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11

闫禹的脚步声远去、消失。

魏乐茜才从椅子后边站起来,看向娄清:“你是真不怕陛下啊。”

娄清抢回大椅子的所有权,盘膝坐下:“我不是早说过吗?怎么,你怕?”

“倒也不是怕。”

魏乐茜也没有跟他争椅子,自觉的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就是敬畏。就你看着偶像兼老师的那种感觉。”

娄清挑眉:“别,我可不想当你的师母。”

魏乐茜翻白眼:“您对自己定位还挺精准的。”

娄清乐了一下,从伍兰洗好的木源城特产里拿了个果子吃,然后一边摆弄Vast,一边跟魏乐茜说道:“我跟陛下说了个交易,不过也有你的事,先给你说一声。”

魏乐茜顿时戒备起来:“你俩打算坑我?”

娄清非常无辜:“怎么会呢?我们是想把你从攀附男人的性感尤物形象转变为独立自强大女人。”

魏乐茜非常聪明,一听娄清这话,竟然就猜了个七七八八:“陛下跟我承诺的出席曝光率,你给砍了?”

娄清诚恳道:“怎么能是砍呢,曝光率还是有的。只是从闫禹的宠爱变成了闫禹的信任而已。”

魏乐茜呵呵一声:“宠妃跟信臣能一样吗?”

娄清:“你可以往权臣方面发展一下。”

魏乐茜叹了口气:“不是这个问题。如果我跟德源卡官方有了职务牵涉,我家在联盟的处境会非常危险——他们甚至会扣一顶叛徒帽子下来,你信吗?”

娄清:“所以我的意思是,你走富商路线吧。德源卡的物产非常丰富,而且还有独有的新能源系统,这些都是联盟一直盯着的肥肉。如果可以扭转德源卡的地位,你成为皇家商户,够你在联盟直起腰杆了吗?”

魏乐茜终于来了点兴趣,她看向娄清:“好的,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和陛下达成了什么协议?”

娄清没有隐瞒,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魏乐茜目瞪口呆,然后为娄清鼓掌。

“厉害,为了爱情你这是无私奉献了啊。——你就没想过失败后,你可是身败名裂,要是陛下再不要你了,你怎么办?”

娄清笑了一下:“他不会不管我的。”

魏乐茜看的牙疼。

刚好这时候,娄清的眼睛一亮,笑容更加甜了。

“你看闫禹的Vast。”

魏乐茜打开智能机,然后“我操”了一句。

闫禹发声明了。

就在刚才发布的,发的不是一句话,而是一张盖着德源卡王室印章的官方文书。

文书内容很简单,就是承诺从小太子娄清以后,不会再和亲了。

闫禹的Vast并没有开放评论功能,但是转发却已经七千万了,且还在迅速增加中。——当然,转发的评论除了咒骂还是咒骂,但乐观来想,这也是一种关注度。

魏乐茜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半晌问了娄清一句:“陛下到底有没有明白你的计划实质是个宠妃计划?”

“他知道啊。”

就是不在意的样子。娄清心里磨着牙补充道。

魏乐茜服了,问娄清:“那你这会是打算怎么办?”

娄清抿着嘴角给闫禹这条Vast点了个赞,然后关掉,打开了新闻广场。

“我先看看最近的情况吧,一会根据——”

娄清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逐渐变得难看起来。

魏乐茜疑惑:“怎么了?”

娄清:“又出事了。”

小太子在Vast上有73亿的粉丝,单人影响力排在Vast社区前十。自和亲的消息流出后,这73亿的力量吸饱了愤怒和委屈,被各种居心叵测的言论裹挟,宛如洪流在网络上横冲直撞。

五分钟前,这股数据汇聚的洪流终于冲进了现实——小太子的粉丝在联盟议会楼门前静坐,要求联盟接回小太子,参与人数竟有上千。

魏乐茜也看到了这条新闻:“这不对。”

魏乐茜:“如果我是你的粉丝,最激烈的情绪反应应该是在你自杀消息流出的阶段。再不济,也该是在你和亲前采取静坐这类行动,以迫使联盟取消和亲。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尘埃落定后才爆发——有人在煽动。”

至于是谁在煽动,也显而易见。

“嗯,我也这样想。”

娄清的脸色不太好看,叹了口气:“看来光是体检报告和照片的话,还不太够。”

魏乐茜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娄清想了下:“开直播吧。”

就现在网上的情况来看,要一击即中地辟谣,就要足够的吸引里,比起单薄的说明,直播显然更吸引人。

魏乐茜听完点点头,“这方式不错,刚好你只露过一次脸,还立马晕了,现在不少人都对你好奇着呢。”

娄清纠正她:“我只是睡着了。——我给闫禹说一声,看看哪儿适合直播。”

娄清给闫禹发过去了消息,很快闫禹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闫禹:都可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娄清的嘴角抿起笑意。

[娄清Q:暂时不用。]

[娄清Q:你可以看我的直播,万一有不合适的可以及时提醒我。]

[娄清Q:我的Vast社区权限对你全开放的。]

[闫禹:好。]

过了两秒,闫禹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闫禹:我的权限也对你全开放。]

“嘿。”

娄清没忍住,笑了一声。

魏乐茜:“……还直不直播了?”

