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伴随宏大声响，礼炮在“玄元九重天”上空炸开。
众人望着第八玉殿喷出的礼花。
“我记得，前面第一个进入第六殿、第七殿的人，也有类似的异象。但没有这么大的规模。”
“第八殿的开启异象前面有，眼下这是——难道是第九殿？”
“这是第八殿的通关异象。”
于丹青踱步而来。
这就是他和伏衡华一起设计的。
傅玄星：“咦？前辈没进去看看？”
“哼——我才不去呢。伏衡华折腾人的玩意，我才不去给他送好处。”
他操刀搭建玉殿，还能不了解伏衡华的心思？
伏衡华模仿玄元城地基的混元阵法，也在“大罗天宫”弄了一处汇聚灵气的阵法。但其转化的，并非混元一炁，而是造化母炁。
所有人在九重天试炼，他们打斗逸散的法力都会被宫殿吸收。他们思考散发的念力，身体活动消耗的精气，都被九重天提炼为造化之力。
“你们就没发现？所谓的九重天，正是伏衡华打造的一座造化领域。在这里——根本不可能赢过他！不然，他哪里来的仙宝给人？”
他这是拉着天下人给他卖苦力，帮他增长修为呢！
于丹青清楚，伏衡华的法力至今没有到瓶颈。每天照面都能感觉到他的法力在不断增长。
可这个增长速度，远远跟不上他的心境、学识增长。
就算用一般修士寻找天材地宝提升修为的方式。也至少要仙品级的仙丹、仙果，才能帮他满溢法力。
可寻找虚无缥缈的仙缘，显然不符合伏衡华性格。
能自己动手干的，干嘛寄托于无望的奇遇？
玄元九重天试炼，是伏衡华多方考虑，对他有种种好处的最佳策略。
……
随着异象演化，龙凤祥瑞在空中飞舞，合力衔着一枚圆形青玉令牌飞到下方伏宣和手中。
“此乃第九殿开启玉匙。持此令可入苍天大罗宫试炼。”
他脑海冒出一道信息。
“那小子，就会弄这些玄道的玩意。”
伏宣和莞尔一笑，持令入第九殿。
可当看见第九殿中的“敌人”，伏宣和默默握紧拳头。
拳头硬了！
“我是不是平日对这小子过于宽宏？他真是什么都敢鼓捣？必须找五叔请七星鞭来治他了！还有东方仙子的金鞭，也要借过来。软硬鞭子一起上！”
第九殿的这玩意——他是真不怕“未来魔帝”找上门吗！
……
“前辈，你可知衡华在第九殿安置了什么？”
“知道一些，不过东方城主应该看出来了吧？”
东墨阳：“说来，东方仙子也是败北于第八殿的那些玩意？”
东方芸琪摇头：“我在第八殿隔空施法，窥见一点第九殿的眉目。知道自己必然打不过第九殿，所以先行退出，并未和五条蛟龙王对战。为保险通关，我打算压一压时间，把前面几殿的黑莲绽放程度降低。”
东墨阳不解：“仙子这是何意？”
于丹青笑了：“看来，还真只有东方城主了解这小子。”
东方芸琪摇头：“看到第八殿内的八朵黑莲，怎么也该明白了。”
“八朵。”符诗诗脑中闪过前面几殿的黑莲数量。
“第一殿三，第二殿一，第三殿三，第四殿四，第五殿一，第六殿六，第七殿六，第八殿八，一共三十二朵。”
三十二。
偏偏大罗象帝宫外，也有三十二重宫殿。
一般人可能是巧合，但伏衡华——
“没错，那三十二朵黑莲另有玄机，正应第九重试炼的难度。”
……
九重天最后一道试炼——元道魔影。
看着浑身冒着魔气的“伏衡华”，伏宣和缓缓走上前。
“第九殿，你要亲自来？”
“这只是我预留的一道化身。或者说，影子——”
“黑衣衡华”双手抬起：“九重天是我的领域，就算一尊化身也具备无穷无尽的法力。但如此一来，未免对旁人不公。所以，我会压制自己的法力，处于一倍至三十二倍之间。至于计算方式——”
