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厚福愣在当场,仰头呆呆看着一个穿着华丽,却一脸横肉的老妇人。
厚福不知道自己冲撞了谁,这宫里,除了王爷和何公公,她谁都不认识。
“哎,她年纪还小,教训几句便是了,何必要打她呢?”
从老妇人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穿了一身杏黄色绣百鸟纹长衫,生得柳眉杏眼,面若银盘的贵妇人。
妇人头上盘了个简单的高髻,戴了一只累丝攒珠金凤钗。
刚刚打了厚福的老妇赶紧跪下认错。
“娘娘说的是,老奴知错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
厚福瞧着这位端庄秀丽,仪态雍容的贵妇人,只觉跟画上的王母娘娘长的别无二致,看着看着就痴了。
“娘娘问你话呢?”跪在边上的嬷嬷赶紧提醒厚福。
“这位娘娘怎生的如此好看,莫不是天上的王母娘娘临凡吧?”
厚福痴痴的盯着这贵妇人看,一句话,逗得她和身边的宫人都笑出声来。
“哎呦,这可是皇后娘娘。”老嬷嬷在一旁赶紧小声提醒厚福。
“回娘娘话,小的叫厚福,是晏王宫里的。”
“哦,你就是厚福呀,我听欢儿说起过。”皇后被刚刚厚福夸的满脸笑意。
“都快些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谢娘娘。”
老嬷嬷借厚福的光,跟着一起起身,再看厚福时的眼神都温和了许多。
“你这么急是要去哪啊?”
皇后的声音亲和婉转,脸上带着笑意问厚福。
“回娘娘,赵嬷嬷的女儿绿芸姐姐病了,厚福要去安福宫找王爷,求他找个郎中给绿芸姐姐瞧瞧。”
皇后看着厚福年纪不大,说话倒伶俐,心里生出几分喜欢,看着她脸上被打的五个红红的指印,伸手轻扶了一把,怜惜得道:“打疼了吧!也叫御医给你开些消肿止痛的药膏擦一擦,快些去吧!”
说着,皇后带着宫人坐上辇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安福宫。
厚福揉揉红肿的脸,望着皇后远去,心里不禁感叹,原来戏本子里讲的都是真的呀,这世上,竟真有人的相貌生的如此好看。
想起自己还有重要的事,跨过门槛进了安福宫。
迎面正好碰见一个认识的小太监,厚福便问:“公公,王爷在么?厚福有急事找王爷。”
小太监拿着扫把,一瞧来人是厚福,指着一个坐北朝南的房间道:“王爷在更衣呢,厚福姑娘先稍等一会吧!”
“好,多谢公公。”
安福宫相比欢庆宫小了不少,但装饰华丽的程度却不相上下。
欢庆宫大火,圣上特意命人摆了几口半人高的大肚子鎏金荷花缸在安福宫里。
中秋刚过,正是荷花盛放的季节,水中金鱼一个个长的脑满肠肥,费力的扭着身体在水里游。
厚福拿着鱼食逗金鱼,她丢进去一颗,立刻就被鱼儿抢走,再丢一颗,又马上被争抢着吃掉。
几只大胖金鱼为了一颗鱼食,抢的水花四溅。
“饿了吧!饿了那就多吃点!”
说着,一整盒鱼食,被厚福一股脑全倒进水缸里。
“厚福!你来啦!”
殷煦听说厚福来了很高兴,一边整理着衣领,一边大步从房里出来。伺候更衣的小太监紧跟在晏王屁股后面,为他整理着衣襟。
“王爷,绿芸姐姐好像受了刺激,发狂了,您快找个郎中给她瞧瞧吧!”
“怎么回事?”
殷煦面露凝色。
“小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正吃中饭呢,绿芸姐姐突然就发了疯似的来掐我。”
殷煦皱眉对身边小太监道:“快找个御医过去瞧瞧,不管用什么药,人一定得治好了,再安排两个人过去照看。”
“是,王爷。”
小太监领命去了,厚福也想跟着一起去,却被殷煦叫住:“你先别走,我找你还有事呢!”“你这脸怎么回事?”
厚福掩住被打的一边脸,道:“跑得急,摔了一跤,没事的。”“王爷找厚福何事?”
殷煦打袖中拿出一个雕刻精美的白色小盒子。
“他们打扫的时候发现的,说是装蛐蛐儿的?蛐蛐儿你认识不?”
厚福迟疑的一下,她心里还惦记着绿芸,半晌才道:“认识啊!经常抓过玩呢!怎么了?”
殷煦拉着厚福袖子就往大门走,高兴得道:“走走,咱们去抓几只回来玩玩。”
“可是……绿芸姐姐那边怎么办?”
“没事,本王命人去照顾她了,你就陪着我。”
御花园里,一个小太监打着扇,另一个轻轻推着秋千上的殷煦,来回荡漾。
殷煦赏玩着手里雕工精美的象牙蛐蛐罐,里面那只大头蟋蟀时不时就把触角从小孔伸到罐子外面引诱殷煦。
殷煦用嘴吹它的触角,希望能听它叫唤两声。
这大下午的,日头正高,除了知了叫的欢,别的鸣虫都猫在阴凉处安静躲着。厚福撅着屁股趴在草丛里,竖着耳朵屏气凝神的听蛐蛐的动静。
身旁假山后面却传来一个女子娇滴滴说话的声音。
“不信,您现在就摸摸,看妾身的心是不是跳的厉害!”
“诶,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这有什么的?妾身整个人都是您的……”
咦!听得厚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但是厚福脑子一转,这宫里能称自己为妾身,还敢大庭广众之下跟人调情的人能是谁?能跟谁?
她心里只浮现出两个人选,身体和脑子立时麻木起来,轻手蹑脚的想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四肢并用的往殷煦所在的方向爬。
殷煦见厚福姿势古怪,还冲着自己打哑谜,以为她又找到新的目标。
让跟着他的两个小太监原地别动,自己轻手蹑脚的往厚福跟前去。
给厚福气的,使劲冲殷煦摆手,让他退回去。
没想到殷煦理会错了,以为厚福让他快点,便又加快了些脚步。
等他悄声来到厚福跟前,厚福被气的直皱眉,贴着殷煦耳边小声说:“我是叫你别过来!”
“啊?我来都来了,在哪呢?”
“什么在哪呢?”
“蛐蛐儿啊!”
厚福又是一阵无语,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王爷解释,就指了指假山后头。
厚福以为殷煦能明白她的意思,没想到殷煦却径直往假山的方向去了,她不敢出声,赶紧跟上殷煦,拉了拉他的袖子。
此时,殷煦也听到山石后面那女子娇滴滴的撒娇声。
他感觉到身后有人拉他,却并没有退回去,而是走的离假山更近了。厚福没办法,只得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钻进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