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嵇此人在外圆滑,但不过仅是表面?做出的样子,并非他脾气秉性有多好。
被裴承赫这样下脸,他当即目眦欲裂,可喘了几声粗气后,忽然又突然平静下来,笑得令人悚然。
知道裴承赫曾被他诋毁过名声,见他这幅不怀好意?的模样,乔芝暗道一声不妙。
而?裴承赫见惯了蔡嵇气得发狂但最终只敢在背地捏造事实?毁他名誉的场面?,所以丝毫不惧,玩味地看蔡嵇这次又会?耍什么手段。
不过一向无所畏惧惯了的裴承赫显然忘记了一桩往事。
只见蔡嵇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既然裴世子同织女?阁有此渊源,我蔡某人割爱便是。”
说完后,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今日见着?世子夫人,我忽然想起那个我见犹怜的孙娘子,不知她进了侯府过得可还?好?当日裴世子冲冠一怒为红颜,可令我印象深刻啊。如今见裴世子对女?眷如此好,想必也不会?亏待孙娘子,那我也就放心了。”
然后蔡嵇不等裴承赫答话,拱了手便带着?他的随从离开了牡丹厅。
裴承赫有一瞬的僵硬,他都忘了还?有孙娘子这么一个人。
说起孙娘子的来历,还?要追溯到三年前。当年裴承赫同好友在瓦舍看杂耍,碰巧撞见蔡嵇威逼利诱当时?身为淸倌儿的孙娘子。
仇敌作恶,裴承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正巧那阵子蔡嵇伙同他的友人传言裴承赫与穆虔二人有断袖之好。
为洗清这浑水,他不仅同蔡嵇一伙人起了好大一场争执救下了孙娘子,还?将计就计将人接回了府中。
自此,裴承赫其中一桩断袖的名声变为了骄奢淫逸、风流浪荡。
忆起往昔埋下的苦果,裴承赫心头浮上一丝不安,他看向乔芝,见她听了蔡嵇刻意?挑拨的一段话后状似毫无所觉,目光已经飘到了那套美轮美奂的襦裙上,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知该作何?反应。
不过既然蔡嵇没能得逞,裴承赫也断然没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必要。他轻咳一声清清嗓子,对接引娘子吩咐道:“将衣裙送近一些。”
乔芝自然听懂了蔡嵇所说的事,无非就是裴承赫曾经强占了蔡嵇看中的孙娘子。
她未说一句话,只因这是男子交谈的场合,并且说的还?是她夫君的桃色旧闻。
她作为有脸面?的正妻,无作为才是最合适的。所以待蔡嵇走了,她便转脸借欣赏衣裙置身事外。
因着?裴承赫也顺其翻篇,乔芝当即安心投入欣赏传闻中万众瞩目的这条流光烟纱襦裙。
从名字便能看出此裙的特色,首先?,面?料迎着?光会?有仿若珍珠的流光色。想必若站在阳光之下,必是如同传闻中美轮美奂的鲛绡一般梦幻。
其次裙摆以层层轻柔似烟雾的织纱造就,摸在手里柔软细腻、举之若无,与寻常纱布的硬与糙不同。想必织造此纱布的丝线必是经过了重重揉搓浆洗的工序。
再者,以纱为料子制的襦裙,竟还?绣着?越至裙边越渐繁的百蝶寻花。
于?纱之上绣花原本难度就极大。丝织纱极轻极薄,针线拉扯之间极易使其经纬变形。然而?此裙的绣线细胜发丝,又是最轻薄的贴边针绣法,不仅未破坏纱形,绣花也是极轻薄柔软。
与襦裙配套的交领衫是双层非流光的轻纱制成?,单边衣襟处有叠层。若穿上身,真是处处精致、处处娇美。
裴承赫看罢,点了点头,觉得这交领襦裙的美貌倒是能配上乔芝的。于?是他看向乔芝问道:“如何??”
