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故人重逢不相识

殷煦、齐初北各自换了一身便装,带着厚福和云望川,三人挤在一辆马车里。

由齐初北亲自驾车,出了南城门。

殷煦神神密密的,大家坐在马车里,一路上谁也不说话,等着殷煦卖关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心思活络的小王爷又在搞什么鬼。

出城后,路开始变得颠簸,走了许久之后,马车晃晃悠悠的好像是在爬坡。

厚福想偷偷掀开车帘看看他们是在往哪走,结果手还没触到车帘,脑袋上就挨了殷煦一扇子。

“一会儿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别这么心急嘛。”

马车又走了一阵子,终于停下来。

厚福坐在靠车门边的位置,第一个跳下马车,等着殷煦和云望川。

马车停在一座道观门口,厚福抬头望去,道观名叫呇云观。

跟着殷煦进了山门,绕过正殿,来到道观的后殿,厚福发现道观里面比外面热闹得多,都是三、四岁,四、五岁的小道童,穿着道袍满院子跑。

还有年纪大一些的小道士跟着师傅在空地上练功。

一个师傅模样的道长见有生人来,迎上前抱拳行了个道礼,问道:“几位善信,进香请到正殿,这里是呇云观的后殿,是不对香客开放的。”

殷煦抱拳回了一礼,对这位师傅道:“我受燕施主所托,来瞧瞧这里的孩子们。”

师傅一听,神情一下变了,连忙又施一礼,笑着道:“原来是燕施主的朋友,那我带几位到处看看?”

“好。”

接着,这位师傅叫了一位小师傅去找住持,然后带着殷煦几人在道观里四处边看边介绍。

当走到几个小道士跟前的时候,殷煦停住问厚福:“还认识他们么?”

厚福看了看几位小道士,茫然的摇摇头。

殷煦伏在厚福耳边,小声道:“他们从奉先郡来!”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让厚福心头一颤,仔细看着眼前的这群小道士,完全认不出是曾经跟着她讨饭的小小乞丐们。

厚福蹲下来拉着小道士们仔仔细细的瞧,他们的四肢手脚都是好好的,长的高了,人也结实了,干净了,衣服也不再破破烂烂。

他们互相都没认出彼此,是因为他们早已蜕去了他们曾经的样子,开始了新的生活。

曾经的奢望,如今都变为现实,一切都因晏王一人而改变。

他的一个想法,一句话,就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一个人或者一群人的命运。

后面,道观的主持带着他们看了小道长们住的地方和他们自己动手开辟的菜圃、药圃……

回程的路上,厚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自己哭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做的事,殷煦做了,她想救的人,殷煦救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只要殷煦想做,就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怎么了?从呇云观出来,你就一言不发?”

马车里,殷煦瞧着厚福一直沉默不语,还以为她哪里不开心。

“王爷,我好想哭!”

说着话,厚福眼里已经噙满了泪水。

不等殷煦反应,厚福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怎么止也止不住。

齐初北驾车在外面,哭声听的清清楚楚。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朝得解。

云望川贴心的递了一块帕子给她,厚福接过帕子,擦干鼻涕和眼泪,又笑出来。

殷煦和云望川看着厚福一时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滑稽,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只有车外的齐初北,听见车里一会哭一会笑的,一头雾水。

“王爷一定是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派来的!厚福替他们谢谢王爷!”

看厚福整理好情绪,殷煦才止住笑意,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其他伤残了的乞丐们都去哪了?还有那个死瘸子呢?抓我的那个老头呢?崔府的人处理了?”

厚福一口气问了四个问题,殷煦都不知道应该先回答哪个问题了,理了理思绪道:“那个瘸子承认了他杀人的事实,已交由刑部审核处决,崔员外在狱中畏罪自尽了,家丁中残害过乞丐的全部处以绞刑,家眷流放、充军。”

殷煦顿了顿,有些惋惜的接着道:“那个许知山病死在牢里了,他曾经也是个读书人,只可惜一时走错了路,结果一步错,步步错。”

言罢余光瞥了一眼云望川。

“路都是自己选的,实在便宜他了。”

厚福结开了多年心结,但还是觉得不够解恨,希望往后那可怕的梦魇能不再纠缠她。

“你还记得梁上燕么?”

“嗯,记得!”厚福点头道。

“他不是说他是为着西北的那些孤儿才在京城行偷盗之事的么,本王就让他去雍州找胡玄礼了,他藏在王府里那些钱,以私人的名义用来捐建慈济院。

那些残障的乞丐就近安排进了慈济院,安排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四肢健全的孩子就像你刚刚看到的那样,送进道观里跟着师傅们学些本事。”

云望川听完殷煦的讲述,内心颇受震撼。

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玩世不恭的小王爷,不仅心思细腻,还很深谋远虑。自己能得这样的人赏识,未尝不是一种幸事。

“但是……”

殷煦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云望川道:“这钱不花不知道,一花才觉出,钱是真的不经花啊!不知云先生能不能帮本王想一条生财之道呢?”

云望川心道:“嚯,刚还夸这个小王爷是深谋远虑,没想到小小年纪就老谋深算,就说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么,花着教书先生的钱,做着经济顾问的事!高,实在是高。”

云望川也不含糊,笑着反问晏王:“草民有两条路,一种立竿见影,一种细水长流,不知王爷想选哪一种呢?”

“哦?”

殷煦一下来了兴致,问道:“云先生先说说,何为立竿见影,何为细水长流呢?”

云望川也不卖关子,从容淡定的答道:“细水长流自然是经商,立竿见影便是抢!”

“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