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不好意思,没找到别的比较好用的工具。”陆空叶拿着一根铁棒走进来,脸上带着抱歉,“找了半天只找到这个,你将就一下吧。”

他嘴里的将就指的是何如,此时他的双眼也只看着何如,仿佛霍南不存在一般。

“你有什么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小如!”霍南一脸愤恨地冲他喊道。

陆空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走到何如的面前,垂眼不带任何温度地俯视着他。

“这里的环境,找找应该能找到猎枪。”何如平静对他说道。

陆空叶勾了下唇角,“看来你是真不怕死。”

“我怕。”何如看着他,“但现在这种情况,怕有什么用?难道我求你你就会放过我?”

“那倒是不会。”陆空叶笑了下,“我费那么大力气才把你们带到这里,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放走。”

何如认命地闭上眼睛,像在等待死神的宣判。

“陆空叶!!!”霍南扭动着身体想要挡在何如面前,但无奈手脚都被绑着,最后只能狼狈地倒在何如的身前。

他挣扎着抬起头,满含愤怒地瞪向陆空叶,“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他都跟你大哥上床了,你还护着他干什么?”陆空叶冷眼看着地上的霍南,“难不成你还爱着他?”

“是又怎样?”霍南梗着脖子对他说道,“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陆空叶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一字一句问道:“你还爱他?”

“是——”

“霍南!”何如出口打断霍南的话,用十分严肃地口吻对他说,“你少说两句。”

霍南明白何如是让自己少刺激陆空叶,但他做不到。

如果现在不将陆空叶的注意力转到自己这里来,指不定他会对何如做些什么。那根铁棒如果真的打在何如身上,就算不去掉半条命至少也得受伤,他怎么可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虽然从得知何如和霍东在一起了之后,他心中就涌现出浓浓的背叛感——一个是共度了十年的爱人,一个是从小就像天一样的大哥,两个对他来说都十分重要的人,却同时背叛了他。

如果是在平常,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件事足以将他杀死好几回,让他痛苦万分。但现在情况特殊,让他顾不得这些情情爱爱的事。

毕竟大局为重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陆空叶没有像何如以为的暴怒起来,反而蹲下来,平静地看着霍南,“你还记得这里是哪里吗?”

“我怎么知道?要不是被你绑过来,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到这里来!”霍南一脸嫌恶地冲他说道。

“是吗?”陆空叶的眼神像是在看着霍南,又像是透过霍南在看什么。

霍南感到陆空叶的不对劲,回过头看了眼何如,何如朝他微微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陆空叶喃喃道。

“你在说什么?”霍南奇怪地看着他。

陆空叶歪头冲他笑了一下,然后站起身,简洁利落地一脚踹在霍南肚子上。

“唔——”肚子突然遭受重击,霍南痛苦叫出声,额头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蜷缩起身子,试图抵抗从肚子开始发散至全身的疼痛感。

何如皱着眉看着这一切,没有出声。

他原本想激怒陆空叶,让陆空叶对自己动手,越重越好,最好是能验成重伤。

不论是绑架霍南绑架他,一路上陆空叶都很小心,没有留下能定他罪的证据。

就连最开始开车把霍南带走,都是开了一段路后就消失在监控中,现在开的车也早不是最开始那辆。

要不是南人查了陆空叶名下的房产,查到了农场那栋房子,他们还找不到霍南。

而乔一告诉他的那间房子则在老城区内,街道上根本没有监控,更别说录到陆空叶了。

直到现在,只要不是警察当场将他抓获,根本就没有可以指认他的证据。

但就算能直接当场抓获他也无法定他的罪,陆空叶完全可以找很多理由来合理化自己的行为,从而逃脱绑架和非法囚禁的罪名。

靠他给霍东打的那两通电话当证据?如果何如没猜错的话,陆空叶既然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电话,肯定是有所准备,不会轻易被抓到把柄。