乔芝熟知布料与绣功,见着?襦裙这样精细,自然是挑不出毛病的,颔首道:“百闻不如一见,不愧是织女?阁。”
“这套也记上。”裴承赫看向接引娘子,“再送些织锦的来瞧瞧,这厅里摆的太少,能看出什么?”
遇上这样一掷千金的主顾,接引娘子自然是百般依从,当即出厅唤了人,又往牡丹厅里奉上了好些华美衣衫。
最终,裴承赫又催着?乔芝选了两套织锦衣裳,共买下四套成?衣,付了近一百六十?两黄金的银票。
织女?阁还?附送了乔芝一小副缂丝鸳鸯戏水的桌面?立画,若要使银子买,定然也是价值不菲的出售品。
这一趟买下衣裳的钱,恐怕与侯府给乔芝下的聘礼都相差无几。乔芝主仆四人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不由暗暗心惊。
离开织女?阁,裴承赫临街站了片刻,众人跟在他身后静静等着?,不知他还?有什么安排。
思索片刻后,裴承赫转过身来看向乔芝道:“既出来了,若不给锦玥带些什么回去,只怕她要闹腾。帮我去给妹妹们挑支钗子如何??”
乔芝自然应下。
方才织女?阁买的衣裳,裴承赫吩咐店铺的人直接送至威远侯府。众人沿街步行不远,又到了卖珠钗首饰的玲珑阁。
玲珑阁的门?头较之织女?阁要窄上接近一丈,梁枋之上绘制着?鲜艳华美的彩绘,瞧着?一片花团锦簇,与织女?阁的素雅有所不同。
这一回虽没有裴家马车提醒,但玲珑阁的陪侍认得裴承赫。远远见他走向玲珑阁,立即迎上前去将人伺候着?。
玲珑阁内部与寻常珠宝铺子除开店内格局大一些、陈设家具木料做工昂贵一些外,并没有太大差别,都于?门?厅内陈列了一些寻常可见的金银首饰。
陪侍将裴承赫一行人请进了二楼雅座。
待将人安顿好,又上好茶点后,陪侍躬身朝着?乔芝问道:“请问世子夫人想看些什么首饰?小的都送来给您挑选。”
乔芝看向裴承赫,问道:“世子,妹妹们平日里都爱戴些什么材质、花样的?”
裴承赫眼神闪了闪,含糊道:“我不懂你们女?子,你就按着?你的喜好来挑,她们应当都喜欢。”
他不细说,乔芝只好自己?拿主意?,她看向陪侍,吩咐道:“将你们这里样式灵动些的钗子取来瞧瞧,少金银、多珠翠,小姑娘们爱鲜亮,通常不喜金银。”
“时?兴样式的珠冠、花冠也取些来。”裴承赫又补充道,“你们有什么好看的,都尽管上,莫要遮遮掩掩,给你们挣银子莫还?要催着?赶着?。”
他语气不好、意?思却好,那陪侍堆起满面?笑容,躬身道:“得令,世子爷您就放心吧,小的一定周到。”
买衣裳花了不少银票,买珠钗还?这般财大气粗,乔芝顿时?对裴承赫的私人家底有了新?的认知。
待陪侍将首饰都奉上后,乔芝忆着?四位妹妹们平日爱戴的花样逐一挑选。
裴锦玥爱珠光宝气,乔芝给她挑了一支镶宝石的振翅蝶钗。裴锦晴爱艳丽的,乔芝为她选的是支红珊瑚的簪子。还?有裴锦诗与裴锦秀,两个小姑娘爱鲜活,选的都是小鸟小蜻蜓之类的雕图簪。
选完后,乔芝忽然想起当日裴锦玥赌注所说,让裴承赫给她们一人买一支水仙玉钗,不禁犹豫该如何?是好。
她看向裴承赫问道:“世子,我想起投壶那日,锦玥说要水仙玉钗。那这些,便不挑了吧?”
