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成为女傅

姜念晚不禁错愕:“殿下不是有随行的太医么?”

璟王看着她一径沉默,似有难言之隐。姜念晚慢慢自己就悟出来了:“殿下不信任他们?”

璟王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姜念晚长长吁出一口气来,不禁想起方才那位董将军以上犯上的样子,又想起初见璟王那晚,他不敢提灯,偷偷摸摸带着心腹中官到废弃的跨院儿里给他的母妃烧纸。

可见他虽贵为皇子,在这护送的队伍里却也没多少可信任的人。

璟王一直等待着她的答案,只见小娘子灵秀的眸中渐渐化出一抹柔情,她唇角弯成好看的月牙儿,整个人如彩霞一般将这林间照亮。

“好,殿下救了奴婢的命,奴婢便帮殿下治好眼睛!”她以十分笃定的语气承诺着,甚至不需像其它大夫一样先行望闻问切。

璟王眼底涌起澎湃的云雾:“你当真有把握治好?”

“有是有,只不过……”姜念晚抬手戳了戳自己的下巴,显露一丝为难。

璟王连忙催问:“只不过什么?”

浣衣局那种地方姜念晚委实待烦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自然不能浪费。

“只不过这病虽不难治,却也有些顽固,最好时不时能给殿下施上一针。可奴婢待在浣衣局,总往殿下那边跑难免被人说闲话……再说奴婢今日开罪了董将军,回去后他也定会找我的麻烦。”

“原来是这事。”璟王略略松了一口气,思量一番,便有了决断:

“临行时父皇曾安排了一位女傅随行,专门负责教授本王吴国的宫规,只是半路被本王给赶走了。你可扮作她的样子留在本王身边,对外就说是本王知错,又叫人给请回来了,如何?”

粗使丫头变师父,这姜念晚还有什么不可的?立马痛快应道:“可!”

有了新的关系,姜念晚也变得大胆起来:“虽是人前作戏,但我与殿下到底要表演一番师徒情深,若对殿下一无所知,难免要露馅~”

这话便是要璟王做个自我介绍了,璟王对此倒也不介意,直言道:“皇姓,单名一个‘誉’字,字子瞻,建元二十六年戌月生人。”

“萧誉……”她嘴里念着,蓦地又问:“是沽名钓誉的誉么?”

萧誉略惊了惊,而后笑笑:“是沽名钓誉的誉。”

“建元二十六年戌月?”姜念晚略有几分得意道:“正巧我也是建元二十六年生人,不过我是未月,比殿下年长三个月。这样算起来,殿下唤我一声师父倒也不算太亏。”

“区区三个月,也能算年长?”萧誉怪讶地看着她。

姜念晚却有些不服气了:“三个月怎么了,我都能咿呀学语了,殿下还没出娘胎呢~”

这话说出口,姜念晚忽地意识到自己有些忘形,慌忙又赔罪:“是奴婢无状。”

她也不知为何,多年来养成的沉稳性子,近来却常常丢到脑后。不知是大仇得报后骤然松懈下心神,还是逃离上京后像是一只刚出牢笼的鸟,心也跟着放飞了。

然而萧誉却极为大度,并不责怪:“这种玩笑,无人之时开开倒也无妨。另外,你如今既是我的女傅了,便不可再自称奴婢。以后当着外人时,我会唤你做师傅,若是私下……对了,你还没说自己叫什么?”

姜念晚心知至少在去西洲的这一段路上,‘姜’这个姓她是要暂时搁下了。便笑吟吟道:“魏念晚。”

“魏念晚……”萧誉嘴里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道:“那好,日后我便唤你念晚。”

“殿下这是直接唤我的名字?虽则我不敢在人后也担您一声师傅,可是……”她扯出个难看的笑容来,显然是对此颇有微词。

知她八成是还惦记着那年长几个月的事,萧誉便让她一回:“不然就唤你一声晚姐姐如何?”

这回“魏念晚”终于一脸餍足地点了点头,萧誉抿唇轻笑,真是个斤斤计较的小娘子。

此事商议出个结果,念晚便四下观望了一圈儿,果真如个长辈一般问道:“殿下可玩儿够了?”

萧誉对这种新关系下的相处并不排斥,极为乖觉地应道:“嗯,够了。”

“那不如早些回去,我给你施针!”

……

别苑靠着山的最南端,是处临时的浣衣所,此时那两名去溪边浣衣的宫女正一人端着一只沉甸甸的木盆回来,进门便看见映秋在院子里收衣裳。

这原是为了照顾那个病鬼魏念晚,分给她的轻活,可魏念晚私自与映秋换了,自己却又不肯做映秋那份,早早离开。两名宫女仍窝着一肚子的气,找不见魏念晚,只好将这口气撒到映秋的身上。

长着一双精明杏眼的宫女将木盆重重放地上一搁,便颐指气使道:“映秋,你快去溪边将魏念晚那盆衣裳洗了!”

“念晚?她人呢?”映秋见话头不对,往后看了看果真不见魏念晚跟着她二人一起回来,不禁有些担忧。

那名宫女杏眼一竖:“怎么,难不成她还没回来?”

另一名宫女搭腔道:“我看她压根儿就没有不适,根本就是找了个由头跑一边躲懒去了!”

两名宫女越说越来气,语气照着先前更恶劣,异口同声对着映秋道:“还不快去!”

映秋不敢再磨蹭,整了整衣袖便急忙出门了。

就在两名宫女觉得心头火泄了一半之际,突然有脚步声纷沓而至,转身去瞧,竟是负责此次护送璟王殿下去吴国的明威将军董婴,身后还带着十来名执锐披坚的禁卫军。

二人不由心下一凛,同时见礼:“董将军。”

只是抬起头来时,她二人才发现,包括董婴在内的这些来人都有些奇怪……

头上脸上,就连手上,但凡露在盔甲外的皮肤全是肿的!青青紫紫,一个包连着一个包。

董婴目光只在她二人身上扫过,便又去探寻四方,语气严厉:“怎么就你们两个在?”

杏眼宫女忙道:“回将军,此院统共四人,除了奴婢两人,还有一个叫映秋的正在溪边洗衣裳,余下的那个叫魏念晚,这会儿不知跑哪里躲懒去了。”

“魏念晚?”一听这是个闲人,董婴自然想到方才在林中闲逛,又给他们找麻烦的那个八成就是她。

不过出于严谨,他还是又确认了下:“此人是不是长了双桃花眼,有些艳媚惑人?”

这话听着像是夸,杏眼宫女满心的不服气,但还是如实应了声:“是。”

既然确定了,董婴脾气便一点也不再收敛了,顿时露出一股凶恶之相:“我不管你们俩用什么办法,一炷香之内给我找到她!不然你们两个就得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