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恶魔

维吉尼亚州维吉尼亚海滩

“左满舵!”莫瑞斯大叫,指着鱼雷的前进路径。

“右满舵,是!”舵手回答,将舵轮向右转,再转到正中央。

莫瑞斯站在舰桥左翼,海面十分平静,鱼雷的行进路线清晰可见,跟随着这艘巡防舰的每一个转弯和疾进。他甚至于试过倒转,但是无效——那枚鱼雷显然是采侧边行进,它死死地停住,并且浮出水面,他可以看见它,它是白色的,在鼻端好像有一颗红星……还有眼睛,就像所有的导向鱼雷一样。他下令全速前进,但是现在那枚鱼雷在水面上紧跟着他,像飞鱼一般沿路疾行,清楚得每个人都可以看见,但是只有莫瑞斯看得见它。

当这艘巡防舰急速转弯时,那枚鱼雷跟得愈来愈近,五十呎、三十呎、十呎……

“我爹地到哪里去了,”小女孩问:“我要爹地!”

“有什么问题吗?舰长。”执行官问,这真奇怪,因为他没有头——

莫瑞斯从床上坐起来,汗水从他的脸上滴下来,他的心脏急跳不已。床头上的数字钟显示出4:54。爱德华站起来,全身颤抖地走到浴室,他用冷水冲洗他的脸。他想:这是今晚的第二次。从拖船将他们拖回波士顿港之后,他每晚恶梦连连,破坏了他仅有的几小时睡眠。莫瑞斯怀疑他是否曾在梦中尖叫。

他告诉镜子里自己的那张脸:你已经做了每一件你所能做的事情,这不是你的错。

但你是舰长,它回答。

莫瑞斯在必须停止之前,已经拜访过五个家庭,他跟那些阵亡将士的妻子与双亲谈过,他们了解,他们的儿子及丈夫是海军,他们知道海军所承受的危险,但是阵亡的枪炮官助手——杰佛?伊文斯——的五岁女儿不能了解为什么她的爹地再也不会回家了。莫瑞斯知道一名二等海军士官收入不多,伊文斯必定像一个疯子一样地工作才使得他的家看来如此整齐。他记得他是个好人,一个优秀的枪炮官助手。那房子的每一面墙都是最近才漆过的,屋内大部分木制品都更换过。他们住进这栋房子才七个月,莫瑞斯怀疑他是如何找出时间来完成这些工作的,他必定是自己做的,他赚的钱雇不起包商。吉妮的房间更是处处显示出她父亲的爱,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洋娃娃放置在她父亲亲手做的架子上。他看过吉妮的房间后必须立刻离开,因为他发现自己已在崩溃边缘,而且某些不合常理的行为是他不允许自己在陌生人面前表露出来的。因此,他离开了,开车回家,让剩下的拜访名单留在后面口袋内皮夹子里。毫无疑问地,包围着他的疲惫感会让他获得一晚的安眠。

但是现在,他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这张有着一双空洞眼神的脸,心中希望他的妻子在身边,给他一些安慰。

莫瑞斯走进厨房,毫无心思地煮咖啡,早报已经送到了,他发现他自己正在读着那些有失正确性且已过时的战争报导。事情发生得太快,以致于那些新闻记者根本不可能追得上。一名来自一艘未具名驱逐舰上的目击证人叙述一枚飞弹穿透了舰上的飞弹防护系统。一篇“分析”报导解释了海面船只在面对追踪飞弹攻击时的过时与无能,并且问舰队中最常吹嘘的航空母舰在哪里。他想:那真是个好问题。

莫瑞斯喝完咖啡,走回浴室去冲个澡。他想:如果想要保持清醒,最好的方法就是工作。他的衣橱里还有一套没穿过的白色制服,数分钟之后,他穿上那套制服,然后走出门坐上他的车子。当他开车前往诺福克海军基地时,天边第一道阳光已经出现。

四十分钟后,他来到一间作战室,在那里已标示出船团的位置和可疑的敌方潜艇位置。在最远那面墙上的威胁显示板上列出了估计的苏联船舰资产,以及到目前为止所累积的击毁潜艇数目和型别,另一面墙上是损失的记录。他想,如果这些情报处的人员是对的,那么海上的战争看来是扯平的——但是对俄国人来说,扯平就是赢了。

