人管家,掌着府中厨房、药房、仓库与之人事,这之类又琐碎又重要的事。经年累月的渗透,早已叶茂根深,若想分剥她手中的权,只要三夫人不犯错,恐怕绝非易事。

现在?大房添了乔芝这员猛将,收权之路出现了一线生机。侯夫人如?何不高兴?

见乔芝回话的模样也是话里有话,侯夫人心里明白儿?子一定是早同儿?媳通过气,一家人目标一致,将侯府内宅掌家之权合二归一指日可?待!

侯夫人让乔芝同三夫人一起筹备三公子婚事并非只是嘴上说了就罢,将她身边得力的曾妈妈与大丫鬟满月也一并拨给乔芝协助她理事。

因?说久了话,侯夫人留众人在?金玉苑一同用了早膳。出了金玉苑后,乔芝预备带着曾妈妈与满月一同去往三房所?在?的悠然苑拜访三婶娘。

心里挂着正?事,乔芝请裴承赫先行回扶风榭,可?她等了半晌,裴承赫岿然不动。

“世子,你先回吧。我目送你走远了再动身。”乔芝提醒他。

裴承赫非但没?转身走,还往乔芝跟前走了两步,“为?何要我先回,就不能一道去?”

乔芝解释道:“我同三婶娘定会?谈些?内宅正?事,世子应当?不愿听。且也不知会?谈多久,若世子一同前去,岂不无趣?”

“不无趣。走吧。”裴承赫转身拔腿朝悠然苑的方向走去。

裴承赫今日这么反常,乔芝知道他是因?为?今早被她戳破了昨夜的事心中有愧。可?若换做别人心中有愧,应当?是赔礼道歉或是保证不再犯等等,怎么裴承赫心中有愧后反而变本加厉地歪缠人。

他这样的人,真是令乔芝哭笑?不得,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了。

不过与三婶娘议事总归不是裴承赫不能听的,既然他想跟着,那她只好?随他了。

曾妈妈与满月头一回见到世子同少夫人之间是这样的,都有些?稀奇。又暗暗决定待回了侯夫人身边,一定原封不动地讲给侯夫人听。

金玉苑距离悠然苑之间隔了二房与四房的院子,这之间要走上小半个?时辰。一行人穿行在?侯府回廊与小巷间,气氛有些?微妙。

乔芝从小懂事,言行举止都是自行领悟的合规得体。行走坐卧如?松挺劲中又婉约轻慢,不该开口时绝不多言。

所?以?她一路目视前方,安静走路,未有片刻分心。

可?是裴承赫自由散漫惯了,走路大步流星、要么抱臂要么负手,远远望着就是一派无人敢惹的混世魔王样。

而此时身旁有乔芝在?,他时不时回头看看她,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得后方的丫鬟们都紧张起来。

这两人,一个?气势冲天无视四周、一个?如?水沉静漠视一切。他们两个?人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制造出的微妙气氛和诡异沉默令身后和往来的其他人难以?忽视。

处在?这一切根源的乔芝其实并不像她表面上那般超然物外。

她余光看见了裴承赫每一次回头,且他看她的眼?神还次次都不同。有时热烈、有时好?奇,有时看着她的眼?睛、有时又看向她的手。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丝毫不收敛。

乔芝不是个?心思脆弱容易扭捏的人,可?让他这么看着,竟令她莫名生出一丝怯意。

又再忍了几时,乔芝终于忍不住说道:“世子,看路。”

裴承赫半分扭头回去意思都没?有,理直气壮回她:“路不好?看。”

周围窸窸窣窣传来轻笑?的声音,连带着乔芝也差点忍不住翘起唇角。不过乔芝定力好?,还是忍住了。

可?即便乔芝忍住了唇角上扬,裴承赫还是发现了她双瞳中一闪而过的华彩。

这还是二人成婚后乔芝头一次因?为?他逗她的话露出笑?意,裴承赫终于放下心来。

早上乔芝诈出他昨夜装醉骗她,裴承赫生怕乔芝生气,所?以?厚着脸皮——不过他本来也是如?此、并不勉强,一直循着机会?放飞本色逗乔芝开心。

现在?终于成功了,裴承赫松一口气,回过头去没?再为?难乔芝。

众人到悠然苑后,经过下人通报,被三婶娘派了大丫鬟出来迎进了正?房。

见过礼后,乔芝开门?见山道:“三婶娘,母亲今日吩咐我佐助您操办这回三公子的婚事。我是个?急性人,想着早些?问问好?早些?准备。这才来叨扰您,问问有无我能帮得上忙的。”

三夫人霍氏淡淡笑?着,心道昨日大夫人才同她交代,今日乔芝前脚从金玉苑出来,后脚就来寻她。这么急着来问,不知道是不想给她盘算的机会?,还是等不及就要掌事了。

“其实啊,这婚宴之事,一贯是府中办惯了的,并不劳累。大夫人真是细心,生怕我忙不过来呢。你这样年轻,就派你出来操劳,三婶娘怕若是把?你累着,如?何都安不下心来。”

“这样,一来侄媳你面嫩,三婶娘担心你若压不住事容易遭刁奴瞒骗了。二来你也还未熟悉章程,恐怕没?个?经验下不去手。你就跟着婶娘理理名帖、贺礼,又轻省,又能熟悉侯府亲疏远近的人脉。如?何?”

