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军力的交互作用

苏俄莫斯科

“他们并没有问我,”参谋总长夏维利恩元帅解释说:“他们没有要我做评估。星期四晚上他们打电话给我时政治决策已经定案了。国防部长最后一次需要我做实质的判断是什么时候?”

“那你怎么说?”地面部队总司令罗兹柯夫元帅问道。他得到的回答是一个阴郁而讽刺的微笑。

“给我四个月的准备时间,苏联军队就能完成任务。”

“四个月……”罗兹柯夫瞪视着窗外,然后回过身来说:“我们无法准备好。”

“战争将在六月十五日开始。”夏维利恩说:“我们必须准备好。尤瑞,我还能有什么选择?你是不是要我说:‘抱歉,总书记同志,苏联军队无法达成这项任务。’我会被革职,并且由某个较‘听话’的人来取代。你知道谁会取代我的位置。你是不是宁愿听命于布克哈利恩元帅——”

“那个笨蛋!”罗兹柯夫咆哮着说。当年就是陆军中将布克哈利恩的‘巧妙’计划才将苏联军队带入阿富汗。他在军事专长上一无是处,但在政界的关系不但救了他,还使他继续爬到军方权力圈中近乎巅峰的地位。向来基辅军区就是进阶元帅阶级的闪亮大门。他从未涉足实际的山地作战,只是会抱怨他构想的‘巧妙’计划,没有好好执行,布克哈利恩的确是个聪明的小人。

“那么你要不要在这个房间里向他口述指派给你的计划?”夏维利恩问。罗兹柯夫摇摇头。一九四六年最后一次进军维也纳时,他俩指挥同一团内的装甲部队,从那时候起他们就是朋友了。

“我们怎么进行这件事?”罗兹柯夫问。

“红色风暴计划。”元帅只简单回答。“红色风暴”就是以机械化部队进攻西德、比利时、荷兰、卢森堡的计划。该计划因为双方军事结构上的变化而不断被更新。它将发动一个为期二到三周的战役,此战役将在东、西两世界之间的紧张情势迅速高涨以后发动。此外,该计划也根据标准的苏俄战略信条,认为战略性的奇袭是作战成功的第一步,并且只使用传统武器。

“至少他们煤油谈到原子弹。”罗兹柯夫低声说道。另外尚有用在不同情况上不同名称的各种计划,包括战术及战略核子武器的运用,这是一些在东西双方的军方团体中无人愿意去深思的武器。尽管他们的政界领袖们常以这种物力作为威胁的工具,然而这两名职业军人很清楚使用核武只会带来无法预测的恐怖状况。“掩护烟幕作业呢?”

“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纯政治性的,针对美国。第二部分是就在战争即将开始的前一刻展开,由KGB负责,你知道的,就是来自KGB诺尔集团的构想,两年前我们曾经审核过的。”

罗兹柯夫喃喃低语诺尔集团是KGB各部门首长组成的特设委员会,最初是由当时的KGB主席耶利?安德洛波夫于一九七○年代中期成立的。该集团成立的宗旨在于研究分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联盟的方法,主要是执行政治性及心理性的作战,藉以瓦解西方世界的战斗意志。诺尔集团最得意的伎俩就是动摇北约组织军事与政治结构的计划,为一场热战先做准备。但是这真会有效吗?这两位资深军官互相交换了一个讽刺的眼色,就像我有职业军人一样,他们不信任间谍,也不信任他们的所有计划。

“四个月,”罗兹柯夫重复道:“我们有太多事情要做。但是如果KGB的魔法不能生效呢?”

“这是个很好的计划,只需要瞒住西方一星期,两星期会更好。当然,最重要的关键是北约多快能完成他们全部的准备。如果我们能够将他们的动员过程延缓七天便可确保胜利——”

“如果不能呢?”罗兹柯夫尖锐地反问;他知道,即使仅是七天的延缓也是无法保证的。

“那么就无法保证胜利了,但是我们的军力占优势,这一点你是清楚的,尤瑞。”国防部长从未把撤回动员部队的这项选择和这位参谋总长商量过。

夏维利恩将笔记递给他的属下:“还好煤油更糟。我们有足够的燃料可供单位的加强训练。尤瑞,你的任务不容易,但是四个月的时间对这项任务而言应该是够长了,不是吗?”

