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下连后,宋展坤跟天宝取得联系。
天宝当兵这些年,最怕夜里接到家里电话。
他紧张地说不出话,“爸,什么事啊?”
“好事,我跟你姐和你姐夫商量好了,同意你和程佳在青海结婚。你约一下程佳的父母见个面,商谈一下婚事。”
天宝闻听高兴得转圈圈,“爸,我这就跟程佳说。”
挂了电话后,天宝迫不及待地打给女友。
两人聊了好久,才挂断。
天宝一早跑去找连长打结婚申请,童连长是一位性情耿直的黄土高原汉子。大高个子,强壮的身体,黝黑的脸庞,骨子里透出信天游的韵味。
他平日事事雷厉风行,整个人看上去很严肃,闻听天宝结婚,莫名地高兴又兴奋,咧嘴笑道:“你和程佳六年爱情长跑终于结束了,恭喜你们啊!”
“谢谢老童。”天宝麻利填好表,然后提交给部队有关政治机关审核。
天宝和女友的资料审查很顺利,没多久结婚申请批下来。
两人很快领了结婚证。
宋清秋与何明远和宋展坤商量后,背着宋妈妈动身前往广西。
何明远望着车窗外,时隔三十年他再次踏上去广西的火车,火车所经之处变化极大,早已物是人非。
他依旧努力回忆着那年那月发生的事。
宋清秋单手支着脑袋,望着他侧脸,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跟一他块去广西,一起重温他的军营梦。
其实何明远也没想到,他扭头撞上宋清秋的视线
,咧嘴笑着,“全都是满满的回忆,仿佛昨天的事。”
趁这个机会,他想去原来的部队看看。曾经的连长多年前转业回了家乡,如今全是生面孔,谁会认识他呀。
他苦涩地笑了笑,将头又转向车窗外。
火车跑得飞快,比那年的绿皮火车不知快了多少倍呢。
何明远陷入深深回忆中。
火车抵达广西柳州,一出站就看到了前来接站的程佳。
他们在天宝寄回去的照片上见过的,寒暄了几句之后,热络的攀谈着。
程佳身材娇小匀称,五官深邃立体,她皮肤是很健康的小麦色。尽管她的容貌可能不算特别精致,但她给人一种大气端庄,比相片上更耐看。
“叔叔,姐姐,姐夫,宾馆我给你们预定好了,咱们先看看宾馆行吗?”
“好啊。”
一行人抵达宾馆,放下行李,稍作休息。
时值十一假期,炎热仍是柳州天气主题曲。
窗外突然下起了大雨,让人感觉更为湿热,好在宾馆里开了空调,足够凉快。
宋清秋拉着程佳的手,唠家常。
程佳很喜欢清秋的剪纸,这些年宋清秋没少制作专属她的剪纸作品。
“姐,你的手真巧。”
“你的手也巧得很,你寄给我的鞋垫,衣服,我都没舍得穿。”程佳手的确巧,宋清秋收到她亲手绣的云肩,绣裙,绣花鞋,还有一套很有特色的彩绣服装。
“姐姐喜欢,我给姐姐做便是,别不舍得穿啊。”程佳是一位服装
设计师,她在一家知名的服装公司工作,又是土生土长的柳州人,擅长刺绣。
对她来说设计制作一套当地特色衣服信手拈来。
程佳开朗直爽,宋清秋与她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程佳带他们吃了牛肉牛杂火锅,凉拌牛百叶让他们眼前一亮,入口脆嫩鲜香,牛肉和牛杂也不逊色,好吃的停不下来。
雨终于停了,宋清秋三人又被程佳拉去油画感满满的花园茶馆,喝下午茶。
超大露天的花园,他们被花草包围,感叹此景只应仙境有!
