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咱们大虞与北胡也有开通互市,北疆曾经就是两邦最繁荣的贸易中心,可是后来随着北胡各部狼主之间的争斗,使得他们的经济衰退,各部对大虞的态度也有所不同,这就造成了许多北胡人与大虞的摩擦,久而久之,咱们大虞就关闭的边贸,减少了与北胡人的商贸。
但是民间的贸易往来一直都是有的,只是像贩马这种受朝廷监管的交易,一般的百姓和商贾是做不了的。
所以,咱们的马大多都是西疆采购回来的乌孙马的后代,爆发力强,却耐力不足,不适合与北胡的作战。”
厚福垂眸略有所思,沉吟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眼下有个更重要的事。
“弥大人,北胡这次和亲对象中,您觉得谁的可能性最大?”
弥子衿淡然一笑,身上多少有些云望川一样的书卷气,回道:“这个问题,王爷与内阁多次讨论过。
从咱们目前了解到北胡各部之间的关系与实力来看,大家一致认为拉蒙部的狼主查尔和的可能性最大,查尔和今年三十多岁,是四部中最年轻的狼主,并且这几年拉蒙部向外扩张速度很快,实力明显强于阿鲁部和巴尔部。
而且,阿鲁部狼主的老婆是查尔和的姐姐,下臣觉得,查尔和是绝对不会让公主与阿鲁部和亲的。”
“那齐格部呢?”
听到厚福提到齐格部,弥子衿眉头微微一蹙。
“这也是王爷最担心的。”
弥子衿坐在马上,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岭,沉默少许接着道:“齐格部现在是四部中实力最强的,他们的狼主,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岱钦已经二十多岁了。
公主若是与齐格部和亲,那么,如果一旦老狼主故去,公主将面临一个问题。”
弥子衿说到此处突然停住,这不仅让厚福更加好奇,也让同乘马车的锦书不由得跟着紧张好奇起来。
“草原部落一直实行的是收继婚制,女人就像财产一样,父死子继,兄死弟及。”
“啊!”
听弥子衿说完,车内三人皆是一惊,锦书更是被惊得叫出声来,整张嘴都合不拢了,满眼的慌张与厌恶。
众人被锦书突然的惊呼所吸引,可看向她的目光却各有不同。
弥子衿看着车内三人,脸上满是同情;厚福则伸手抚上锦书的手,安慰着她;而锦兰却很淡定,听到与大虞如此迥异的婚俗,却好似寻常一样。
而这一幕也刚好落进了厚福眼中。
聊了一路,厚福需要把听到的这些讯息都消化消化,合了车帘,半卧在马车里,那姿势与殷煦平常的姿势竟如出一辙。
“公主是在担心与您和亲的狼主会有很多老婆吗?”
说话的人是锦兰,厚福将目光投向她,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刚刚听收继婚制似乎并不惊讶,你早就知道?”
锦兰比厚福要年长,约莫二十多岁,虽然穿着跟锦书一样的素色宫婢服饰,厚福却能感觉到她与锦书明显的不同。
锦兰与锦书同样做着服侍她的事,可锦兰的举手投足间,总会无意间散发着某种极具吸引力的魔力。
即使厚福是女子,也难以抗拒锦兰身上的那种无法描述的吸引力,尽管她在人前一直刻意隐藏着自己的这种能力。
锦兰嫣然一笑,轻声回道:“是。”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厚福起身,整个人向着锦兰压过来,两人面颊贴得很近很近,一双灵动的眸子直盯着锦兰。
锦兰脸色一变,露出一个妖孽般美艳绝伦的笑,侧身翻过,反将厚福压在身下,一根手指从厚福脸颊轻轻划到耳边。
锦兰低头,唇似有若无的贴在厚福耳边,用一种极其魅惑的声音,轻声道:“公主现在不是也知道了?”
厚福整个人被锦兰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全身像过了电一样酥麻。
说罢,锦兰干净利落地起身,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像是没事人一样。
旁边从头看到尾的锦书用两只手上的袖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不小心叫出声来。
厚福很是挫败地坐起身,理了理衣袍,幽怨地看着锦兰。
锦兰知道她在气什么,淡淡地道:“公主已经学得很快了。”
锦书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一边附和道:“是呀,是呀!公主做得比之前好多了呢!”
厚福一边生自己的气,一边复盘刚刚锦兰对她所做的一切。
和亲陪嫁的人选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任务,而锦兰就是教授厚福媚术的老师。
女人的妩媚对男人天生就是一种诱惑,长相是天生的无法后天改变,但是气质却不同。
自古以来,后宫之中就流传着各种秘术,那些备受帝王宠爱的妃子大多都有修炼媚术。
即是术,就有功法和诀窍。
只要掌握其中的关窍,哪怕你是个七老八十,长相一般,身材平庸的老妪,也一样能吸引到你想要的猎物。
中途,队伍在一处风景秀美之地休息,厚福换了便装走到队伍的最后,远远望着囚车里已经被折磨得只剩个人形的魏弘升。
蓬头垢面,畏缩在囚车的一角,在烈日的暴晒下,嘴唇干瘪爆裂,眼神空洞。
此人也算她见过的人当中极有谋略的一个了,而且还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什么血脉至亲,全都可以放弃。
若不是因为晏王是天潢贵胄,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换一个人来,只怕赢的就是魏弘升了。
看到眼前曾经那个老成谋算的魏弘升是如今这个惨相,厚福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样的解气痛快。
她曾经所经受过的那些苦难和恐惧并不会因为折磨他而发生任何改变。
锦书跟在厚福身边,相处了一段时间,她发觉这位公主待人很和善,渐渐胆子也大了起来。
便开口问:“公主去和亲,为什么要带着一个囚犯啊?”
厚福笑容里有些勉强,道:“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来时的路。”
锦书听得有些不明白,公主不说了,她便不再深问。
“去告诉看守他的兵士,弄些东西给他遮遮阳,再给他弄些水喝,这可是王爷送本公主的和亲礼,把人弄死了就不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