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人不但人长得漂亮,干活也很勤快,女红、做饭、洗衣服,都抢着做。
别看她娇滴滴的,可从院里水井打水到厨房里,一只手提着木桶轻轻松松,健步如飞,有一丝女汉子的气质。
媚人中午没有吃饭,贾芸将中午剩下的羊汤和馒头热了,等媚人洗了澡,就让她到屋赶紧吃饭。
卜氏是个心善的,见媚人这么勤快,十分喜欢,不一会儿功夫,两人就非常熟络了。
贾芸插不上话,于是拿了毛刷来到院子里,给小毛驴洗澡。
傍晚,工人们三三两两的离开,院子里就剩贾芸在水井前给毛驴刷背。
这时,袭人找上门来了。
看到贾芸,袭人小脸儿红了红,迟疑片刻,还是上前去打招呼。
贾芸笑眯眯看了她一眼,扬眉道:“这么一会儿不见,又想我了啊?”
“又乱说,我是过来看媚人的,你可不要多想!”袭人将头一扭,脸红道。
话是这样说,她却并没离开。
贾芸笑了笑,将毛刷放下,背负双手,踱步来到袭人跟前,上下打量片刻。
直把袭人看得头皮发麻,他才一脸赞叹道:“花香袭人,真是漂亮啊!”
袭人听后,脸红扑扑的,心都快化了,随后猛地回过神来,咬牙切齿道:
“竟说些不着五六的话,一肚子花花肠子,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媚人了!”
说完,就捂着脸,小跑着进屋去找媚人去了。
厨房里,媚人吃了饭后,闲着无事,就从卜氏那里接了些女红过来做。
卜氏现在自然不会去外面接活了,现在手里的活是给贾芸和她自己做的衣服,当然,现在媚人来了,也是有新衣服的。
以前家里拮据,贾芸又长得高大,衣服总是改了又改,幸好卜氏手艺不错,倒是让原主从来不缺衣服穿。
只是做那些衣服的布料质地不是很好,穿出去也是一幅寒酸样,上不得台面。
现在家里有了银子,卜氏自然要给儿子做几身好点的衣服穿了。
而媚人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卜氏只是大概说了几句,她就知道具体要做什么样的衣服,这让卜氏越加喜欢她了。
袭人进屋后,就看到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突然间,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有些羡慕媚人了。
“袭人姐姐!”媚人见有人进来,抬头一看是袭人,双眼一亮,高兴大喊。
她连忙起身,过来迎接袭人。
袭人握住媚人的手,左右看了看,鼻子发酸,噙着泪道:
“好妹妹,我听鸳鸯说了你的事儿,可担心死了,现在看到你没事儿,我就放心了。”
媚人也双眼通红,她吸了吸鼻子,说:“好姐姐,我现在跟了芸哥儿,倒是比在贾府自在多了!”
这是宽心话,贾府的丫鬟就没有几个真正想出府的,更何况还是被撵走的。
袭人点点头,高兴道:“看得出来,妹妹找了个好归宿,今后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嗯,对了,姐姐快来拜见芸哥儿的母亲。”媚人点点头,又连忙拉着袭人拜见一旁的卜氏。
不知为何,袭人心里有些慌,硬着头皮上前,欠身行礼道:“袭人见过老夫人。”
媚人上前介绍道:“老夫人,这是宝二爷的丫鬟袭人。”
“袭人姑娘不用多礼,你们姐妹有话说,我就先到里屋去了。”卜氏微笑道。
说完,她就起身带着针钱篮子进屋去了。
袭人和媚人相视一眼,然后坐下嘀嘀咕咕。
……
翌日清晨,宁荣街,摊位上。
一群人围着贾芸,听他描述天南地北的美食。
“葵花大斩肉你们可能没听说过,如果我说狮子头,你們就知道了吧。”
