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初北听到响箭,很快带人回到营地。
带着人将周围仔仔细细查了一遍,并没发现可疑之人,便命人整装回府。受伤的家仆和那个死人要用一辆车拉回去,沈元蓉和小郡主也不能再骑马了。
所以殷煦和小郡主、沈元蓉还有何公公挤在一辆车里。
绿芸则跟厚福、云望川同坐一辆。
一路上,绿芸总是心事重重,不时掀起车帘向外张望。
“先生,你说那个人是被什么人杀的?”
云望川紧了紧衣袍,刚刚发生的事还让他心有余悸。
“应该不是冲咱们来的。”
“先生怎么知道?”
“若是冲着咱们来的,怎么会放一箭就跑?肯定是那家仆发现了死的那个人,所以凶手迫不得已,才出手伤人的。”
听了云望川的分析,厚福长长叹了口气:“哎呀,我刚刚也在那片林子里拾柴,就是突然感觉莫名的害怕,我就跑回来了。”
“也许,当时你已经在那歹人的视线里了。”
被云望川这样一说,厚福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突然有一种死里逃生的后怕。
前面的马车里一直静默,许久之后,沈元蓉突然开口道:“这件事得上书圣上。”
“把案子交给府衙调查就行吧?还要惊动圣上吗?”何公公觉得沈元蓉有点小题大做了。
虽然让晏王受了惊,但又不是冲着晏王来的,只是碰巧遇见。这要是让圣上知道,不定后面还有多少人受牵连呢。
“那个死人是个伪装成大虞人的胡人。”
何公公还是没觉得,这是个多大的事。
“京城之地,聚八方之民,万邦来朝,异族商人为了方便,穿咱们大虞的服饰不是很正常的事?让办案的官员注意仔细调查,不要影响了两国邦交就好了。”
“如果只是为了经商方便,他用不着伪装的那样仔细吧,连裹脚的布都跟咱们大虞一样。”
“许是人家喜欢呢?”何礼抢白。
沈元蓉摇摇头:“他两只手的虎口都有老茧,这是双手常年用刀留下的。胡人常用刀,但是寻常商人绝不会练到他那个程度。”
殷煦一直未语,仔细听沈元蓉分析。
“我说何公公,你就信元蓉姐姐的吧,她杀过的胡人,比我手指头和脚指头加起来都多,她最了解胡人的习性了。”
璟宁突然插言道。
“这件事先交由太子处置,暂不告知府衙,呈不呈秉让太子决定吧。”殷煦开口道。
“我是担心胡人有异动。”
沈元蓉和璟宁刚从北疆回来,她们常年与胡人打交道。
殷煦想听她的下文,看着沈元蓉。
“最近北胡那边太安静了,往常他们经常会袭扰边民,抢夺粮食。但是最近这一年多来,边境安静的异常。”
“许是咱们大虞平定了回鹘,他们怕了呢。”何公公道。
殷煦和沈元蓉都沉默不语,殷煦是拿不准,沈元蓉是不赞同。
凭她跟胡人多年交手的经验,他不信胡人会因为回鹘北撤而害怕大虞。不过他们倒是很可能趁机落井下石,把抢夺的目标从大虞换成了回鹘。
所以,对于殷煦做的决定,沈元蓉倒也不反对。
回到京城,殷煦将璟宁和沈元蓉送回靖安王府,然后直接去了太子府。
太子不以为这个小皇叔出门郊游,给他带了什么新鲜玩意儿,没想到竟给他带了个死倒儿。
又听了晏王转述沈元蓉的分析,太子的眉毛都拧成一坨了。
回到王府,厚福看见齐初北马上挂着几只野兔,趁殷煦查问进林子里搜索的兵时,厚福挑了两只最大最肥的兔子,送到后厨,叫人剥了皮用砂锅炖了。
她自己守着砂锅吃了大半只,剩下的半只,她在锅里又加了些水,嘱咐后厨炖好了,给晏王送去。
另外的一整只兔子,连锅一起装进食盒,提着就去了金雀街。
蝉儿打开食盒,肉香扑面而来,香的小丫头口水立时流了出来。
自从换了房间,苏卿卿的心情好了许多,偶尔也能下床在窗边小坐一会儿,看看
老鸨知道厚福是晏王府的人,对苏姑娘的态度也好了不少,平时需用个什么,跟妓院打杂的小厮说了,也会帮忙代买。
自从上次在这里遇见窦问,厚福都是悄悄从后门进来,这样能最大限度避免跟不相干的人碰见,也省得给苏姑娘带来不便。
苏卿卿端着一盅热腾腾的兔肉羹,眉眼含羞的抬头,问:“云哥哥……他可吃了?”
“吃了吃了,今天他们打了好些兔子呢!姑娘可还想吃别的什么?下次再来带给姑娘吃。”
苏卿卿笑笑,抿了一口汤,道:“厚福姑娘每次来都带好吃的给我,你瞧我都胖了不少。”
“胖了好,能吃是福,姑娘把身体养好了,等着先生。”
厚福的意思是让苏卿卿等着云先生把苏老大人的案子查清,还苏家一个清白。
而苏卿卿想的却是云望川等着娶她。
从前她小,并不懂什么男女之情,只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云哥哥的妻子的。随着苏家破败,自己深陷泥沼,云望川却一直不离不弃,她才觉出自己与云哥哥之间的感情。
原本她还抱有希望,凭着自己努力跟教习学舞,有朝一日,攒够了赎自己的钱,还自己一个清白身。
可是她的努力和出色,在别人眼里变成了嫉妒。
凭那支舞,原本她可以惊艳众人,不想,这支舞也成了她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痛。
长长的叹了口气:“我这身子就这样了,吃再多好东西也是好不了了,只是我不忍白费了云哥哥的一番心意。”
厚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惹得苏姑娘伤感起来。
“我听蝉儿说,姑娘最近已经好多了,可见多吃东西,心情舒畅,病才好的快!所以姑娘把心放宽,别的事你都不要想,只管好好养身子。”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有山就有柴烧?”
厚福一句话,把苏卿卿说的一愣,反应半天,“噗嗤”笑出声来,道:“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