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大清早,宋清秋接到了程佳家人的电话,程佳生了。
生了个女孩。
宋清秋欢欣满溢,高兴得无以言表。
聊天中得知,天宝出任务,不在身边。
但程佳有父母陪在身边,她也放心不少。
宋清秋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
父亲高兴坏了,咧开嘴笑着:“大人孩子平安就好。”
“好什么,一个丫头片子而已。”
然而母亲听闻程佳生的是女孩后,她的表情立刻变得阴沉,仿佛一团乌云笼罩着她的面容。她的嘴角下垂,眉头紧锁,那一瞬间,宋清秋的心情仿佛跌入了深渊。
父亲张罗着坐火车去看看刚出生的孙女,母亲怒狠狠的盯着父亲,“你爱去你去,我不去。”
她的脸色如同暴雨前的天空,铅色的阴霾让人窒息。宋清秋看到母亲的反应,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凉。
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在出生的那一刻,佛就已经注定了她的命运只不过是她在追寻自己平常人幸福的路上,她选择了不寻常的一条路。
然而时代不同了,母亲的想法左右不了天宝和程佳,她暗戳戳地想要把孩子送人。
父亲似乎猜出母亲所想,厉声训斥,她若敢这么做,非打死她不可。
父母炒作一团。
宋清秋并不想让这种情绪占据她的内心。
母亲不去广西也好,免得给程佳找麻烦添堵。免得惹怒了程家人,无法收场。
宋清秋正在办剪纸巡回展,无法陪同父亲前
往,于是跟孙阳要了些野生的猴头菇、榛蘑、松茸、榛子松子什么的,让父亲带上。
父亲独自背起行囊,去往广西。
巡回展展厅设在龙沙区街道二楼多功能会议室,由他们宋氏剪纸工作室协办。
来自双河、依安县、龙江县和市剪纸协会的七十多件剪纸作品陈列展厅,作品题材各异、技法多样,丰富多彩。
除此之外,来自宋氏各个剪纸合作点以及剪纸爱好者出色的剪纸作品也在这里展出。
紧跟着,滨湖社区的巡回展成为宋氏剪纸创作基地展示教学成果的舞台,展厅里,10余位学员剪刀飞舞,一张张剪纸作品新鲜出炉……
一个月过后,作为系列巡回展的最后一站,鹤城市“文化共享传承非遗”剪纸作品巡回展告一段落。
随后,她又带领学员和员工们为即将到来的上海世博会设计一批剪纸。
但直到现在,工作室一直比较忙,眼看上海世博会剩下一个多月就到了,宋清秋把手头的剪纸活放下,专心设计黑龙江馆剪纸和世博会剪纸。
龙江馆剪纸主题以“冰雪”为主题,创作出《冰雪神韵》大幅景观剪纸。湿地、丹顶鹤、白鹳等徜徉翔集,东北虎在雪地上肆意嬉闹,丁香花在雨中骄艳地绽放,呈现出一派闲适、祥和的自然生态景象。规模宏大的冰雪大世界里,雄伟壮观的冰灯建筑群、巨大的雪雕如碧似玉、巧夺天工,冰雪与艺术
浑然天成,呈现出冰雪艺术的世界的嘉年华……
由于时间紧,大型世博会剪纸交给君豪和毛毛共同完成。
两人选用剪纸与纸雕结合的方式呈现。
并且还创作了非洲联合馆剪纸长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组图,赢得主办方的好评。
君豪注册微博,不间断的在微博上宣传宋氏剪纸,让更多人了解母亲的剪纸技艺,了解他们的剪纸。
但订单并没因为他的努力而增多。
这让君豪有些苦恼。
宋清秋安慰儿子,逆境中我们也冷静乐观,好好提升自己的剪纸技艺等各项技能,逆境才会迎刃而解。
七月中旬的一个下午,一个打电话打破了工作室的平静。
对方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找宋清秋,君豪握着手机直奔多功能室,推门进去,打断宋清秋的讲课,“师父,孙毅孙老师的电话。”
宋清秋让王佳佳继续给各合作点负责人进行培训,接过君豪递来的手机,出来接电话。
“孙老师——”