那么靠他和霍南的证词?更不现实。

据他所知陆空叶和江水一样是在英国长大,不一样的是陆空叶成年后就回了国,比江水要早上那么几年。

不同于江水是隐姓埋名地在英国生活,陆家在英国的产业不少,在很多年前就成功驻入英国。英国可以算是陆家第二个大本营。

再加上英国和中国并没有引渡条约,所以要想在英国的司法上制衡陆空叶简直太难了。

何如攥紧了一直握成一团的手,里面有那会儿趁陆空叶把他搬过来时,偷偷从他头上拽下的一根头发。

如果万一陆空叶逃跑了,没能当场抓住他,那么这根头发就是至关重要的证据。

但这仅仅不够,只不过能证明是陆空叶而已,还是没办法将陆空叶送进监狱。

除非将这件事闹大。

之前农民工那次事件让他了解到现在网络舆论的厉害,从拿出开始他就让杨一一开始养水军了,现在正巧能派上用场。

“陆家独子为情绑架霍家二儿子和其前夫”多么劲爆的新闻事件,就算陆家能压住新闻也压不住网络舆论,一人一口口水就足以将陆空叶淹死。

但如果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舆论也很有很能瞬间被翻盘,淹死霍家。

所以不仅是为了制造新闻爆点,更是为了钉死陆空叶,他和霍南必须有一个人带着重伤出现在新闻里,必须要用赤裸裸的伤口来将陆空叶推上舆论风口。

在刺激人眼球的伤势面前,证据不足就显得不那么明显了。只要国内舆论炒起来,就算决定不了英国的司法,但至少也能影响到其一部分。

原本这个受伤的人他计划的是他自己来,但没想到陆空叶突然将目标转移到了霍南身上。

但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他受伤和霍南受伤都一样,甚至霍南受伤激起的舆论会更大。

“你看看。”陆空叶弯腰用一只手拽住霍南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你所谓爱的人现在眼睁睁看着你挨打却没有半点反应。哈,真是搞笑。”

霍南死死瞪着他,“就算这样我也爱他,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砰!”陆空叶直接将他的脑袋用力按在地板上,然后再猛地抬起来。

霍南整张脸因痛苦而揪成一团,紧闭的眼睛在颤抖着,他的鼻梁被地板磕破流出了鲜红的血,顺着鼻尖滴在地板上。

“真是一幅可怜相。”陆空叶用另一手抚上他的脸,指尖顺着他脸的轮廓划了半圈,划到下巴时,一滴血正好滴下来,滴在他的手指上。

他收回手指,放在嘴巴里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你的血都是甜的。”

霍南勉强睁开眼睛,声音虚弱了些,“你就是个变态。”

陆空叶之直起身,拍拍手,走到旁边拿起地上的铁棒。

突然,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手里拿的什么?”他看向何如握成拳头的手。

何如坦然冲他摊开手掌,抬眼看他,“你指的什么?”

陆空叶眯了下眼,手掌中空空如也。他朝何如走近一些,准备再仔细看看。

何如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心脏砰砰直跳。陆空叶的短发就躺在他的手掌中间,隔远了看不见,但凑近了便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陆空叶走到他身前,正在弯下腰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他脑袋上方响起,“这是什么?”

陆空叶一把拽住何如的头发,从上面拽下一缕头发。

何如心中大惊,猛地抬起头。

陆空叶已经将东西拿在手中仔细查看,他将这缕头发翻了个个,看到发根正在闪着微弱的光。

他的脸色骤变,阴狠看向何如,“这是什么?!”

定位器已经被发现,再说什么都没用,何如认命地闭了下眼。

“说话!”陆空叶一脚踹上他的心窝,将他踹倒在一旁。

“陆空叶你大爷!”一旁地上的霍南见状冲陆空叶嘶喊道。

但陆空叶没理他,而是将手上的定位器扔到地上一脚踩烂。

“好,好得很。你竟然敢耍我?”陆空叶狞笑看着倒在地上没说话的何如。

何如蜷着身子咳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陆空叶,“你逃不掉的,束手就擒吧,霍东马上就到了。”

陆空叶闻言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难得地露出焦虑的表情,低声骂了句脏话。

他转过身要扛起地上的霍南,但霍南却用尽全身力量抗拒着,让他根本没办法安稳扛着他。

他抬起胳膊,用胳膊肘打向霍南的后颈,想让他暂时昏迷。但霍南使劲偏过头让他没能打中,而是打在了肩膀上。

霍南冲他龇牙得意笑了下,然后猛地张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陆空叶吃痛,一下松开了他,霍南被摔在了地上。

“草——”霍南难忍地叫出声,感觉全身都疼,但他强忍着疼痛,朝另一边滚去,能离陆空叶多远就多远。

陆空叶此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正要迈步走过去将霍南捉回来,窗外突然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

小镇里很安静,每家每户都离得很远,平日里很难能听到外面有车子的声音。

陆空叶顿了一下,霍南同样听到了外面的声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冲陆空叶喊道:“你完蛋了陆空叶!”