经乔芝提起,裴承赫才想起这回事,他回道:“不必。”又看向陪侍道,“将我夫人挑的这些包上,再包五支水仙玉钗。”
听他说水仙玉钗要五支,乔芝不由得看向裴承赫,正要说话,就听裴承赫不容置喙地说道:“莫推辞,既然是一样的钗子,你们姑嫂五人各来一支,岂不正好?”
那陪侍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乔芝再推辞也不像事,只好应道:“谢世子。”
裴承赫用扇面?指了指其余首饰与头冠,“既给锦玥她们都挑好了,给你自己?也挑一些。我见那珠冠不错,叫你丫鬟给你重梳个发髻戴上试试。”
世子对夫人这样慷慨,程妈妈与两个小丫鬟怎么能不高兴?
还?不等乔芝多言,连碧就走上前着?手替乔芝卸去了珠钗。
雅座中有铜镜、梳妆之物,连碧取了角梳给乔芝拆散发髻,重梳了个适宜戴冠的发髻。
裴承赫夸赞的这顶珠冠,以赤金锻造出高耸的莲花型底座,以累丝工艺在花瓣上做了叠花串枝的装饰。镶的珠子是泛着?淡蓝紫光的冷色珍珠,这般淡雅的色彩,连带衬得金冠都脱离了几分世俗气。
乔芝秀发乌黑、肤如凝脂,戴上这顶珠冠后,十?足是位雅致清贵的高门?夫人。并且也只有她这般清丽端庄的长相,才能压得住这样一顶兼并华丽与优雅的珠冠。
甫一为乔芝戴上珠冠,连碧就夸赞道:“真好看,格外适合夫人。”
乔芝轻轻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多言。
连碧抿抿唇,明白过来意?思,顿时?就收了声。
裴承赫注意?到这一幕,玩笑道:“怎的,好看还?不让人说?我也觉着?好看,我能说吗?”
乔芝歉意?回道:“世子,今日您为我花销已够多了。”
“这才多少。”裴承赫淡淡道,“往后你多有应酬,打扮得华贵些,也是替我挣脸。你若觉得多,那便不买其它?了,只是这珠冠如此适合你,怎么也得留下。”
他这样说了,乔芝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都是不识抬举,只好应下了。
从玲珑阁出来,已接近午膳时?分,裴承赫又带着?乔芝在外用了一餐午膳,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扶风榭,今日在外买的衣裳首饰已经被各铺子差人送到侯府门?房,门?房又送回了扶风榭正院,在中室满满摆了一桌。
见主子回来了,春雨这才带人当面?收拾。
裴承赫朝乔芝发话道:“你自己?留一支水仙玉钗,其余四支的盒子交给燕来。你挑的四支簪钗暂且先?放你手中。明日一早去金玉苑请安时?带上。”
“是,世子,我知道了。”乔芝应道,又对春雨吩咐道,“按世子所说来安排。”
这时?乔芝已隐隐察觉到裴承赫另有打算,等第二日来到金玉苑,同妹妹们送珠钗时?,裴承赫果然做了一出令乔芝不知如何?答谢的好事。
原本四位姑娘收到裴承赫就算赢了赌约依然买来送她们的水仙玉钗,已然很是欢喜。结果裴承赫接着?说道:“昨日在玲珑阁,你们嫂嫂给你们按着?喜好,一人挑了一支簪钗,快去请她拿出来给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四位姑娘听闻后,大喜过望,纷纷大着?胆子围到乔芝身边。
当着?侯夫人与三位姨娘的面?,乔芝自然不能否认裴承赫说的话。只先?笑着?将选好的簪钗一一递给妹妹们。
期间,她抬头看向裴承赫,见他神色平常、笑容淡淡,并无自己?花钱为她送人情后多余有些什么邀恩的神情。
裴承赫这样贴心,令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乔芝的眼光与心思自然是好,裴锦玥几个见到她为自己?挑的珠钗,真是既符合她们各自的喜好,又精美非常。
