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警长喝着酒想起一桩不堪的往事。
一年前,他的妻子与儿子被黑瞎子岭的土匪绑架了。窦警长拎着一个大包,走到约定的枯井边,转圈喊着说:“我没带枪,来拿钱啊——”
没人回应,窦警长看到门边贴着一张纸条,写着“钱放地上,人在驻马店砖窑”。窦警长把钱放下,赶往驻马店砖窑。他猛地踢开砖窑木门,借着微弱的烛光,可见妻子和儿子一起被捆坐在立柱边。窦警长迅速扑上,帮他们解开绳索,安慰着儿子说:“没事了,小武,爸爸来了……没事了……”
窦妻说:“你哪来的钱赎我们?仕骁,你是不是借高利贷了?”
窦仕骁说:“这些你都别管,有我呢,办几个大案就还清了。”
想到这里,窦警长狠狠地说:“日下步,你休想抢了我的功劳!”
在316房间,唐凌对王大顶说:“我和佳影对撤出计划做了修改,在新方案里,你要起到决定性的作用。”王大顶疑惑地看看唐凌。
唐凌说:“晚上九点,佳影服药,十五分钟后药效发作,届时你把随队医士叫来,他会要求把佳影送院治疗,你会跟她同去,车到半途,制伏司机和随队医士。然后,带佳影去福明街土地庙,神龛下有我配的解药,不比日本医院的差。陪到清晨,你就可以走了,她知道该去哪儿。”
王大顶说:“你告诉我,你这破方案要出了错,她耽误救治会不会死?”
陈佳影说:“人生很多地方需要冒险,就当是赌呗。我运气向来很好。”王大顶刚要开口,陈佳影抢话说,“我已经跟唐凌说了,我们分开后,你们要成为朋友。”王大顶瞠着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佳影拍拍王大顶说:“让我把你留在我的视线里……”
野间走进临时指挥部,日下步起身相迎。野间说:“两个德国人回房间了,至于德方经济研究会的关系,关东局会配合外交部进行协调。”
日下步说:“我没想到您的态度会这么积极。”
野间说:“强制封锁,当然会导致外交意义上的矛盾,但若能通过这些住客捏到各方把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就是用这个理由,说服关东局的。至于合作,在码平需要的关系之后,我会增派两名调查员进来,但名义上的负责人,依旧是陈佳影。”
日下步眉头一跳说:“为什么?”
野间说:“实质上,主导合作的依旧是你们,您还担心什么?让那些警察离开吧,现在的事务性质,跟他们不对等。”
日下步说:“窦仕骁应是在跟便衣队交接了,这个目无尊卑的混蛋!”
在418房间,苏联夫妇与陈氏兄弟议论着。
巴布洛夫焦虑地说:“野间正式介入,就等于给日下步填充了权力缺陷,只要名义上由咨情机构牵头,他们什么都能玩儿转,而且以评估遇袭事件性质为理由,会让各方的外交介入变得小题大做。”
诺尔曼说:“日本人要玩儿狠的了。我们圆了谎,不代表他们真就相信政治献金这事儿纯属谣言,继续纠缠下去,美国佬会不会出卖我们?”
巴布洛夫说:“是他们被踢出局,也等于不再被欲望捆绑。”
陈敏正说:“我说过,别对你们的政权过分自信,日本人要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不会甘心离开的。”
巴布洛夫烦躁地说:“我再说一遍,熊老板不认识王伯仁,不见得王伯仁没有途径听说过他。你们这点儿小疑惑搅不上局!”
陈敏章说:“但至少能分散些注意力吧?”
这时,门铃声响起。诺尔曼去开门,外面站着瑞恩与乔治白。
乔治白说:“宪警方跟满铁联手了,饭店的封锁不太容易会解除。”
巴布洛夫说:“这跟你们还有关系吗?”
乔治白说:“我能让日本人顾不上大家,条件是政治献金交易不管结果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份真实不虚的记录材料。”
巴布洛夫说:“哈,还不甘心结束你们的‘财富’任务。”
瑞恩说:“我们不参与、不影响,但需要情报交差,这个要求过分吗?”
巴布洛夫说:“如果能让日本人滚蛋的话,可以满足。”
乔治白说:“王伯仁很可能是假的。”
巴布洛夫惊愕说:“什么?”
乔治白说:“我收集的信息要是没错,他很可能是个土匪头目。”
陈敏章接话说:“黑瞎子岭的二头目,王大顶。”
乔治白一惊说:“你怎么知道?”
