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章 清风岭

出来时,外边已不见人了。

‘没想到修道界除了那些行踪飘忽不定的神秘异人之外,还有九大势力并存。如此看来,修道者的数量还是不少的。’

此时江陵最为好奇的是那位老妪的修为有多深。

‘《乾坤一气功》上有说修行一道,随着道行精进,而有五个特征。’

分别是:

【一元初始】

【二阴交汇】

【三花聚顶】

【四象通明】

【五气朝元】

所谓一元初始,就是元池刚开,是初始状态,最初的入门。

而二阴交汇,指的是能够暗合地下阴脉,以阴而滋阳。

二阴交汇会在体内产生阳气,从而阴阳和合,此时一身精气可化成一种子,落入那元池之内。

到三花聚顶时,指的就是那种子生根发芽且长出了三瓣莲花。

这每一个特征都有相当漫长的过程,

光是从【一元初始】到【二阴交汇】,须领略处,大多之人一生逐而不得。

‘我如今,也算是一元初始吧。’

‘也不对,我能吸收地底阴脉,或许也可算成【二阴交汇】。’

但【二阴交汇】的最终,乃是以阴滋阳,达到阴阳和合。

‘我这一身,貌似都是阴气,没有半点阳气,似乎,这些特征于我,也都扯不上关系。’

左右他是个异数,正如那老妪所说,他这副身体是短命之相。

明明该是短命者,却能活到现在,这本就是个异类了。

“是谁鬼祟在后?”

林中,忽然传来斥喝。

江陵循声看去,忽见一形貌落魄女子慌不择路朝自己这边跑来。

可前方有人已然发现了她,只纵身一跳,就从那树尖上踏步而来,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她前面,截断去路。

江陵见那男子,竟就是那云菡的师兄,袁楼!

“是你?一路鬼祟跟随我们作甚?”

这儿离那湖泊已有三四里许。

那落魄女子江陵之前也见过,也是去参加过瑶台会试的,但被淘汰了。

女子见藏不住身了,索性就转过去,对着另一边叩拜起来。

一边叩拜,一边请求对方能收下她。

也不知是紧张所致,还是先天缺陷,女子说话结巴,一句话费了好大功夫才说了完整。

她叩拜的地方,自不是袁楼。

而是一个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坐在一巨大葫芦上,如果江陵没记错,这中年文士代表的是九大势力中的清风岭。

清风岭这次收了四人,皆是命格拔萃之辈。

这女子的一路尾随,似乎连那中年文士也不甚欢喜。

袁楼出手,截断她的去路,或许也是有他的授意。

“瑶台会试已然结束,无缘者,便是叩拜千万,也无用。你且去吧,莫要再随,此次饶你,下次或没这般好运。”

中年文士开口,只一挥手,就荡出一股劲风来。

落魄女子如断线风筝一样,向后飘退了七八米。

她这一飘退,怀里有一陶罐忽然掉出。

袁楼见了,伸手隔空一抓,就将那陶罐抓在手里。

只盯着看了一眼,就冷冷说道:“竟在身上带着阴鬼?阴气还如此浓烈,必是害了不少人吧?

煌煌大道不走,专走那旁门左道,你这心思,便就不正。”

说完,他双掌一合,就将那陶罐拍碎。

里面的骨灰瞬间纷纷扬扬,洒得满地都是。

“不……”

落魄女子见状,也顾不得许多,纵身就扑去。

“还敢动手?”

袁楼一脚横出,踹中她的小腹,将她再次击退。

“旁门左道,魑魅魍魉,我辈修道人士,岂能容之?”

袁楼捏了个法印,三指朝天,接引天上元阳之气,忽然扣住地上散落的骨灰。

一时间,只见那骨灰上青烟袅袅,仿佛烧着了什么。

女子二次被击退,受伤颇重,嘴角都已带血。

她泣不成声,跪地求那袁楼饶了罐中鬼魂。

但袁楼岂会理她?

以【天罡指法】借元阳之力灭了陶罐中的鬼魂,然后纵身一跳,又回到了那葫芦背上。

中年文士没说半句,神情上似乎很赞许袁楼的这种行为。

未几,那葫芦自动转弯,然后就从这丛林上空飘走了。

留下那女子哭得伤心,沿着地面爬到骨灰散落之处,又哭又喊。

所喊的话语,该是一地方言,江陵一句也未听明白。

他走将过去,见那女子以自己衣裳铺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捧起骨灰,一点点收拢。

他也蹲下身来,帮着收拾。

其实,这骨灰中的阴魂已经被灭,这骨灰留与不留,都只是一抔灰烬而已。

能够被收拢的,终是少数,大部分已散落各处,收不回了。

女子拼命努力,收拢的也不过小小一酒盅的骨灰。

她年纪不大,顶多十四五的样子,脸上乌黑,身上也尽是褴褛。

不知道的人见了,定会认为她是个乞儿。

可江陵终是动了恻隐,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也带着聂倩,行为类似,便物伤其类。

其实人死所化之鬼,未必都会害人。

那袁楼不问个青红皂白,直接就下了死手,这般举动,也着实是残忍了些。

大概帮女子收完了骨灰,他就起身要往北边去。

由此去,大约七十里地,就能到宝庆府。

才走几步,见那女子也跟着站起,匆匆碎步小跟在后。

等他朝后面看来,她神情一怯,又匆匆倒退,躲在一棵树的后边。

等他再次前行,女子又跟上。

还是那般胆怯,只要江陵回头看她,她必会怯生生躲藏一旁去。

‘这女娃,瞧着怪怪的,莫非是个痴儿?’

他干脆不走了,往边上石头一坐,倒要看看那女子究竟是跟着他,还是碰巧同路而已。

然而,他不走,女子也不走。

抹干了眼泪,就躲在那大树后边,躲也躲不严实,露着半边身。

‘大抵真是个痴儿了。’

于是开口喊她:“你过来吧。”

听他喊话,那女孩先是不敢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头看他,确定了他是在喊自己,她才怯生生地一步三挪,到他面前,神情拘束。

他问:“你刚才是跟着他们吗?”

女孩听他语气温和,怯怯点头,偷偷看他一眼,又匆匆垂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