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如何止损

荣庆堂,贾母由鸳鸯等人扶着,观赏了一下婆子们抬进来的一盆白海棠花,点点头,又问:“谁送进来的?”

“是芸二爷。”

贾芸跟着贾宝玉做事,在贾府也越来越被众人所知。譬如,以前大家称呼他,多半会加一个“后廊上”这样的前缀,否则可能许多人都对不上号,如今,却是直呼芸二爷都没问题了。

“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贾母也赞了句,命人把花抬到花厅里去。

恰值王夫人李纨等过来给贾母请安,然后坐着闲话,其间王夫人支走丫鬟们,询问贾母的意思:

“关于宝玉和林丫头的事,老太太是如何打算的?”

贾母瞅了她一眼:“你是宝玉的母亲,这件事你觉得呢?”

“儿媳觉得,林丫头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模样自不用说,性子也惹人怜爱,我自然是不反对的,只是怕委屈了林丫头,这是一。

另有,只怕太师府那边知道了,会不高兴。”

贾母道:“任他什么太师天师,又不是我们家赶着要巴结他们家的,没得娶了她家姑娘就不许宝玉纳妾的!”

王夫人心中一抽,之前不知道是谁听说圣旨钦定了太师的嫡孙女,高兴的什么似的,如今好了,关系到自己的宝贝外孙女,就开始排挤别人了。

许是也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贾母又道:“大不了等叶家姑娘过门之后再让黛玉过门,如此也碍不着他们家什么。”

听闻贾母之言,王夫人也已明白贾母之意。到底贾母还是希望把黛玉留在身边的。

“既然老太太如此说,那便依老太太的,等叶家姑娘进门之后,就把林丫头和李丫头一道娶进门。”

王夫人似乎一切顺着贾母的意思,十分恭敬的说道。却让贾母眉头一皱。

贾母心中不悦。王夫人似乎是无心,但她话里的意思俨然就是把黛玉和李灵放在一起讨论,平等论处。

然而事实是,纵然是妾,也分为很多种。

最不值钱的自然是什么通房丫鬟,贱妾,侍妾。

这些都是没什么社会地位的女子,甚至本身就是奴籍、贱伇之流。比如赵姨娘、杜秋娘之辈。

区别这些人的,就是良妾和贵妾了。

良妾指的是清白人家的正经闺女出嫁为妾的,便是良妾。放到贾府这等人家,水涨船高,需得是有些名望的家族的清白女儿才能称为良妾。

良妾之上,还有贵妾之分。

王公贵族家的女儿(通常是与夫家门第相若甚至是高于夫家的庶女)若是嫁为妾,则为贵妾。

良妾与贵妾明显区别于贱妾,贱妾通买卖,良妾和贵妾则不可。而且,这两者通常又称之为侧室、二房奶奶。

原著里贾琏偷娶尤二姐为什么王熙凤那么在乎,就是因为尤二姐是良妾,是二房,与她一样可称为“二奶奶”……

尤二姐已经是良妾,而林家五代列侯,黛玉还是林家唯一嫡女,她若为妾,自当为贵妾!

更别说,黛玉还是贾母的心尖尖,在她心里,黛玉若是给了宝玉,岂能和其他人一般并列?所以对于王夫人的说法自然不高兴了。

不过碍于李灵也是她做主给贾宝玉的,此时也不好说王夫人话里有错,因此只道:“林丫头的事以后再说,横竖她们年纪还小,等叶家姑娘进门之后,再议论具体的事宜,也省些麻烦。”

没有哪家嫁女会希望男方娶一个贵妾先放在家里的,叶家自然也不会例外。

“是,谨遵老太太的吩咐。”

王夫人微微一笑。

按理说在铁槛寺停灵也是需要停三日的,只是贾宝玉又岂会当真在这里耽搁三日?

