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的身孕不是四个月,而是将近六个月了。
老郎中的话,应该不假!
想起蔡夫人说四個月的时候,当时表情颇为心虚。现在想来,她应该是故意那般说的。
如果是四个月,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谁的,反正不会是江陵的。因为那时候她应该是在京城,在京城江陵根本没见过她。
可如果是六个月,算算时间,她那会儿应该正好是在船上。如此一来,算上那一晚的露水情缘,说不定那孩子就是他的种。
“难道,一次就中?”
江陵狐疑着,倒也没想去找蔡夫人确认。
蔡夫人既然故意要说四个月,那就说明她不想与他有甚么牵扯。
当初在船上那一晚的露水情缘,只能算是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她有她的生活要过,不可能就因为一个孩子,以后就总围绕着他来旋转。
像如今这样,似个普通朋友,碰见了相互问候,分别了,相忘江湖,也没甚么不好。
想到这里,江陵心也洒脱,回了厢房,见晴霜与荷香都已入定。
他也未做打扰,打开乾坤袋看了看悦薇与小珂的进度,她们两个还在蛰眠之中,未能苏醒过来。
就天赋而言,
悦薇跟小珂,其实连中等都算不上。
可偏偏,她们两个人的魂海世界,都被神灵法帖给关照了。
并且都是【日行一善】的正义法帖。
“怎么感觉上,那造神钟是在故意针对我?”
也因为悦薇和小珂天赋不高,这修行起道法来,效率也就比较慢。
江陵怕她们两个体能跟不上,又让聂倩去池塘边摘了两根人参精的根须来,喂入她们嘴里。
于床上休息时,聂倩嘻嘻笑着爬到他身边:“主人,你的晴霜跟悦薇都没空理你呢。”
江陵知她心思,忍不住在她头上戳了下:“你这妖精。”
聂倩伸出小舌头,舔呀舔嘴唇:“我这妖精,主人喜不喜欢呢?”
“你觉得呢?”
翌日。
一大早,秋月丫鬟就来厢房这边寻江陵了。
江陵:“何事?”
秋月一脸无措:“那邱少爷……不……邱全他……自昨晚晕厥过去之后,就再没醒来了。今儿早上,更是连气都没了。”
按说出了这等事,需要找主家说明才是。
但昨晚江陵给她的威慑太重了,而且如今蔡夫人在休养中,她也就只能跑来找江陵了。
对于邱全的死,早在江陵的意料之内。
邱全的魂魄昨晚就被聂倩给吞了,光剩躯壳,熬不了多久。
本来也可以将他的尸体一并丢下池塘喂养人参精,
但江陵到底是没这么做,留着邱全的尸体,给这些蔡府里的丫鬟仆人看,也算是个杀鸡儆猴,起到一个震慑作用。
“一个奴才而已,死了就死了,你如今是管家了,出了这种事,你该知道要如何去做。”
秋月犹豫了一下,征询道:“找……找人抬走,埋了吗?”
大户之家,像这般操作,实属平常。
死个丫鬟仆人什么的,都不用去官府报备,主子家能直接安排找地方埋了。
江陵颔首:“埋了吧。”
秋月得到准信,也就匆匆去了。
她办事还算利索,前后不到一个时辰,邱全的事,就被安排妥当。
之后等她回来,江陵又安排了她带着仆人将邱管家“抄家”。
在邱管家父子的房里,她们搜出了不少银钱和珍宝。
这些东西,江陵让她列成清单,之后一并交给蔡夫人处置。
蔡夫人自昨晚出事之后,变得相当嗜睡。
这天,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在秋月的搀扶下,她也来亲自告谢了一番。
对于邱管家父子的消失,江陵让府里的所有丫鬟仆人保持一致口径,就说他们被赶走了。
如今的新管家是秋月。
蔡夫人什么也不知道,对此也倒无意见,比起邱管家父子,秋月是个女人,使唤起来反倒更为方便。
只是,她才与江陵这边见了面,江陵就带着晴霜与荷香说要告辞了。
“先生要何往?”蔡夫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走。
江陵:“四处浪迹,走走看看。”
蔡夫人:“为何这般匆忙,这府宅空荡,先生大可多住几日,也是无碍的。”
江陵:“还是算了,在一个地方停留得久了,我怕自己就不想动了。”
说话间,两人对视一眼。
蔡夫人终是腼腆,急急躲开了目光,不敢与他直视。
他与她也终是存在着一丝尴尬。
蔡夫人:“先生此去,往后可还能再见?”
在这般时代,很多时候友人的一次告别,很大几率就是永别了。天下偌大,尤其是乱世将起,在偌大天地,茫茫人海,想再作相逢,那是何其艰难。
江陵没给准信,只道:“下次再见,你的孩子大概已出生了。”
略想了一下,一想到这孩子大概率是自己的,江陵就从身上拿出了一块护身符来,递给她:“夫人且收下此物,就当作给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见面礼吧。”
蔡夫人迟疑了小片刻,终是收了。
见江陵真要走了,她又速速让秋月将她之前乘坐的马车赠予。
“先生带着家眷,若无车马,并不方便。我如今到了这,也用不上了,便赠予先生,还望收下。”
对此,江陵也未推辞,就接受了。
蔡夫人在秋月搀扶下,一路将他们三个送到门口。
眼看着晴霜与荷香先上了马车,
蔡夫人一再迟疑下,终是在江陵上马之前,说了句话来:“此番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先生恩同再造,我腹中孩儿虽未出世,但与先生应有缘分,不如请先生赐以名讳,如何?”
看着她眼里的诚挚,江陵终也是确定了那孩子的归属。
若非是他的孩子,她大抵也不会将这起名字的事,交给他来做。
江陵:“如今乱世将起,这孩子生在这般年月,也不止是福是祸。但愿他将来一帆风顺,无病无灾,如此,便叫【一帆】罢。”
“一帆……”蔡夫人嘴里念叨这词,脑里却不由自主由帆想到了船,再到船上那夜。心弦忍不住为之一动。
江陵坐上马车,临走时,回头笑问她:“夫人,郎中说你腹中孩儿不止四月,是否你是记错了日子?”
蔡夫人娇躯一颤,迎着江陵的目光,她心虚无比。
可一想到,此番回来,若无江陵相助,她与腹中孩儿早就不知是生是死了。
忽银牙一咬,就回答道:“其实……已有六月了。”
那娇羞无措的表情,已然将结果袒露无疑。
身为一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唯有她自己最清楚。
江陵轻轻挥手:“后会有期了。”
一声告别,马车就策扬而去。
蔡夫人看着马车背影,没入人流,没入青石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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