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时布鲁塞尔
录音带总共拷贝了三份,一份送到了欧洲联盟最高指挥总部的情报参谋处,做成独立的译版,再与托兰德的翻译对照比较,一份送到法国情报处做电子分析,第三份送交给一位俄语流利的比利时心理学家,由他进行心理分析。在这个时候,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总部里一半以上的情报官也对原先有关苏联燃料油消耗的资料加以更新,美国中央情报局与其他国家的情报单位也开始深入调查苏联石油的生产量与使用量。托兰德在分析结果出来以前数小时就已经先预测到答案了:资料不足。预估的结果各有不同,有的是说苏联的石油还够用好几个月,有的则说他的燃料几乎快耗尽了。
欧洲联盟最高统帅花了些时间才接受了这些资料的表面价值。从俘虏的口中他的情报人员获得了极丰富的资料,但太多数是错误的,甚至有些是互相矛盾的。由於补给官都是跟在作战部队的後面,因此鲜有被俘的。最先探知实情的是空军,他们知道敌人的油料补给场远比预料中的要小,他们以小型的加油站来替代原来在俄国社会中所盛行的大供应站制度(尤其在卫丁堡的大贮油场被炸毁之後),以因应日益增加的空战需要量。过去北约的空中深入打击任务一直是着重於苏联的机场、弹药场、交通要道以及迫近前线的战车部队,他们认为这些都远比预料中更小的燃料贮存场更有价值,何况这种较小的目标不太容易标示出来位置。大型燃料库的交通特点是经常有数百辆的卡车进出,小型燃料库则进出的车辆较少,因此飞机上的俯瞰雷达很难找出其位置,所有的这些因素都是军事上决定目标优先次序的依据。
与空军总司令讨论了十五分钟之後,欧洲联盟最高统帅改变了攻击的优先次序。
东德史丹德尔
“我不能同时做两件事。”阿利克斯耶夫喃喃自语。过去十二小时以来,他一直试着找出解决方案,但是没有办法。自己终於成为总指挥官而不再是一名唯命是从的属下是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现在无论是成功或失败,他都要负全部责任,一次错误就是他的错误,一次失败也是他的失败,现在他明白为人属下是多么轻松。就像他的前任司令一样,阿利克斯耶夫也须下命令,即使他的命令是不可能做到的。他必须保有已占领的地区并且继续前进。他只有足够的力量来完成其中一项而无法同时完成这两件事情。你必须从威悉河向西北面前进,切断威胁到我方前进部队的右翼敌军,同时为攻进鲁尔河谷的决定性攻击铺好路。下达此项命令的人不是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就是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可能做到。
但是北约知道这不可能办得到,他们的空军已经摧毁了洛贺尔河与阿尔菲德之间每一条路上的苏联运输车队。守护贝洛哥维耶将军右翼的两个B级装甲师已经被击溃,相当於一营的阻断兵力也已占领了各重要的十字路日,同时北约的指挥官命令增援了在阿尔菲德的装甲骑兵团,可能还有整整两个装甲师埋伏在洛贺尔河北岸的丛林里。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未攻击贝洛哥维耶的部队,他们之所以未采取行动,可能是要让他放胆渡河,然後诱他们向北逆袭。
阿利克斯耶夫记起在佛朗兹军事学院所学到的重要一课是:一九四二年的卡尔科夫(注:乌克兰东北之城市)防御战役,德军故意让前进的红军部队深入,再切断他们的後路加以歼灭。当时的最高统帅(史达林)忽略了战况上的客观条件(这种情形後来被称作“违反战场上的第二条规则”),反而只注意明显战果的主观条件,这样的作法不幸後来被证明是错误的。教科书上这样地下了结论;阿利克斯耶夫心中怀疑,他如今所做的选择会不会是错误的,将来会不会变成那些军官们的学习课程,当他们将反对分析评论填入他们的作业簿上时,会不会批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是个狗屁将军?
或者,他应将部队撤回……然後承认被打败了。这样很可能会被枪毙,最後大家会记得,他是祖国的一名叛徒,如此正合某些中央委员的意。将这么多年轻男孩送入炮火里以後,如今他自己也面对着死亡,只是死的方式与预料中的完全不同。
“沙吉托夫少校,我要你立刻回莫斯科,亲自向他们报告我要做的事情。我要分出贝洛哥维耶将军的一个师军力,派他们去再次打通往阿尔菲德的路。阿尔菲德的攻击将从两个方向进行,等成功之後,我们就可继续渡过威悉河而无需担心我们的矛头会被切断。”
“一个巧妙的折衷办法。”少校满怀希望地说道。
这正是我要听的!
西德彼得堡
匿踪战斗机只剩下十二架了。它们曾经两度暂时被调离战场以期找出能够降低危险度的新战术——而又能获得一些战果的,伊灵顿上校如此告诉自己。有若干苏联的防空系统已经证明比他预料的还精良,但是他半数的损失却还是无法解释的,难道这些损失是因为武器载重量过高且飞在最低的高度时造成的,还是因为每个人都可能遭遇不测?每一个飞行员都认为在一次任务中被击落的机率只有百分之一,但是出勤五十次之後,这机率变成了百分之四十。
他的飞行员都保持着不寻常的冷静,这个精锐的匿踪战斗机中队是个全部由男人组成的亲密大家庭,其中三分之一的成员已经牺牲了。这种使得他们能够保持沉默而私下饮泣的专业素养是有一定限度的,而现在,这个限度已经超过了。出勤能力降低了,但是战斗的要求并未减少。伊灵顿知道,对整体的军事行动而言,打击目标绝对比个人的伤感来得重要。
他将飞机在跑道上调头,起飞朝东向飞去,今晚他没有带任何武器,只保留了响尾蛇飞弹和反雷达飞弹来作为自我防卫之用。他的F—19A带了副油箱而不是炸弹,他飞到三千尺的初步高度,在俯冲到五百尺高度之前,他先检查了他的仪表也稍为调整了飞机的角度。五百尺是他飞掠威悉河的高度。
“地面上有一些活动,公爵。”後座的伊斯利报告:“像是一列战车和部队运输车,在六十四号公路上,正朝着东面走。”
“报告进来。”在这个战区中任何正在移动的东西都是他们的目标。一分钟之後,他们掠过了阿尔菲德北面的莱纳河。他们看见了炮兵在远距离外发射炮弹的火光,伊灵顿向左边侧滑以避免炮火。六寸口径的炮弹在飞行途中是不会管那飞机是不是隐形的。
这应该比攻击任务安全,伊灵顿这样告诉自己。他们向东飞去,在离一条次要道路二哩处,伊斯利用装在机头上的电视摄影机侦察地面上的状况。当苏联的防空飞弹系统扫瞄天空搜索攻击目标时,他们的威胁警告接收器上的警示灯闪亮了起来。
“战车,”他冷静地说道:“有好多。”
“在移动吗?”
