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钦话落,白音也看到公主翻身上了马,心道:没想到这大虞女子竟也会骑马,可见有些关于大虞的传言并不可全信。
岱钦打马到马车跟前,问公主的两个婢女道:“公主是要干什么去?”
两个婢女听到他问话,都被吓得瑟瑟发抖,其中一个就是那天给他送酒的锦书,岱钦看着锦书催促道:“你说!”
锦书声音发颤,小声回道:“公主只是随便走走,不干什么去。”
岱钦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婢女会如此惧怕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问话的声音大了?
只见锦书斜眼瞄向身边的另一个婢女,岱钦明白两个婢女之间,锦书是听命于她身边的那个婢女的。
当着她的面,锦书是不敢说实话的。
于是面色冷峻地对锦书道:“你跟我过来!”
锦书看了一眼她旁边的婢女,见对方点了头,锦书才敢跟着岱钦过去。
离开了锦兰的视线,岱钦从马上下来,松开缰绳,让马儿自己在草地上随意地吃草。
语气也尽量放得平和些,问锦书:“你旁边的那个婢女叫什么?”
“她叫锦兰。”
“哦,你很怕她?”
离开锦兰的视线,锦书说话似乎放松了些:“她是公主身边的掌事女官,我们下等婢女都得听她的。”
岱钦嘴角一勾,浓密的双眉下一双锐利的鹰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猎物一样。
岱钦也不急着问话,悠闲的在草地上闲逛,望着远处那一袭红衣的公主和白音的背影。
接着道:“公主喜欢什么?”
锦书淡笑,不假思索地回道:“公主喜欢骑马,但是从前王爷不准公主骑马。”
“为什么?”
岱钦的眼睛直盯着锦书,希望能在她的脸上找到一丝答案。
“大虞礼教森严,不许女子抛头露面,何况公主贵为皇室宗亲,更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公主每每骑马都会被王爷训斥,我们这些做婢女的,也得规劝着些主子。”
这锦书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像是在为她的主子鸣不平一样。
岱钦勾唇一笑。
“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
岱钦走到马跟前,扯下缰绳对锦书道:“我们北胡人出生就在马背上,从来没有不让骑马这样奇怪的规矩!”
接着便飞身上了马,居高临下地对锦书道:“一会儿你回去告诉公主,在草原上她想坐车便坐车,想骑马便骑马,没有大虞的那些破规矩。”
锦书见岱钦打马要走,小跑着追了几步,笑盈盈地道:“锦书代公主谢殿下!”
岱钦一滞,回眸看向锦书:“殿下?”
锦书被他问得一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变回小心谨慎的样子,小声道:“听说您是草原狼主的长子,在大虞长子为储,所以当称殿下。”
锦书话未说完,岱钦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难看了。
长子为储?这大虞人就是迂腐,立储怎么不看能力而只看出生的先后呢?
草原上的头狼都是要经过厮杀,最后赢的那个才能成为狼王的。
想到这里,岱钦心里又一阵难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碾过一样。
不论出生先后,还是能力,他都在阿利亚之上,可父亲他……
岱钦回望,见白音已经追上了公主,心里立即安稳下来,不等二人回来,就叫休息的队伍继续开始赶路。
锦书见队伍又开始前行,赶紧跑回马车找到锦兰。
互相交换了眼神,默契地都没有说话,一边跟着马车步行,一边注视着厚福那边的动静。
“啊——!”
岱钦在队伍最前头,听到远处有女子的呐喊声,回头望去,就见一个红衣女子,骑着一匹白色的小马,在草岗上奔跑。
她身后不远处,跟着的就是白音。
岱钦笑笑,打马加快了些速度,带着队伍离大虞的公主和白音越来越远。
待白音将公主送回到马车,追赶上岱钦时,岱钦嘴里依然叼着一根草梗,悠然自得地坐在马上。
白音心急,心说,你怎么不问我,公主都跟我说了些什么?
于是故意骑马走在岱钦前边一个身位的地方,让他目光能看见自己,他一定会忍不住追上来问的。
结果等了半晌,也不见岱钦追上来。
最后是白音拗不过,停住马等着岱钦走到跟前,才道:“我说你就不好奇我们俩都聊了什么?”
“她喜欢骑马!”
白音一惊。
“你怎么知道?”
白音四下望了一圈儿,余光瞄了一眼身后两三丈远的护从们。
用肩膀去撞岱钦,小声道:“别卖关子,快说,从哪打探到的?”
阳光下,岱钦古铜色的皮肤闪着光,一头卷发满是桀骜,一脸得意地道:“你不记得人家亲自给你送酒了么?”
白音想起来,前几天,公主身边有个长相清秀胆小的小婢女。
摇头自嘲地笑笑:“那你还让我去打探?”
“那你打探到什么了么?”
白音摇摇头。
“不过,那公主倒跟我印象里的大虞人不太一样?”
“哦?怎么个不一样?”
岱钦来了兴致。
白音蹙眉细细想着。
“从前也不是没有南边来草原和亲的公主,印象里,她们一个个到了草原都病恹恹,娇弱得紧,可是这一位……”
岱钦等着他继续说,白音却卖起了关子,气得他扬鞭子就要打向他的马屁股。
白音见状,一带马缰,让自己的马离那个粗鲁的家伙远一点。
草原人心里,这马就像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岱钦要打他的马,那就是在打他呀!
“诶诶,你再碰我的追风,我可就不说了!”
岱钦再次扬鞭,吓得白音下意识抬胳膊拦挡。
“快说!”
岱钦当然不会真打下去,他就是吓唬吓唬白音,他是个急性子,想到什么就是什么,一刻都等不得。
“这公主还蛮有意思的,她表面装得静雅娴淑,可骨子里却有那么点野性。”
岱钦鼻子一哼:“大虞人最是虚伪,总把内心真实的东西藏起来,让人捉摸不透,累不累呀!”
白音不置可否,他们大虞人的心思的确难猜,不然他们也不用为了探听这公主的虚实,费这么多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