不够!但是情势已经不容这样说了。“就照你说的,用四个月来贯彻战斗训练。我可以放手做吗?”

“在限制之内。”

“要士兵服从他的班长的命令是一回事,但是要从事纸上作业的军官在短时间内成为战斗领袖又是另一回事。”罗兹柯夫绕着圈子说,然而他的上司已接收到够清楚的讯息。

“好吧,可以放手做,但是要小心行动,尤瑞,为了我们两人的缘故,要小心!”

罗兹柯夫点点头。他知道要用谁来完成任务。“用我们四十年前领导的部队,安卓,我们可以做到。”罗兹柯夫坐下来。“没错,我们拥有与当年相同的材料,还有比当年更好的武器。最不清楚的就是人员;当年我们的战车开进维也纳时,我们的士兵勇猛、精锐——”

“被我们打垮的纳粹武装亲卫队也一样。”夏维利恩微笑地回忆着,“但是你要记住,西方也有同样的军力,而且我们不知道他们的战斗、突击与分散攻击会好到什么程度,然而我相信我们的计划会成功,我们非成功不可。”

“星期一我要和我们的野战指挥官们会商,我会亲自告诉他们。”

维吉尼亚州诺福克

“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它。”市长说道。

这是丹尼?麦克福特舰长再次出任务之前的一刻。美国海军芝加哥号潜艇正式下水才六个星期;它的完工因为一场船坞火灾而被延误,它的下水典礼也因为芝加哥市长的缺席而被搞砸了,市长的缺席是因为芝加哥市工人的罢工。这艘船的船员们刚完成一项费时五周的艰难任务,才从大西洋回来,现在正为他们的第一次作战部署装备补给品。麦克福特仍在为他的新潜艇心醉神迷,他永远看不腻它。他才刚和市长一起走过弯曲的上甲板,那是参观任何一艘潜艇首先必看的部分,虽然那里几乎没什么可看的。“对不起,你说什么?”

“好好地照顾我们的船。”芝加哥市长说。

“我们称它作‘艇’,先生,我们一定会为你好好照顾它。你要不要一起来军官室?”

“更多阶梯?”市长装出一副苦脸,但是麦克福特知道他以前是一位消防队长。“你明天要去哪里?”

“出海,先生。”舰长爬下楼梯,芝加哥市长跟随在后。

“我猜也是。”对一位年近六十的人来说,他应付那座铁楼梯算是够轻易的了。他们在底下又碰面了。“到底这些东西做些什么?”

“先生,海军称它为‘海洋学研究’。”麦克福特引领他向前,为他这个笨问题的答案而露出微笑。事情在芝加哥号进展的很快。海军想要知道新静音系统的效果;在巴哈马群岛外进行声响测试时,一切看来都很好,现在他们要看看它在苏联巴伦支海中的效果如何。

市长为这件事情取消他说:“噢,我想你大概要替绿色和平组织数鲸鱼吧!”

“嗯,我敢说我们要去的地方一定有鲸鱼。”

“你的舱板铺了什么东西?我从来没听说过那艘船的舱板上装橡皮的。”

“我们称它为‘无回音’瓦。橡皮会吸收声波,使得操作时更加安静。如果有人想用主动声纳乒声波侦查我们,他们将很难找得到我们。咖啡?”

“那令人想有这样一天——”

舰长笑了,“我也是那么想,但这是违反规定。”

市长举起咖啡,为麦克福特的‘幸运’干杯。

“我愿意为此喝一杯!”