“我想没有,看来像是停在路边靠近树木的地方。等等,飞弹发射警告!三点钟方向有防空飞弹。”
伊灵顿拉下操纵杆,急速向左转,他必须在数秒钟之内将飞机一路俯冲,而且还须转头向另一方向,才能看到来袭的飞弹,然後他拉起机首再回到右边,这样才不会让这架价值五亿美元的飞机撞到地面。他所看见的防空飞弹只是一道黄白色的火焰,正朝着他而来。他算出它的高度之後,立即来一次向右的急转弯,後座的伊斯利双眼紧盯着飞弹。
“甩掉了,公爵——吔!”飞弹飞过这架F—19A的後面,落到树林里爆炸了。“仪器显示这是一枚SA—6,搜索雷达在一点钟方向,而且很接近。”
“好。”伊灵顿说道。他启动了一枚反雷达飞弹,从四哩之外的距离对准那具雷达发射出去,等到俄军发现时已经太迟了。好好享受这一顿吧,俄国佬!
“我在想,你所说的他们准备如何逮着我们的看法是对的。公爵。”
“是的。”F—19A的设计是用来对付来自上方的雷达,而由下往上仰视的任何雷达就大有机会可逮住它们。它们可以采取超低的飞行高度来躲过,但是这样一来就无法看见想要看的东西了。他调头,再去看一下那些战车。“你认为有多少,唐恩?”
“很多,超过一百辆。”
“告诉总部。”伊灵顿向北返航时,伊斯利也将这份情报报告上去。几分钟之後德国的幽灵式战斗机会来拜访这个战车集合地点。那个战车停泊之处可能就是加油地点,他想,运油卡车不是已经到了那里就是还在路上。运油卡车现在是他的主要目标,这是经过数星期以来一直以补给站和车队为目标之後的突然改变……那是什么?
“卡车,在正前方!”伊灵顿看着抬头显示器上的夜视画面。一长列的运油卡车,正以紧密的队形前进,它们有曲度的金属顶盖甚易辨认。他再度调转机头,在离道路两哩的上方盘旋。伊斯利的红外线显示幕显示出引擎和排气管排出的热度,比清凉的夜间空气还要热。那景象有如一群鬼魅正在树木生长线旁边的路上移动。
“我数过了,大约有五十辆,正朝着战车集合点驶去,公爵。”
每辆车有五千加仑容量,伊灵顿心想,二十五万加仑的柴油……足够装满两个师的每一辆战车。伊斯利也将这个消息报告上去。
“阴影三号,”空中预警机上的管制官回答道:“我们已经派出八架飞机,预计抵达时间四分钟,请盘旋等待评估战果。”
伊灵顿未领知命令,他将飞机右转,下潜至树顶高度,飞了数分钟,心中怀疑着有多少棵树旁边有着俄国兵正持着肩射式手持SA—7飞弹发射器等待着敌机来临。
早在越战时期他就了解到,无论他的飞行技术多优秀,总有一天他会碰上被击中的机率,而丧失生命。但是多年处於和平时期的心情,使他忘了这个危机——伊灵顿从未想到会有一架敌机能够毁掉他,只有SA—7飞弹能,而且他绝不可能预知什麽时候会飞过一具SA—7发射器的上空。别再想那些了,公爵。
英国皇家空军的旋风式战斗机从东面快速飞进来,领头的那一架将它的集束炸弹投在运油车队的前面,其馀的飞机则以大角度切过路的上方,将炸弹密集地投在运输车队中。卡车爆炸了,将燃烧中的油料抛到空中。伊灵顿看见两架战斗轰炸机向东返航时,机身侧面被橘红色的火焰映得通红。燃油流散到路的两旁,他看见未受损的卡车急忙地停住,转头而去,拼命想从大火中逃脱。有些车辆被驾驶员放弃了,有些则仍奋力向南继续行驶,只有几辆车逃逸成功,但大部份都因极重的负载量而陷入泥中动弹不得。
“告诉他们摧毁了半数,算是不错的了。”
一分钟之後,这架飞机又奉命再度朝东北方向飞。
在布鲁塞尔,来自空中搜索雷达机上的下链雷达信号传达运油车队的位置,一具已被设计成具有录影机功能的电脑从运油车逃逸回家的路径找到它们的出发点。另外八架攻击机於是立刻朝着那个隐藏在树林里的地点飞去,匿踪战斗机首先到达那里。
“我的显示仪上出现防空飞弹的雷达信号,公爵。”伊斯利说:“我敢说有一套的SA—6和一套的SA—11,他们必定认为这个地方很重要。”
“而且还有一百个混蛋带着肩射式地对空飞弹。”伊灵顿加上一句,“离预定攻击时间还有多久?”
对攻击机而言,两套的地对空飞弹是很不利的消息;“我们先宰掉他们一些。”
伊斯利找到了那具SA—11搜索/目标获取雷达讯号的出处,伊灵顿以四百节的时速朝它飞去,他利用一条道路,以低於树顶的高度低飞,直到距离目标两哩之处。从机身上发射另一枚反雷达飞弹,朝那具雷达飞去,同时,有两枚敌人的飞弹也朝着他们飞来,公爵立即以最大动力向东急转,同时飞射出干扰片。一枚飞弹去追逐干扰片而爆炸,另一枚则锁定了飞机身上反射出去的雷达信号,在後面紧追不舍。伊灵顿急速攀升,将飞机拉成一个最大的G力限制廻转,希望能摆脱那枚飞弹,但是那枚SA—11的速度太快了,它在这架飞机後一百尺处爆炸。不一会儿,两名机员从失控的飞机中弹射出来,他们的降落伞在离地面四百尺的危险高度上打开。
伊灵顿降落在一块小空地上,他很快地收起降落伞,启动求救无线电,并抽出他的左轮手枪。他一眼看见伊斯利的降落伞掉进一片树林中,即刻往那个方向跑过去。
“该死的树!”伊斯利说道。他的双脚悬在空中,伊灵顿爬上树去,将伞带割断,救他下来,这名少校的脸上流着血。
爆炸声从北面传来。
“他们逮到它了!”伊灵顿说。
“是的,但是谁会来逮我们呢?”伊斯利说:“我的背部受伤了。”
“你能动吗,唐恩?”