侯夫人见她们如此热闹,笑道:“儿媳有心了,瞧把这些丫头高兴的。来,你们戴上给我瞧瞧。让我看看你们嫂嫂都给你们挑了什么好看的首饰。”
母亲发话了,四位姑娘便让自己?的丫鬟取下原本钗饰,再戴上乔芝挑的珠钗,一齐站在侯夫人跟前给她看。
见到女?儿们该明艳的明艳、该俏丽的俏丽,侯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将乔芝夸奖了一番。
此事过后,候夫人又同众人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众人告退时?,侯夫人忽然道:“赫儿先?回去,我有事要同儿媳说。”
裴承赫观察一番,见母亲神态轻松,不像是要为难乔芝的样子,便放心先?回扶风榭了。
侯夫人既留乔芝一人说话,想必不是寻常事,所以裴承赫将乔芝的丫鬟也一并带了回去。
人走后,侯夫人朝乔芝招了招手道:“儿媳坐近些来。”
大房丫鬟们闻言、立即伶俐地重新?布椅上茶,在侯夫人身旁给少夫人设下位置。
乔芝依言走到跟前坐下了,恭敬说道:“儿媳悉听母亲赐言。”
“放轻松些,不必紧张。只是有些事我还?拿不定主意?,找你商讨一二。”侯夫人一副随意?放松的模样,端起茶盏来啜了一口,又说道,“想必你应当还?记得上回我说要给大房庶子裴承谦娶妻之事?”
乔芝点头道:“回母亲,儿媳记得。母亲曾说过春分节时?要为三公子相看贤妻。”
侯夫人点点头,心想乔芝果然是个会?认真听人讲话的懂事孩子。
而?后,侯夫人缓缓将自己?的顾虑解释给乔芝,“三姨娘常氏是老夫人远亲家中女?儿,因家道中落,被老夫人善心接来东京,指给了你父亲做了良妾。因三姨娘原有些出身,为她所出的三公子娶妻便成?了一桩难事。”
“春分节时?到场的都是勋贵高门?,若在春分节相看,只有在各家庶女?中选。当日我说时?,就察觉三姨娘有些心结。春分节时?,我瞧中的是诚敬伯府孙家的四姑娘。侯府庶子配伯府庶女?,任谁来说都是不出错的。且赫儿同诚敬伯嫡子又走得近,这更是一桩亲上加亲的事,诚敬伯夫人应当也乐见其成?。”
“后来我又相看了一番,礼部郎中家有一嫡出小女?,年岁相当,姑娘斯文内敛也不错。若聘了她给承谦,三姨娘定是喜欢的。老夫人那里也会?满意?。”
“可若选了后者,我们自家是满意?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你父亲……罢了,我也是老糊涂了,这等事与你来说。”
侯夫人徐徐将来龙去脉道来,乔芝听了,暗暗记在心里。
她抬眼看向侯夫人,温声回道:“我瞧母亲眼下有些乌青,想必近日没少为此事忧心。母亲同我说,是信任、亦是看中。我自当尽心尽力为母亲排忧解难。三公子娶妻此事,母亲且听我为您分析一二。”
见乔芝为人稳重,语气镇定,侯夫人原本有些焦乱的心不由得平静了几分。眼含赞赏地注视着?乔芝,示意?她大胆说下去。
“先?说伯府庶女?四姑娘。春分节时?,我曾陪同锦玥玩投壶,与其接触过一阵子。四姑娘落落大方,友爱姐妹,瞧着?是个好姑娘。若将其求娶进门?,对三姨娘母子二人应是好的。”
“母亲,大姨娘所出二公子已经成?家立室,您为二公子求娶的是诸司使大人府上庶女?,若为三公子求娶嫡女?,恐怕不利于?大房子辈和睦。”
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乔芝提到二公子裴承德,令侯夫人恍然领悟到这令她遗漏的一点来。
若给二公子娶的是庶女?,却给三公子娶了嫡女?。这将来,二公子同三公子当如何?处?三儿媳同二儿媳又当如何?处?