“早安,中校。”美国海军大西洋水面舰队指挥官说道,“你看来好些了。”

比什么好?莫瑞斯怀疑地想。

“我们有一些好消息。”

大西洋

尽管有战斗机严密护航,那些B—52轰炸机的机员还是十分紧张。在他们上方五千呎处有一整个中队的雄猫式战斗机为他们做上空掩护,它们才刚从KC—一三五空中加油机上获取燃油。另一中队的飞机也正在进行空中加油,这是它们任务中的一部分。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在它们下面的天色仍是一片黑暗。现在是当地时间清晨三点,是人类反应能力最糟的时间。

冰岛科夫拉维克

警报声惊醒了睡在宿舍外面的苏联飞行员,不到十秒钟,地勤人员已经开始起飞前程序,同时空勤人员也跨上钢质阶梯,进入座舱,将头盔上的无线电插入插座,好得知紧急状况是怎么回事。

“强大的敌人干扰活动出现在西方。”航空团团长宣布:“三号计划,重复:三号计划。”

在管制拖车内,雷达操作员看见他们的雷达萤幕转变成恶梦般的白色——杂讯干扰状况。一队美国的空袭飞机正朝着他们而来——很可能是B—52,可能是大举进攻。很快的,美国飞机就会飞近而使地面雷达能够“穿透”其强烈干扰,到那时候,战斗机就得试着在尽量远的地方盯住轰炸机,在轰炸机能袭击目标之前多打下几架。

苏联的飞行员在冰岛已经受过严格的操练,两分钟之内,第一对米格—29已经滑上跑道,七分钟之内,所有战斗机都已升空。苏联计划留下三分之一的战斗机守住科夫拉维克,其余的全部飞往西面迎战干扰的来源。飞机上的飞弹锁定雷达已经打开,搜索着目标。升空十分钟以后,干扰停止了,一架米格—29测到了正在撤退的干扰机,用无线电通知科夫拉维克基地。地面管制员告诉他,在萤幕上显示出方圆三百公里内没有任何飞机的踪迹。

一分钟之后,干扰又开始,这一次是从南面和东面过来的。而这一次更为谨慎。米格—29开始向南飞,他们奉命直到离海岸线一百哩后才得开启雷达,但当他们开启雷达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放出干扰波的飞机距离一定十分遥远,地面管制员报告,第一次接触到三架干扰机,第二次接触到四架。飞行中队指挥官心想,这些干扰机的数量可真不少,他们试图引诱我们兜圈子,好让我们用光燃料。

“向东飞。”他对飞行领队下达命令。

B—52的机员现在是真的紧张了。一架护航的徘徊者截听到米格—29的无线电内有一道命令,而另一架则被来自西南面的空中拦截雷达波扫过。战斗机也向南飞,他们现在离科夫拉维克一百五十哩,正在越过冰岛的海岸线。任务指挥官估量整个状况,命令轰炸机稍微向南转。

这种B—52轰炸机并未携带炸弹,只设计带了强力的雷达干扰器,好让其他轰炸机飞到苏联势力范围内的目标上空。在它们下面,第二个中队的雄猫式战斗机正朝着目标飞去——凡塔那冰河的东面坡段。夹在它们中间的还有隶属于海军的徘徊者,以防苏联的米格—29万一飞得太过接近时可协助对抗空对空飞弹。

“开始遭遇空用雷达波,方位二—五—八,看来正在接近中。”一架徘徊者报告,另一架也收到同样的讯号,而经过三角测量后,距离为五十哩,够近的。任务指挥官正驾驶着一架徘徊者。

“琥珀月球,再说一次,琥珀月球。”

B—52立即转回东向,并且俯冲,打开它们的炸弹舱,放出数以吨计的铝质干扰片,这些干扰片是雷达讯号无法穿透的。当他们看见干扰片时,美国战斗机全部丢下了它们的辅助油箱,徘徊者也从战斗机群中分离,沿着干扰片西面的轨道飞行。现在轮到最后部分了,双方的战斗机以加起来一千哩的时速迅速地拉近彼此的距离。