“他妈的,是的,我还能动。”
东德史丹德尔
将油料的贮存处分散成小型的方式几乎使得北约对这种小型贮油处的攻击降为零,这种安全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虽然对战车与对弹药库的攻击十分猛烈,但是这两项军需都能够得到充份的补充,油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将军同志,北约已经改变了他们空中攻击的形式。”阿利克斯耶夫从地图显示板上转过身来听他的空军情报官讲话。五分钟之後,他的补给主任也走了进来。
“情况有多糟?”
“全面来看,大概是我们前线补给量的百分之十,以阿尔菲德一地来讲,大约是百分之三十。”
接下来,电话钤响了,那是将於五小时之内要攻击阿尔菲德的那一师的师长。
“我的燃料完蛋了,运油车队在离此五公里处遭受攻击并且被摧毁了。”
“你能以现有的油量攻击吗?”
“可以,但是作战行动会大受限制。”
“你必须以你现有的资源来攻击。”
“但是——”
“如果你不去救他们的话,有四个师的苏联士兵会全部被杀。攻击依计划执行。”阿利克斯耶夫放回电话,贝洛哥维耶将军也缺少燃料。一辆战车如果加满了油,可以跑三百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坦克车很少是以直线前进的,而且尽管有着命令,车员们也必定不会在静止时关掉柴油引擎,否则在遭遇敌人突如其来的空中攻击时,发动引擎所花费的时间可能就意味着死亡。贝洛哥维耶被迫将他的预备用油供给他在东翼的装甲师,这样他们才能够与西翼的C级部队配合,一起攻打阿尔菲德。在威悉河左岸的两个师实际上都已丧失了机动力。阿利克斯耶夫以攻击赌他重建补给路线的能力。他告诉他的补给主任要设法取得更多燃料,如果攻击计划成功了,他会需要更多燃油。
苏俄莫斯科
情况的改变实在颇为戏剧化——从史丹德尔到莫斯科搭喷射机不过两个小时;从战争到和平,从危险到安全。他父亲的私人司机凡达利在军用机场接他,立刻开车返回位於首都郊外白桦树林里部长的别墅。他进入前厅时,看见父亲正和一位陌生人在一起。
“这位一定就是鼎鼎大名的苏联陆军少校伊凡?米克希洛夫基?沙吉托夫了。”
“伊凡,这位是波瑞斯?高索夫。”
当这名年轻人被介绍给这位KGB的负责人时,他的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些许轻蔑。他靠回他的座椅,观察着这名曾经下令炸毁克里姆林官——并设计安排了几名孩子在那里——的人。现在时刻是清晨两点钟;KGB的忠心部属——不,沙吉托夫少校更正自己,应该说是忠於高素夫个人的部属——正守在外面,以确保此次会谈的隐密性。
“伊凡?米克希洛夫基,”高索夫和蔼地说道:“你对前线战况有什么评估?”
这名年轻的军官看了父亲一眼,期待获得一点暗示:“胜负的机会各占一半,请记住我只是一名资浅军官,欠缺做可靠评估的素养,但就我看来,两者都有可能。北约组织缺乏人力,但是他们有突如其来的补给。”
“大约是两周的补给量?”
“可能还不到。”沙吉托夫说:“我们在前线学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补给品的消耗速度远比预料中的快。石油、武器等每一件东西似乎都要消耗殆尽了,因此我们在海军的朋友必须不断地攻击他们的运输船团。”
“我们执行此项工作的能力已经严重地减低了。”高索夫说道,“我完全没料到,事实上,我们的海军已经被击败了。冰岛很快就会落回北约的手中。”
“但是布克哈利思没有这么说啊!”老沙吉托夫表示怀疑。
“他也没有告诉我们北海舰队的长程飞机也几乎被消灭殆尽,但情形确实是这样的,那个笨蛋以为他能瞒得了我!现在美国在冰岛有一整个师的兵力,再加上他们舰队的强大支援力量。除非我们的潜艇能击溃那些美国船舰,但是你们要记住,如果我们的潜艇到冰岛去,它们便无法攻击北约的运输船团——冰岛将会在一周之内失守,这会使得海军想孤立欧洲的战略完全失败。如果北约能够如愿地随时重新补给,结果会是如何?”
伊凡?沙吉托夫紧张地在座位上变换了他的姿势,他明白这一场谈话正导向什么样的结果,“那么我们可能会输掉这一场战争。”
“可能?”高索夫哼道:“那么我们的命运就注定了。我们会输掉对北约的战争,而我们的能源危机仍存在,而且我们的军力也将所剩无几了,到了那时候,中央委员会怎么做?”
“但是如果阿尔菲德的攻击成功了呢?”这两名中央委员都否定了这个说法。
“与德国在印度的秘密谈判进行得如何了?”沙吉托夫部长问道。
“噢,你也注意到外交部长对这件事情的掩饰?”高索夫诡异地笑一笑,他天生是个阴谋家。“他们一点也没有改变他们的交涉条件,最重要的是,那个谈判是他们为防万一北约的军力崩溃而预留的後路,可能一开始就是个诡计,我们并不确定。”这名KGB头目为自己倒了一杯矿泉水,“八小时之後就要举行中央委员会议,到时候我将不在场,我觉得我的心脏到时候会出问题。”
“所以赖利诺夫会将你的报告呈上去。”
“是的,”高索夫咧嘴而笑,“可怜的约瑟夫,到时候他会被自己的评估情报资料困住。他会报告说事情的进行虽然与计划不符,但仍会继续下去,他会说北约目前的攻击只是为了要瓦解我方在阿尔菲德的攻势而企图做困兽之斗,而且与德国的谈判仍然很有希望达成协议。我要警告你,少校,他放了一个人在你的单位里,我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我从未见过他的报告,很可能就是他提供的情报而导致前任指挥官的被捕,又让你的将军就任现在的职位。”
“他会有什麽下场?”这名军官问道。
“这不用你操心,”高索夫冷漠地答道。过去三十六小时以来已经有七名高级军官被捕,现在全都关在勒弗托夫监狱里,即使高索夫曾有心要警告他们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也是力不从心。
“父亲,我需要知道燃油的情况。”
“我们已经到了最低的全国贮存量,我们有一星期的燃油量正要送出去,或许现在正在装船;另外还有可供布署在德国的军力一个星期的补给量。再加上供军队派遣到波斯湾的一周用量。”
“所以告诉你的指挥官,他有两个星期的时间去打赢这场战争,如果他失败了,那么就意味着他的头也保不住了。赖利诺夫会将自己情报评估的错误归咎给军方,你的生命也会有危险,年轻人。”
“我们单位中谁是KGB的间谍?”