宋清秋掏出手机对着周围咔咔一顿拍照,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灵感源源不断的涌出。
看到她坐在那傻笑,何明远就知道她又沉浸在自己世界里。
她叉起一块小蛋糕塞进她嘴里,“别想了,专心吃东西。”
宋清秋敛起思绪,询问程佳是否认识当地剪纸老艺人,想让她帮忙引荐。
每到一地,宋清秋肯定会在办完事情后,拜访当地剪纸艺人。这么多年来,她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至今。
程佳给同事打了一通电话,同事认识桂林那边的一个技艺非凡的剪纸高手。
“姐,等忙过这两天,我带你去。”
“好啊。”
第二天,天气晴好。
何明远提前预定了饭店,程佳带着她父母如约来到包厢里。
大家互相介绍认识开,各自落座。
程佳的父母朴实善良,共同经营一家小吃店。他们虽说没读几天书,但知道读书的重要性,拼
尽所有供孩子读书,家里三孩子全都是大学生。程佳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已经成家,妹妹大学刚毕业,在广东一家外贸公司工作。
程爸爸一脸自豪地讲,三个孩子就属程佳有出息。不过在宋清秋和何明远听来程佳哥哥程鹏却是最牛的一个。他在大学中入伍当了二十年兵,担任营长一职,也在青海当过兵。天宝曾是他带过的兵,他觉得天宝是个不错的潜力股,把妹妹程佳介绍给了天宝。
后来程鹏转业后成为当地副镇长。
聊起彩礼,程爸爸要了三万一千八,博一个三家一起发的好彩头。
当然陪嫁也跟丰厚。
宋展坤爽快答应,又跟程爸爸商谈结婚的细节。
程爸和程妈觉得简单热闹,不必铺张浪费。
这时程佳佳开口,“爸,妈,宋叔,我跟天宝商量了,我们在部队举行婚礼,这样更有意义。天宝已经跟领导沟通好了,现在就差出席婚礼的确切人数。”
最主要在部队结婚,日后宋妈妈知道了也不敢闹事。
“好,我没意见。”
随着婚事商谈完,一顿饭丰富的午餐也随之结束。
宋展坤给媳妇打去电话,告诉他天宝十月四日在部队举行婚礼,“你去参加不?”
今个1号,宋妈妈麻了手脚,“结婚这么大的事,天宝这个天杀的孩子,竟然先斩后奏。”宋妈妈气得脸色煞白,她必须阻止他们结婚。
“你跟你的好女婿去省城学习什么大棚
技术,立马滚回来。”
“我在省城直接订了火车票,我和明远现在往那赶,咱们在天宝那碰面。”
“我跟你说,这桩婚事我不同意。你见到天宝好好劝劝他,听到没有?”
听到冲破手机话筒的嘶声怒吼,宋展坤不慌不忙地说着,“天宝已经跟程佳领了证,何况部队领导主婚,与天宝一起结婚的,还有五对新人,你咋阻止。儿子进了部队后,一切服从组织安排,咱们说了不算。”
“我儿子婚事,我都说了不算,这个儿子算是白养了。”宋妈妈一时难以接受,说完,“啪”地挂断电话。
跑去找许妈妈吐槽,许妈妈笑了,“你儿子八成想留在部队发展,找那边的媳妇情理之中。”
“那女孩长得黑不溜秋的,个又矮,脾气火爆,根本配不上我家天宝。”
“那就是有所图,天宝图人家背后的资源。你要是能让天宝升官发财,兴许他真能听你的。”
宋妈妈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那,天宝是程佳哥哥一手提拔上去的,人家即便复员了,关系仍在。
许妈妈劝她,儿孙自有儿孙福,何必苦苦相逼棒打鸳鸯呢。
宋妈妈嚎啕大哭起来,儿子是她命根子,她时时刻刻紧抓不放,可终究她抓了一把散沙,握得越紧,沙子流失的越快,如今再看手里的沙子所剩不多。
她宁愿儿子碌碌无为,至少能陪在她身边。
连最后这点愿望也成了奢望。
许妈妈现在
带了几个徒弟一起织毛衣,听到她哭嚎心烦不得不行,把她撵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