“报到。”任务指挥官以无线电下令。

“黑色王牌报到。”VF—41的队长领命。

“海盗报到。”VF—84的队长回答。每架飞机都已就位。

“开始行动!”四架徘徊者同时打开反飞弹干扰器。

海盗中队的十二架雄猫在三万呎的高度上一字排开,一声令下,它们启动了它们的飞弹导向雷达。

“美国战斗机!”一名苏联飞行员叫道。他们的威胁接收器立即告诉飞行员那些战斗机的雷达已经锁定了他们的飞机。

苏联的战斗机指挥官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当然美国人不会在无适当护航的情况下让他们的轰炸机再冒一次险。他不顾这个,专心的盯住B—52,被过去的训练所役使。米格机的雷达受到大量的干扰,其侦测范围被减半了,而且根本无法追踪任何目标。飞行大队指挥官下令他的飞行员要警戒来袭的飞弹,他相信他们能够躲过那些看得见的飞弹。他下令所有他的飞机增加动力。接下来,他命令所有保留的战斗机兵力离开科夫拉维克前来支援,只留下两架留守。

美国飞机只需要数秒钟就能锁定目标。每一架雄猫都携带了四枚麻雀飞弹和四枚响尾蛇飞弹。它们首先发射麻雀飞弹。天空中共有十六架米格机,多半都至少被两枚飞弹锁定,但是麻雀飞弹是以雷达导向的,每一架美国战斗机都必须保持其雷达锁定目标,直到飞弹击中目标后,这样一来它们会冒着接近苏联飞弹射程内的危险,而且雄猫并为配备保护性的干扰器。

美国飞机占据着背向太阳的位置。当苏联的雷达开始穿透美军的干扰时,第一枚来自太阳方向的麻雀飞弹出现,击毁了一架米格机,引起了正在飞行中的其他飞机的警惕。苏联飞机开始向上、下闪躲,有些飞行员看见那些七吋宽的飞弹来袭时,纷纷做急转弯,然而又有四枚飞弹找到了目标。转瞬间,半空中有三次干净利落的击毁,另有一架飞机受到重创,夹着尾巴逃回基地。

海盗中队的战斗机用完所有飞弹后转向东北面飞去,苏联飞机在后追击。苏联的飞行队指挥官因为美国飞弹的表现拙劣而松了一口气,然而仍因损失了五架飞机而感到十分愤怒。他剩下的飞机上的雷达开始能够抵挡美国的干扰后,立刻点燃后燃器飞进来。苏联的指挥官知道美国战斗机的时机已过,现在该轮到他了。他们朝东北方向飞去,他们遮阳镜后面的眼睛,一面瞥过太阳,一面快速地看着雷达萤幕,想要找到目标,他们从不向下看。领队那架米格机终于找到了一个目标,他立刻发射出两枚飞弹。

在他们下面两万呎处,“黑色王牌中队”的十二架雄猫靠着两座高山作为屏障而躲过地面雷达的侦测,现在它们点燃了后燃器冲向天际,它们的雷达一直关着。九十秒钟之内,飞行员开始听见哔哔的讯号声,那表示他们的响尾蛇热导向飞弹正在追踪目标。数秒钟之后,十六枚飞弹在两哩的范围之内全都发射出去。

六名苏联飞行员根本没有机会知道是什么东西击中了他们,十一架米格机中有八架在数秒钟内被击中。当队长急转他的飞机而使得一枚响尾蛇飞弹错过目标直朝着太阳飞去时,他的运气只停留了短暂的片刻而已,现在他还能怎么办呢?他看见两架雄猫向南飞去,离开了他剩下的飞机。要想重新组织以发动攻击已是太迟了——他的僚机已经消失,他能看见的唯一一架友机在他的北面——因此这名上校将他的米格机做了一次8个g的急转弯后直冲入美国飞机中,不顾他的威胁接收器发出的嗡嗡警告声。第二组空中王牌中队发射出来的两枚麻雀飞弹击中他的机翼,这架米格机立刻在他身边四周裂成两半。

美国飞机没有时间庆幸,任务指挥官报告有另一对米格机朝他们飞来,两个美国中队立刻重新组好队形准备迎战,二十四架战斗机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围墙,当米格机冲入了一团干扰片中,雄猫的雷达关了将近两分钟。苏联的副领队犯了一个大错误,他的同僚飞行员陷入危险中,他必须前往救援。一组雄猫放出剩下的麻雀飞弹,另一对射出了响尾蛇。共有三十八枚飞弹逐渐接近那八架苏联飞机,苏联飞机根本不清楚有东西飞过来,其中半数被美国的空对空飞弹炸得粉碎,另外三架则受到重创。