对着侯夫人亲自派的乔芝,霍氏张口闭口心疼她年轻,只让她伸手摸个?不轻不重的皮毛,果然是野心不浅且毫不矫饰。

这恐怕都是因?为?试探过乔芝,知道她不好?糊弄,又警惕乔芝另有目的,所?以?一点空子都不想给。

霍氏是长辈,理由又说得头头是道,乔芝要真表露想伸手重要些?的事,恐怕还多有掣肘。所?以?侯夫人才会?派曾妈妈与满月协助她,目的就是在?这时要帮乔芝说说话。

不过还未等她们开口,裴承赫先行说道:“三婶娘真是善心一片。不过我记得三婶娘接手协理管家时也不过才二十岁?当?年我娘直接给三婶娘分了权。而三婶娘甫一上任,就大刀阔斧改了府里取药份例的规矩,人人称好?。”

“三婶娘也是经历过从无到有的人。我夫人如?今十七将进十八,再柔弱也比之三婶娘当?年不远。如?今三婶娘说担心我夫人压不住事,是觉得她不如?你呢?还是觉得你比她强?”

霍氏脸色白一阵青一阵。

难怪这个?不守规矩的二世祖也跟了来,原来是带着他的厚脸皮给乔芝撑腰来了。

他这人什么话都敢往外吐,最后问她的两句话明明都是一个?意思,还不讲道理地翻来覆去说,含着毒带着刺,让她听着就心惊胆战。

不想理会?裴承赫最后两句质问的霍氏不由自主?转移话题,先指出裴承赫的错误,“世子,婶娘当?年接权时是二十二岁。”

裴承赫将手中端着的茶盏往桌面上重重一放,口当?的一声脆响令毫无准备的众人、尤其是霍氏心惊得一颤。

“三婶娘虽然为?侯府操劳了十几年,但是莫要忘了,你是协理、是旁助。而乔芝是世子夫人,是因?侯夫人不适,临时顶事的主?子。三婶娘只要不是老糊涂了,都知道应该怎么安排。莫要因?为?我娘给你留面子没?安排具体,就将人重拿轻放。”

裴承赫太过直接了,可?他说的话除了难听之外句句在?理,令人无法反驳。除了语气不善,也挑不出错处。

他一没?抢权,二没?按着霍氏的手安排。只不过是将实情说了出来,让霍氏没?理由糊弄人。

不过也只有他这个?身份说出这些?话能让人没?法借题发挥。

曾妈妈与满月都暗暗在?心中点了点头,赞同世子的气势和逻辑。

乔芝很意外。

看来裴承赫并不是不管事就一概不知的人。他的气势和聪明在?某些?场合还尤其合适,比如?此时。

而且她也没?想到裴承赫会?这样强势地站出来为?她说话。还说得挺好?。

她想着,若裴承赫肯潜心钻研内宅事,应该也不会?差。不过有些?人就是只知大不知小,只知皮毛不知深浅,也不知若真让他去内宅处理这些?弯弯绕绕,结果会?如?何。

可?能也会?像此时这般,面上达到了目的,内里却被他刺得千疮百孔。

乔芝一直注意着三婶娘的态度,见她虽然是被裴承赫唬住了,但是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

显然,三婶娘这样的人,就算一时退步,也是退一步,进三步。且很可?能还会?四处给人挖坑。

就像回应乔芝所?想一般,霍氏呆愣片刻后,非但没?生气,还摆出了一副笑?脸,和和气气说道:“不愧是咱们威远侯府的世子,想得就是周到。确实是婶娘想岔了,因?为?关心小辈,忽略了正?经事的重要性。”

“婶娘又认真想了想,这样如?何?听闻侄媳心细如?发、惯会?体察人心,这喜宴的安排便是需要侄媳这样的人来谋划。婶娘就将筹备喜宴的事全权交给侄媳,连带大厨房的调配,也一并交给侄媳。世子觉得如?何?”

乔芝在?心里笑?了笑?,霍氏的安排果然如?她所?想。

筹备宴席可?不是简单事。从采买、人员分配、菜单安排到座次安排、时辰分配、上菜、存余等等,方方面面又琐又细还容易出错。

将一整个?筹备喜宴的流程交给乔芝,但凡有错处,就中了霍氏的算盘。

且就算乔芝样样都能安排好?,保不齐霍氏还要从中作梗。

这下乔芝算是从摸不着大事,直接变为?被扔了个?烫手山芋。

霍氏说完后直接问裴承赫,估计也是想捡个?漏来。拿捏的就是乔芝不好?同裴承赫通气,裴承赫又不懂这些?,贸然答应下来将烫手山芋揣在?了怀里。

不过裴承赫也不傻,他并不理会?霍氏,而是先看向乔芝,等她来做决定。

乔芝见裴承赫一脸天塌地陷也有他挡在?前,不急一时、任她选择的表情,仿佛若她不答应,他就能继续跟三婶娘刚硬回去,再换个?好?些?的差事。

可?是再挑挑拣拣,就会?害得裴承赫要被霍氏寻出些?坏话说头来了。

所?以?乔芝没?开口拒绝,而是冲裴承赫轻笑?了笑?。

也不知道裴承赫怎么就这么有把?握看得懂乔芝的意思,转头冲三婶娘下巴一抬,说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