伏宣和飞快看向“衡华”身后的黑莲。
一共三十二朵，其花苞绽放程度各有不同。其中有几朵全数绽放，也有几朵将将裂开一道缝隙。
伏宣和智慧不在东方芸琪之下，迅速明悟：“这些花，是我通关前八殿的时间。”
……
“前面八殿的通关时限，关乎第九殿的难度。黑莲绽放程度越多，第九殿‘衡华化身’的法力便越浑厚。”
东方芸琪窥见第九殿的魔道化身，知晓衡华魔功根底，十分难缠。
而东方芸琪过前七殿时，为研究伏衡华的设局布置，耽搁不少时间。因此，“元道魔影”的法力会是她的二十倍、三十倍。
哪怕“魔影”没有衡华本人的实力，但几十倍的法力强压下，东方芸琪绝无胜算。
“这……”
众人惊闻东方芸琪的推测，一个个目瞪口呆。
但别说，伏衡华绝对干得出来！
“前辈，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伏衡华把云轴都垫在这座‘造化天宫领域’，法力可谓源源不绝。第九殿的最强力量是试炼者的三十二倍法力。打起来……嘿嘿……”
根本赢不了！
“我想，他应该不会选择这种绝无胜算的方式吧？”东方芸琪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会给我们留下一丝希望。毕竟，他还指着有人参加最终的挑战。”
“三十二倍魔影，的确没什么时间限制，甚至都不需要赢过他。只要想办法消耗其法力，将第九殿内的三十二朵黑莲重新闭合，就算挑战成功。”
战胜“元道之影”的试炼，是每年元旦当天的最终试炼。要集齐春夏秋冬四枚通关令牌，才有资格的。
轰隆——
第九殿再度开启，伏宣和从里面出来，直奔伏衡华所在的高台而去。
东方芸琪心中一动，猜出他的意图，也连忙跟上去。
胡闹什么“魔道化身”，这不是奔着入魔去的？
她也想就这事问一问。
于丹青摇了摇头，也随后跟上。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过去看好戏。
……
衡华坐在高台上，眼见着伏宣和气冲冲过来，立刻摆出笑脸。
“大哥来得正好，我正跟两位前辈说呢。伱看我在第九殿准备的魔相如何？一年有四季，九重天演化四宫四门。所以，我要安放四个不同的魔相。这次试炼为‘冬’，是天魔。等春天来了，换上血魔。夏天是骨魔，秋天是剑魔。”
好嘛，还不止一个魔道形象？
“你小子对魔道研究很深入啊？”
“祖父与父亲皆为东莱魔道之大敌。为防止东莱魔道害我，我自然对他们的魔功有所研究。加上这次，我有入魔之厄，更要好好准备了。”
孟晨笑眯眯问：“因为有入魔之厄，所以跑去研究魔功？你就不怕真正入魔了？”
“所以我才要把‘魔相之影’分离出来。天魔、血魔、骨魔、剑魔，这四个魔相是我模拟‘未来可能性’，演化的可能性化身。引天下修仙者来此试炼，不断打磨、击败我的魔相，也是在帮我销毁魔性，确保我的道心纯粹。”
衡华正色对伏宣和道：“大哥。你和东方都是天书道法的高手。打灭我的魔性，可指着你们了。”
东方芸琪等人也从后面赶来，听到伏衡华的话，不由放缓脚步。
主动分离魔性让我们击败？
用这种方式避免自己入魔？
有可能吗？
众人一脸困惑不解。
于丹青出言了：“这小子说的不错。他让我祭炼三十三重宫殿时，的确准备了一些锁魔阵法。他的确有想法，也有能力把自己的魔性分离。只要你们能不断击败第九殿内的魔相，的确算是帮他的忙。”
当然，他的魔性绝对不只是和“玄元九重天”同化。
