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她做什么?让她死。”
姜虞闻言,也不说话,只“呵”地冷笑了一声,其间意味,让那个小变态自行体会。
千里传音螺那头的少年沉默了一瞬,开口道:“你是怨我没有提前告知于你,便将你推入这大德金钵阵中?”
姜虞:“哼。”
江玄道:“在龙王庙外,我并不知花衣僧在入口处设下法阵,直到一脚踏入,我才感应到法阵存在。大德金钵阵是花衣僧的看家本事,自有其非凡之处,我若身入阵中,也无力从阵内破解。”
“所以当时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把你推入阵中代我。如此一来,我在阵外,你在阵中,你我二人里应外合,便有破阵的机会。”
姜虞:“呵呵。”
江玄像是有些难以理解,自己已经伏低做小,解释到这个份上,为何对方还不休不饶,心怀怨怼。
“若我在阵中,你在阵外,难道你就有办法对付花衣僧了吗?到时还不是唯有死路一条……”
她和这小变态之间就是鸡同鸭讲。他还好意思说推她入阵是为了她好。他怎么不想想,自己落到这步境地,最该怪罪的人是谁?
若不是他将自己从佘山书院掳来,她此刻正应该躺在眉山小筑的客院中悠闲地吃小食,看道书!
姜虞实在不想再听江玄再说下去了,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掐断了千里传音螺之间的联系。
姜虞转头朝空空如也说道:“小师父,有劳为我这位师姐驱逐恶鬼。”
空空如也点了点头,手持降魔禅杖,上前一步,拾起颈上念珠,轻轻捻动,口中诵念法咒。
佛家真言凝为金光璀璨的文字从他嘴边飘出,不断地飞到诸葛绮红身上。
围绕在诸葛绮红身旁的恶鬼被真言打中,发出刺耳哀嚎,化为缕缕黑烟消散。
诸葛绮红觉得身上疼痛骤减,赶紧从地上爬起,连滚带爬地闯入护身光罩中。
“多、多谢虞师妹、小师父高义。”诸葛绮红哆哆嗦嗦地道谢。
姜虞也不理她,只朝空空如也问道:“依小师父之见,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空空如也沉吟道:“从阵法学的角度而言,阵法之中,一般有两个地方守势最为薄弱,一个就是阵心处的阵眼,还有一个便是法阵最外围的壁障。”
“但阵眼难寻,且要寻到阵眼,需要穿过最为险恶的阵盘地带。依我之见,我们不如往法阵外围寻探,看看是否能够从阵壁上突破。”
姜虞道:“如此也好。”
二人说定,便寻了个方向,朝阵外走去。空空如也负责念经驱鬼,姜虞负责看守护身法阵,诸葛绮红一开始安静如鸡,过了片刻,那颗不安分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她是跟随姜玉、叶应许二人才来到此处的,目的是为了探查西门独秀的踪迹。
那虞师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她不是应该好好待在佘山书院才对吗?
诸葛绮红偷眼打量姜虞神色,正欲开口探话,便听姜虞头也不回地说道:“闭嘴!你要是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我不开心了,别怪我把你推出去自生自灭。”
诸葛绮红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吱声了。
这位虞师妹在冬藏仙府就是个混世小魔星,她怎竟忘了,之前看她不如传言中霸道跋扈,居然敢欺辱到她头上?
诸葛绮红不禁暗悔自己之前行事太过,把姜虞得罪得太狠。
三人并行走了一阵,姜虞耳坠上的两只白色海螺一直发出莹莹辉光。时间长了,连空空如也也不禁停下念诵佛经,出言提醒道:“虞施主,似乎有人启动通灵阵传讯于你,你不接一下吗?”
姜虞道:“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们继续前行。”
龙王庙第三层,大德金钵阵外。
苍白的月光从十八个狭小的窗口透入,洒落在正中央那尊人身龙尾的醉卧佛陀石像上。
这尊醉卧佛陀高约二丈,长约十丈,身上披着金丝穿线的七宝袈裟,头戴花冠,容貌俊美,宝相庄严,微微低垂着眼看向地面,眸光中一片慈悲从容。
佛陀眸光所及之处的地面上,正站着两个外来之客。
一人作道姑打扮,个子高挑,身材高瘦,穿一身黄色道袍,胸背两面均绣着太极双鱼,臂间挽着一柄拂尘,虽是打扮成修道人的模样,可身上却没有一丝超凡脱俗的仙气,反而阴森森的有些骇人。
而另外一人却是个白.粉敷面,容貌阴柔的青年和尚,剃一个阴阳头,半边光头锃亮,半边长发及腰,穿一身玄色僧衣,披一领百蝶穿花绣金袈裟,看起来风.骚又妖娆。
这两人正是在龙王庙入口布下法阵的太阴宫妖人。
作道姑打扮的女子正是太阴宫四护法的大徒弟,黄道姑;而那个妖娆和尚则是大护法怒佛尊者座下弟子,人称花衣僧。
花衣僧坐在一口倒扣于地的紫金钵上,伸手拍了拍钵身,笑道:“今夜收获颇丰,我这大德金钵里又多抓了两只小老鼠。”
黄道姑道:“我们在这座龙王庙里盘桓了数日,依然没有查出这座龙王庙究竟暗藏何等玄机,也没有找到九护法龙女相思的尸体,只怕回去不好交差。”
花衣僧以手捂口,打了两个哈欠,顺势躺倒在紫金钵上,懒洋洋道:“黄道姑,你也忒心急了。若那宝物那么容易被找到,岂不是早就被人夺了去?我们越是一无所获,越代表龙女相思将那灯芯藏得极深。”
“只要灯芯尚未落入他人手中,我们就一定能把东西找出来,急什么?”