雄猫飞行员全都想再飞近一点,但是任务指挥官命令他们离去,他们的燃料剩下不多了,而且史顿威机场还在七百哩之外。他们向东转回,穿过B—52轰炸机洒在天空中的铝质干扰片云。美军完成了三十七次击落记录,原来他们只预料会有二十七架苏联飞机。事实上三十六架米格机中只有五架未受损。一名震惊的空军基地指挥官立刻采取救援作业。很快地,伞兵师的攻击直升机飞往东北方,搜救被打下的飞行员。

东德史丹德尔

从阿尔菲德到汉米伦有三十六公里,阿利克斯耶夫想,刚好是战车的半小时车程。三个师的部队现在正在路上,而且自从渡河过程完成以来,他们只前进了十八公里,这一次是英国军队:英国皇家装甲团的战车及第二十一骑兵团在通往汉米伦的半路上阻拦了他的先遣部队,儿戏英军坚持了十八小时丝毫未曾退缩。

在这里的确有危险,因为这个移动中的机械化编队整个被挡在这里。苏联正在将他们的车队运送进来填补这个缺口,但是北约的空中力量被运用到极限。莱纳河上的桥梁的破坏速度几乎与俄军修复的速度一样快,工兵们已经在河岸上准备好渡河点,儿戏现在俄国人能够让他们的步兵运输车“游”过河,但是战车不会“游”,而且每次试图让它们潜水过河时都告失败——虽然它们的装备应该可以这样做的。有太多的单位必须要部署好,以断绝北约的防线,但是只有少数的单位能够发扬战果。阿利克斯耶夫已经完成了一次完美的教科书上所描述的突破范例——只是对方也有着能牵制并粉碎此项突破的教科书。西战区共有六个A级师团可以派入战场,在这之后,他们将开始运用由后备军人组成的B级单位,这些单位的人员年龄较大,装备也较老旧。这些单位的数量不少,但是不会,也无法像年轻的军人一样有优异的表现。这位将军不愿意派出这些单位到战场去,因为他们的伤亡必定比正规军的高出许多,然而他没有选择的余地。他的政治主人要这样做,而他只是政治政策的一个执行者而已。

“我必须回到前方去。”阿利克斯耶夫告诉他的上司。

“是的,但是至少要离最前线五公里,波维,现在我可不能失去你。”

比利时布鲁塞尔

欧洲盟军总司令看着他自己的记录表,几乎他所有的后补部队都被派往战场,而苏联似乎永远有用不尽的人员和车辆可派往前线。他的军力单位没有时间重新组织及重新部署,北约的所有军队全面临着一场恶梦:他们只能对敌人的行动做出反应,而几乎全无机会获得自己的主动权。目前为止,事情已理出头绪,但是十分勉强。在他的地图上显示出汉米伦东南方有一旅英军,事实上那个旅的兵力只相当于一个加强团,由精疲力尽的人员和受损的装备所组成。全靠炮兵与飞机,才能勉强维持不溃散而已。但即使如此还是不够的,除非他的单位能够得到新的补给。更严重的是,北约的军需品只能再维持两星期,来自美国的补给因为运输船团遭受攻击而严重地延误。他要怎样跟他的属下说明?将弹药的消耗缩减到最低程度——而此刻唯一能阻止俄军的方法就是运用手边所有的每一项武器。

他的晨间情报简报会已经开始,北约组织的首席情报官是一位德国将军,由一位带着一支录影带的荷兰少校陪同,这位情报官知道欧洲盟军总司令要看原始资料而不只是分析报告。那位荷兰少校将放映机准备好。

一幅以电脑绘制的地图显示出来了,接下来显示的是各单位的位置,录影带花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显示出五小时的资料,重复了几次,好让军官们能够领悟其形式。

“将军,我们估计苏联正在派遣六个师到阿尔菲德。你们在此看见的在布朗斯乔格主要道路上前进的就是第一个派遣师。其他军力则是来自他们的战区后补队,而这两个朝南前进的师是从北方军集团调出的后补军。”