作为一族中人,在他们绝后之后,仍旧给他们操办了如此盛大的后事,又亲自护送他们入葬家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就连之前还自称是贾珍私生子的贾蔷,如今也作为一个家族普通后辈跟在队伍里。曾有族中长辈让贾蔷摔盆送殡的,但是贾蔷不答应,说他之前是弄错了,他就是他爹的亲生儿子,贾珍和他半点关系没有

贾珍可是被削爵了,谁还认他的儿子?要是再受个连累,那多划不着?

而且,从小有些小聪明的他也知道,如今家族这种情况,以贾宝玉及其直系长辈为代表的贾家当权者,是不会同意贾珍还有子嗣的。

若是他当真要认,只怕很快就会被赶出京城

愤恨不平是有的,只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去让那些人不舒服,他们就会让他更不舒服,这点道理他明白。

还是守着当前的富贵,以后再凭借这一点,谋点好处为真。

将贾敬、贾珍、贾蓉、秦氏等人的棺椁下葬之后,贾宝玉命管家留下处理收尾工作,他自己骑着马驹,立在家庙之外,等着尤氏等人上马车。

王熙凤被平儿等簇拥着出来,走过贾宝玉身边的时候,十分“怨恨”的瞅了贾宝玉一眼。

贾宝玉本没在意,冷不防一瞧她的面色,两个黑眼圈,尽管用粉敷过,在她本来光鲜的面容上,仍旧十分明显。

他忍不住笑道:“二嫂子昨晚没休息好?难道是太思念秦氏了,呵呵呵。”

声音自然而然有些得意。

王熙凤气短,哪怕她是个小孩子,也知道这是捉弄了别人之后,那种得意畅快的笑!

“小混蛋,咱们走着瞧。”

她低声骂了一句,不过察觉后面尤氏也过来了,便住了嘴,狠狠的剜了贾宝玉一眼,由平儿扶着上车去了。

“二叔。”

尤氏对着贾宝玉一拜,贾宝玉骑在马上抱拳作揖还礼。

“二叔可是得罪了凤丫头?”

“没有,不知道谁得罪了她。”

尤氏笑着摇摇头,没再说什么,同样上了自己的马车。

如此,等惜春和族中另外一些女眷全部上了车之后,贾宝玉一声令下,送灵的大队人马返程。

不比来时,返程速度快了不少,但纵然如此,等回到伯爵府,也已经是黄昏时分。

阖族中许多人跟着去铁槛寺,也算是忙碌了两日,在铁槛寺那边吃食都是简单的素食,如今事情办完,总得招待大家一顿好的。

这一点,尤氏早已安排好,贾宝玉回荣国府与贾母等请安之后,也就过来作陪一下,略喝了一些酒。

“二叔今晚就歇在这边吧。”

廊下,尤氏如此对贾宝玉说。

贾宝玉摇头。

尤氏又道:“那二叔先去正屋瞧瞧,那里我已经叫二姐三姐她们重新布置过了,二叔去看看,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合意的,回头我叫人另改。”

“不必了,我相信大嫂子的眼光。”

贾宝玉说着抬脚就要走了。

尤氏见此也只好作罢,只是道:“叔叔屋里的丫鬟还没过来,叔叔又吃了酒,就让二姐和三姐她们送你回去吧。”

虽然从两府中间的角门进大观园比从外面回去近很多,到底也有不短的脚程。

见贾宝玉没拒绝,尤氏一边吩咐尤二姐、尤三姐上前搀着,一边又叫身边的丫鬟银碟和炒豆掌灯。

尤二姐尚行动迟缓,尤三姐见贾宝玉有些醉醺醺的样子,竟十分可爱的样子,所以一点也不见外,直接上前搀着他的胳膊,笑道:“你可慢点,要是摔了我们可不负责。”

于是尤二姐也学着妹妹的样子,从另一边搀着贾宝玉。

两个丫鬟一前一后忙着照亮。

几日前下了一场大雨,这两日都是晴朗的好天气,月色如洗,十分清亮,其实不用掌灯也是看得清路的。

不过府里的这些丫鬟嘛,不用也是闲着,所以倒也没叫她们回去。

尤三姐似乎十分活跃,抱着贾宝玉的胳膊,名为搀他回怡红院,实则借机对他展开问题轰炸。

她姐姐留她们下来看家,所以昨日并未和他们一道去铁槛寺,她便有许多关于豪族人家殡葬礼仪的疑问。

贾宝玉随意敷衍着回她,实则身上本来就不厚重的酒意早就醒了。

两个如花似玉的青春妹子一左一右的搀着他,尤二姐且罢,比较懂规矩,尤三姐就少了许多顾虑,只管怎么拉着方便怎么拉,高兴了,还抱着贾宝玉的胳膊甩两下。

贾宝玉忽然偏头在她耳边问她:“你可认识柳湘莲?”