陆空叶沉着脸看了他几秒,最后轻轻开口道:“等我。”

然后他捡起地上的铁棒,转身离开了房间,从楼梯上跃了下去。

等陆空叶逃走,霍南立即扭头看向何如,“你怎么样了?”

何如对他摇摇头,“我没事。”

霍南说:“再坚持一下,大哥应该到了,我就说他不可能不救我们的。”

何如的表情却没他那么亢奋,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霍南看了他几眼,忍着身上的痛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刚刚被那变态踹得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心脏吗?”

他抬起上身,想要往何如那边去,“我看看,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你别动了。”何如终于看向他,“待着吧。”

见他真的没什么事,霍南这才停下动作。他看着窗户,疑惑道:“大哥怎么还没上来?”

“不是他,他还没到。”何如说。

“你怎么知道?”霍南疑惑道,“刚刚外面响的不是车子的声音吗?”

“东哥如果要来不可能只有一辆车,但刚刚的声音只有一辆车,应该是这里的居民凑巧开车经过这里。”

“那大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们?”霍南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快了,最多半个小时。”何如说,“刚刚被陆空叶踩碎的是定位器,他有我们的位置,应该快到了。”

霍南放下心来,“那就好。”随即他又颇为怨愤地说道:“就是让那变态给跑了。草!回头等抓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关在地下室里狠狠折磨死他,把今天的受到的耻辱十倍百倍的还回去!”

“你帮我把绳子咬开。”何如突然开口道。

“嗯?哦,好。”霍南应完又皱起眉,“怎么咬啊?”

何如蹬了下墙壁,让身体转了个方向,然后将自己的手递到霍南的嘴边,“用牙齿咬。你牙齿硬,我自己咬得半天,来不及。”

霍南有点疑惑是什么来不及,但还是听话地抬起头一点一点咬着他的绳子。

幸好陆空叶用的不是多么专业的绳子,而是传统的麻绳,虽然有些扎嘴,但咬着咬着还真让霍南咬出一个豁来。

他吐出嘴里的残渣,舔了舔口腔,有股铁锈味,应该是被扎破了。

霍南卖力半天,终于将何如手上的绳子咬断一根,何如立即撑着手腕,将绳子从手腕上脱落。

等手自由后,他坐起来,将脚上的绳子也解开。

霍南看着他,等他解完他的之后来帮自己解,可何如手脚绳子全部解开后就站了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看着,半点没有要帮他解绑的意思。

“我呢?”霍南等了半天,最后还是巴巴地开了口,“也帮我解一下啊。”

何如瞥了他一眼,“等来人了,让他们帮你解。”

“啊?”霍南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不直接帮我解了?”

“闭嘴,安静待着。”何如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留霍南在房间里委屈地快死了。

但没一会儿何如就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红酒瓶。

霍南趴在地上瞪圆眼睛看他,“你要喝酒?”

“砰!”何如直接将啤酒瓶打在脑袋上,酒瓶直接炸开,红酒从何如的头顶流下来,掺杂着鲜红色的血。

“你干什么!”霍南一下抬起上身,满脸震惊。

何如抹了把脸上不知是酒还是血的液体,扭头淡淡对霍南开口道:“等下发生的事,一个字都不要跟东哥说。”

“定位断了。”南人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可能是被发现了。”

霍东皱起眉,“还有多远?”

“二十分钟。”司机回道。

车外迷人的风景飞驰而过,远处还能看到蜿蜒的山脉,但霍东此时却没心情欣赏这些。

他攥紧放在腿上的手,压下心中的不安和暴躁,坚定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