“清秋啊,台湾方交流协会邀请书画、剪纸大师过去采风创作,你一块过去。”
听孙毅说人家邀请剪纸大师,宋清秋诙谐地说道,“我的级别不够啊,辜负了孙老师的好意。”
孙毅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清秋啊,你太谦虚了!九五年那会儿,你就被誉为中华当代艺术家,现在更是了不得,你这个鹤城剪纸学会顾问名扬四海,已称得上中国民间剪纸艺术大家了。”
“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宋清秋努力思索着,自己啥时候名声如此之大,她还真不知道。
“你太谦虚了,过度谦虚有时会容易被误解为骄傲。”
宋清秋乐了,“那我当仁不让,接受您的邀请。”
孙毅喊了声“好”便将电话给挂断了,把邀请函发到她邮箱,让她下个月的20号到北京集合,抓紧办入台手续。
打开邮箱,便看到商务风风格设计,以青绿为主色调的邀请函,配有古风荷花芦苇、天际雁成行的插画。
“叮咚——”孙毅的qq头像闪动,宋清秋点进去,看到对话框里蹦出一条消息,“机会难得,你可以带一个徒弟随同前往。”
“孙老师谢谢您,我带我徒弟宋君豪一块去。”
不大一会儿,孙毅给她补发了一张邀请函过来。
她在对框里输入:“谢谢孙老师!”
“客气啊。”
宋清秋把君豪喊过来,交代他回屯拿户口本身份证,去办理相关手续,好准备去台湾。
闻听,君豪兴奋得几乎要发疯了,一只手在不停地拍打着大腿,“太好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下个月去北京跟孙老师他们汇合,然后坐飞机过去。”
“我这就回屯。”
君豪说完跑下楼,骑上摩托车,在马路上疾驰而过。
山屯炊烟袅袅升起,一缕缕轻纱般的白雾在夕阳中飘荡。
停下车子,疾步跑进奶奶家的小院,阵阵饭香飘来。
“奶——”
君豪喊了声,进了屋。
“哟,君豪回来了。”张国英站在门口向外张望,“君豪啊,你妈妈没回来吗?”
“没。”
“哦,赶紧洗手吃饭。”
君豪应了声,帮着奶奶端饭。
何明远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屋,捏起一个玉米发糕吃着。
一看儿子眼含笑意,得意兴奋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什么高兴事。
“你们的剪纸又获大奖了?”
君豪摇头。
“那就是参加电视人物专访。”
君豪再次摇头,让他往大里想。
何明远冥思苦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君豪干脆告诉他,“我妈被邀请去台湾文化交流,我跟着一块去。”
何明远顿时叹了口气,“这算什么好消息啊。”
“海峡对岸邀请的人都是艺术家,我妈在被邀请行列中,证明我妈妈是被认可的剪纸艺术大师啊。”君豪沾沾自喜道,“允许带一人同往,我是我妈妈的徒弟,仅有的一个名额给了我。爸,你咋不高兴呢?”
“我媳妇快把我抛弃了,我高兴得起来吗?”现在她眼里只有儿子,哪还有他。何明远心中不悦,扔下筷子,闷头喝大茶。
君豪哭笑不得,一时不知道如何劝慰父亲,向奶奶求助。
张国英粗暴地扬手一巴掌呼在儿子后背上,“叫你去干哈,你又不会剪纸,净拖后腿。”
“我就是发发牢骚,干嘛打人呀。”何明远觉得后背火辣辣的疼,反手揉搓了好久。
看到母亲拿起扫炕的笤帚疙瘩,何明远忽地跳下炕,乖乖
地站在炕桌前吃饭。
君豪强忍着笑意,双唇紧紧闭拢,嘴角却止不住轻微的抽搐。每当他感到快要失控时,就会猛地吸一口气,试图平息那股爆发的冲动。
突然,一只大手落在他后脖颈上,顿感后背发凉,他故作镇定,问道:“爸,怎么了?”
“有蚊子!”何明远冷笑一声,捏住他脖颈上两边的肉,狠狠掐了一把,疼得君豪龇牙咧嘴。
妥妥的报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