黄道姑冷冰冰道:“你那位师父原是个大德高僧,便是你办事不利也不会重罚于你,我家那位师父却不是个省油的灯。”
花衣僧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听烦了。
他仰躺在大德金钵上,仰望着这尊巨大的龙尾卧佛,转移话题道:“欸,黄道姑,我说你知不知道这尊佛像什么来历啊?我修佛多年,还从未见过人身龙尾的佛像,这是个什么讲究?”
黄道姑道:“这尊佛像,就是千年之前将四海水族封印于四海境内,最终导致龙族消亡的那位龙君。”
花衣僧“哈”了一声,惊奇道:“奇也怪哉,真是想不到,这位四海龙君竟也是我佛门弟子吗?”
黄道姑有些嫌弃地望了自己这位同伴一眼,心道:做个什么和尚,竟连这个都不知晓。
但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传说那位四海龙君本是半人半龙混血,虽然天赋异禀,但因血统不纯,小时候在族中几经迫害,几乎丢了性命。当时他的父亲为保这个混血龙子性命,便将他送入不归寺中出家,远离了龙族内部的权力斗争。”
花衣僧抬手摸了摸下巴:“原来这位龙君同我师父一样,也是不归寺的和尚。”
“说起来,除了已故的九护法龙女相思,还有七护法圣姑茱萸,咱们太阴宫中,现下可还有身怀龙族血脉之人吗?”
黄道姑眸光微闪,粗哑的嗓音忽然低了下去:“难道你师父不曾告诉你,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吗?”
花衣僧撇了撇嘴,妖妖娆娆地说道:“不说便不说了,作什么拿这样的话来吓唬我?小僧可还是个孩子啊。”
黄道姑:……
你特么这么大一只有脸说自己还是个孩子?
花衣僧是个嘴停不下的话痨,过了一会又开始哔哔了,口中感叹道:“我还记得小时候初入太阴宫时,曾遥遥见过龙女相思一面,那可真是个夺天地之灵气的美人啊。龙族一脉,当真是得天独厚的种族,无需刻苦修炼,天生便享有千岁寿元,身怀飞天遁地之术,便是化作人形,也个个都有一副好皮囊。”
“若不是败在她那个小徒弟手里,怎会落得这么一个凄凉落魄,惨死荒村的下场?”
黄道姑低声念了几句道经,也跟着叹道:“可惜她当年对那个叛徒百般维护,在太阴宫中受尽极刑,依然不肯供出那个叛徒的真实身份。她那徒弟早就已经化为一堆白骨,她还苦苦守着他的秘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害自己多吃几顿苦头罢了。”
花衣僧忽然翻身而起,朝黄道姑眨了眨眼睛,有些八卦地问道:“我听说龙女相思当年曾经诞下过一个死婴。你说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当真是她与她那小徒弟的种吗?”
黄道姑:“逝者为大,阿弥陀佛。”
花衣僧道:“嘿,你是个道姑,又不是和尚,你念什么阿弥陀佛?”
“难道……”花衣僧转了转眼珠子,“难道是我师父的种?嗯嗯嗯,不可能。那……莫非是其他几位护法……”
“哎呦!”
花衣僧话未说话,忽有一物从高处射出,重重地砸向他额头。
花衣僧一时不察,被砸中额头,整个人受那力道冲击,连带着朝后一个翻滚,从大德金钵上翻了下去。
等他怒气冲冲地爬起来,额头上便肿起老大一个包来,整得他一张阴柔俊秀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看着真有几分像年画上的寿星公。
黄道姑将拂尘一甩,指向大佛肩头,沉声喝问:“敢问尊驾是何方神圣?”
花衣僧从地上摸起砸他的事物,发现竟是一颗龙眼核。他想到自己竟被一颗小小的龙眼核打成这样,真是丢了好大的脸,当下怒意高涨,抬头望向站立在卧佛肩上的少年。
月光洒落在大佛身上,划分出泾渭分明的明暗界线。
那少年站立在明暗相交之处,一身白色衣袍,头戴纱笠,背负一只三尺铁匣,双手抱拳,微微欠身,极有礼貌地说道:“在下灵州江氏,江玄。”
花衣僧捏碎那只龙眼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管你是姜家还是蒜家的,敢打洒家,我让你也尝尝我这大德金钵的厉害!”
江玄闻言并不答应,默默解下背上的天机匮,双手在匮上一按,三尺铁匣骤然发出“咔咔”之声,不过瞬息,竟变成一只铁色森然的长柄火铳。
江玄抬起神机火铳架在臂上,对准花衣僧眉心,用力扣下扳机!
一道火焰熊熊的灵符从枪口喷射而出,迅疾如电,直奔花衣僧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江少主:悬赏!世纪难题!
女朋友生气不肯接电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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