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敢狡辩！难道患者家属会冤枉你吗？不管怎么样，我们身为医生都不可以对患者这么说话，尽可能的为患者考虑，帮助他们，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今天要是不道歉，实习期提前结束！”
“我！主任！”女医生急的直接哭出来，她赶紧跑到母亲的面前：“大姐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我不该这么说你女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吧！”
母亲此刻哪有心思管这些。
刚准备开口，柳如燕悄悄拉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开口：“大姐，手术费你不用担心，就好好看着吧。”
这位母亲有点不明所以。
赵光表现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平时是怎么给你们培训的，对待患者要像对待自己家人一样，给予关怀和安抚，可你竟然对一个母亲这么说话，咱们科室好不容易跟患者建立起来的信任关系，这下都被你毁于一旦！”
“主任，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我就是一时失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了，你暂时停职等着接受教育，没有医院的通知不用再上岗，让你老师到办公室找我，我倒要问问，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对待患者家属的！”
“主任！”
旁边两个医生赶紧把女人连拖带拽的拉向远处。
季楚四人对视一眼，不得不佩服这个赵主任的反应能力。
此时周围的患者纷纷为赵光鼓掌叫好。
事态在短短的几分钟，发生了剧烈的反转，真叫人叹为观止。
赵光的戏演完了，接下来不过是‘走流程’的问题。
“都是我，管理不善，我要负全责，这样吧，咱们先到我办公室去，关于孩子的病情和后续治疗的费用问题，咱们坐下来慢慢说，在这里影响其他患者就诊总归是不太好，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眼看事情只能就这么作罢，季楚他们便答应先跟他去会议室。
办公室里，赵光热情接待，还亲自给他们倒上一杯热水。
“这次的事实在是抱歉，让你们有不好的体验，我一定对他们严厉批评教育，也会给这位母亲一个交待。”
季楚心里冷笑，一句管教不严就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真有意思！
“其实这孩子的病情我了解一点，毕竟是山难遇险，院里也很重视，可实际情况确实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乐观，孩子小，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素质也不太好，第一次手术也有感染的迹象，这确实……”
说着，赵光的眼眶竟然还红了。
“但我们确实也是没办法，据我所知，她的主治医生为了这个孩子也垫付了部分钱，可杯水车薪，还是不够啊，医院患者这么多，困难的更多，一旦开了这个先例……医院也很难啊，唉……”
说的倒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建设性的意见一个都没有。
不过赵光说的也对，开了这个先例，若人人都要求医生垫付医药费，那谁还愿意当医生？岂不是会乱套？
其实话糙理不糙，没钱，就没命。
罢了，既然已经决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手术费大概需要多少钱？”季楚没工夫给他扯皮，还是先把实际问题解决。
赵光缓了一口气，打开电脑查着资料：“目前手术费大概是六万多，但牵扯到上次的感染，还有拖欠的费用，差不多有十万左右，手术过后的后期护理费以及医药费，大概是两到三万左右，如果中间发生二次感染，这个费用可能还会增长，可如果器官衰竭的话，那这个数字就不可估量。”
听到这些数字，季楚不由得沉默，原来人命竟然这么值钱。
高琦三人也不由得陷入沉思，这的确是笔不小的费用。
见他们不说话，赵光继续开口：“其实手术后成功存活的概率，也只有45%，因为术后感染的风险非常高，虽然我不想说，但还是不得不说那句难听话，到最后可能是钱花了，人也没留住啊。”
赵光知道这是件麻烦事，所以当初院里才会提议放弃治疗，毕竟这位母亲是穷苦人家，根本承担不起费用，还不如趁年轻再要一个孩子，在这点上医院并没有做错。
但如果季楚真的能把这个钱给承担下来，那医院当然乐意救人，不过听到这个数字，恐怕季楚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吧？赵光还不如让他们早点认清楚事实真相，毕竟谁会愿意为了一个陌生人的生死而散尽家财呢？
人都是自私的！
季楚深深叹出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想当时那张满是泥污血渍的笑脸，她紧紧抓住季楚的手，是在跟季楚求救，她不想死，她想活下去。
季楚不顾危险上山救人，不就是希望给这孩子一个活命的机会吗？
如果她最后还是死了，那季楚这番操作又有什么意义？
高大叔的牺牲也会显得十分可笑。
“这样，目前的手术费和前期欠下的费用，我掏了，至于后续的，我暂时没那么多钱，需要时间周转，但我会尽快把钱补上，希望医院这边以救人为先，不要因为费用为难这位母亲。”
季楚的回答让赵光很意外，还真有这种傻子？明知道可能是个无底洞甚至血本无归，他还愿意出钱！
“谢谢你，我替我女儿谢谢你！”女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季楚面前，用力把脑门往地上磕：“活菩萨，活菩萨救命啊，你的大恩大德我当牛做马也会报答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我发誓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季楚忍不住湿了眼眶，赶紧扶起女人：“大姐别说了，救孩子要紧，我当初答应你上山救孩子，如果今天这孩子救不回来，那才是我辜负了你。”
“不行！”一直沉默的高琦，此时缓缓开口。
“高处长，你？”
高琦站起身，看着季楚是满眼的赞叹，他一手用力拍在他的肩膀上：“我小叔为此赔上了一条腿，今天我也趁机当一回大爷，这个钱不能全让你承担，要是这孩子救不回来，我小叔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刘程也赶紧走上前：“那我也出一部分，虽然不多，但也是我存的老婆本，先救孩子要紧。”
柳如燕轻笑：“那我也只能尽点微薄之力咯？”
三个大男人都忍不住留下了眼泪，一来同情这位母亲的遭遇，二来也好为这件事划上一个句号，不管最后孩子能不能救回来，但至少努力过也不至于留下遗憾。
剩下的，就看老天爷怎么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