苏俄莫斯科

他们在莫斯科军区内的资深军官俱乐部集会,那是一栋可以追溯到沙皇时代的华丽建筑物。这是一年当中一级野战指挥官们会商的正常时间,而且这种场合通常都有精心调制的讲究晚餐助兴。罗兹柯夫在主入口处问候他的同僚军官们。他们全到齐后,他领着他们下楼到豪华的蒸汽浴室。出席的全部都是战区司令,每位都有他们的副司令、空军及舰队指挥官伴随着!一群显赫耀眼的人物,全身着满将星,彩带及穗带。十分钟以后,他们裸着身子,腰上围着毛巾,手上拿着桦木枝条捆成的棒刷;光着身子只是另一群中年人集团,或许不一般苏俄人更结实强壮一点。

他们全都彼此认识,虽然同属一种职业,然而其中有许多人是互相敌对的。在俄式蒸汽浴室内的亲密特色之下,他们交换了数分钟的简短交谈。他们当中有几个人已经当祖父了,他们起劲地谈论他们家族的延续。尽管有着个人之间的竞争,然而,可以想见的,年长的军官们都会注意他们同志的儿子的专业前途,因此他们交换的消息不外是某人的儿子接受了什么任命,或是某人希望进阶到某一职位等等。最后,对抗蒸汽‘力量’的俄式传统抗衡来了;罗兹柯夫独断地用一注流量低但稳定的冷水浇在室内中央被蒸汽加热了的砖面上,打断了他们的谈论。即使刚才雾蒙蒙的蒸汽未能破坏室内的任何窃听装置,冷水浇在热砖上的嗤嗤声也足以干扰这些装置。罗兹柯夫对于已发生的情况未先给予任何暗示,他想,最好是让他们突然受到震撼,才能得知他们对状况的真实反应。

“同志们,我必须宣布一件事。”

交谈中止下来,这些人诧异地看着他。

我们开始吧。“同志们,今年六月十五日,就是从现在算起四个月,我们将对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发动一次攻击。”

一刹那间,只有蒸汽的嗤嗤声可以被听见。然后三个在从克里姆林宫来此的路上喝了烈酒的人笑了,其余近得足以看清地面部队总司令的脸的那些人却笑不出来。

“你是当真的,元帅同志?”西战区司令问道。得到一个点头的回答后,他说:“那么或许你可以好心地解释这个行动的原因。”

“当然。你们都知道下瓦尔托夫斯克油田大火灾,但是你们不知道这场火灾在战略上及政治上的意义。”足足花了六分钟来解释中央委员会的决定。“从现在算起只有四个多月了。我们即将开始一项苏联有史以来最艰困的军事行动:摧毁北约组织的政治及军事力量。我们必须要成功。”

说完后,他瞪视着沉默的军官们。蒸汽正对这一群司令官产生作用,高热袭击他们的呼吸道,使那些已经喝了酒的人清醒过来;他们开始流汗。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会流更多汗,罗兹柯夫想着。

然后波维?阿利克斯耶夫说话了,他是西南战区副司令。“我听到一些谣言,但是真的这么糟糕吗?”

“是的。我们目前有足够供给十二个月正常作业的军用油。即使增加短时间的训练活动之后,这些油还够六十天的战争作业用。”但是他没有说出所付出的代价:在八月中旬以前就会使全国经济瘫痪。

阿利克斯耶夫向前弯身,并且用桦木枝条拍打自己,那个动作奇怪得就像一头狮子正在挥动它的尾巴一样。五十岁的他是那里的军官里第二年轻的,他是一个受人尊敬的杰出军人,英俊、高大、有着像伐木工人一样的宽肩。他专注的黑眼睛穿过升起的蒸汽雾向下眯视。

“六月中旬?”

“是的。”罗兹柯夫说:“我们有这么长的时间来准备我们的计划和部队。”地面部队总司令环顾室内,天花板已经有一部分被雾气遮得看不见了。

“我大胆假定由于我们今晚在此聚集,因此,可以彼此坦白,是不是?”

“正是如此,波维?李欧尼托夫基。”罗兹柯夫一点也不惊讶于阿利克斯耶夫是第一个发言的人。过去十年来,地面部队总司令一直很谨慎地提拔这个人;他是在伟大祖国战争中一位装甲部队杰出将领的独生子,那位将军在一九五○年代后期赫鲁雪夫的不流血大整肃中被勒令退休。

“同志们,”阿利克斯耶夫慢慢地从长椅上站起来,走到大理石地板上。“我接受罗兹柯夫元帅刚才告诉我们的每一件事,但是四个月!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已经被别人察觉,四个月之间我们可能失去奇袭的所有先机,这会有什么后果?不,我们已经有一套为此种行动而定的计划:朱克夫——4号计划!立即总动员!我们全体可以在六小时之内回到自己的指挥岗位。如果我们要发动一次奇袭,那么让我们使它成为一次无人能及时发现的奇袭——七十二小时,从现在算起!”

