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海域真的是太迷人了。海浪顽皮地拍打着沙滩,也拥抱着我的脚,一阵阵风从背后吹来。海浪的呼唤,大海的呼唤……她的呼唤……
我似乎听到远方传来了歌声。
现在我准备好了,已经下了最后的决定。
我闭上眼睛,径直朝前走去……
伴随着海浪,远处传来一阵轰鸣声。我回过头来,看见二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一辆黄色的轿车。车门打开,下来一对情侣,相拥着朝海滩走来。
这对情侣真会选时候,让我的记忆,又回到了那个美好的夜晚。
十分钟之后,我回到了家里。
自从去年,弗朗西斯·加尔小姐去世以来,我在伦敦附近的谢佩岛,租下了一间海边小屋。这是一个宁静而休闲的好地方,也很偏僻。当然,哪怕在一个热闹的地方,又有谁会注意到,我这个老头子呢?
我来到酒吧里,喝了两杯波尔多甜酒——我现在饮酒很有节制——然后,我又敬了弗朗西斯·加尔一杯,她在相框里正朝我微笑。
你还记得吗,亲爱的?我们的结合是非常幸福的。三十年来,我们从来没有争吵过,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没有生出来一男半女。但是,我们有娜塔莉和克莱门蒂娜,她们经常给我们写信。
我们举行婚礼的时候,娜塔莉和克莱门蒂娜因为生了疹子,而没有办法过来参加。但是,没过多久,她们就来英国旅行了,第一次由父母陪伴,然后几乎每年假期,她们自己都会来,并且和弗朗西斯相处得非常好。她们俩现在也分别组成了家庭。吉恩和玛丽已经当上了祖父祖母。
莱昂纳多·贝奇先生是在我走后,第二年去世的,弗朗索瓦则在一九五四年五月的,第一次印度支那战争中阵亡了。他的几位生还的战友,给玛丽·贝奇写了信,还有一位亲自来家里探望,并说贝奇上尉在兄弟们心中,留下了不朽的形象,为自己的家族增了光。
现在,我终于可以得到心灵的平静了。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经常有轻生的念头,而且还轻率地在海边,做出过一些危险的举动。现在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
阿兰德·图威斯特博士恪守了他的承诺。曾有一位侦探小说家,从图威斯特博士这里吸取灵感,写了很多有关犯罪学的小说,我都认真地阅读过,其中没有一个故事,和我所经历的那段过去,相似或者雷同的地方。
我再也没有做过噩梦,虽然有时会偶尔感到有些优郁。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反复地做起了一个同样的梦。
夏天,在树林里的一块空地上,小溪潺潺流过,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倾泄出来,照在水面上,反射出斑驳的光。阳光也照在水里的精灵身上,那精灵长着金色的头发。她看到我,慢慢地站起身来,朝我微笑,伸开双臂对我说;“过来吧,艾提安,快来我这里!……”她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
渐渐地,小溪慢慢地延伸,变成了大海,汩汩的水流声,盖过了精灵的声音。精灵消失了,而我一个人站在岸边。
今天晚上,我终于回应了她的呼唤。
我跟你一起走——艾娃·穆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