“战区作战官,他以前只是副作战官,但是他的主控官是赖利诺夫的同党,我不知道他到底报告了些什么事情。”
“阿利克斯耶夫将军是——技术上来讲,他从威悉河抽出一个师将他们调往东面去解救阿尔菲德是违反命令的。”
“那麽他现在已经有危险,而我无法帮助他。”即使稍加暗示也不行。
“伊凡,你该回去了,高索夫同志和我还有许多事情要讨论。”沙吉托夫拥抱一下他的儿子,并且送他到门口。他看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白桦树林里。
“我不想利用我的儿子做这件事。”
“你还能信任谁,米克希尔?艾卓尔多夫基?我们的祖国正面临毁灭的危机,党的领导阶层已经疯狂了,而我甚至没办法完全掌握KGB的控制权。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们已经输了!现在我们必须救一切我们能救的。”
“但是我们仍占有敌人的领土——”
“昨天无所谓,今天无所谓,但是一个星期以後就不一样了,等到局势明朗到连国防部长都不得不承认我们已经输了时,他会怎么做?你想过没有?当绝望的人了解到他们已经失败时——而且那些绝望的人又握有核子武器的控制权时,你想会有什么结果?”
什么结果?的确。沙吉托夫心想。他又问了两个问题,我——我们该怎么做?然後他看着高索夫,又问了自己一次第二个问题。
西德阿尔菲德
迈克很惊讶地看见俄军没有立即反应。那天晚上有空袭和几次猛烈的炮兵攻击,但是预期的地面攻击却没有出现,这对俄军而言是个严重的错误。有更多军需品抵达,为他们带来了这一星期以来第一次的充足补给,更好的是,一整个旅的德国装甲掷弹兵加强了他们这个已经削弱的第十一装甲骑兵师,而且迈克知道,他可以信任这些人就像信任自己战车的复合装甲一样。他们的防御位置深入到东、西两侧。从北面南下的装甲部队现在能够以长程火炮支援阿尔菲德,工兵单位已经修复了俄国人在赖恩河上架设的倍力桥,而迈克正要东移前去支援在阿尔菲德守桥的机械化部队。
通过苏联的倍力桥令人有奇怪的感觉,而要向东面移动更是奇怪!迈克心里这样想着。他的驾驶手很紧张,他们正以五哩的时速通过这座狭窄而看来又十分脆弱的结构。渡桥之後,他们立即沿着河向北走,绕着镇区而行,天空中云幕低垂,细雨微飘,又有着薄雾,这种典型的欧洲夏季气候将能见度减至一千码。他会见了部队,他们引领他就防御位置。先前在此的俄军帮了大忙,他们清理过路上的石块,使得美军有了高两公尺而刚好可以将战车藏住的屏障。迈克中尉跳下车来,检查他四辆战车的位置,然後与步兵连指挥官商议,这名指挥官是派来支援的。阿尔菲德镇的外围有两营的步兵正固守在深掘的战壕里,并且有一整个中队的战车支援。他听见头顶炮弹呼啸而过的声音。这种新型炮弹能在他前面多雾的战场上布雷,当他跳进战车里时呼啸声变了,攻击开始了。
东德史丹德尔
“他们移师所花的时间太久了。”阿利克斯耶夫对他的作战官咆哮。
“还有三个师,而且现在正在移动。”
“但是抵达的增援部队有多少?”
这名作战官曾经警告过阿利克斯耶夫不要进行两头攻击的行动,但是将军执意要进行计划。贝洛哥维耶的A级装甲师已经就位,准备从西面发动攻击,同时三个C级後备师则从东面进攻。正规装甲师没有炮兵——因为炮兵无法快速移动因而不能带着他们一起走——然而这三百辆坦克车和六百辆步兵运输车就是够可怕的兵力了。但是他们要去对付什么,并且在进行途中又有多少车辆会被空中攻击摧毁呢?
沙吉托夫走进来,他的A级部队制服因旅途奔波而显得绉摺不堪。
“莫斯科的情况如何?”阿利克斯耶夫问。
“很不乐观,将军同志,攻击的进度怎么样了?”
“才刚刚开始。”
“哦?”少校对於迟延深感惊讶。他仔细地端详那名站在地图桌前的战区作战官,他正在布署部队,同时标图官也正准备为攻击的进度标示记号。
“我替高指挥阶层带了一个讯息给你,将军同志。”沙吉托夫递给他一只看来像是正式文件的信封。阿利克斯耶夫的眼睛扫过文件,他拿着纸张的手指变得僵硬,过了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
“到我办公室来。”将军不发一言,直到办公室的门关上。“你确定这是真的吗?”
“这是高索夫局长亲口告诉我的。”
阿利克斯耶夫坐在他的桌角上,点起一根火柴将那份文件烧掉,看着那份文件在火焰中卷曲,直到快烧到指尖时他才将火弄熄,“那个混帐东西!”告密的居然是自己的幕僚!“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沙吉托夫将他所知的消息大略地叙述了一遍。将军沈默了大约一分钟,他计算了他所需要的燃料数量,再与保留的数量做比较。
“如果今天的攻击失败……我们就……”他转过身去,不愿意,也不能让自己大声地说出:这一辈子我还未学会让自己失败!他记起了他第一次对北约战争的建议,我告诉他们要立即进攻,我也告诉过他们我们需要的是战略上的奇袭,而且如果等大久的话就很难成功。我告诉他们我们必须封锁北大西洋以阻止北约军力的再补给。但是我们一样也没有做到,我的朋友被关进了KGB的监狱,而我自己的性命也危在旦夕,就因为我无法完成那些我告诉过他们不可能完成之事——就因为我一直是对的!
现在事到临头了,波维,如果中央委员们能够轻轻松松地枪毙你时,他们何必再费事的听你申辩呢?