娄清关掉聊天页面,说道:“马上开始,不过你回避一下。”

魏乐茜是以前出镜率最高的王妃,要是出现在直播里,又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岔子。

第一次发声,还是稳一点比较好。

魏乐茜没有意见,挪开了一些。

娄清又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就地打开了Vast的直播。

五分钟过去。

直播间人数:1。

娄清:“…………”

忘记这是个新号了。

娄清想了下,把直播间分屏到一边,然后拉出了聊天框。

[娄清Q:陛下,能帮我转发一下直播吗?]

[闫禹:好。]

娄清笑了笑,然后给闫禹回复了一个表情。

[娄清Q:(害羞扭动)]

闫禹那边沉默了几秒。

[闫禹:已经转发了。]

[娄清Q:(谢谢么么哒)]

[闫禹:……]

娄清看着那串省略号,完全能想象闫禹的表情,不禁莞尔。

他本还想逗逗闫禹,耳边却听到了Vast系统的提示音——直播人数过百。

娄清把直播分屏拉过来,看了眼右下角的观看人数,还在滚动式地增长着,转眼就破了万。

差不多了。

娄清关掉跟闫禹的聊天界面,然后调整了一下直播镜头,随意一笑。

“大家好,我是娄清。”

弹幕瞬间遮天蔽日,满满的都是——卧槽,是活的!

娄清:“…………”

我谢谢你们啊。

娄清保持住了微笑,开始说主题。

“今天开直播的原因,是因为我看到了网上的一些不实谣言,误导粉丝以为我快死了——听我说,我健康着呢。”

说着娄清把自己的检测报告划入了直播空间,让所有看直播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我下午才去做的体检的报告,大家可以截图细看——除了一些亚健康状态,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大家不要被谣言误导,与其为我祈福,不如帮我提供一些可行的锻炼身体的计划。好吗?”

弹幕顿时爆发了一阵小高-潮。

「好好好,殿下你说什么都好!」

「1551,小太子没事真的太好了QAQ」

「咦?怎么觉得殿下的声音不太一样了?语气也跟以前不同。」

「殿下我给你做计划呀!!」

娄清一目十行地飞快掠过弹幕,看到那个“声音和语气”的时候顿了一下,顺势接话道:“我看到有人说我语气跟以前不一样,可能吧,我不记得了。”

说着娄清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头。

“我失忆了。听说是入院的时候脑死亡了几分钟,导致大脑受损造成的。所以现在我完全记不得以前的事,也忘记了怎么画画。——喜欢我的画作的粉丝们,抱歉,我可能再也不能为你们画画了。”

娄清说罢,微微弯腰,为小太子跟粉丝们道了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别。

弯腰停顿了两秒,娄清才重新直起身。

弹幕已经疯了。

小太子的成名有二,一是他最富国家王子的身份,二是他技艺精湛的画技。

前者是虚名,后者却是实力。

「什么?什么!什么!!!」

「失忆??这也太狗血了吧!」

「真的不会画了吗?身体记忆还有吧,殿下你别放弃啊!」

「我一个螺旋爆哭,我还盼着今年能看到殿下的巡回画展呢QAQ」

娄清安静等粉丝们发泄,过了会才继续开口。

“抱歉,是真的失忆了,也是真的不会画画了。所以之前的那个Vast账号我不会再继续使用,因为它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我,这个账号也将是我以后使用的唯一账号。这上面可能就会随机发些日常,或者找一个新的乐趣。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继续关注我。”

「当然会继续关注的,一辈子都会关注殿下的!」

「没关系的,殿下,我们一直都在。」

「殿下健康就是最好的!」

「画不画画是其次,现在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怪物吗?殿下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怕的样子?而且为什么是怪物转发的你的直播,不是你自己用大号宣传呢?」

「对啊,没人觉得直播的时机太巧了吗?前脚咱们刚静坐,后脚直播就来了。」

「我怎么觉得越想也不对味呢?」

「只有我注意到小太子的嘴型跟以前的不太像吗?」

这时距离娄清开始直播大概五分钟,一些带着引导性的弹幕也渐渐出现了。

娄清并不觉得意外,或者说他开直播就是为了这个。

看了圈那些弹幕,娄清就决定从身份问题入手。

“我以前都戴着半截面具,而且又失忆了,所以现在这个样子可能会让大家觉得陌生,也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既然这样,我就证明一下身份,免得再有什么人空口白牙弄出谣言。”

说着,娄清打开智能机,给国王拨打了过去。——娄清此时其实是有些忐忑的,因为他上次给国王打电话,国王就没接,之后也没回。

拨号的同时,娄清看向直播间,说道:“我现在跟……我的父亲通个视频电话,这样应该可以让大家确信我的身份了吧。”

弹幕纷纷活跃起来。

「确信确信!快打快打!」

「有生之年我竟然能看到国家领导人级别的私人通话画面!」

「莫名激动,搓手。」

「大家安静,等国王接电话。」

「前面你是不是傻?弹幕又没有声音!」

·

与此同时。

萨维马索,王宫。

华美宽阔的客厅里,通讯的铃声一阵阵地响起。

国王夫妇坐在宽大的沙发上,脸色惊惶地看着那浮动的通讯图标。

他们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身材单薄,模样却很清秀,也就刚成年的样子。

他的脸色比国王夫妇还难看。

“怎么会这样?”

年轻人的视线平移,挪到跟前虚浮的虚拟屏幕上,直播间的娄清正微笑等着电话的接通。

年轻人像是被娄清的笑容扎了眼,牙关紧了,眼珠也红了。

“他想取代我。”

年轻人从齿缝里挤出干涩的声音,转瞬又化作满腔愤懑和怒火,“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