陈敏正讥讽地看向巴布洛夫说:“一个离政治太远的小疑惑。”
巴布洛夫皱着眉对瑞恩说:“确凿吗?”
瑞恩说:“七成把握值得试吗?”
乔治白说:“王伯仁是土匪王大顶,那陈佳影怎么回事?满铁机要人员、土匪,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的,却在假扮夫妻,够吊诡吧?这背后肯定大有文章,如果真就是颗重磅炸弹,谁还顾得上我们?值得试吗 ?”
瑞恩对巴布洛夫说:“事实上,大家也都很想报复那个家伙,对吗?”
巴布洛夫说:“既然大家已达成了共识,就散了吧,时间不早了。”
于是,陈氏兄弟、瑞恩与乔治白跟苏联夫妇告别。
瑞恩和乔治白边说边沿着走廊快步而行。瑞恩说:“你这办法很好,提出交换条件,他们就不会怀疑我俩的动机。”
乔治白说:“要份情报交差也恰如其分。事实上,就算咱俩不帮忙,没点儿条件就出局也说不过去,干咱们这行的向来都贼不走空。”
瑞恩说:“动作快点儿吧,‘财富’进不来饭店,这趟‘满洲’就白来了。”
歌舞厅里,窦警长扫视了一下面前的白秋成、警察B与警察C,说道:“因为现在调查工作的属性发生改变,我们都将撤出和平饭店,以及关于这里的所有事务。”他对白秋成说,“秋成,你跟我去做交接,其他人都走吧,回去睡个好觉。”
路上,白秋成气不忿儿地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日本人把咱当啥呢?”
窦警长说:“该干吗干吗,哪儿那么多废话。”
白秋成说:“怎么就废话啦?您不想办大案挣奖金啦?”
说话间,二人猛见乔治白站在面前。乔治白说:“我在‘满洲’经常会碰上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感叹现实要比故事更为传奇。”
窦警长与白秋成对视了一眼。乔治白说:“风传饭店封锁之后,一个进了城的土匪头目王大顶忽然人间蒸发。”
窦警长一惊说:“王大顶?”
乔治白说:“对,王大顶!有人说谁要看到一个后脖颈下有胎记的男人,千万得躲着点儿,因为那就是土匪王大顶,但吊诡的是,我真就看到过一个如此特征的人,但他是陈佳影的丈夫王伯仁!”
窦警长上前一把攥住乔治白衣领说:“假洋鬼子,我警告你!我窦仕骁没什么幽默感,所以别跟我逗闷子,尤其是用‘土匪’这个字眼儿!”
乔治白掰开窦警长的手说:“闲来无事,找点儿乐子也无妨嘛。”
乔治白转身离去。窦警长说:“秋成,你听着,乔治白想搞什么花样我不清楚,至少不会是故意找打,他说的这个再不靠谱,我也得求证。我把交接工作放慢点儿,你跟宪兵借辆摩托车,最快速度把嫂子接过来认人。”
白秋成说:“可上次来的时候,嫂子见过王伯仁啊?”
窦警长说:“所以我才奇怪呢。”
白秋成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嫂子应该没看到王伯仁的正脸!”
窦警长说:“秋成,我要百分百肯定,不允许丝毫错误可能,懂吗?”
白秋成说:“懂,想拿就得拿准,要不是,该干吗干吗,要是,一家伙砸日本人面前,惊到他们丫嘣出屁来。”
窦警长拍拍白秋成肩膀说:“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干活去吧。”
乔治白回到419房间,蜷缩在沙发里的陆黛玲看到乔治白走进来,连忙起身抱住他幽幽地说:“我不会再跟你上床了。”
乔治白不由得一愣。陆黛玲说:“你说你能保护我,吹牛呢,看着都有头有脸的,不一样被日本人拎过来拽过去地折腾吗?没见你们多大能耐。”
乔治白说:“你小看美国人了,只要我们想,就能影响地球上的每一件事儿,并操纵它。这就是我十八岁时,选择了美国的原因。”
316房间,穿着睡衣靠卧床上的陈佳影倒出药片,唐凌端着一杯水递给陈佳影说:“半小时药性就会发作。”
陈佳影将药片就水吞下。王大顶转对唐凌说:“你消失吧!”