再一次,室内变得安静异常,只除了水浇在暗褐色砖面上的声音。朱克夫——4计划是假设北约准备奇袭华沙公约国的企图暴露时,苏联先下手为强的计划之冬季版,在此情况下,标准的苏俄军队信条也和其他人一样:攻击就是最佳的防卫——以在东德的A级机械化师立即展开对北约组织军队的抢先攻击行动。

“但是我们还没有准备好。”西战区司令反对。他是‘尖兵’司令,它的总部设在柏林,是世界上最有权力的军事指挥官,如果对西德发动攻击,将会由他来负责主要责任。

阿利克斯耶夫举起手,“他们也没有准备好,事实上,他们准备得比我们还少。”他推理地说着:“你看,根据我们的情报资料,他们的军官中有百分之十四正在度假。他们在此时皆会停止训练计划,这是事实,但是也因为如此他们的装备将要拆卸保养,而且他们许多高级军官将回到他们本国的首都去做汇报,就像我们现在一样,他们的军队正处在冬季状态,正在做冬季的例行公事。这正是一年当中做保养及纸上作业的时间。体能训练缩减了——谁愿意在雪地里跑步?他们的人很怕冷,并且喝酒比平常多。这是我们采取行动的时机!我们都知道,历史上苏俄的战士表现最好的时候就是冬季。而北约现在正是最松散的时候。”

“但我们也是,你这个少不更事的傻瓜!”西战区司令吼回去。

“我们可以在四十八小时内改变。”阿利克斯耶夫反驳道。

“不可能。”西战区副司令说,小心地支持它的上司。

“没错,要达到我们最高的准备状况是需要几个月。”阿利克斯耶夫同意。唯一可让他的前辈同意他的看法的机会就是跟他们讲理。他知道他几乎已经失败,但是不能不再试一下。“想要瞒住西方不是不可能,但是极为困难。”

“就如罗兹柯夫元帅告诉我们的,波维?李欧尼托夫基,我们肯定会得到政治与外交上的掩护。”一位将军指出。

我一点也不怀疑我们在KGB的同志们以及我们有技巧的政治领导阶层将会演出奇迹。”毕竟,房间内可能装了窃听器。“但是如果我们指望那些对我们既怕又恨的、有活跃间谍网、又配备有侦测卫星的帝国主义国家不会发现我们的训练加倍,这是不是要求过份了些?我们都知道,一旦我们开始重要单位的训练,北约组织就会加强备战,而且他们的例行春季训练会自动提高他们的备战程度。如果我们继续超过正常规模的训练,他们就会更加警觉。要完成最高的作战准备,我们必须做太多超乎平常的事情,尤其东德境内充满西方间谍,北约组织一定会注意到,他们会有反应,他们会用他们军械库内的每一件武器在边境等着我们。”

“从另一面来看,如果我们以现有的准备程度攻击——现在!——我们可以取得优势。我们的人并未在阿尔卑斯山度假滑雪,而朱克夫——4计划便是设计来让我们在四十八小时之内从平时改为战时状况。北约组织绝无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之内有所反应,他们必须花四十八小时才能整理好他们的情报资料,再提呈给他们的各部长看,到那时候,我们的炮弹已在落在福尔达断层,而我们的战车也已经在背后追逐他们了。”

“太多事情可能会出错!”西战区司令猛然站起来,毛巾差一点从他腰上滑落,它的左手向下握拳,右拳在那位较年轻的人面前挥舞,“交通控制呢?训练我们的人员熟悉新的战斗装备呢?让我的前线空军飞行员准备好对抗帝国主义国家的战斗作业呢?眼前就有一个不能克服的问题!我们的飞行员至少需要一个月的密集训练,战车、炮兵、步兵也是一样。”

