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王爷不在府里,厚福怂恿云望川带她去看望苏姑娘。
自从知道了云望川心有所属,厚福心里也着实难受了两天,可是一想到他和苏姑娘的事,厚福慢慢便想开了。
如果说一开始,她初见云望川时是见色起意的话,那后来知道了他和苏姑娘的事,便对云望川和苏姑娘的遭遇多了更多同情,也对这两个人能一路不离不弃,相扶相持而感动。
情感在她心里也发生了变化。
她再看云望川时,不在有小儿女的那种羞涩,而是多了敬佩。
再次去到金雀街的那家妓馆,蝉儿见云望川是带着厚福来的,眼里有些诧异。
一见苏姑娘,厚福心里的心疼更多了一分。
幽暗逼仄的小屋里,分成内外两间,外间小丫头蝉儿用扇子扇着小煤炉上的药盅,满屋子浓烈的中药味。
里间卧榻上躺着一个身量纤细的少女,不知是天生肌肤白皙,还是因为久不见天日,姑娘的脸上、身上白的吓人。
姑娘听见有人进门,努力坐起身子,云望川赶紧将人扶起来。
“卿儿,这是我的学生,要来看望你。”
“苏姑娘好,我叫厚福,是云先生新收的学生!”
苏卿卿看见厚福十分窘迫的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冲着厚福轻轻颔首。
“卿卿身子不好,不能起身,实在是失礼了。”
苏卿卿的声音一如厚福之前在门外听到的那样温婉而孱弱。
厚福连连摆手:“苏姑娘客气,上次碰巧遇见先生,也没有什么准备,所以今日特意叫先生带我来拜访姑娘。”
说着将她在路上买的各种糕饼吃食放在桌子上。
闻言,苏卿卿脸上的局促少了些,努力将身子坐直,招呼蝉儿给厚福倒茶。
说是茶,其实就是一杯白水。
不过想也知道,老鸨子能同意她们寄居在这里已属不易,还能指望有多好的条件呢。
厚福和云望川只坐了片刻,苏卿卿额上就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
“卿儿,要不要换件衣衫?”
苏卿卿拉住云望川的手,目光看向厚福,厚福当然明白,苏姑娘原来也是大家小姐,有生人在跟前,人家不方便换衣服,就主动说去楼里转转。
出了房间,空气似乎好了一点。
这妓馆层层叠叠,楼里越红的姑娘住的便越高,苏姑娘住的则在妓院的最底层。
“这位小哥儿看着眼生?不像是常来我们这的客啊!”
廊子边上趴着一个有些肥硕的老女人,扇着扇子,看见厚福打下边溜达上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就瞧出厚福是个女的。
但她也没拆穿,来者是客,只要不闹事,这赚谁的银子不是赚呢!
厚福一笑,淡淡道:“嗯,从前不常来,以后可能就常来了,妈妈可欢迎啊?”
老鸨子久经商场,还能听不出厚福这话里的意思?
换了幅笑脸:“来者皆是客,怎么会有不欢迎的道理呢?”
“我若是想在您这里包一间房,不知要多少钱?”
老鸨子一听,还有这好事?
她一个小丫头,能女扮男装跑到妓院里来,就已经绝非一般人了,还要在她这包一间房?
她包房间能干嘛?不过听曲子看戏、吃吃喝喝,清水的买卖不赚不是傻么。
于是带着她一层一层,一间一间的去看了不同价位的房间。
厚福心里有了数,就打算回去和云望川商量一下。
条件可以的话,给苏姑娘换一间带窗的房间,不仅有助于苏姑娘养病,还能给她无趣的生活中增添些色彩。
下楼的时候,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结结实实的将厚福撞了个跟头,吓的老鸨子赶紧将厚福搀起来。
对面那人也满是不高兴,张嘴就要开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你爷爷……”
两人互相一瞧!
哎!这不冤家路窄么!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公主府上大总管的儿子赵史。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想理他。
没想到那小子却不依不饶,伸手拦住了厚福的去路。
老鸨子知道赵史是谁,却不知道厚福是谁,当下也没敢上前劝说。
“哟,你一个臭跟班的也能来逛花楼了?毛长齐了么?”
赵史丈着自己长的人高马大,挡在厚福面前,跟一座小山似的。
上次厚福被他欺负,虽然晏王出手帮她收拾了这家伙,可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怎么?赵大公子脸上的伤是好利索了?”
老鸨子经年混迹在这种地方,最懂察言观色。
她见厚福并不畏惧这位长公主总管的儿子,心想,这小丫头背景也不简单。便开始劝道:“哎呀,原来两位认识啊!那最好不过了,能在我这碰见都是缘分,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呀!”
赵史不理老鸨,听见厚福提起他上次在聚仙楼挨打的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攥了厚福衣领,扬起手,又想打厚福。
上次已经被他打过一次了,这次才不要再吃这个亏。
双手握住赵史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臂,整个人腾空,一脚就踢在赵史的小兄弟上。
老鸨子张着大嘴,下巴都被惊掉了,这小丫头下手也太狠了些。
赵史的手还没落下,就觉得下身一热,立时痛到骨髓,话都说不利索了,两个手捂着他的小兄弟,跪在地上蜷成一个大肉球子。
见厚福要走,赵史艰难的爬起来,伸手抓住厚福脚踝,叫嚷道:“今天晏王不在,没人护着你了,你是怕了么?有种你别走,看爷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啊……”
眼见着赵史脑瓜子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厚福才不想跟他在这耽误时间呢。
使劲想甩开这个狗皮膏药,可是他抓的太紧,就吓唬他道:“你怎么就笃定王爷不在这呢?”
之前晏王拐着御史廖大人要逛花楼,还被廖大人参了一本,闹得满朝廷都知晓了。所以厚福说晏王在这,也不是那么不可信的事。
赵史一听晏王在这,吓的手一下松了。上次被打的他还心有余悸呢,再碰见晏王,他一定绕着走。
厚福心里窃喜:哼!瞧你那点小狗胆,没见着王爷就吓成这个样子,还学纨绔公子出来耀武扬威?
“小舅舅现在不是应该在宫里?怎么还能在这?”
楼下一个肩宽体胖的男人领着一个随从,往楼上来,轻蔑的目光正对上厚福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