唐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进卫生间,爬上排气管道。
唐凌一走,王大顶就换上睡衣,守在床边。
与此同时,野间与日下步边说着话边走过通道。野间说:“遇袭经过你们记录得还算细致,陈佳影要还没休息,就让她签个字。”
说话间,二人拐进电梯。这时,陈佳影忽然艰难地倒吸一口长气弹起上半身又栽落。王大顶慌忙扑去,陈佳影已是挠着胸部呼吸困难,脸上、颈上满是红疹。
“佳影,你没事儿吧?”王大顶慌张地看了下表,“你一定要挺住!”随即抓起床头柜的电话,“喂,医生……你快来,我太太喘不上气了!”
王大顶挂了电话一瘸一拐奔出房门,大声呼喊:“快来人啊……”
听到喊声的日下步与野间快步奔来。日下步说:“出什么事了?”
王大顶说:“我太太……太太……喘不上气了……”
日下步与野间奔进房间,陈佳影正艰难地挣扎着。
“陈佳影。”野间抱过陈佳影,掐起了她的人中。
此时,窦警长与石原正走向一楼前台,见随队医士挎着医药箱匆匆奔向电梯间。窦警长叫住随队医士说:“又出什么情况了?”
随队医士说:“王先生刚打电话给我,说他太太出现严重呼吸障碍。”
窦警长不由得蹙眉说:“王先生?这么巧?”
石原端详着窦警长说:“窦警长,你看起来有点儿奇怪。”
窦警长说:“石原,帮我个忙,具体你先别问,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白秋成骑着挎斗摩托车到了窦警长家大院,推开院门进院,边喊边走:“嫂子,我是秋成,嫂子!”没反应,白秋成预感到了什么,一把推开厅门,厅内一地狼藉,几名手持棍棒的流氓正围着窦妻和窦子。
白秋成怒喝:“你们都什么人?在干什么?”
为首流氓说:“窦仕骁已经两期欠款没还了,我们来要钱。”
白秋成环视了流氓们一圈,对战战兢兢搂着小孩的窦妻说:“嫂子,窦警长有急事儿找您,跟我走。”
几个流氓围了上来。白秋成说:“干什么?债务纠纷应由法律途径解决,上门威胁我可有权抓你们!”
“哎哟哟……‘满洲’是个法制社会吗?”在流氓们的哄笑中,为首流氓又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窦仕骁不回来,这娘儿俩就别想走!”
白秋成掏枪对向围来的流氓们说:“都给我散开!”
为首流氓说:“你他妈不想混啦?我们可都是给熊老板当差的!”
为首流氓一棍子砸在白秋成手腕上,手枪顿落!白秋成本能弓身要去捡枪,却被另名流氓后脑一棒击倒在地,流氓们棍棒拳脚齐上,殴打声砰砰作响,白秋成手护着脑袋把手枪压在身下。窦妻见此情景,搂抱着孩子恐惧尖叫:“别打了!你们别打他!求求你们啦……”
白秋成突然抓起身下手枪,顶开棍棒,朝为首流氓膝盖开了一枪,为首流氓栽倒,流氓们都惊住了。白秋成握着手枪,踉踉跄跄爬起,边吐着血边冲着流氓们闷吼:“给熊老板当差?来呀!老子陪你们玩。”
为首流氓见势不妙,被喽啰扶着跑了。白秋成连忙叫上窦妻与窦子上了挎斗摩托车,然后开着摩托车向和平饭店疾驰。
316房间,随队医士检查着陈佳影的身体状况说:“是严重过敏。”
日下步说:“因为什么?”
随队医士说:“不清楚,但病症是急性的,她现在呼吸道水肿,必须送院救治,我这里没有条件。”
王大顶急切地吼道:“那就快啊!”
野间对日下步说:“先送她入院吧。”
日下步点点头。于是,随队医士背起陈佳影冲出房间,野间、日下步与操纵轮椅的王大顶跟了出去。刚走到大堂,窦警长迎了上来,挡在王大顶轮椅前说:“王先生,你等等!”
王大顶说:“你干吗呀?”
窦警长说:“大佐、野间课长,王先生暂时不能离开这里。”
日下步恼怒地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窦警长大吼说:“您忙您的,不耽误!”
日下步与野间疑惑地对视了下,没再说什么,跟着身背陈佳影的随队医士走了出去。王大顶当即便要跟上,却被窦警长一把抵停轮椅说:“我说了,你不能走!”
王大顶恼怒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太太病重啊!”