如果你了解你的职责,他们现在会已经准备好了,你这一无是处、混蛋的龟儿子!阿利克斯耶夫想着,但他不敢大声说出来。西战区司令是个六十一岁的人,他喜欢展示他的大男人本色——夸张的——来对抗损及他职责的事情。阿利克斯耶夫听够了在这个房间里面悄悄流传的事情。但是西战区司令在政治上很可靠,这就是苏俄的体制,这位年轻的将军想着。我们需要打仗的士兵,但是我们用什么来防卫俄罗斯?政治信仰的可靠度!他痛心地回忆一九五八年发生在他父亲身上的事。但是阿利克斯耶夫不容许自己对党控军的方式有所不满。党就是国家,毕竟他是国家的忠诚仆人。他在父亲的膝下已经学会了这套众所周知的道理。他还有一张牌可打。

“将军同志,你有很多优秀的军官正在指挥你的师、团和营。让他们了解他们的职责。”阿利克斯耶夫推想,这样说不会损及红军的声名。

罗兹柯夫站来,室内每一个人都紧张的等着他的宣布。“你说的话是有道理,波维?李欧尼托夫基,但是我们难道要以祖国的安全为赌注?”他摇摇头,正确地引用了教条,这是他多年来的一贯作风。“不!我们依赖奇袭。是的,最先的重击可为机械化部队的动力打开通路。我们的奇袭成功后,西方人还会不愿意去相信已然发生的事情。而且当我们准备第一击行动时,政治局会安抚他们,这样我们就会有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奇袭。西方世界只有三天——最多四天——的时间了解即将面临的情况,即使到那时候,他们对我们也无心理上的准备。”

军官们跟随在罗兹柯夫身后,用冷水冲掉他们身上的汗水。十分钟之后,神清气爽、穿戴整齐制服的军官们集合在二楼的宴会厅。侍者中有许多人是KGB的眼线,他们注意到军官们低沉的情绪,而安静的谈话使他们难以听得清楚。这些将官们都知道KGB的勒弗托夫监狱就在不到一公里之外。

“我们的计划?”西南战区司令问他的副司令。

“我们玩过几次这种兵棋推演?”阿利克斯耶夫回答:“所有的地图和公式我们都已经检查了许多年;我们了解部队和战车的集结点,我们知道我们必须使用的以及北约组织将会使用的道路、高速公路及交叉路。我们知道我们的动员程序,我们唯一不知道的是我们谨慎铺陈的计划实际执行时会不会有效。我们应该立即发动攻击,那么不明状况就可对双方造成相同的作用。”

“如果我们的攻击十分顺利而致使北约必需仰赖核武来抵御呢?”这位资深军官问道。阿利克斯耶夫承认这是很重要且严重的、不可预测的重点。

“他们可能会这样做,同志,我们所有的计划都极端地仰赖奇袭,不是吗?奇袭成功将会迫使西方世界考虑核子武器——”

“这点你错了,我的年轻朋友,”西南战区司令申斥道。“使用核武的决定是政治性问题,要阻止他们使用核武也属于政治手段,这需要时间。”

“但是如果我们等四个月——我们如何能确保战略性的奇袭?”阿利克斯耶夫追问。

“我们的政治领导阶层已经保证过了。”

“我进入佛朗兹学院的那一年,党告诉我们一个担保我们都会有‘真正的共产主义生活’的日期,一个慎重的承诺,那个日期是六年以前。”

“跟我说这种话没关系,因为我了解你,波维,但是如果你不学会控制你的舌头——”

“原谅我,同志,但是我们必须考虑到奇袭不成的可能性。‘在战争中,无论准备得多周全,风险仍是不可避免的。’”阿利克斯耶夫引用了佛朗兹学院的课程教条:“‘因此必须要极注意,必须为整个作战中可能个发生的每一个紧急状况准备好最详尽的计划。为了这个理由,那些被授予荣誉为国服务的人当中,包括参谋军官——他们是无名英雄。’”

“你有很好的记忆力,波维,”西南战区司令笑着说,并且在他的杯子里倒满乔治亚酒,“但你是对的。”

