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衣裙

沅芷径自走进房里。

“婉儿妹妹,我来了。”

将才还慌张地不知如何是好的婉儿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她喜滋滋地冲上前,勾住沅芷的胳膊:

“芷姐姐,你可算来了!”

“不止我来了,你月姐姐也来了。”

婉儿彷佛才看见溶月一般,屈身行礼:“月姐姐好。”

溶月笑笑,目光扫向铺开在榻上的,那一身身五彩斑斓的新衫:“婉儿妹妹是要和情郎游金陵?”

“才不是!”婉儿羞得直跺脚,“是明早儿江老夫人要来咸宜观上香,七郎让我趁势去行个礼,好博得老夫人的亲睐,等回头——”

婉儿的话说到这里,骤然止住了,虽然她止住了,溶月却已明白,江七郎是真要把人迎回去了。

“恭喜婉儿妹妹。”

“诶呀,月姐姐,你真讨厌~”婉儿越发娇羞,“八字还没一瞥呢,你就恭喜我!”

“呵呵……”

溶月浅笑,心里回想外祖母,可她想了又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位对自己还算不错的外祖母长得是何模样?

到底是过去了太久。

“芷姐姐,月姐姐,你们快帮我瞧瞧,明日我去拜见江老夫人的时候,到底该穿哪一身衣裳好?”

沅芷看着衣裳,淡问:“婉儿妹妹,你可知道江老夫人到咸宜观,是来给谁上香的?”

“不是菩萨吗?”

沅芷失笑:“咸宜观是什么地方,外头的人不清楚,江老夫人难道也不清楚?若是给菩萨敬香,江老夫人断不会来咸宜观得。”

“那老夫人是来……”

“江老夫人来此,是来给死去的女儿上香的。”

溶月垂眸,敛下眼底的澎湃。

“芷姐姐说得是那位宁夫人?”

“恩。”沅芷颔首,“宁夫人是罪臣之妻,是以哪怕江老夫人再怀念,也只能把她的灵位供奉在咸宜观。

若你决意去拜见,切切不能穿得过分艳丽,否则叫江老夫人见了,怕是会不喜。”

说着,沅芷侧首:“是吧,月姐姐?”

是吗?

若外祖母舍不得母亲,又怎么能眼看着她唯一的女儿沦落风尘,在日复一日的迎来送往中等死?

“是吧。”

于是婉儿急忙朝婢女大喊:“春桃,快把本小姐的素色衣衫统统抱过来!”

不久,榻上的艳色衣衫尽数被替换成素淡衣衫,婉儿立在榻边,又一次神色焦灼:“芷姐姐,月姐姐,哪一身好?”

“嗯……”沅芷低眉沉吟时,溶月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榻前,指着一袭月牙白的碧霞云纹裙,“这一身,如何?”

沅芷颔首:“这身不错。”

“那就穿这身了!”婉儿抱起衣衫,隐到屏风后,“请两位姐姐稍等,我去换上试试。”

“好。”

婉儿换衣时,溶月笑问沅芷:“我刚来,还不曾好好逛过,不知道明日沅芷妹妹愿不愿意领我去观里走走?”

沅芷未答,婉儿急忙绕过屏风:“好啊,好啊,我正巧怕去见江老夫人,巴不得两位姐姐陪我一道呢。”

“好,陪你。”

婉儿露出心满意足,她扬起衣袖:“芷姐姐,月姐姐,我穿这身好看吗?”

“好看。”沅芷笑答,“月姐姐觉得呢?”

“嗯,极好,我敢笃定,明日江老夫人一见到婉儿,便会格外喜欢。”