“这么说,你们认为这是他们的主攻点?”总司令问。

“是的。”那位德国将军点点头。

总司令皱着眉头,合理的做法是退到威悉河后面,缩短他的防线,并重新组织他的军力。但是这也意味着放弃汉诺瓦,德国决不会接受的,他们自己的国家战略是保卫每一个家园和田园,让俄军付出昂贵的代价——并且将北约的军力延伸到被敌军突破的点。政治上而言,他们绝不会接受此种战略撤退。如果必要,西德的军事单位会不惜单独作战,他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的首席情报官眼中明显的此种意图。他自己心里也承认:如果有人入侵新罕布什尔州,那么我会不会撤退到宾州去?

一个小时之后,现有北约后备军力已开始从欧斯纳布鲁克开拔,朝东面的汉米伦出发。德国的这一场战役将在威悉河畔一决胜负。

苏格兰史顿威

归来的雄猫获得了短暂的休息,它们甫一降落,美国和英国的地勤人员就里二可为它们重新加油,并且重新装载武器。现在俄军会更加小心地空袭英国北部的飞机场。支援英国宁录式侦察机及鸽灯式空中预警机的美国空中雷达预警机,将会使得飞离挪威?安多雅的苏联马眼罩式轰炸机难以遁形。英国皇家空军的旋风式战斗机担任外海两百哩的空中巡逻任务,同时美国的飞行员乘机休息。有几位富有冒险心的机长在他们的座舱底下漆上红星标志,情报官则评估机头摄影的录影带及苏联飞弹雷达的记录。

“看来我们确实重创了他们。”托兰德评断地说。宣称的击落数字太高,但战斗机的飞行员向来如此。

“当然如此。”海盗中队的队长回答。这名海军中校点着一根烟,他宣称他个人打下了两架米格机。“问题是他们会再补充吗?这一招有效,但是他们不会再次落入圈套。你告诉我,托兰德,他们能再补充我们击毁的那些飞机吗?”

“我认为他们不能。米格—29是他们唯一能飞得这么远的战斗机,其余的远程飞机都在德国,而他们在那里也挨了重击。如果俄军决定派出米格—31,我想它们可以到达这么远的地方,但是我认为他们不会为了此种任务而派出主要的拦截机。”

海盗中队的队长点头表示同意。“好吧,下一步是:我们在靠近冰岛的上空执行一项战斗空中巡逻,并且随时打击那些逆火式轰炸机的空袭。”

“他们也可能来搜索我们。”托兰德警告道。“他们一定想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在哪里做。”这位VF—41的队长看着窗外,他的一架雄猫停在半哩之外两个沙包堆中间,可以清楚地看见机身上带有四枚飞弹。他的手指抚过他胸前的空战王牌勋章,转过身来。

“好,如果他们想在我们的势力范围及雷达范围内与我们战斗,那很好。”

西德阿尔菲德

阿利克斯耶夫跨下停在该镇外围的直升机,然后登上一辆机械化步兵战斗车。两座浮桥已在架设,其他五座浮桥的零件堆置在河岸边上,岸边还有着无数已烧毁的战车和卡车残骸,第二十装甲师的师长和他在一起。

“北约的空中攻击实在厉害。”贝洛哥维耶将军说:“这是我前所未见的,即使有我们的防空飞弹,他们还是飞进来了。我们虽然有所收获,但是还不够,而且当我们往前线迫近时,事情变得愈来愈糟糕了。”

“你今天完成了哪些进展?”

“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英军,他们至少有一个装甲旅。天亮以来,我们已迫使他们后退了两公里。”

“在那里预计应该有比利时的军队。”沙吉托夫指着远方说。

“他们消失了,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这令我担心。我已经在左翼布置了一个师,以防他们的反击。其他单位会加入第二十装甲师,我们准备今天下午再发动攻击。”

“兵力如何?”阿利克斯耶夫问。

“第二十师只剩下九十辆可用的战车,可能更少。”那位将军说:“这些数目是四小时以前统计的。我们的步兵表现较佳,但是该师的军力只剩下标准的不到一半了。”

他们的车子驶上了浮在河上的浮桥,每一个箱形的桥段镶接到两边的另两个桥段上,当车辆越过莱纳河时,车身上下起伏,仿佛是一艘水面上的小艇一样。三名军官控制着自己的感觉,没有一个人喜欢被锁在河上面的钢质箱子内。技术上来讲,这种机械化步兵战斗车是水陆两用的,但是有许多辆曾经是毫无预警地便沉没到水里去了,而且很少有人能逃得出来。他们可以听见远方炮火声,阿尔菲德的空袭毫无警告地便发生了。他们花了一分多钟才越过这座折叠桥。

“如果你好奇的话,刚刚我们通过的桥创下了最长的生存纪录。”他查看了手表说:“七小时。”

“你为他申请金星奖章的那位少校,他现在怎么样了?”