“如果不能达成奇袭则意味着我们会被迫进行一次大规模的持久战,一次高科技型的第一次世界大战。”

“我们将会获胜。”地面部队总司令坐到阿利克斯耶夫旁边。

“我们将会获胜。”阿利克斯耶夫同意。所有苏俄的将军们都同意这个前提:没有能力进行快速的决定将会导致一场血淋淋的持久战争,都会使双方同样的被磨得粉碎。苏联对于这种形式的战争所储备的人力与物力远比西方国家多得多,而且政界也必定会利用他们。“只要我们能够控制战斗的步骤,而且我们的海军能够阻止美国对北约组织的补给。北约组织的物质存量大约能支撑五个礼拜。我们漂亮而昂贵的舰队必须封锁大西洋。”

“马斯洛夫,”罗兹柯夫请在附近苏联海军总司令过来,“我们希望听听你对进军北大西洋的意见。”

“我们的任务?”马斯洛夫小心地问道。

“如果我们不能达成对西方世界的奇袭,安卓?派翠维屈,就须由我们最亲爱的海军同志来隔离欧洲国家,使美国无法支援他们。”罗兹柯夫宣布,他对这个问答故意不睬。

“给我一师空降部队,我就能完成任务。”马斯洛夫严肃地回答;他手上拿着一杯矿泉水,一直极力避免在这寒冷的二月天晚上喝酒。“问题是我们在海上的战略性出发点应该是守卫性还是攻击性。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海军——最重要的是美国海军——对我国本土是一个直接的威胁,他们仅用飞机和航空母舰就能攻击本国的卡拉半岛。事实上,我们都清楚他们早有这种攻击计划。”

“那又怎样,”西南战区司令反问道:“当然,对苏联领土的攻击没有一次是轻微的,不论我们多么勇猛地战斗,损失必定都是很严重的,但最重要的是最后的结果。”

“如果美国人成功攻下了卡拉半岛,他们就可以有效地阻止我们封锁北大西洋,你轻忽这些攻击是不对的。美国人进入巴伦支海会对我们的核子赫阻物力构成直接的威胁,而且会造成比你们的想象还要更严重的后果。”马斯洛夫倾身向前:“另一方面,如果你说服参谋总部给我们执行‘北极光荣作战’的军需,我们便可夺取主动权,我们并且可以依自己的意愿支配北大西洋。”他握住拳头:“这样做,首先,”他举起一根手指:“可以阻止美国海军攻击我国本土,第二,”另一根手指:“利用我们在北大西洋海域上,也就是贸易航道上的大部分潜艇武力,而不是让它们保持被动的抵御。第三,”最后一根手指:“使我们的海军航空兵力的运用达到最高程度。一旦发动这个作战,就可使我们舰队成为攻击的武器而不仅是防御性的武器。”

“为了达成任务,你只需要我们一个亲卫空降步兵师?请向我们说明你的计划,上将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说。

马斯洛夫花了五分钟时间来说明。他最后的结论是:“如果幸运,我们一举便可使北约组织的海军措手不及,并且让我们在战后的发展上留下极有价值的位置。”

“最好是将他们的航空母舰诱入,再予以摧毁。”西战区司令也加入他们的讨论。

马斯洛夫回答说:“美国会用五、六艘航空母舰在大西洋上对抗我们,每一艘航空母舰可以携带五十八架飞机,这些飞机可以扮演空优作战和核子攻击的角色,更别说还有他们用于舰队防卫的兵力。我的意见是,同志,为了我们的益处,应尽可能地使那些船只远离我国本土。”

“安卓?派翠维屈,我深受感动,”罗兹柯夫深思地说着,他也注意到阿利克斯耶夫眼中流露的敬佩之意。“北极光荣”是大胆而单纯的计划。“明天下午我要一份你这个计划的全部纲要。你说如果我们安排好资源,这个计划的成功率就极高?”

“这个计划我们已经完成了五年,特别强调单纯性,如果能够保密,现在只要再做对两件事,就可成功了。”

罗兹柯夫点点头,“那么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