那位战区作战官探头进来说:“部队已经动身了。”
“谢谢你,耶夫格尼?维屈。”阿利克斯耶夫故作亲切地回答,要从桌上站起来,“来吧,少校,我们来看看多快能粉碎北约的防线。”
西德阿尔菲德
“弹幕射击,”伍迪在他的炮手位置上说道。
“好像是的。”迈克同意。
上级告诉他们预计会有两到三个苏联後备师,现在看来敌人很可能有两个正规炮兵单位支援,而且他们是从河的两岸开火。不良的能见度对两边都有影响,俄军无法精确地引导他们的炮兵火力,而北约部队的空中支援也减到最低程度,一如往昔,炮击的最糟部份就是火箭,前後共持续了两分钟,无导向的火箭像冰雹般地落下,虽然有人员死亡,也有车辆被毁,然而防卫的军力是经过万全准备的,因此伤亡并不严重。
伍迪启动了他的热影像瞄准镜,瞄准镜让他看见一千码距离外的东西,这是肉眼视力范围的两倍。炮座的左侧坐着紧张的装填手,他的双脚轻踏在控制弹药舱内的踏板上,驾驶手则坐在主炮下面那个只有棺材大小的舱房里,手指扣着控制杆。
“注意,我们的朋友进来了。”迈克告诉他的车员们,“据报部队正朝东面移动。”
“我看见他们了。”伍迪报告,只有少数几个步兵从前面的观察站回来,人数不如预期的多。迈克心想:这么点时间就有这麽多伤亡——
“目标,十二点钟方向战车!”伍迪说道。他扣下控制杆上的扳机,这辆坦克射出的第一发炮弹时车身似乎要跳起来了。
已发出弹头的弹壳从炮闩中弹出,装填手用双脚踏下踏板,弹药舱的门滑开,他拉出另一发脱壳穿甲弹,将之转过面,然後塞入炮膛内。
“准备!”
伍迪又发现了另一个目标,由於迈克正在看着全排的前方,因此他须自己作主。部队指挥官呼叫炮兵开火,就在第一列战车的後面,他们看见跳出运兵车的步兵们正在快跑,以追上战车,而八轮的运兵车也混入队伍中。俄制布莱德雷型机械化步兵战车以25公厘口径的机关炮瞄准他们,当近发引信的炮弹在离地面二十尺处爆炸时,爆炸碎片像雨点一般落在步兵身上。
他们不会错过目标,因为苏联战车正以正常的一百码间距队形前进,集中在一道狭窄的前线上。它们是老式的T—55,伍迪看见它们配备有老旧的100公厘口径炮管,在对方尚未能看见北约军的位置之前,伍迪已经击毁了其中三辆。一发炮弹击在他们战车前面的一个石头堆上,激起了一团石头与金属的混合碎片,落在他们车顶上;伍迪以一记成型装药弹回敬那辆战车,俄国兵连忙发放出烟幕弹作为掩护,但是一点也派不上用场,因为北约战车上的电子瞄准器可以穿透烟幕。现在俄军能够清楚看见北约的装甲骑兵队了,因此有更多的炮弹落在他们的位置上。当北约的炮兵也搜索到俄军的炮兵连时,一场双方炮兵的殊死战於是开始了。
“指挥车!装弹!”炮手锁定那辆T—55後开火。这发错过了目标,他们又装上了一发,这一次将那辆战车的炮塔轰上了天空;热影像瞄准仪显示出反战车飞弹逐渐拉近距离以及那辆被击中的战车四散开来的爆炸亮点。突然之间,俄军全停了下来,大部份的战车被就地解决,但是还是有几辆调头逃逸了。
“停火!停火!”迈克对他的这一排战车下令,“报告情况。”
“水牛三十二号有一边履带被毁。”其中一辆回答,其馀的都受到石墙的保护而完好如初。
“共发射了九发炮弹,老大。”伍迪说。迈克与装填手打开顶舱盖,让炮弹的硝烟味散出去。枪炮手拉下他的皮制头盔,然後甩甩头,他棕色的头发显得污秽不堪。“你们知道吗?我真想念M—60型战车上的某个地方。”
“什么地方,伍迪?”
“我们这辆车底部没有舱盖,不必爬出去就能小解,真是太棒了。”
“你一定要说出来吗?”驾驶手埋怨道。
迈克过了好一会才知道驾驶手为什么这样说,他大笑。这是他们第一次全然制住了俄军且无撤退——以目前不可能办到的情势而言,这算是很不错的战绩了,而他的车员们有什么反应呢?他们在互相开玩笑。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奥玛利再度起飞。他平均每天要飞十小时,过去四天以来,有三艘船被鱼雷打沉,两艘被苏联潜艇发射的飞弹击中,但是俄国佬也付出了相当的代价。他们可能派出了二十艘潜艇进入冰岛的海域,其中有八艘在企图闯越北约舰队外围的潜艇防御网时被击毁,还有几艘被具备了拖曳式声纳阵列的船舰盯住,这些船舰上的直升机现在有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上的船载飞机支援。一艘大胆的苏联T级柴油引擎潜艇闯入了其中的一个航舰战斗群中,对亚美利加号的防护圈发射了一枚鱼雷,结果被嘉伦号驱逐舰击沉了,这艘航空母舰现在只能以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勉强能够执行舰载飞机的飞行任务,但至少它还存在着。
M部队——也就是鲁宾?占姆斯号、战斧号以及光荣号——目前正护送一个两栖部队到另一个地点,天空中仍有熊式轰炸机出没,俄军只要一有机会仍会找上两栖部队的船集。从一千尺的上空,奥玛利可以看见拿撒尔号以及在北面的另外三艘船舰。科夫拉维克有团团烟雾升起,苏联的军队根本无法有片刻的休息。
“他们不容易发现我们。”雷斯顿心想。
“你想苏联部队有无线电吗?”
“当然有。”
“你想他们可能会从那些山上看见我们,再以无线电通知潜艇吗?”
“我还没想到这一点。”这名海军少尉说。
“没关系,我相信俄国人一定会这样做。”奥玛利再往北面看过去,有三千名海军陆战队员在船上,而陆战队员曾经在越南救过他不止一次。
奥玛利和鲁宾?占姆斯号占着这支小型运输船队向陆地这一边的位置,而英国的船舰则在向海的那一面,而且它们的舰载直升机负责防卫的任务。这一带的海域相当浅,它们的拖曳声纳都收了起来。
“威利,投下,现在!”第一枚主动声纳浮标被投入水中,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们又投下了五枚。用於外海搜索上的被动声纳浮标不宜在这里使用,如果苏联潜艇已接获通知而知道要往哪里走,那麽就无法用匿踪这张牌,最好的办法是将它们激出来而不是去找到它们。
三个小时过去了,奥玛利心想。
“锤子,这里是罗密欧,”莫瑞斯呼叫道:“巴洛瓦与印地亚受到一个可能的接触,在向海那一面外两哩处,方位二—四—七。”
“知道了,罗密欧。”奥玛利回答道,他对雷斯顿说:“那混蛋正在飞弹射程内,这可能会让那些海军陆战队员们感到高兴吧!”