“在空袭时受伤了,他会活下去。”

“把这个给他,说不定他会复原得较快。”阿利克斯耶夫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金星奖章,用血红色的丝带系着。他将它递给那位将军。现在那名工兵少校是苏联联邦英雄了。

美国海军芝加哥号

所有潜艇在抵达浮冰群时全都慢了下来。麦克福特透过潜望镜观察,一条模糊的白线在不到两哩之外,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有若干艘潜艇在极靠近冰群处徘徊,没有看见任何飞机。

声纳员报告有许多噪音,浮冰群的锯齿状边缘是由成千个个别的浮冰块组合而成,这些冰块大小各有不同,从数千平方呎到数英亩不等。每一年会因为春季的来临而融化掉一部分,并且以纷乱的位置漂浮,直到冬季来临时再度冻结在一起。当它们在北极的短暂夏季里四处漂流时会互相碰撞,因而毁掉一些较小的浮冰,那些永无止境的碰撞声音及大冰块的碎裂声越过北极而传到阿拉斯加的北面。

“那是什么?”麦克福特稍微调整一下潜望镜,将把手转到十二级功率上。他见到的可能是潜望镜,但是一瞬间即消失,随即又出现,原来那是一条杀人鲸,似剑的背鳍,它呼吸喷出的气体在北极海的冷空气中凝聚成一道水柱。接下来又出现了几条,他们是怎么称呼的,一个家庭?一个族群,不,应该是说一群鲸鱼。他想:这到底是好预兆还是坏预兆?这种鲸的学名是露鳍鲸,也就是死亡使者。

“声纳组,有没有任何东西在方位一—三—九上?”

“操舵室,我们测到有十一条杀人鲸在那个方位。我想是三条公的、六条母的,以及两条幼鲸,相当接近,方位正在缓慢地改变。”声纳组长的回答口气像是受了侮辱一般,根据标准的命令是不得报告“生物”的出现,除非有特殊的命令。

“很好。”麦克福特不禁咧嘴笑了。执行“杜利德行动”的其他潜艇排成一直线,延伸十二哩之长,它们一艘艘地潜至深处,朝着浮冰群之下前进。一小时之后,这个船队朝东方驶去,到达浮冰群边缘之内五哩之处,在它们下面一万二千呎处是巴伦支深海平原。

冰岛

“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一架直升机。”史密斯下士说。

爱德华注意到谈话可以让他们不那么注意他们正在吃生鱼的事实。他看看手表,该是通话的时间了,现在他对无线电发射机已经熟悉到连睡着时都能组合天线了。

“犬屋,这里是猎犬,情况似乎好多了,完毕。”

“猎犬,知道了,你们现在在哪里?”

“离我们的目的地大约四十六公里。”爱德华回答。他与他们互相对照地图。还有一条道路要穿越,而且也只剩下一排山丘要爬。“没有什么可报告的,只除了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见一架直升机,事实上,我们连一架飞机都没有看见。”爱德华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相当晴朗;通常他们一天会看见一次或两次战斗机在天上巡逻。

“知道了。猎犬,我们接获通知,海军在黎明时曾派出一些战斗机,给他们一次痛击。”

“太棒了!自从上次那架直升机看到我们之后,就没有再看过一个俄国人了。”在苏格兰的那位控制员听到这话之后,不禁毛骨悚然。爱德华又继续说:“我们已经厌倦了吃鱼,但是钓鱼还算有趣。”

“你那位女朋友怎样了?”