“这道菜属于淮扬四大名菜之一,有清炖、清蒸、红烧三种烹调方法。做法始于隋朝,原名叫葵花斩肉、葵花肉丸,在扬州本地一般会称作为斩肉。”
“斩肉选用半肥半瘦,油亮亮地新鲜五花肉,用飞削雪薄的片刀,细细切成石榴米子般的碎粒儿,再加佐料调味。”
“之后加一只鸡蛋进去,抟成拳头大的肉圆下锅清蒸,对于这道工序,地道的扬州人并不说蒸,而说养。”
“是炖在青菜碗里,铺上一片大菜叶,敞开锅盖蒸,用文火和鲜蔬的温乎气儿养出来的,这样做出来的狮子头不能用筷子夹,要用羹匙舀,其嫩有如豆腐。”
“比较隆重的场合,比如逢年过节或者贵客临门,是要吃葵花大斩肉的。”
“葵花大斩肉这道菜,是取上等白鱼肉和肥嫩小猪肉斩成碎丁,做成扁厚的肉饼,油煎而食。”
“仅仅肉丁就要切半天,先将斩肉下油锅烹炸,炸得外表颜色微黄。”
“然后文火养出来上桌,大斩肉呈扁圆形状,黄嫩嫩的表面有一层麻点,酷似熟透了的向日葵。”
贾芸看到众人双眼放光,直吞口水,暗暗发笑,他顿了顿,总结道:
“而用猪肉制作的肉圆狮子头,以大而圆,嫩且鲜著称,口感松软,肥而不腻,营养丰富,红烧,清蒸,脍炙人口,雅俗共赏、妇孺咸宜。”
说完后,围观人群大叹连连。
“长见识了,没想到一道狮子头还有这么多道道。”
“是啊,要不是听芸哥儿讲述,我一直以为就是肉丸子呢!”
“本来就是肉丸子啊,只不过肉丸子和肉丸子是有所不同的。”
“芸哥儿,你别卖包子了,什么时候开个店,把你知道的美食都做出来,让咱们尝尝,就算死了也值了!”
“邱老二,你吃得起么?就芸哥儿说的那什么佛跳墙、开水白菜什么的,一道菜都能让你吃得倾家荡产!”
“那有什么,实在没钱吃,我回去把丈母娘卖了不就有钱了么?”
“……”
清晨的阳光说不出的柔和,轻风拂动,带来一阵阵新鲜空气,让人舒爽。
周围吵吵嚷嚷,贾芸跟众人闲聊一会儿后,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这时,一名身材挺拔,长相英俊,气质温润儒雅的男子一脸笑意走上前来。
“芸哥儿!”来人拱手打招呼。
贾芸抬头一看,连忙直起身来拱手回礼,扬眉笑道:“哦,是百川先生啊,晚辈有礼了!”
此人叫夏百川,字有义,金陵人氏,今年二十九岁,是一名举人。
去年,夏百川来京参加会试,不幸落榜后,一直在京城盘桓。
这段时间,夏百川常常到贾芸的摊位上买包子,一来二去,两人就认识了。
夏百川笑着点点头,满脸好奇道:“芸哥儿,那佛跳墙和开水白菜真有你说的那么美味?”
“呵呵,先生,晚辈知道光凭言语叙述你是不会相信的,中原美食何其之多,等有机会,晚辈请先生尝尝,你就知道晚辈说的是不是真的了。”贾芸笑呵呵道。
夏百川感叹一声,期待道:“真恨不能立刻就能尝到芸哥儿所说的美味佳肴,也罢,我就住在金陵会馆,芸哥儿什么时候做了好吃的,一定要请我尝尝。”
贾芸笑了笑,点头道:“乐意之致!”
贾芸是真的想请夏百川吃饭,更想和他处好关系,方便自己向他请教学问。
只是现在家里还没整修完毕,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根本无法招待客人,只能过段时间再说。
目送夏百川离开,贾芸刚要推车回家,一个叫贾珐族叔上前说道:“芸哥儿,听说你要找商铺,有没有这回事儿?”
贾芸颔首道:“是有这事儿,怎么了,珐叔可有什么好消息?”
“呵呵,我刚从街头米店过来,碰到了钱员外,听他说那家米店因经营不善关闭了,你可以抽空去看看。”贾珐笑着说道。
贾芸脸色一喜,拱手谢道:“多谢珐叔相告,我这就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