“接触!四号浮标有接触!”威利看着声纳显示仪说道:“信号很弱。”
奥玛利让直升机调头,沿着声纳浮标布署线飞回去。
冰岛科夫拉维克
“你想他们会在哪里?”安卓耶夫问他的海军连络官。从来自若干个山顶了望站的报告中,他们已标示出敌人编队的位置。
那人摇摇头:“正在试着接近目标。”
这位将军想起了他第一次在船上的情形,那时他觉得多麽容易受攻击又多么危险啊!在他心底不为人知的那一部份甚至於有些同情那些美国海军陆战队员,但是怜悯是这位将军所付不起的奢侈。他的伞兵部队已经受到猛烈的攻击,当然他不希望有更多敌军和敌人的重装备出现。
他的这一师军力已布署在雷克雅维克和科夫拉维克之间,他们须尽可能地阻止美军进入。他原先的命令仍在进行:使美军无法使用科夫拉维克机场。这点他可以做到,然而这样做可能会使他们的菁英部队面临绝灭的命运。他的难题是:雷克雅维克机场对敌人而言也是一样有用的,而且只用一个轻装师的军力不可能同时兼顾两地。
现在,美军部队已经到了他的了望员视线内了——一整团携有重武器的部队,再加上可随处降落的直升机,如果为了因应这个威胁而重新布署,那麽当他使前线单位离开战斗位置时,可能导致重大灾难;如果他调动他的後备军力,那么他们便会暴露於空旷位置,饱受美国海军炮弹及飞机的攻击而被歼灭。美军这个单位已经在移动,并不是要去加入其他的布署以对抗他的空降步兵部队,而是要在几分钟之内而不是几小时之内探测出他的弱点。一旦就位後,登陆艇就能等到天黑或利用暴风雨的机会,快速而不被发觉地渡过水面让部队登陆。他如何能够部署他自己的军力来对抗?他的雷达已经完蛋,他只剩下一座防空飞弹发射器,而且美国战舰已经有系统地消灭了他大部份的炮兵阵地。
“外面有多少潜艇?”
“我不知道,将军同志。”
美国海军鲁宾?占姆斯号
莫瑞斯看着声纳标示图,几分钟之後,声纳浮标的接触信号完全退去。是一群鲱鱼吗?有可能。海洋里充满了鱼,而且多到足以在主动声纳上看来像是一艘潜艇。当他的这艘船舰正努力加速要赶上两栖部队的同时,他的声纳几乎完全失效。可能是一艘潜艇在船队的外侧——每一个潜艇接触都可能是一艘巡弋飞弹潜艇——每一位战队长只能以全速逃过它的追击。
玛利现在正在放下他的吊放声纳,试着再找回那个失去的接触,他是唯一不向情势屈服的人。
“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请注意,我们正在追踪一艘可能带有飞弹的潜艇。”道格?贝宁必须假设最糟的情况。
“知道了,巴洛瓦。”根据资料联线画面,三架直升机正在支援战斧号,而且这艘英国巡防舰已驶入接触点与运送两栖部队船舰之间的直线上。小心了,道格。
“接触!”威利说道:“我逮到一个主动声纳接触,方位三—○—三。距离两千三百码。”
奥玛利不必去看战术显示仪,他非常清楚那艘潜艇就在他和两栖部队之间。
“拉起声纳!”当声纳被绞盘拉上来的同时,这名飞行员让直升机呈滞空飞行。那个接触目标现在已经有所警觉,这样使得事情变得更为困难。“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这里有个接触。”
“知道了。”莫瑞斯正在看显示幕,他命令这艘巡防舰以战斗速度接近。这并不是个明智的战术,但是他别无选择,他只能在那个接触目标靠近可攻击两栖部队的射程内前先发动攻击。“发讯号给拿撒尔号,告诉它我们正在追逐一个可能的接触目标。”
“放下声纳!”奥玛利下令,“下放到四百尺深度後开始击锤!”
威利一等声纳垂至适当深度後立刻将之启动,他得到一个全萤幕的回音。这个声鼓太靠近岩石底部,因此出现了将近二十个岩石尖顶信号。海潮的流动一点也没有助益,岩石周围的水流杂音也会对被动声纳的位置标示造成无数错误的读数。
“长官,我在这里什么也没找到。”
“我可以感觉到它,威利,上次我们对它发乒声波时,我敢打赌我们测到它在潜望镜深度,趁着我们飞过来时它下潜到深处去了。”
“那麽快?”雷斯顿问。
“对。”
“机长,这些讯号中有一个好像移动了一点。”
奥玛利打开他的无线电,从莫瑞斯那里得到了一个发射武器的许可。雷斯顿将鱼雷设定成圆周搜索,机长将它投入海水里。并且将声纳接到耳机上。他听到鱼雷推进器的声音,然後是鱼雷的声纳寻标器发出的高频乒声波。鱼雷连续绕行了五分钟,然後转变成连续的乒声波——爆炸了。
“爆炸声很奇怪,长官。”威利说。
“锤子,这里是罗蜜欧,报告情况。”
“罗蜜欧,锤子,我想我们刚才击中了一大块岩石。”奥玛利停了一下。“罗蜜欧,我确定这里有一艘潜艇,只是还没有办法证明而已。”
“你为什麽这么认为?”
“因为这里是个该死的最佳躲藏处,罗蜜欧。”
“同意。”莫瑞斯现在已经知道他能够相信奥玛利的判断。他呼叫在拿撤尔号上的两栖部队指挥官:“十一月,这里是罗蜜欧,我们这里有个可能的接触,建议你们向北疾行,我们要追击它。”
“不行,罗蜜欧,”那位战队长立刻回答,“印地亚正在追踪一个十分可能的目标,再说一遍,这个接触很像是一艘飞弹潜艇,我们正以最高速度驶往我们的目的地。你帮我们解决它吧,罗蜜欧。”
“知道了,完毕。”莫瑞斯放回电话,看着他们的战术行动官说道:“继续靠近那个基准点。”
“追逐一个潜艇接触点,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柯洛威向道,“你不是派你的直升机去盯梢它了?”
“你学得很快,柯洛威,这是很危险没错,当我在安那波里斯时,他们提到这个方法是可以行得通的……”
这艘巡防舰的两具喷射涡轮主机同时以全速运转,利刃般的船首以三十节的速度切过海水,当它疾行接近那艘潜艇时,船上单螺旋桨的转矩使得舰身左倾了四度。
“愈来愈难对付了。”奥玛利现在能够清楚地看见巡防舰的主桅,当他在水面上五十尺处飞行时,也能看见在水平面上的横桁。“跟我说话,威利!”