若子辈之间起了嫌隙,她这个做嫡母的首当其冲便要遭怨怼。
就算侯夫人今日为三姨娘之子求娶嫡女?令她满意?了,将来生出事端,保不齐她仍会?起怨心。若她闹到老夫人那里,则是个大大的麻烦。
侯夫人缓缓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儿媳,你说的对、说的好。可还?有别的?”
乔芝继续说道:“接下来儿媳要说的,可能会?有些无德,母亲还?请见谅。”
“你大胆说,我不会?怪你。”侯夫人拉起乔芝的手拍了拍以示抚慰,“你且放心,在场都是我忠心的,今日你同我说的话,出了这道门?,谁也不会?知道。”
有侯夫人此话保证,乔芝自然不会?遮掩,她一五一十?说道:“主母难为,有庶子之嫡母更难为。更何?况侯府嫡庶同尊,庶子同享有家产继承权。所以母亲为庶子婚事忧心,我很能理解。我也明白您担心若处理不好三公子的婚事,对祖母、三姨娘,都不好交代。可是论重要性,我认为侯府兴衰远胜于?我们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若您请媒人向礼部郎中求娶他家中嫡女?,此事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礼部郎中一旦回绝媒人说亲,只能是因为对侯府此举不满。届时?,一来侯府求亲不成?,二来侯爷还?有可能遭礼部官员介怀。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事。礼部辖礼司、祠部,上达天?听,官场的其中关节,想来侯府不宜有失。”
乔芝将侯府替庶子求娶礼部郎中嫡女?的弊端剖析得细细的,侯夫人及她近身丫鬟婆子都是一脸肃色。
“如此说来,不仅礼部郎中嫡女?不成?,换成?其它?府邸的嫡女?也是同样的。”侯夫人喃喃道,心中已然有了定论。
又沉思几许后,侯夫人看向乔芝,目光亲昵又柔和,“儿媳真是心思玲珑,小小年纪,便能考虑得如此周全。赫儿能得你为妻,实?乃我们裴家幸事。”
乔芝微笑低头道:“母亲过奖了,为母亲分忧解难,是儿媳应该做的。”
经此一事,侯夫人对乔芝已是三分好感化为五分爱重。她忽然又起心思,说道:“改日我便寻个好日子,请媒人上诚敬伯府说亲。既儿媳同伯府四姑娘面?熟,又如此善解人意?,到时?再帮我筹备一下送往伯府的礼,准备一些四姑娘爱物,以表诚意?。”
这样大的事,侯夫人邀请乔芝插手协理,个中隐喻已十?分明显。乔芝并未推辞,恭恭敬敬应下了。
乔芝从金玉苑回扶风榭时?,侯夫人还?派了大丫鬟相送。大丫鬟周到恭敬,直将她送至了扶风榭正房廊下。乔芝又留了她吃了道茶,才请人回去。
进了屋内。裴承赫纳罕地看着?乔芝,笑问道:“这是什么了不得的阵仗?竟由母亲最得脸的大丫鬟送你回来,母亲是同你说了什么大事?”
裴承赫是世子、侯夫人所说并不隐秘,所以乔芝没有理由尽数瞒着?他。将丫鬟们都遣散后,乔芝坐到裴承赫身边,同他解释道:“是为三公子娶妻之事。”
“与我猜的也差不多。”裴承赫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在榻桌上敲着?,面?色渐渐有些冷,“若不是因为祖母,母亲何?至于?为一个庶子的亲事操劳成?这样。”
乔芝知道侯夫人是位有些清高的勋贵女?,见一个妾室都令她如此顾及,可以料想到从前她吃了多少婆母的磋磨。
她轻无声地叹了口气,又说道:“母亲还?安排我协理三公子的婚事。”
裴承赫挥去不快,朗声道:“这是好事。我没想到母亲竟如此快就这般信重于?你。”
乔芝也笑着?附和道:“是母亲心慈。”
“好生办事。”裴承赫略离身,俯身到乔芝耳边,轻声又郑重同她说,“早日将三婶娘那一半权夺回来,掌握在你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礼部郎中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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