尤三姐一愣:“谁?”

然后偏头看着贾宝玉,神色就有些变化了。

“你认得他?”

没理会尤三姐的反问,贾宝玉知道她认识就对了。

贾宝玉也无心去探究尤三姐内心的具体想法,只是对着她神秘一笑,忽把手一转,已经挪到了她的腰上,搂着前进。

尤三姐把脸一红,瞪了贾宝玉一眼,却没说什么,也没伸张。

于是,贾宝玉如法炮制,把尤二姐显得略丰腴些的腰身也搂着

两道青春娇软的身子掌在手心、臂弯,行走在月色皎洁的春日夜晚,这种感觉,果然十分美妙。

尤三姐一直偏头瞧着贾宝玉,待发现贾宝玉把她只管随意轻薄,半点解释没有,眼中闪过一丝薄怒,却没发作。过了一会儿,见贾宝玉毫无迟悔之心,她就放弃了探索,扭了一下身子以缓解腰上酥酥麻麻的感觉,然后小声道:“你怎么认识柳湘莲的,又为什么问我?”

尤三姐十分奇怪,贾宝玉怎么会忽然问这么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贾宝玉只是摇头,盯着她的眼睛,直把她看的脑袋微缩,然后淡淡道:“没什么,只是你们大姐从小对我很好,我把她当姐姐看待,你们又是她的妹妹,也算是我的妹妹。

日后你们若是相中了哪家青年才俊,我可以帮你们做主,风光大嫁。”

尤三姐低声怒道:“可恶,你都这般对我们了,还好意思这么说!”

她一把打开贾宝玉放在她腰间游走的手。

贾宝玉毫不介意的一笑:“当然,你们若是看中我,那感情更好了。”

简单一句话,算是对她们前后几次的努力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答应了。

尤三姐觉得有些跟不上贾宝玉的节奏,反转太快,速度太急,以致于她都没想过来该怎么应对。

趁着她思考的时间,贾宝玉把尤二姐臀上的手也收走了。

尤二姐的顺从,似乎与香菱相类。

“好了,你们回去吧,剩下几步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贾宝玉对尤氏二姝以及银碟两个丫鬟说道。

看着她们都停下脚步,贾宝玉转身大步离开。

他问尤三姐是否认识柳湘莲,当然是想看看尤三姐是否心怡他。

说起来尤三姐对柳湘莲的心悦有些奇妙,她就是看柳湘莲唱过一回戏,就把人家记在心上了,甚至柳湘莲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和后世的追星一样

从她的反应看,她应当确实对柳湘莲感官不一般,否则不会追问第二次。

在贾宝玉心中,尤氏二姝是一对值得收藏的美人。

但是如果人家真有喜欢到死心塌地的男主,他却也不会硬要横刀夺爱。天下美人何其多也。硬收一时爽,以后给他戴个有颜色的帽子,却令人不爽。

至于摸摸腰,在贾宝玉看来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小便宜,就当是她偿还这几次勾引的利息了。

他没什么心理负担,觉得自己做的不对,万一尤三姐最后真的选择了柳湘莲,他这么做就是对不起人家等等。笑话,遥想后世,只被摸了摸腰的老婆,那可是活化石级别的清纯存在。

别说只是摸摸腰,要求简单点,就是原装货,估计也要从小学开始寻找

至少,如此美味的一只萝莉从眼前飘过,他还给别人保留了原装正版,贾宝玉其实已经很伟大了。

真要什么都不做点,实在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