于丹青毕竟是转世重修的大前辈。他在伏衡华极力推动这场南洲大魔劫时，已经明白了。
伏衡华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把自己的魔性融入这场“魔劫”。群魔败北，仙道大胜，天地煞气消弭，也正是群修助他炼魔，主动帮他压制魔性。
大魔劫终了之时，即天魔劫度过之日。
只是伏衡华到底如何操作的，于丹青却看不明白。
……
幽玄魔宫。
少年坐于帝座，一手虚托葫芦，正不断凝练六欲魔种。
另一只手结印作法，将魔种散入南洲魔土。
有的魔种落入生灵体内，有的魔种埋入大地之下。
但不管哪种情况，随着魔种的播撒。六欲魔道的痕迹越发在南洲扎根。
“以心猿为影，散魔性于众生。此正谓天魔也。”
按照伏衡华的设想，在大决战之时他要在南洲所有魔修身上种下自己的魔种。
那一刻，他便是南洲最大的魔。
一尊扎根众生心灵，扭曲天地法则的大魔。
但这尊“大魔”终究是失败者。
祂注定被仙道毁灭。
而伴随着“大魔”毁灭，心猿再度被镇压，伏衡华的魔性随之瓦解。
于丹青所言不虚，伏衡华的确是打算借仙道群修之手，为自己解决魔难。
……
于丹青印证伏衡华的话，伏宣和的火气暂时憋回去。
“所以，小六儿在第九殿安置魔相，是为渡劫？”
“是啊，”弟弟乖巧点头，“兄长，我能否渡劫，全看你们能击败我的魔相几次。”
此乃谎言！
这些魔相不过是诱饵。几个在领域内随意显化的临时化身，有资格承载自己的魔性吗？
不是伏衡华自吹。
他的魔性如果全数爆发，区区一座“玄元九重天”，根本不够容纳的！
但在仙道众人注视下，伏衡华必须展现自己无辜、弱小的一面。
他环视众人，轻声道：“据我估测，年轻一辈中，能打过我的影子的人，应该不超过一手之数。”
拳头硬了。
钟离子涵默默握紧拳头。
这一手之数，包括他吗？
东墨阳默默沉思。
一手之数，自己、东方仙子、他大哥，再加上钟离子涵和龙道人？他俩应该不成吧？难道是杨岱吗？等等，于前辈似乎也应该算一个？
“所以，为了击败我的魔相之影。我希望大家努力一点，在我的课堂学到针对魔道的办法，能多一些人击败我的魔相化身——我跟大家认识这么久了，关系也很不错。大家应该很乐意帮我吧？”
于丹青眨巴眼睛：“呵——反正我不掺和，我也没兴趣跟你最终的元道法身对决。”
“即便我用象帝之身？”
“你的象帝，我的象帝，看似同出一脉，实则大有不同。”
接触久了，研究得多了，于丹青已经看出自己和伏衡华的大道理念差异。
自家的象帝对伏衡华而言，只是一个套子。
伏衡华的芯始终没有改变，造化道果，这才是他的追求。
因此，于丹青对九重天试炼毫无兴趣。
伏衡华见状，目光默默转向沧澜子和孟晨。
孟晨沉声道：“道兄，你也是经年的大前辈，帮一帮后辈怎么了？若非我二人实力太强，九重天试炼无法承载我们，我俩也会相助。”
沧澜子颔首：“不错，道兄便帮一帮吧。伏元道如能顺利渡劫，摆脱魔性束缚，对我东莱也是一件好事。”
看似是两位劫仙，实则是东莱全体劫仙的意志。
于丹青张张嘴，最终默默应下。
“那么——大家继续？讲课在三日后。可以趁这会儿功夫，再去各殿闯一闯？东方，你跟大哥也能去压一压时间，确保第九殿的‘我’，战力不会太强。我觉得，如果能压低到十八倍，你们应该能赢。”
众人倒吸一口气。
瞧瞧，这是人话吗！
“总之，你们努力吧！”
……
在伏衡华的鼓励下，众人再度开始九重天试炼。
而在斗战的同时，他们战斗产生的元能不断被玄元九重天吸收，汇聚在最中央的第九殿。