麦克对这个问题露出了微笑,“她并没有拖延了我们的进度,如果你是这个意思的话。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好吧,如果再看到什么我会向你报告。完毕。”爱德华关掉无线电发射机的开关。“我们的朋友说,今天海军干掉了一些苏联的战斗机。”

“也应该是时候了。”史密斯说;他只剩下五根香烟了,现在他瞪着其中一枝,考虑着要不要让他的补给品减少到四枝,当爱德华看着他的时候,他拿起打火机,决定还是点上一枝。

“我们要到哈维姆斯福吉多?“维吉迪丝问:“为什么?”

“有某人想知道那里的情况。”爱德华说。他打开那幅战术地图,图上显示出海湾的进口处充满了岩石。他花了好一会儿才了解到土地的丈量是以公尺计的,而地图上的深度刻度是以噚计算的……

科夫拉维克

“有多少?”

这位战斗机航空团团长慢慢地被抬下直升机,他的手臂被绷带固定在胸前。这名上校从他分解的飞机上弹射出来时,他的肩膀脱臼了,然后他的降落伞落在一处山坡上,摔断了足踝,还有几处被严重地割伤。花了十一个小时才找到他。整体而言,上校认为他是幸运的——他笨得让他自己受到敌方优势兵力的支配而一头撞进伏击。

“有五架还能执行任务,损坏的那几架中有两架可以修复。”

上校愤怒地咒骂着,无视于流在他血管内的吗啡。“我的人员呢?”

“我们找到六个人,包括你在内。两人未受伤,还可以飞行,其他人都在医院里。”

另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他们旁边,伞兵部队的那位将军跨出飞机,向他走来。

“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

“谢谢你,将军同志。你还在继续搜救吗?”

“是的,我派了两架直升机执行任务。怎么回事?”

“美国人用重型轰炸机发动空袭,我们根本看不见,只能从干扰中得知他们出现了,他们的队形中混合了战斗机,当我们接近时,轰炸机逃走了。”这位空军上校试图描述最好的一面,而将军也未给他压力,这是一个暴露的外围基地,这是预料中的事情,米格机本来就无法逃过美机的袭击,没有理由处罚此人。

将军已经发出无线电讯,要求更多的战斗机,虽然他并不抱着希望。他们的作战计划说他们不需要更多战斗机,然而计划上也说他的师团只须在无支援的状况下守住这个岛两星期,到那个时候,他们预料红军应该已完全胜利,而且在欧洲的陆上战争也应该结束了。他所接获的前线报告只不过是莫斯科电台新闻的润饰而已,红军正在攻打莱纳河——而他们在这场该死的战争的第一天就已经在攻打那里了。奇怪的是,他们也蓄意不报导每天受到攻击的城市名称。他的情报主任冒着生命的危险收听西方世界的无线电广播,以便获得这场战争进行情况的概念——因为KGB会认为这是不忠于国家的行为。如果西方的报导是真的,那么在德国的战役便是一场血淋淋的混乱——他一点也不相信那些报导。除非那场战役结束,否则他会一直处于易受攻击的不利地位。

北约会试图来袭吗?他的作战官认为不可能,除非美国人能够先摧毁从基洛夫斯克起飞的长程轰炸机,而且夺取冰岛的重点就是要阻止美国的航空母舰移动到一个也可以夺取冰岛的位置。因此,理论上,将军只预计到会有逐渐增强的空中攻击,而且他有地对空飞弹可抵抗这些攻击。然而这位将军并不是是靠着吹嘘的纸上作业而成为一位师长的。

北大西洋

“他妈的,这是怎么回事?”舰长看见插在他手臂上的管子。他能记得的最后一件事情是在舰桥上进行到一半的午后值班。现在他的卧舱上的小窗被遮盖起来;外面已经是晚上了。

“你昏过去了,舰长,”医护组主任说,“请不要——”

舰长试着要坐起来,他的头只从枕头上抬起十八吋时,他的力气就用完了。

“你必须休息,因为你昨晚失血太多并且有内出血,我想那是穿孔性的胃溃疡。昨晚真把我吓死了。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主任拿起一瓶止痛药片。舰长心想,这年头人们愈来愈聪明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们。“你的血压降到二十,这可不是一般的胃痛,你可能需要动手术,有一架直升机已经在路上,我们要送你上岸。”

“我不能离开这艘船,我——”

“这是医生的命令,如果你死在我手上,那么我会失去完美的纪录。很抱歉,长官,除非立刻就医,否则将会有大麻烦。你必须上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