窦警长说:“有个镰刀斧头的徽章你见过吧?那是证物,不见了。”
“去你妈的!”王大顶起身离开轮椅便走,不料窦警长就势将他拖下轮椅,一个擒拿动作将他压倒在地,随后窦警长快速从裤兜里掏出那枚徽章,抵手往王大顶身下一掏,假装搜出了东西。
窦警长将手中的徽章举到王大顶面前说:“它怎么会在你身上?”
王大顶大吼:“窦仕骁,你存心栽赃是吧?”
窦警长压住王大顶,凑近他耳边说:“好好说你不听呀,逼我出手。”
说完,窦警长从腰间摘下手铐,把王大顶双手给铐住了。
这时,随队医士和一名宪兵一起将陈佳影抬上了车。
野间转身对日下步说:“问问窦警长怎么回事。”
日下步点点头说:“你先走吧,这里由我来处理。”
日下步转身,石原向他走来。
石原说:“大佐,窦警长说请您给他一点儿时间。”
日下步说:“他到底要干什么?”
石原说:“他希望最后一次跟您证实他的职业能力。”
石原上前与日下步耳语。日下步一惊说:“窦警长这么说的?”
石原说:“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才要他妻子过来做辨认。”
日下步皱眉说:“这个王伯仁若真是土匪王大顶,太不可思议了!”
石原说:“窦警长总是隐隐感觉陈佳影夫妇不像真的,但那次窃听之后,这个疑惑彻底消除了。”
日下步说:“那又是什么原因让他再次起疑?”
石原说:“他说要证实自己是对的之后,再做透露。”
日下步说:“满铁现在是我们的支柱,不能再得罪了,他要搞错的话,这辈子就别想再做警察了。”
石原说:“但正如您所说,陈佳影是为日方服务的机要人员,她要有问题,性质就太可怕了!有多少秘密被她泄露?她背后又有多少秘密?”
日下步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石原说:“若窦警长对了,那就是破了一个惊天大案,若陈佳影的确有鬼,面对被揭露的假丈夫,她就不可能再有撒谎的机会。”
邮局货场,计件员正匆匆走进一间办公室说:“主任。”
老左抬起头说:“‘钉子’发来的那封密报,有一点非常需要重视,陈佳影当前的调查活动是因有意外发现,而且危险是否超越警值尚未可知。这意味着,陈佳影正处于凶险环境。”
计件员说:“我也担心,钉子一个人帮不帮得过来。”
老左说:“所以我要求,实施A级保护预案,山东那边得有所作为。”
计件员说:“我马上跟那边联系。”说着,走了出去。
山东某住宅,一老年男子转身对向一少年说:“陈佳影的眷属关系每天必须背五十遍。”
少年有模有样地说道:“先生,这宅子要不要再弄破败一些?按照前年的修改案,他已经破产了。”
这时,一个壮年男子从楼梯上下来,接话说:“已经够萧条了,弄破败了反倒做作,毕竟还有你们两个家佣陪着我嘛。”
老年男子说:“我俩在这里工作,进出会有邻居看到,但你一直很少过来,若有人探访周边的话,会不会有问题?”
壮年男子说:“富人区人口稀疏,主人又都忙,好久不见也算正常。”
老年男子说:“可你破产了。”
壮年男子说:“破产不耽误奔忙,任务突然,但也别太紧张了。我这个丈夫是陈佳影和新佑卫门虚拟出来的,但正因为此,对方才要求她备留一个预案,以便特殊情况下有得应对。谁又知道她的预案是由我们在负责呢?”
老男子却忧虑地说:“从发来的指令看,组织上也不太清楚陈佳影具体遇到了什么情况,预案是启动了,可我担心够不够她当前的需求。”
壮年男子说:“若出现问题,随机应变就是,我这丈夫活生生地杵在这里,总不至于反倒害了陈佳影吧?”
和平饭店西餐厅内,老犹太正摆弄着塔罗牌。他抬头看着陆黛玲说:“塔罗牌只是一种玩具,算不出命运,回去睡吧,孩子。”
陆黛玲说:“我害怕一个人睡。”
“非得有男人陪吗?”肖苰从后面走来,“和平饭店的男人你睡几个了?有安全感吗?”
陆黛玲说:“肖苰,我哪儿得罪你啦?”