“大量的海底回音,长官,这海底必定看来像一座城市,所有这些该死的东西都混在一起了。我们遇见漩涡了——这里有太多东西,长官,声纳也不管用。”
“转用被动声纳。”这名飞行员伸手去转动开关,以便听得更清楚些。威利说得没错,有太多的水流杂讯。用点脑筋!他告诉自己。这名飞行员看着他的战术显示仪,两栖部队只在十哩之外,他用自己的声纳听不见他们,但是那艘潜艇有三成的机会可以听到。如果先前我们是在潜望深度上逮到它,那么它很可能已经知这两栖部队的大略位置……但还未确定到足以开火的程度。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你能否警告两栖部队,叫他们走远一点,完毕。”
“没办法,锤子,他们正以全速驶向外海以躲避一个十分可能是飞弹潜艇的接触。”
“太妙了!”奥玛利透过内线通话器咒骂道。“准备拉回吊放声纳,威利。”一分钟以後他们朝西面飞去。
“这位潜艇舰长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胆子大且有头脑。”奥玛利一面说着,一面打开无线电。
“罗蜜欧,我是锤子,将十一月的航向轨道输入到你的战术仪显示仪上,然後传送给我。”
这程序花了一分钟时间。奥玛利心中暗自感谢那位在海鹰式直升机的电脑上设计了此一特性的不知名工程师。这名飞行员划出一条从他们的第一个接触时到拿撒尔号现在位置上的假想线,假设这艘潜艇是以二十到二十五节的速度前进……飞行员伸手指着显示仪说:
“这里就是那混蛋的位置!”
“你怎麽知道?”雷斯顿问。奥玛利此刻已经让海鹰号朝那里飞去。
“因为如果我是他,我就会在那里!威利,这一次我们要放深一点,要把音鼓放在整整一百尺的深度上。再告诉你一件事情,那家伙以为已经骗过我们了。”没有人能骗过锤子!奥玛利在他所选定的位置上空盘旋,然後让海鹰号呈滞空飞行。
“放下圆球,威利,只用被动声纳搜索。”
“一百尺了,你听,机长!”当机长正试着保持直升机的稳定时,第二响传了进来。“可能接触方位一—六—二。”
“要换成主动吗?”
“等一下。”
“方位正在缓慢改变,现在是一—五—九。”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我们有一个可能的潜艇接触。”直升机上的电脑资料传送到鲁宾?占姆斯号上。莫瑞斯将他的航向调整到对着那个接触点。奥玛利收回他的吊放声纳,投下一只声纳浮标来标示位置。他一面飞到另一个位置,一面盯住那个接触。现在,这艘反潜巡防舰离直升机四哩。
“放下声纳!”他们等了一分钟。
“接触!方位一—九—七。六号声纳浮标显示出接触方位为一—四—二。”
“逮到你了,混蛋!拉回声纳,我们去干掉它!”
雷斯顿处理射控系统的同时,奥玛利向南飞到那个目标的正後方,他为他的最後一枚鱼雷设定了两百尺的搜索深度与蛇行的航向。
“放下声纳!”
“接触,方位二—九—八。”
“击锤!”
威利按下主动声纳的按钮。“精确接触,方位二—九—八,距离六百码。”
“设定完成!”雷斯顿立刻说道。这名飞行员按下红色投弹钮,深绿色的鱼雷落入水中。
没有动静!
“机长,鱼雷未启动——是哑弹,长官。”没有时间容他咒骂,“罗蜜欧,锤子;我们刚对一个精确接触点投下了一枚鱼雷——一枚哑弹,全然没有动静。”
莫瑞斯紧握住无线电话的话筒,手指关节泛白。他下达航线、舵位命令。“锤子,罗蜜欧,你能否继续追踪那个接触目标?”
“绝对行。它正急急转入二—二—O,等一下,正向北转——似乎现在慢下来了。”
鲁宾?占姆斯号此刻离那艘潜艇六千码,两艘船全在同一航向上,而且都在彼此的射程内。
“紧急停车!”莫瑞斯下令,数秒钟之内,整艘船因为惯性作用而震动不已。不到一分钟,这艘反潜驱逐舰减速到五节,莫瑞斯下令保持三节舵效速率。“推进器静音系统呢?”
“运作中,长官。”船舰的控制官说道。
柯洛威一路上一直闭着嘴——但是这太过份了,“莫瑞斯舰长,这样一来我们不成了待宰的羔羊?”
“是的,”莫瑞斯点点头,“但是我们能够比它更快停车,他的声纳波应该现在才要回去——而且我们并未发出足以让它能够听见的噪音。现在的外在条件对双方的声纳都一样不利,这是一场赌博。”舰长承认道。他用无线电呼叫另一架直升机来支援,光辉号派出一架,预计十五分钟後与他们会合。
“空中有吸血鬼!吸血鬼!”雷达技术员叫道:“空中有两枚飞弹——”
“巴洛瓦报告它的直升机刚对一艘导引飞弹核能潜艇投下了鱼雷。”反潜作战官报告道。
“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莫瑞斯冷静地说:“自由使用武器。”
“巴洛瓦拦截了一枚飞弹,长官,另一枚正朝印地亚飞去!”
莫瑞斯双眼紧盯着主显示幕,一个“Λ”形状的符号正朝着英国皇家海军光辉号而去——速度极快。
“估计这吸血鬼是SS—N—19,巴洛瓦估计它的接触目标是一艘俄制○级潜水艇,它报告已经对它发出鱼雷,长官。”现在有四架直升机在那个“Λ”形的潜艇接触符号周围盘旋。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那混蛋在我们正下方,方位刚刚改变,像是要朝着我们而来。”
“声纳组,对方位一—一—三进行‘洋基搜索’。”莫瑞斯拿起无线电话,“十一月,向北转!现在!”他向拿撤丽号下达紧急命令。
“印地亚被击中了,长官,吸血鬼击中了印地亚……等一下,印地亚的直升机报告说它刚又对着那个接触发射了另一枚鱼雷!”
光辉号现在得自己照顾自己了,莫瑞斯心想。
“声纳接触,长官,方位一—一—八,距离一千五百码。”这资料被传送到射击控制组,解算的完成指示灯亮起。
“设定完成!”
“发射!”莫瑞斯停了一下,“舰桥,这里是战情中心,以战斗速度前进!转入航向○—一—○。”
“真紧张!”柯洛威先生看着这一切说道。
在这一艘巡防舰的左舷上,三根鱼雷管中的一根射出了一枚鱼雷。下面,轮机组人员听着他们的引擎从空转加到最大动力,巡防舰定住船尾,同时它的桨叶在水中打出无数泡沫。有力的喷射涡轮主机使这艘船舰加速,几乎就像汽车加速一样。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警告,警告,那目标刚对你发射了一枚鱼雷!”