第九殿，即大罗象帝宫。
在每三个月一度的九重试炼中。大罗象帝宫会显化魔影以阻挠试炼者。但那仅仅是迷惑外人的假象。
这座象帝之宫即为“三十三天宫”的镇压。伏衡华的黄婆灵神化作“玉皇”，正在阵眼御座之上吞吐造化真元。
“多来点，再多来点。”
那一股股精纯的天符真元、太阴真元被帝宫御座提炼转化为造化真元，然后被他反哺云轴与本尊。
“能感觉到，我的法力还在提升。而且——”
他面前有无数个投屏，里面有东方芸琪、伏宣和等人的战斗影像。
通过这些影像，他正在解读、分析其他人的天书道法。
知欲。
在身体“饥饿”之外，他的精神也有类似的感觉。
他渴求更多的知识，更多的智慧，以晋升自己的“天通慧心”。
通过九重天试炼，把所有试炼者的战斗思路纳入自己的造化体系，成就自己的“博古万道”。
终于，在第三天即将开课讲道之前，伏衡华的慧心终于迈出那一线。
神智之境。
慧等劫仙！
那一霎，伏衡华的精神无限超拔。
自朦胧、混沌，被煞气遮掩的南洲天地一跃而起。精神俯瞰芸芸众生，宛如在观看一面由自己准备的棋盘。
魔性笼罩南洲群魔，化作天魔之相，成就我的魔劫之难。
假借仙道之手攻伐魔道。
仙魔双方皆在棋盘之上，而伏衡华跃出棋盘，成为幕后的下棋者。
只是……
“这盘棋终究也有一个对手。”
精神眺望冥冥，窥见那尊端坐于时光长河末端的存在。
似有所感，那尊略显年长的“自己”回了一个笑容。
“‘我’既演天宫为棋盘，为我准备一场舞台。若不出手，岂非浪费‘我’的心血？”
画卷转动，一丝丝诡异魔气在彼端运转，旋即化作六道流光飞入伏衡华所在的时间点。
“烛阴之法，在于扭曲时光。这六枚棋子，你姑且接下了！”
……
荒凉的魔窟。
董平一蓦然睁开眼。
“啊——”
被好友和妻子联手催动的魔焰仿佛仍在眼前。
他捂着脸，可当看到自己幼小的身躯，整个人陡然一变。
“等等——这是……我……”两份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海中涌现。
“我……这是我三百六十岁时，刚刚结丹的时间——我重生了？”
类似的惊呼在另外五处地方上演。
“既然重活一世，那么我绝对不容许曾经的悲剧再度发生。”
“哈哈哈……重活一世，这一次我必将成帝！”
“伏衡华你等着，等我修为有成，这次必当灭你伏家全族！”
“赤渊道派，想不到我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师门，绝对不能被魔道毁灭！”
……
烛阴之法，逆乱时空。
虽然没有“烛阴天魔主”那般的伟力，但未来的魔帝陛下只稍微动动手指，便截取六条时光长河，将六个倒霉蛋的命运提出来。捏成烛阴烙印投入伏衡华所在的时间点，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的过去夺舍。
制造了六个弱小的“烛阴天魔”。
无需他们去干涉“过去自己”的行动，魔帝也不指望他们能击败过去的自己。
失败者终究是失败者。这六个可怜的倒霉蛋，只是他指尖怜悯的蝼蚁。
他所要的，是他们搅动过去，从而把鬼蜮地底的那些秘密暴露出来。
“想要让我真正存在于过去，南洲埋葬的那些东西至关重要。”
唯有那些东西出来，再配合成魔之因，自己才能显现于过去，化为真正的实相，而不是存在于时间缝隙的一道幻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