肖苰说:“我就烦你这模样,你以为挨个儿睡,就能睡出个金主吗?这样下去你啥也落不着,最终连寻找爱情的机会都得丧失。”
陆黛玲弱弱地说:“可我没法跟你比嘛,你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又不能。”
肖苰说:“姑娘,人生若要无憾,至少得经历一次彼此无猜的爱情,所以珍惜自己的肉体吧,否则,它会让灵魂失去感受。”
说完,肖苰向服务员要了两瓶酒,走出了西餐厅。刚走到三楼,陈氏兄弟正送巴布洛夫从310房间出来。巴布洛夫对肖苰说:“是要找陈佳影吗?”
肖苰说:“她怎么了?”
陈敏章接话:“陈佳影得了急症,被送去医院了,王先生被扣下了。扣下的原因也很吊诡,有人怀疑王先生不是商人,而是一个土匪,真名叫王大顶。估计是谣言吧,和平饭店从来不缺谣言,不过,肖女士您跟香雉将军关系亲密,乱七八糟的事儿还是离远些吧,免得将军脸上不好看。”
肖苰面无表情地转身便走。陈敏正转对巴布洛夫说:“听我跟翁秘书长通这长途,该放心了吧?我方第一时间就调整了那几项条款,干脆利落。”
陈敏章补充说:“你那边也要快给答复,赶紧把交易推进下去。”
巴布洛夫说:“没想到你房间里还有这样的玄机。明天见。”
此时,窦警长带着窦妻正走向刑讯室。
窦妻说:“秋成吐了好多血,可能受内伤了。”
窦警长说:“已经安排人给他找医生了,你就放心吧。”
他们来到刑讯室门外。窦警长轻声说:“美琴,这件事儿非同小可,你一定要看仔细,时间长点儿没关系,一定要百分百确定才行。”
窦妻走通过换气窗往里看,王大顶正闭着眼睛坐在轮椅里。
窦妻一惊说:“就是他!烧成灰我都认得他!”
窦警长说:“可上回你来饭店是见过他们的。”
窦妻说:“当时陈女士正好挡着他,没看清楚脸。”
窦警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身边警察说:“带嫂子去401房间。”
他们一走,窦警长走进刑讯室,还没等王大顶反应,便一把抽出警棍向王大顶迎面抡去,王大顶一声痛呼连人带轮椅翻倒在地。
刑讯室上方排风扇后面,唐凌藏在上面紧皱眉头看着外边。过了会儿,他挪动身子,轻轻顺着管道向后爬去。不久,唐凌从坠送口滑出,落到洗衣房地面,他环视了一下,来到大水槽边,此时井盖的把手已与井盖边添装的一个钉地铁环之间拴了链条,挂了锁。唐凌蹲下身子,从贴身的、插满各式工具的马甲中找出一把万能钥匙,打开挂锁,然后掀开井盖,钻了进去。他猫着身子,蹚着污水沿着通道一路走去。
不久,他拐出弯道,却发现通道被一堵铁栅栏给阻隔了。
日下步与石原刚走进刑讯室,窦警长一把掰起王大顶的脸吼道:“他叫王大顶,黑瞎子岭二当家!这段时间,他一直扮演陈佳影丈夫王伯仁,土匪、满铁机要人员,这种奇妙组合,大佐您英明睿智,给个判断!”
日下步与石原对视了一眼。
窦警长松开王大顶说:“事实上,我们一直都在给他们圆谎。”
石原息事宁人地说:“窦警长——”
窦警长咆哮着打断说:“别忘了我们最初来干什么,莫名其妙变成查间谍窝了!老子不是日本人,就不对等了?他妈宪警部门的职责是肃正,我们是来排查共党的!”他又掰起王大顶的脸冲向日下步说,“他和陈佳影排查共党的时候,假扮夫妻,啥路子我不知道,您给开示!”
日下步铁青着脸对石原说:“你马上给野间打电话。”
石原说:“是。”说着,石原走到旁边拿起电话打了起来。
在医院的野间接到石原的电话,脸色同样铁青,他跑进治疗室,攥住陈佳影的双肩说:“我刚接到电话,我要疯了,陈佳影,告诉我,你丈夫怎么成了土匪王大顶?你又怎么回事?你是通过严苛审查的机要人员!”
陈佳影瞠着双眼张着嘴,发出艰难的呼吸声。
野间说:“告诉我真相,否则,就停下你的治疗,让你憋死在这里!”
大夫说:“野间课长,她现在呼吸困难,说不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