“干扰诱饵?”这艘巡防舰因为移动得太快致使它的声纳无法生效。
“一枚在水里,一枚已在准备发射,长官。”一名士官说道。
“那就是了。”莫瑞斯说道,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看着它,然後将之整包丢进垃圾筒内。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个接触是二型引擎,估计是一艘胜利级潜艇,现在正以全速向北转。你的鱼雷正在对目标发射乒声波,但是我们追丢了它对你们发射的那枚鱼雷。”
“知道了,盯紧那艘潜艇,锤子。”
“你这冷血的混蛋!”奥玛利说道,他可以看见从英国皇家光辉号上升起的浓烟。白痴!这名飞行员告诉自己,你不应该发射那第一枚鱼雷,现在他所能做的就只是“乒”敌人潜艇而已。
“舰长,那枚鱼雷还在继续发乒声波,似乎越来越接近目标了。回声间距缩短,船壳膨涨声,那艘潜艇又改变深度,它想升上来,我想。”
奥玛利看见水中一阵骚动,突然,那艘胜利级的半圆形船首穿出水面——显然在企图摆脱鱼雷的追击时失去了深度控制,接下来的是奥玛利生平第一次真正见到的鱼雷弹头的爆炸。当巨大的水柱在潜艇船首破水而出之处一百尺外出现时,那艘潜艇又再度後滑,沉进水里。
“罗蜜欧,这里是锤子,这是一次击毁,我看见那狗娘养的!重复,是一次击毁记录。”
莫瑞斯和他的声纳官一起检查,他们没有找到那枚苏联鱼雷的追踪声纳波,它消失了。
贝宁舰长几乎无法相信,那艘苏联○级潜水舰目前为止已经挨了三记鱼雷,却仍然在那里,没有船体崩裂的杂音,但是机械噪音停止了,而且他在主动声纳上测到那艘潜艇。战斧号以十五节的速度靠近,那黑色的船壳从一大堆泡沫中浮出海面。舰长跑到舰桥上用望远镜看着,那艘潜舰离他们不过一哩,一个人出现在了望塔上,急剧地挥手。
“停火!停火!”他大叫。“船舰控制组,尽快靠过去。”
他无法相信,那艘潜艇的上部船壳有两道裂口,用破裂的压舱槽浮着,船身倾斜了三十度。有人从了望塔及甲板舱盖里陆续地爬出来。
“巴洛瓦,这里是罗蜜欧。我们刚在向陆地的这一边击毁一艘胜利级,请报告你的状况,完毕。”
贝宁拿起电话,“罗蜜欧,这里是巴洛瓦,我们这里有一艘受伤的○级潜艇在海面上,船员正在弃船,它发射了两枚飞弹,我们的的海狼防空飞弹拦截了其中一枚!另一枚击中印地亚的船首,我们准备进行救援行动,告诉十一月可以继续前进了,完毕。”
“我这就去,巴洛瓦,完毕。”他转变频道,“十一月,你听到刚才巴洛瓦的传讯了吗?”
“是的,罗蜜欧,现在让我们把他们送上岸去吧!”
安卓耶夫将军亲自接收来自了望站的报告,然後再将无线电话递回给他的作战官。现在,美国的登陆舰离阿卡纳斯灯塔只有五公里了,他们可能是要往哈维福吉多的旧捕鲸港去等候机会吧。
“我们要抵抗到最後一分钟。”那名KGB的上校说道:“我们要让他们看看苏维埃的军人是如何战斗的!”
“我钦佩你的精神,上校同志。”他走到角落去拿起一把步枪,“这里,你可以拿着这个亲自到前线去。”
“但是——”
“柯斯布瑞克上尉,替上校找个驾驶兵,他要到前线去让老美看看苏联军人是怎么战斗的。”安卓耶夫心中窃笑地看着他走出去。这个秘密警察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之後,安卓耶夫召来他的师部通讯官,他所有的长程无线电通讯机只剩下两具,其馀的全遭摧毁。将军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投降,他的手下还得先付出大量的鲜血,而将军会因为士兵的每一滴鲜血而饱受痛苦。但是他知道,很快的就会到一切努力都不再有用的时刻,到那时候,他不会再让他的士兵做无谓的牺牲。
西德阿尔菲德
又过了好一阵子,第二波攻击差一点就要成功了,迈克想。俄军战车加到全速,现在它们已经到了美军阵地前面五十码处,这个距离近得足以让它们老旧的主炮毁掉泰半的美军战车,但是攻击却在接近成功的刹那停止不前了。而在黄昏时分的第三波攻击却是一场全无精神的行动,由一群已经精疲力尽而无力进入作战区内的兵员来执行。他可以听见他後面正在进行的另一场行动,在镇西的德军正遭受猛烈的攻击。
东德史丹德尔
“贝洛哥维耶将军报告北面有一波猛烈的逆袭——朝着阿尔菲德前进。”
阿利克斯耶夫麻木地接受这个消息,他的这一场赌博已经输掉了。这就是为什么这会被称为一场赌博的原因了,波维。
现在,怎么办呢?
地图室内十分安静,负责标示友军与敌军行进路线的初级军官本来就不多话,而现在,他甚至於不再去看其他的地图了,这已经不是一场看谁的军队先占进目的地的竞赛了。
你想说的字眼是“悲哀”,波维。这位将军站在他的作战官旁边。
“耶夫格尼?维屈,我需要你的意见。”
他耸耸肩,“将军,我们必须持续下去,虽然我们的兵员都累了,他们的也是。”
“我们正在派一些毫无经验的部队去对抗百战沙场的精锐敌军。我们必须改变做法。我们要从已从前线撤回的A级单位中调出军官与士官,用他们来带领现在正要抵达的C级单位。这些後备军人必须要由有经验的军人来带领,否则我们就像是把牛群送入屠宰场一样。其次,我们必须暂时中止攻击行动!”
“将军同志,如果我们这样做——”
“如果我们这样做,我们就会有力量再做一次最後的一搏,这最後一搏将在我选择的时间和地点进行,而且将是一次有充份准备的攻击。我要下令贝洛哥维耶将军以他认为最佳的办法撤退——我不能将这命令交由无线电传送,耶夫格尼?维屈,我要你今晚飞往贝洛哥维耶将军的指挥部,他需要有优秀的作战头脑协助他,这是你的新职务派令。”我要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你这忘恩负义的混蛋,善用你的机会吧!更重要的是,这样可以赶走这个KGB的密告者。作战官走出去安排他的交通工具。阿利克斯耶夫带着沙吉托夫回到他的办公室。
“我要你回莫斯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